張元清,河南人氏。生於明嘉靖三十六年,其祖上有恩於朝廷,特在縣城造一府邸,祖上爲防日後禍亂,又起造城牆,招兵買馬,收募官員,名爲張氏城府。萬曆十一年,山東一帶陳希真等賊人作亂,朝廷大將身死,朝廷發一招賢榜,元清觀後與村中幾個玩伴前往京城,領數萬軍馬征伐。互有傷亡,終平定匪患。元清遇一道人,道人送三粒仙藥號能長生。元清服下一粒,給心中情人李金鳳及好友胡志傑服下一粒,張元清於老家歡快數年,後遭數件壞事,其姑祖母認定屋子風水不好,全家搬至浙江萬央鎮。後張元清又經歷抗擊滿清和洋人之戰,期間李金鳳身死。清政府退位後,城府被迫關封,張元清去伏仙山求道。二十年後張元清下山雲遊。眼下正是抗日全面爆發,元清加入以王正終爲首的青平山義軍,與日寇周旋,後抗戰勝利,義軍關寨解散,張元清歸隱於青鋒山修道。結識了六位道友,在一天夜裡做一夢,與一羣黑影打鬥,卻看不清他們臉面,張元清背靠一堵牆持劍自盡,張元清驚醒……
話說王水荷吃驚其身朝後退得幾步,不意後腳撞着船沿,身子朝後倒之,眼見便要落水。只瞧李金鳳一個眼疾手快,身猛的而起,朝旁一側,左腳踏於船沿處,右手伸出正拽着水荷,以至幸落水不得。陳海、張桂福趕要上前助之,只見金鳳牙關緊咬,右臂忽的一使力,將水荷拽至船中,衆人見狀遂鬆得一氣。王水荷手捂心口,兀自猛跳。開口道:“啊也。嚇煞吾也,急去瞧眼,怎不料釣得個如此東西。”金鳳道:“幸吾方纔轉過頭去,正巧看着,又忙起身拽着水荷,我可非會水。家內僅明安與太爺會此,然他二位無一於此,若方纔事發,還不知如何爲好類。”張桂福趕忙上前賠禮不迭,道:“真爲我一大不是也,竟嚇着貴體。”陳海也道:“恁各自尚需注意些個,若弄出些不好來,老太太跟前怎般去說。”陳菱道:“幸得躲得此禍,俺們幾個俱是不會水的,恁幾個還是於一處釣罷,免再如方纔那般。”陳明一道:“李表姐方纔拽其如若氣力不足,也掉將下去,俺們真個天大罪過。”金鳳道:“咱們雖不會水,那掌船的莫不也不會。再言吾較尋常女子臂力大些,無甚懼之。況方纔水荷離我最近,我不顧別的忙出手來亦爲應做。”王水荷於一旁歇喘幾口氣,道:“金鳳姐素日於院內是不肯輕閒的,勞重之活也幫俺們不少,氣力怎不大些。”只見李金鳳將張桂福釣竿上那一蟹取下,避其兩夾而拿於手,轉對衆人笑道:“只惜此不及咱昨日中秋那時之肥厚,暫放其一馬。”遂將其復放於湖中。張桂福端過自個那點心至王水荷跟前,笑道:“方纔多有得罪之處,此些盡都拿去。待吾母來至,求得幾錢,買些好物償之於你爲好。”王水荷接過笑道:“此已足矣,太太已給得碎銀幾許,怎可再輕受,便是方纔一事亦爲無心之過。”
衆人復歸方時,張桂福幾個亦坐於李金鳳那頭,陳明一道:“方纔吾見李表姐倒不甚懼那東西。”李金鳳聽罷笑道:“就一外猛內弱虛有其表之小物,只找其破綻之處,任憑其怎般利害,不過一紙虎耳。”張桂福亦笑道:“休言那一蟹,便是隻真大蟲李表姐亦不懼的。”金鳳疑道:“甚麼大蟲,吾又非是那武二郎。”張桂福見己失言,逐轉話道:“張表兄同劉姑媽探親戚去,怎不見汝母帶表姐探親。”李金鳳道:“於恁回來前一日之時便去瞧過一遭,祖父母一夥隨吾父於開封城處,他二老身子老大不好,不便同吾父齊回。只得行多裡之路,赴俺外祖父那處,餘下親者吾不欲去之。待院內事宜拾掇已畢,吾母欲帶俺隨父親去他那處探視一番。”正說話間,李金鳳忽覺竹竿略動,忙止言不語,緊盯眼下,竿復動得少下,金鳳收竿而起,見正掛一魚,心下甚喜,取下復擲湖中。陳明一道:“裡頭正有盆水,何不就放於那裡頭。”陳菱道:“此爲吃罷點心清手所用,況汝方纔可曾聞金鳳所云“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本一閒耍之行,何以爲真。”只聽陳海道:“你二人暫休言,且看前頭處。”衆人順其指望過,只見前頭一片翠荷聚鋪,又有潔蓮所綴。陳菱喜道:“此景甚佳,你二位快些收了竿,咱先赴那處瞧瞧。”張桂福、李金鳳聽罷各收釣竿,陳海又叫掌船的朝那處而去,不多時已近那片荷葉遍生之處。
見船已將至跟前,李金鳳叫道:“至此處足矣,若再朝前些就直入去了,如此秀處若壞之豈不可惜。”陳海傳給掌船的止住,衆人皆至船邊賞看,但見綠翠簇白紅,蜻蜓遊其間。只聽得陳菱笑道:“此處有水又有荷葉,正巧王妹妹不是喚作水荷,倒真挺仿。”王水荷聽罷笑道:“我自小不會水性,卻反得此一名,不知僅爲中聽?不若將那一“水”字去之爲好。”陳菱笑道:“沒準王妹妹日後是要成守這羣荷之仙類。”李金鳳亦跟笑道:“恁看我那名兒,我一無披金帶金,亦未曾生出翅來。卻因吾母夢着一鳳,藉此祥瑞爲由起此一名。”幾人邊言邊賞,只聽張桂福道:“我看此荷花倒也長的甚好,不若取它幾支上來。”陳菱道:“離近船處恰有一花正盛,倒可取此。”陳海道:“凡景等物,可觀之而不可輕取之。若是壞了,弄的美景爲殘一大不好,要後頭來夥文客之流,豈不弄得人家心下不悅。”衆人聽罷連稱爲是。幾人又以點心渣沫丟入湖中誘魚,金鳳見陳海不在旁,轉過頭來才覺其至另一頭,遠望着那岸堤涼亭,上前問道:“陳姑父怎不同吾父於亭子處同候着老太太等,亦可同其說些話語。恐他一人獨於一處,覺之生悶。”陳海回道:“你卻不知,待行前菱兒幾人之母已囑咐於我,恐菱兒兩個又生出甚不愉事來,他兩個常是此般的,屆時恐你難辦,遂叫我隨汝等同處。”金鳳道:“不過些細瑣小鬧,有甚難辦。雖許久不得一會,總歸一家,良言好勸些便是。”
衆人又賞看一時,陳海道:“時候也已不早,想老太太一行已然趕至,吾等也該興盡而回也。”衆人賞看已足,點心也亦食畢,便令船伕將船朝回劃去。陳菱仍舊轉首瞧望那片荷葉,道:“這般好景,若畫於紙中,亦是絕好類。”張桂福道:“俺卻不會畫的,表姐可會否?”陳菱道:“略曉一二,只恐畫來亦是壞其好景。”只聽得李金鳳道:“若論作此畫景,於我言之,倒無甚難處。”陳海不禁道:“只知汝可做得勞重之事,不意竟尚有此等之藝。”陳菱聽罷忙轉過玉身來,笑道:“既如此,待回去時鳳妹妹好好指點則個。”金鳳道:“我也由別處學來,僅知其皮毛,若得指點,只可尋玉春。”陳明一道:“此何許人也?只知院內衆丫頭中一喚作廷春的,李表姐口中那女倒不曾見着,現其又於何處?”金鳳道:“此玉春者姓孫,現有二十歲。本也爲院內一丫頭。其乃爲太爺早先所救之女,先前海疆受倭寇所害,朝廷派軍討伐,太爺因顧大姑爺一家安危,亦帶兵同赴,趕至一村落,恰遇一夥倭寇掠害,太爺率衆軍將此夥賊盡皆殺退矣,入村慰餘下之民,忽有一軍來保稱,於一處夫婦屍首下見一女娃,約莫三歲,正昏暈不醒。太爺問餘下百姓此女可還有甚親戚,都言其一家皆於一處,俱是無了。因太爺急赴姑爺處,無奈帶其同往,直至姑爺爲官之城處。後倭寇得平,太爺問此女怎處,姑爺因世道難料叫其帶回,因問過那村之民,此女人家姓孫,便起此一名。由其侍奉太爺二人。最喜景畫,閒時竟自學爲才。”陳海嘆道:“此女命甚苦憐,虧遇着泰山。”張桂福道:“那俺們來時怎的不見其。”金鳳道:“因劉安人孃家處需人幫之,安人逐叫其同另一丫頭徐芸葉的同去。”
幾人言語間不覺船已近岸,岸邊涼亭內已是坐着呂老一行,石桌上擺果盒並幾個茶盅,幾人到得岸處,離船登地,直進亭內。朱宜人一見笑道:“終盼得恁幾個興盡而歸,俺們也欲坐一番船來。”陳菱道:“怎的恁不也尋條船來,偏挑得俺們這一個。”洪氏於一旁道:“俺們也欲此般,怎奈已無閒船,只可於此候着恁,待到恁回類,要不還怎的坐此。”朱宣雲於一旁悄對陳菱道:“恁乘舟而去,湖景可佳?”陳菱笑道:“此爲說之不及觀之,同那畫中一般,你親去瞧上一遭,便可知也。”朱淑人道:“前些年月來此還不曾見着這好景色,若不乘舟遊賞一番,倒負此行。”此時王夫人行至前道:“已給得錢兩,此些果子亦可捎些上去。”朱宜人道:“也不知嫂子幾時會了錢,怎可叫其費銀。”王夫人道:“不消得此般講,亦爲老太太等而想不是。”洪氏已攜朱宣雲先行而上,朱宜人攙劉老小心登上,呂老忽對朱天豐道:“吾兒且聽,此我是坐它不慣的。且船地方又小,待於上頭倒也無趣,倒不及順此遊廊轉走,此不妨就叫媳婦兒孫幾個坐去。”李文賀道:“全順老太太之意,正巧行廊繞湖,其景同乘舟於湖上無異。”朱天豐遂道:“既老母不欲同上,吾便隨老母順此四下轉悠。”又對朱淑人道:“你二人同汝等母親登船去罷,我等就於四下游轉。”只見王夫人又道:“至晌午時分回之便可,鄰近處一酒樓,恁不知品過否,若不曾可去一試。”幾人又互囑幾句,淑人別過上得船來。劉老道:“老爺怎不上來。”淑人回道:“太奶不欲坐船,老父伴着他於四下游賞。”劉老道:“也罷,他賞一處,咱賞一處。”不覺船已至湖中,劉老見宣雲離船沿甚近,蹲身拿一枝條戲水。忙道:“離得那般近怎好,朝後稍退些,若失了足可非小事。”洪氏也道:“聽祖母之話,若汝父於此定出言責備。”宣雲忙退至船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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