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命運啊,朕想給世界上上強度

景泰六十九年,朱祁鈺全部精力都用在寫書上。

當然了,他只是出一個思想。

具體需要專業人士潤色,朱祁鈺和朱見漭負責審覈,等於說,他出大綱,找槍手寫內容,他再把關內容,最後掛上朱祁鈺的名字,刊刻天下。

朱佑梐也天天跟着看,並提出很多建設性意見,眼珠子天天冒火,非常想參與其中。

朱見漭心更狠,意見聽了,人給我滾。

景泰六十九年下半年進入思想的浪潮。

前半年財務公開,後半年進入賢者狀態,思索世界的本質。

老皇帝從分配論開始,建立一套大明理論體系。

從理性來說,老皇帝的分配論,強在揭露社會現實,並非理論多麼驚人,只不過寫了別人不敢寫的內容而已。

如果老皇帝非以分配論入道,是不可能的。

當然了,這年頭捧臭腳的人多,誰也不知道老皇帝能否把持住心神,沉下心來寫一篇震古爍今的著作。

朱祁鈺當然不會只寫分配論了,他要建立一套理論體系,博採衆家之長,突出自己的思想。

他給自己配備了超強班底,雜糅百家之道,汲取百家之精華,糅淬成一套理論體系。

老皇帝憋大招呢。

自己肯定寫不完的,由朱見漭繼續寫完。

朱佑梐琢磨着,最好他爹也寫不完,他接着寫。

分配論傳到了藩國,藩國皇帝都覺得他們的老爹,要掘了皇位的根子,地主頭子就是皇帝,資本頭子也是皇帝,老爹革自己的命。

他拿出全部家財,最多能緩解一時民憤。

未來的皇帝都要有樣學樣,也跟着貢獻出自己的全部家財嗎?

這條路,只有朱祁鈺能用。

其他人誰敢用,皇帝明天準死。

他們都不明白,老皇帝爲什麼要掘皇位的根子呢,難道皇帝不該存在嗎?

皇帝該不該存在?

有人說封建糟粕,不該存在。

可這東西真不存在嗎?

無非換個名字而已,他沒存在嗎?

那爲什麼你的錢還是被資本家剝削走了呢?爲什麼你還是走不上高位呢?爲什麼你無論如何努力都跨越不了階級呢?

因爲它一直都存在!

只要是凡人,誰沒有帝王思想?

誰不想做高高在上的皇帝?

換個名字,他不還是皇帝嗎!

誰能取代他?

什麼總統、首相,他們受命於誰呢?而當總統了,當首相了,真當他們沒權力?

再看看這些人,是普通人嗎?

寒門難出貴子,不是難出,而是永遠出不了!

看看古今中外的歷史,有幾個名人是寒門出來的?會很驚恐的發現,在歷史上留下濃墨一筆,全都出身不凡,出身寒門的都是鳳毛麟角,實在太少了。

而所謂的去皇帝制,本身就是悖論。

就是換個名字,換個形式繼續存在。

與其被人趕下臺,爲什麼不自己主動下臺,然後改頭換面,換一個形式繼續存在呢?

所以,朱祁鈺從來不會不允許民間談論帝制,甚至在景泰六十七年的時候,他主動發表講話,說過帝制的問題。

他是古往今來第一個皇帝,討論該不該撤掉帝制的皇帝。

當時把朱見漭驚出一身冷汗。

真正讓朱見漭驚異的是,民間真的有很多有見識的人,他們對帝制的理解,比他這個太子都深。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很多觀念都和老皇帝不謀而合。

很多人認爲應該撤掉帝制,一個發達文明的國家,不該存在皇帝,這簡直是拿着九族的命在狂奔。

偏偏老皇帝還回復了這篇文章,在當時引起巨大的轟動。

朱見漭第一念頭是殺了他全家。

朱祁鈺卻當成典型放進講話裡,和民間暢談帝制存在與否,所以老皇帝能當神,其他人當不了。

他始終認爲,國家需要一個管理者,誰是管理者,誰就是皇帝。

而這個管理者,有兩種渠道上來,一個是選舉,就是有幾個人參加選舉,讓公民投票來選。

另一個,則是上一個管理者,指定下一個管理者。

基本就這兩種渠道。

肯定不會落到普通人手裡的。

寒門,就洗洗睡吧,這種權力鬥爭,跟伱沒關係,萬一你倒黴攪和進來,你也玩不轉,必死無疑。

簡單點說,搞政治,本質是搞關係,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你上來能給大家帶來多少利益,誰帶來的多,誰就能上來。

這纔是政治的本質。

一個普通人,你的朋友圈是誰?讓你當這個管理者,讓你們村頭的狗當警犬嗎?

拿外戚做比方,漢朝時外戚勢力龐大,甚至能左右皇權,到了明朝,外戚就是一張紙,誰捅誰破。

明朝後期,皇帝沒有軍權,就扶持外戚做勳貴,結果上來一個廢一個。

爲什麼?

因爲外戚是平民出身啊!

一個平民,就算有皇帝提拔,慢慢經營政治勢力,也需要漫長時間的,而皇帝沒熬到這個時間,皇帝就死了。

外戚的靠山沒了,還不立刻縮起來,省着被文官反攻倒算。

所以,平民出身註定玩不轉政治。

更別說高端局了,讓你進來也是死路一條。

簡單點說,看看朱見漭的朋友圈是誰,他上來,就能讓自己的朋友圈直接掌權。

皇帝是不可能自己掌權的,是需要心腹幫他掌權的。

朱祁鈺掌權方式,不就是用太監,用廠衛,用勳貴,用文官來掌權嘛。

執政中期靠兒子掌權,晚期則用太子掌權。

所以說,朱見漭先天就有龐大的政治資本。

這個資本,一方面是來自父母,來自家族,另一方面則來自朋友圈,你站在多高就能接觸到什麼朋友。

要不咋說寒門難出貴子,就算讓你上來你也坐不穩這個位子。

其實,每個人的能力都大差不差,誰坐上高位都差不多,只在於你生在什麼家庭,你爹媽是誰?一個人,生下來就什麼都註定了。

老百姓的生計,其實和地方官關係最大,經濟發展也和地方發展息息相關。

而社會資產,永遠壟斷在高層手裡,永遠不會流入底層。

也就是說,上面有沒有皇帝,跟百姓關係不大。

至於走哪個渠道上來的管理者。

本質也是一回事。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權貴互相玩擊鼓傳花的遊戲,底層就不用集體高超了。

跟你們沒關係。

至於投出一票,有個屁用啊,一個形式而已,就底層人民當真了。

而指定,那就更有意思了。

我到年頭了,就指定一個上來,這不就是秘密立儲制嘛。

這兩種,完全是一樣的。

毫無區別。

別以爲選的,就是你票選投出來的,想多了,政治的本質是利益交還,就是一場政治秀,是誰早就內定了。

這些上來的,會打着皿煮,什麼自幼的旗號上來。

都是騙人的。

都自由了,他們剝削誰去呀?統治誰去呀?

信的都是傻子!

可如果宏觀上來看。

帝制好,還是選制好。

一個是自己家的東西,一個是別人家的東西。

你住自家房子,和租房子住,你會愛惜哪個?

別人家的東西,你肯定想方設法往自己家裡搬啊。

自己家的東西,你得想方設法修補。

帝制,是比選制好的。

別總看哪個皇帝怎麼壞,誰坐上那個位置,都會罵死的,那就是個活靶子,誰上去誰倒黴。

所以,誰上去不重要。

他做了什麼也不重要。

不管這個人是誰,都不會影響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還是生活,換誰上來,都會剝削你的。

受影響的往往是當官的呀。

朱見漭上來,獲利的是從龍之功的人呀,那些支持朱見淇的就逐漸淡出朝堂了。

老皇帝的政策好不好?

到民間能剩下幾分?

朝廷每年撥款多少錢,真正發到老百姓手上的又剩下幾分?

如果換一個管理者,他就能保證,朝廷撥款,每一分都到老百姓手裡嗎?除非他有四十億隻眼睛,盯着每一個人,否則還是白費。

家天下之下,起碼會把內帑的錢拿出來補貼國庫。

非家天下,那肯定把國庫裡的錢往自己口袋裡狠摟啊,反正又不是我的國家,我幹幾年賺夠本了。

皇帝不行呀,我幹不好我兒子接爛攤子,接着接着王朝接沒了。

皇帝制,起碼有造反的機會。

最可怕的就是非皇帝制,連造反的名頭都沒有了,其實這種制度纔是最可怕的。

任何王朝都會走向滅亡,可是,清算的時候,你能殺了皇帝報仇,可你能去找上面八百個管理者嗎?

人家繼續在家逍遙快活,卻沒人找他們報復。

所以,現代社會立刻拋棄了皇帝,因爲皇帝這個職業太危險了,容易被清算。

把這種選制玩明白的,都是政治家族。

本質和魏晉世家是一樣的。

皇帝是他們挑出來的。

他們看上誰,誰就上去當皇帝,其實國家財政、國家命脈,被世家牢牢把握,皇帝就是傀儡。

也有人想出來玩玩,過過皇帝癮,比如李密、李淵,都是出來玩玩的。

政治的本質,其實在先秦時期就已經確定了。

不存在其他玩法。

不管怎麼換皮,還是本來一套東西。

打比方說,在大明,朱祁鈺放棄帝位,他會放棄權力嗎?不會的呀,他轉型成政治世家,繼續壟斷權力。

看似老朱家不繼承帝位了,換上來一個人當首相,但真正權力,還在朱家人手裡呀。

等到清算的時候,鍋不用朱家人來背,新王朝來臨時,朱家人搖身一變,又是新王朝的政治世家。

所以,魏晉隋唐時期,世家高皇帝一等,都願意做世家,沒人願意做皇帝。

朱祁鈺當然不怕大家談論了。

就算天下人都談論,不滿帝制,沸反盈天,有用嗎?

人性本惡!

人都是非常自私的,都希望別人奉獻,他去享受成果。

如果大家都這麼想的,誰會造反呢?

這就是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從來不會把眼光往下看的原因,看你們有啥用啊。

造反就招安,不造反就當奴隸。

很簡單。

世界的本質,永遠是統治和被統治的關係。

朱祁鈺跟天下百姓談論這些,因爲他想成神成聖,他需要民力加持,如果朱祁鈺不要,他纔不會跟這些人浪費口舌呢。

每個人做什麼,背後有存在利益因素。

至於掘了皇位的根子。

皇位這東西,不在於一張椅子,不在於紫禁城,不在於一身龍袍。

朱祁鈺沒有這些東西,他就不是皇帝了嗎?

他廢除了跪禮,不照樣是皇帝嗎?

他跟民間談論是否該撤除帝制,不照樣還是皇帝嗎?

他不穿龍袍,不住紫禁城,不坐那把椅子,就不是皇帝了嗎!

這是悖論。

再說了,朱祁鈺早已不滿足做人間皇帝了,他要千古皇帝,他想用自己的理論,照亮未來千年,他要做萬世皇帝。

最近一段時間,朱祁鈺沉默了。

很久都不公開講話,任何聲音都沒有。

而景泰六十九年,也在快速流過。

轉眼到了景泰七十年。

有史以來第一個帝王,年號用了七十年,朱祁鈺更加震古爍今了。

不過,朱祁鈺的除夕講話裡,顯得枯燥乏味,並沒有什麼動人心魄的大事發生。

因爲朱祁鈺的全部精力,都在抄錄自己的思想。

他要將自己所有的一生,總結記錄下來。

過年這段時間,他在回顧自己的一生,有哭有笑,有喜有悲。

很多東西,深埋記憶深處。

若不仔細回想,他自己都忘記了。

有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也被他挖掘出來,重新再想一遍,讓他幾天都睡不好覺。

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將自己的思想,匯聚成一套理論。

他只能先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他發現,最近飯量增加,心態也變好了,可是精神頭卻一日不如一日了,不過內心是快樂的。

終於在晚年找到了一件他想做的事情,他很希望能做完再死。

且能在做這件事的事情,心外無物。

朱見漭經常來養心殿,父子倆經常研究。

當然了,朱見漭這個武夫,朱祁鈺是比較瞧不上的,父子倆經常會發生爭論。

進入景泰七十年。

拖拉機正式普及市場,耕種革命拉開了序幕。

從傳統的耕地方式,改用機械耕種,提升效率。

老皇帝大手一揮,往民間送一萬臺拖拉機,送給貧困村,每村一臺,合作共營。

配套的還有插秧機、收割機等農用機械,預計未來三年內,投放市場。

老皇帝成立拖拉機公司,採購了一大批拖拉機,等人花錢請他耕種。

現在還沒興起快耕快種的時代,那是之前人力還是主要勞動力,隨着機械革命逐漸深入,人力變得可有可無。

市場上就會多出大量剩餘勞動力。

久而久之,大明就從勞動力緊缺,進入勞動力剩餘的時代。

所以,朱祁鈺注重打造勞動密集型產業,並且不打算轉移出去,因爲大明市場上剩餘勞動力太多了。

養活四十億人口,絕非一件簡單的事情。

帝制和選制問題上,老百姓沒有什麼話語權。

可一旦餓肚子了,那麼話語權可就未必在朝廷了,而在民間了。

到了工業時代,百姓的追求已經從吃飽到吃好了,就是說,大量失業,賺不到錢的時候,就是社會動盪的時候了。

這就是帝制的弊端。

得爲子孫後代考慮呀,得妥善安置社會閒散勞動力呀,解決社會問題呀。

如果不是,誰管那個呀,反正又不是我家的,我幹完就下去,實在幹不下去了,還有和平獎拿,多好啊。

朱祁鈺不行啊,這江山是朱家的,他得用心辦好事的。

勞動密集型產業,恰恰能緩解這個問題。

說實話,農用機械,應該排在汽車之前,可大明並沒有這樣,反而將農用機械的研究放在後面。

朝廷寧願拿錢補助農民,讓農民能夠得到和城市工人差不多的工資,也不想讓社會忽然多出大量閒散勞動力。

這個時代,賺錢的機會反而在田間地頭。

因爲種地需要大量人力。

土地上,就能容納大量閒散勞動力,不但不會涌現出新的勞動力,還會吸納勞動力,讓勞動力和土地捆綁。

朝廷將糧價定得比較高,並且每年都要掏一筆錢,做農業補助。

原因就在這。

給農民錢,讓農民僱傭工人幫忙種地,這樣就能吸納大量社會閒散勞動力,讓勞動力實現平衡。

不至於人口全都涌進超級大城市。

不會在家就賺不到錢。

如果進入市場定價,必需品價格會下降得厲害,會產生穀賤傷農的情況,這是景泰朝絕對不允許的。

糧價、菜價、水果價格相對調高,一方面是保障農民利益,保護生產者,另一方面則是謹防浪費。

有人會說,權貴一天浪費的量,就是老百姓一年浪費的量。

確實是這樣。

所謂變暖,不就是他們在製造垃圾,讓窮人買單嘛。

大明朝廷是徵收浪費稅的,從景泰十五年就開始徵收。

百姓是有監督權的,舉報有獎。

真的有人專門去扒權貴家的垃圾桶,然後去舉報。

因爲天下權貴,主要集中在京師,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肯定是一抓一個準。

浪費稅也是階梯型上升。

浪費越多花的錢越多。

只要你有錢,你隨便浪費,只要你能保住你的爵位就行。

朝廷對浪費糧食,管得特別嚴,因爲糧食不夠吃,要依賴進口,一旦和藩國開戰,藩國切斷大明的糧食,大明就得餓死。

所以,朝廷在極力保護農田、保護果園、保護林地,對農民更是傾注重要資源的保護。 而人口又特別多,光憑工廠,是吃不下這麼多閒散勞動力的。

那麼就把他們捆綁在土地上。

在地裡幹活,賺的錢跟工廠差不多,這就使得很多小城市、農村都有大量勞動力,即便這樣,到農忙的時候,還是僱不到人。

人,不怕吃苦,怕的是沒活可幹。

只要幹活就給錢,什麼時候都能找到活,人就會安分。

其實,人這東西很怪,沒活可乾的時候焦慮,幹活的時候內耗,完全是矛盾體。

所謂工作,就是給百姓一個念想。

這人也是,有工作的時候,好高騖遠,沒工作的時候天天心煩,有了工作又不好好幹,丟了工作又怨天尤人。

大明是絕對不會發錢的。

發錢,會養成人的惰性,這在大明決不允許的。

朝廷對民間的福利,多是以補貼的方式發放,主要是免稅,從來沒發過錢。

今年,拖拉機普及民間。

主要是新興工廠增多,勞動力缺口比較大。

經過戶部計算,能夠容納從土地上淘汰出來的勞動力,這些勞動力是可以進入新工廠的。

所以就推出了拖拉機。

不然,以大明的技術,五年前就能推出拖拉機。

技術這東西是雙刃劍。

不是有了新技術就是好事,就得快速推廣,也可能會發生穀賤傷農的情況。

所以朝廷得考慮利益得失。

如果市場上忽然多出一波勞動力,就降低整個勞動力羣體的市場價,打擊積極性是小事,就怕擾亂整個市場正常運行。

這些年,朝廷以平穩爲主,都是這邊釋放多少勞動力,那邊接收多少勞動力。

讓市場勞動力保持平穩。

“爹,爹?您又睡了?”朱見漭發現這老爺子,過了年身體更差了,說兩句話就睡着。

朱祁鈺撐開眼皮子:“朕在思考,哪裡睡了?”

您就拉硬吧。

朱見漭忽然不想他爹死了。

光憑一個人,無法將理論基礎框架弄出來,還得靠他爹。

他算髮現了,這老爺子求生欲真可怕,一環套一環,處處都在爲自己求活。

“朕的話,都記下來了?”朱祁鈺問。

“都記下來了。”

朱祁鈺慢慢合上眼睛:“若丘濬和陳獻章還活着該多好呀,他們就能爲朕豐富理論了。”

朱見漭讓人記下來,他拿去東宮看。

再一低頭,發現老爺子又睡着了。

“爹,葉尼塞河的引水河道已經挖好了,欽天監認爲龍擡頭是良辰吉日,選擇在那天,引水進入阿爾泰省、崑崙省、青海省、甘肅省和陝西省。”

朱祁鈺慢慢睜開眼睛:“整個西北的河道都挖好了?”

“挖好了。”

朱見漭道:“沙子挖得還不夠,目前還在挖,但不影響引水。”

“嗯,煐兒還在西北吧?讓煐兒去主持引水大典。”

朱祁鈺道:“他是你的長孫,未來也是皇帝,也該提早參政議政了,沒必要防着他,你都多大歲數了,再防一個孩子,被人恥笑。”

您也知道我多大歲數了。

我都六十多了,還沒當上皇帝呢,我冤不冤啊。

雖然,朱見漭其實就是皇帝,但沒有皇帝的名頭啊,功勞還得被他爹分潤。

“按照工部規劃的,多多擴建幾個湖面,讓水汽濡養整個西北,緩解乾旱。”

朱祁鈺忽然問:“對了,蒙古高原上的樹,今年該砍伐了吧?”

京師幾年沒有沙塵暴了。

得益於在北方種樹。

尤其是蒙古高原種樹,讓高原上的風沙,無法穿越草原,進入京師。

“按理說該下砍伐證了。”

朱見漭斟酌道:“可兒子的意思是,一切以京畿爲重,大明現在又不缺木頭,缺木頭就從南美買,比咱們自己砍伐貴不了多少。”

“兒子主要擔心,蒙古高原上的樹木砍伐掉之後,風沙會再次席捲京師。”

朱見漭輕輕點頭:“你擔心的也對,可這樹不砍伐,養護的費用就很高,這筆錢你要計算進入今年的財政。”

“兒子曉得。”

朱祁鈺略微沉吟:“老四,你覺得蒙古高原上,除了放牧,還能有什麼營生?”

“又冷又荒蕪的,能幹什麼呀?”

朱見漭搖搖頭:“這都什麼年代了,有幾個還放牧的,都去南方打工了,兒子估計呀,未來三十年後,整個蒙古高原上連個人影都沒了,估計就剩幾個放牧的廠子。”

“等三大河引水成功,北方也會繁榮起來。”

“到時候就不用去南方打工了。”

限制北方發展的,首先是缺水,其次是氣候,第三就是交通,河運江運都不行。

三大工程結束後,限制北方發展的因素,也就全都沒了。

“蒙古高原上能幹什麼呢?”

朱祁鈺也不想了,又問:“渤海省快填出來了吧?”

“短則一年,長則三年,填完渤海就填黃海。”

朱祁鈺有些唏噓:“當年朕制定三大工程的時候,預計的是百年工程,可在你手裡,也許在你駕崩之前,就能做完了。”

“去把地圖拿來。”

西域拆分,大明現在有六十二個省了,若算阿爾泰省,就是六十三個省了。

新地圖,標註着正在開通的河流。

朱祁鈺戴上眼鏡,指着三大河,緩緩道:“二十年內,北方就會繁榮起來,可北方就沒有海洋了。”

“南方富裕,主要靠海運。”

“國際貿易,也主要靠海運。”

“填平渤海和黃海之後,北方只有山東、朝鮮、黃海省三個省份沿海了,遼寧、北直隸完全變成了內陸省份了。”

朱見漭卻道:“爹呀,海運固然重要,但北方新增了幾條大河,用河運也可以的。”

“去年工部上疏,認爲填海之後,海洋上的水汽,更加難以進入到西北了。”

“有專家提議,可以將北方凍土損失一部分,炸燬成海,類似於波羅的海,將北冰洋的暖流引入大明。”

“這樣一來,不止挽救了西北,整個中亞都能獲得好處。”

“咱們也能在北冰洋上獲得了一個不凍港。”

朱見漭指着地圖上的位置,主要在鄂畢河和葉尼塞河中間,人工炸燬陸地,製造出海洋。

“波羅的海。”

朱祁鈺唸叨着:“莫斯科的溫暖,就是因爲波羅的海的暖流,所以你想創造出一個波羅的海出來。”

“造價多少錢?”

“工部倒是沒擬定造價,但兒子估計不便宜。”

朱見漭回稟道:“損失了大面積凍土,從經濟價值來看,倒是沒什麼。但朝中主要論調,都擔心這樣大規模破壞凍土,會不會造成世界末日?”

“凍土之事還是不動爲妙。”

朱祁鈺臉色微變:“前幾年挖掘凍土,大明和魏國都挖出了史前細菌,不安全啊。”

“而波羅的海那麼大,要炸燬多少陸地呀。”

“都是凍土,萬一細菌氾濫……”

“不行,太危險了。”

朱見漭嘆息一聲,跟着點頭:“兒子也擔心徹底改變了地球,讓地球失衡,導致人類滅絕。”

“之前有科學家說過,地球上任何一個物種滅絕,都可能導致人類滅絕。”

朱祁鈺道:“朕比較討厭蒼蠅、蟑螂這些東西的,甚至說所有蟲子,朕都討厭。”

“那是景泰五十一年,朕想徹底滅絕討厭的蚊蟲。”

“科學家就做過測算,如果人類滅絕生物鏈上的任何一段,都可能導致整個生物鏈的崩潰。”

“所以朕就不了了之了。”

“其實,這些年三大工程,朕都小心翼翼的,真怕朕擅自改變山川地勢,把人類搞滅絕了,朕就是歷史罪人了。”

“所以每一項大工程,都要經過幾年,甚至十年的測算,纔開始動工。”

“引水計劃,也經過三年測算期,兩年規劃,兩年準備材料,纔開始動工的。”

“就這,朝中還擔心,北方凍土森林沒有足夠的淡水濡養,會影響地球氧氣呢。”

朱祁鈺嘆息道:“在北面製造大海的想法很好,但朕覺得,還是不實施爲妙。”

朱見漭也覺得別危險性太大。

他主要擔心,凍土裡面出現什麼史前細菌,把人類團滅。

“三大工程之後,大明就不折騰了,就這樣了。”

朱祁鈺道:“咱們的眼光,可以往天上去。”

“天上?”朱見漭訝異。

“前幾年,有人飛上了天,早晚有一天,大明能製造出飛機,在天上暢遊。”

朱見漭微微一驚:“飛機?莫非您在研究?”

“當然,朕有六家飛機研究所,景泰四十六年建立的,至今已經研究二十四年了。”

朱祁鈺笑道:“朕再給你透個底,大明第一部飛機已經試飛成功了,只是機械水平不夠,汽油純度不夠,目前還在完善中。”

“等朕不行時,就會將所有一切的秘密交給你。”

“到時候,你繼承朕的遺志繼續研究。”

朱祁鈺道:“老四,你想過一件事沒有?”

“人類,是不是被人控制的?”

“比如說,你想做一件事,往往就做不到,越渴望越得不到。你在想一件事,只要說出來就會破,沒有任何事是讓人如意的。”

“而人活得歲數越大,越會認命。”

“朕今年九十二歲了,你說朕認命了嗎?”

朱見漭吃了一驚,他一直以爲老爺子是一個不認命的強人大帝,可老爺子的意思,似乎並不是這樣。

“命運。”

“朕從繼位之後,就不認命。”

“就開始瘋狂折騰。”

“朕最近在回憶自己的一生,發現朕折騰折騰,彷彿又回到了原點。”

“命,這就是命。”

朱祁鈺略有悲觀道:“你呢?你不是一直在和命運抗爭嗎?最後贏了嗎?”

朱見漭微微凝眉,搖了搖頭。

“老祖宗說人定勝天,可是,老祖宗卻是最相信命運的。”

“朕其實是不信命的。”

“朕反而在想,這世界上,是不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操縱人類呢?”

“比方說,朕豢養一隻蝸牛,蝸牛往東走,朕偏要撥弄他的頭,讓他往西走。”

“而那股神秘力量,也是這樣操縱人類的吧,咱們在他們眼裡,就是那一隻蝸牛。”

“無論是朕,還是普通百姓。”

“都是他們手中的玩物。”

這話可把朱見漭嚇到了:“爹,您……”

“朕沒說胡話!”

朱祁鈺不爽道:“這麼明顯的例子都不明白嗎?事與願違!你永遠拿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就跟你想要皇位,朕明明想禪位,天下人不讓,朕還不死,你心裡難受,明白了嗎?”

朱見漭露出苦笑,這話能說嗎?

“兒子明白了,兒子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命運,其實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操縱人類。”

朱見漭問:“那能操縱到每一個人嗎?”

“當然能!”

這一點朱祁鈺沒法解釋,等進入信息時代,電腦一鍵操控,就能理解了。

“那這力量在哪呢?”朱見漭覺得老爺子魔障了。

朱祁鈺指了指天上:“月亮!”

“啊?”朱見漭懵逼了,您是想飛天吧?哦,明白了,您是想讓我搞飛機,就誘騙我往天上看,您直說得了唄。

“你怎麼總啊?啊的!”

“朕跟你說話呢!”

“那股神秘力量,就在月亮之上,他們操縱人類。”

朱祁鈺道:“別以爲朕在說胡話,你去看看神話傳說,一萬年前,天上沒有月亮,月亮是從一萬年左右的時間,忽然出現的!”

“后羿射日的故事,就讓人不寒而慄。”

“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月亮,是外星飛船。”

“忽然出現在地球附近的?”

“而月亮對地球的影響,你知道吧?”

關於潮汐力,漢朝就有過計算,長時間以來,漢人一直在計算這個潮汐力。

隨着天文望遠鏡的發展,能夠精準的計算出潮汐力。

“地球自轉、地球斜角,引力等等,都跟潮汐力有關。”朱見漭回答。

“還有氣候變化,因爲地球的斜角,纔會分出四季來。”

朱祁鈺道:“萬有引力,引力也跟潮汐力有關係。”

“甚至,人的感情、情緒、內分泌,都跟潮汐力有關係。”

“你不覺得很詭異嗎?”

“老四,你想過沒有,壽元是不是也跟潮汐力有關呢?”

“如果沒有了潮汐力,人是不是就長壽了呢?”

朱祁鈺純屬瞎說,一旦沒有了潮汐力,地球就停止自轉了,你說會怎麼樣?

有一面永遠面對太陽,一面永遠沒有太陽。

人會活着嗎?

還長壽呢?

朱見漭將信將疑,他畢竟是經過正統教育出來的,不至於被兩句話忽悠瘸了:“那人類會不會滅亡?”

“跟你有關係嗎?那都不重要!”

朱祁鈺板着臉:“朕就懷疑,月球就是外星飛船,你想辦法把月球搞明白,朕想看看,是不是有外星人操縱我們!”

不裝了,攤牌了。

你就是想搞飛機。

“兒子保證,您的所有實驗室,兒子都會繼續投資研發的。”朱見漭苦笑,這麼簡單的事,你非繞了這一大圈幹嘛。

“老四,你針對太空一點都不感興趣嗎?”

“人類的靈魂,到底去哪了?”

“地球之外,有什麼樣子的!”

“宇宙的盡頭,到底是哪裡?”

最後一個問題我能搶答,鐵嶺。

朱見漭還真都不想知道,他就想知道,理論啥時候能完成,順便再冒昧問一句,您啥時候死?

對牛彈琴了。

“去把太孫宣來,朕跟他說。”

朱見漭還是對太空有點興趣的,不過不多,太遙遠了,他倒是沒想到繼位呢,就想參與進理論創作。

朱祁鈺讓他滾:“就都對太空一點都沒興趣嗎?”

“不搞星際研發,哪來的計算機?哪來的科技革命?”

“心累。”

朱祁鈺也算是埋下一顆探索太空的種子。

其實,探索太空這件事,確實太遠大了。

要說有實際效用嗎?

真沒有。

純粹是滿足好奇心而已,順便發展軍略,其實研發多少武器,都不如實打實的打一仗。

信息時代,也得靠人打仗,武器再厲害,也只能打野戰。

可爲什麼就走入星際爭霸的時代了呢?

朱祁鈺琢磨着,他完全可以挑撥大明和藩國的關係,等他駕崩之後,就開始世界大戰。

科技往往伴隨着戰爭。

太平年月發展科技,都帶有政治色彩,所以發展緩慢,人之常情。

人都有惰性,不逼到脖子上,是不會玩命幹活的。

朱祁鈺對未來世界格局的規劃,是一超多強,大明是超級帝國,商、隋、元、周、夏等國是多強。

可和平,意味着科技停滯。

有可能世界就停留在第二次工業革命了,不會向第三次工業革命進發了。

是不是該給世界找點刺激呢?

朱祁鈺摸着下巴,人太安逸了,就會滋生惰性,那就來點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