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一柄利劍,震懾朝野,一張底牌,天下畏懼

夜彌天穹。

三千里的才氣,自東懸掛而來,所以整個大魏京都顯得有些古怪。

東西天穹上懸掛才氣,映照如晝,然而南北卻如黑夜一般,羣星璀璨,顯得有些古怪。

大魏宮廷。

養心殿內。

女帝靜靜坐在龍椅上。

殿中,一道黑影出現在其中。

“陛下,根據黑雲閣暗中調查,大魏文宮有所異動,有二十七位文人,於太平詩會之前,時常文宮聚集,在密謀他事。”

“此番陛下壽誕,大魏京都涌入大量身份不明之人,其中有白衣門影子,也有異族探子相互交換情報。”

“大魏晉商,徽商,贛商,淮商,京商,也在這段時間,頻繁與異國接觸,尤其是晉商,徽商,贛商,密切與安禿國有交易來往。”

“水油,藤木,鐵礦生意最爲頻繁,根據密探回報,安禿國給予了三大商極高的價格,以致於三大商產生猶豫,不願得罪大魏,但也不想放棄這筆生意。”

“數日前,突邪王朝更是派人前往七大仙宗,送上各類賀禮,換取一些秘法,涉及到一品之秘。”

“初元王朝正在搜尋朱聖手札,同時初元王朝一元武癡,極有可能在十年內突破至一品武道境。”

黑影的聲音響起,語氣極爲平靜,將一些極爲重要的情報說出。

黑雲閣,是大魏的情報機構,安插一些重要之地。

大魏有兩個情報機構,一個是錦衣天衛,負責各地督查,一個是黑雲閣。

錦衣天衛是明面上的情報機構,而黑雲閣則是陰影中的情報機構,安插許多探子與臥底,直接效命於陛下。

只是黑雲閣於武帝時代就沒落了,那個時候天下動亂,黑雲閣也被策反了許多,雖然都效命皇室,可屬於自己的人,卻不多,只有一小部分。

這也是她創辦錦衣天衛的原因,她需要一股更爲強大的情報機構,專門盯着各地藩王,大魏儒臣,包括文武百官。

可惜的是,錦衣天衛出現之後,各方勢力都想要染指,紛紛插手進去,導致錦衣天衛雖然成立,人數也不少,可真正效忠自己的人,並不多。

女帝明白自己需要一股什麼力量,一股擁有不俗的實力,並且無條件效忠自己,不會被其他人收買。

可這種人有嗎?幾乎沒有,就好比錦衣天衛,明明是自己一手創建,可到頭來呢?不是這個國公安排個兒子進去,就是那個郡王安排自己的手下進去。

美曰其名是爲了擴建錦衣天衛的實力,可這種話是騙騙孩子還行,糊弄她?這可能嗎?

一個不完全效忠自己的組織,就是一個廢子。

養心殿內。

女帝目光無比平靜,她注視着後者。

對方沉默不語,靜靜等待。

過了良久,女帝的聲音響起。

“朕,知道了。”

當女帝的聲音響起,後者開口。

“陛下萬歲,屬下,告退。”

後者身影消失。

大殿內,便只剩下她一人了。

不過也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陛下!顧尚書送來加急奏摺,請陛下觀閱。”

是趙婉兒的聲音,她拿着奏摺,身姿卓越,盈盈走來。

接過奏摺,女帝將奏摺打開。

隨後又將奏摺合上。

“陛下,顧尚書說了什麼?”

趙婉兒爲女帝捏肩,同時這般詢問道。

“讓京商捐銀。”

這不是什麼大事,女帝直接說出,同時閉上眼睛,享受着這短暫的放鬆。

“那陛下是否同意?”

趙婉好奇問道,這種事情不算什麼,可以詢問,不會惹來陛下惱怒,甚至平時陛下也會問問自己的意思。

“水車工程,沒必要讓京商捐贈,即便是讓京商捐贈,也沒有什麼效果。”

“待會讓人回覆顧言,此事不允。”

女帝如此回答道。

讓京商捐贈?能捐多少銀子?

一萬兩還是十萬兩?了不起一百萬兩,那又能如何?人家捐贈了一百萬兩,你還要給人家好處,如此一來,完全沒有必要。

她有些好奇,顧言爲何會提出這種要求?沒有必要啊。

“奴婢明白。”

“不過,顧大人說,此事是許清宵提出來的。”

趙婉兒提醒了一句,這不是顧言提出來的事情,而是許清宵許守仁提出來的事情。

“許守仁提出來的?”

女帝緩緩睜開眼睛。

“是的,陛下。”

趙婉兒點了點頭道。

“允了。”

下一刻,女帝淡然開口,直接答應下來了。

趙婉兒:“......”

雖然不知道女帝爲何聽到是許清宵提出來的主意就直接答應,但趙婉兒明白的是,許清宵如今可是大魏風頭最盛之人。

陛下如此,也算是情理之中。

“那奴婢待會便讓人去通知顧大人。”

趙婉兒緩緩出聲。

女帝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了。

只是她的腦海當中,一直浮現着三件事情。

水車工程,自然是頭一件大事,其次便是文宮之事,最後便是北伐之事。

這三件事情,是大魏如今面臨的選擇和危機,三商那點勾結,逃不出她的法眼。

只不過這件事情,她沒有辦法去解決。

強硬一點?三商背後的人,可不是等閒之輩,自己但凡敢強硬一些,估計各種聲音都會響起,再者這件事情大魏不佔理。

畢竟商人逐利,買賣買賣,人家賣這個價格,大魏給不起,然後直接動手,誰會答應?至少三商背後的羣體不會答應。

而且各國都看在眼裡,大魏是王朝,一舉一動都是被天下關注,做錯任何一件事情,都會引來天下的罵聲,做對了一件事情,往往並不能宣傳出去。

說來說去,還是沒有兵權,若是所有兵權都在自己手中,那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事了。

至於大魏文宮的事情,也是一件麻煩事,這是一個訊號。

精神上的壓制,有時候比國力上的壓制更爲恐怖,藩王造反,不管是誰勝了,大魏終究還是皇室一脈的。

而若是文宮真的分離,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抽掉了大魏的骨髓,此後除非再出現一位聖人,不然的話,對大魏來說不亞於再來七次北伐。

這涉及到了很多。

但好在的是,大魏文宮內有一批正直的大儒,有他們在,想要分離大魏文宮,有不小的難度,至少再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大事的情況下。

他們沒有機會可乘。

無非搞一些破壞罷了,比如說太平詩會,故意放水,想要依靠十國大才來打壓大魏文壇,從而創造機會,營造自己登基之後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這種手段,她遇到過太多次了,所以她壓根不在乎,只要沒有傷及根骨就好。

至於北伐之爭,這件事情還早,幾乎不用去想。

“朕,還是需要一批忠心之人啊。”

說來說去,女帝再次閉上眼睛,她需要一批真正爲她效忠的人,並且要保證這批人只會對自己忠心,絕對不可能會忠心別人。

只可惜,這種人很難找,培養死士這種意義不大,因爲她不需要死士,需要的是一批遊走在朝廷與百姓當中,一把鋒利的寶劍。

至於會不會傷到自己,這一點她不在乎,能成帝王者,沒有那麼多顧忌,忠心排名第一,能力排名第二。

其餘都無所謂。

大約過了一刻鐘後。

大魏宮廷將顧言的摺子送了回去,已經批閱,允許此折。

已是卯時。

顧言得到摺子後,連早朝都沒有參加,親自去擬寫捐贈告示,不足半個時辰,他反覆觀看,確定無疑後,便讓戶部印刷複製,貼在京城之中。

一切做完,顧言不由望着微微亮起的天穹,眼神之中既是好奇,也充滿着一些擔憂。

他好奇許清宵到底會用什麼辦法來解決此事。

也擔憂許清宵會不會做錯一些事情。

而此時。

守仁學堂內。

許清宵也在思索一些事情。

眼下的危機,已經全部浮現出來了。

有人明擺着就是想要阻止水車工程,而且不惜天大的代價。

大魏文宮也浮現了危機,自己的個人安危,也是一個大問題。

這些事情,自己必須要好好理清楚,也要好好的梳理。

找一個應對之法。

否則的話,自己完全就是受限於其。

自從自己進入京都之後,所遇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鬧刑部,怒斬郡王,斬殺番商,太平詩會。

哪一件事情是小事?

每一件事情都是大事,而且每一件事或多或少給自己帶來了許多麻煩。

得罪了大魏文宮尊朱聖一脈的大儒。

得罪了懷寧親王。

得罪了諸多藩王。

也得罪了大魏不少權貴。

更因爲自己過早入品,也引來了妖魔注意,唯一的好事就是,有大魏文宮在,自己不離開大魏的情況下,基本上不需要擔心妖魔來找自己麻煩。

以上種種事情,必須要有一個了結。

並且自己不能一次又一次解決麻煩後,又一次又一次陷入新的麻煩,這樣對自己極其不利。

要有一個對應之法。

這就是許清宵思索的問題。

而所有的問題,總結在一起就是一句話。

敵在暗,我在明。

敵人全部藏在暗中,一個個都是老陰逼,這就是問題核心點。

所以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在這樣下去就是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我需要一股勢力。”

“一股可以制衡朝堂和民間的勢力。”

許清宵很快便明白自己眼下欠缺的是什麼。

一股力量。

而這一股力量,必須要鋒利,鋒利到讓六部害怕,鋒利到讓大魏儒生害怕,也鋒利到讓大魏權貴以及所有藩王都害怕。

而這一股力量,許清宵腦海當中瞬間浮現出來答案了。

【閹黨】

是的,就是閹黨。

大魏的太監,是奴才,沒有任何地位的奴才,也可以稱之爲奴隸。

他們在宮內習武,因爲沒有了命根子,故此修煉更加投入,所以宮內有許多太監實力都不俗,只是平時用不上他們。

有錦衣天衛和御林軍這種勢力存在,根本用不着太監們來做護衛工作。

所以太監們的職責,除了平日的端茶遞水,和各種消息通報,剩下的職責就是擋箭,萬一有人真要刺殺陛下,他們就是出來替死的。

並且,大魏太監們,根本不受待見,皇帝視爲奴才,文武百官也視爲奴才,京城裡所有人都笑話這羣太監,沒有命根子的人,還是正常人嗎?

基本上送入宮中的太監,都是家中窮苦無比,亦或者是一些老太監們在外面收養的一些棄嬰。

否則的話,正常家庭誰願意自己的孩子去皇宮當太監?

也正是因爲如此,這些太監們極度自卑,也極度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可,但沒了命根子,誰會認可他們?就連女人都不會認可他們。

而這一點,他們知道,所以他們很希望有朝一日,能人前顯貴。

畢竟越是沒有什麼,就越想要表現什麼,這也是不少男人都要吹噓某某東西非常牛的原因。

女人相反,女人通常是貶低,比如說什麼,這麼大有什麼用?看起來不醜嗎?

這是人性問題。

而天下人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許清宵卻注意到了。

太監勢力,是一股極爲強大的勢力,他們擁有實力,而且身居皇宮,一個個心思縝密,不縝密的早就死了。

而且因爲身體缺陷問題,他們內心有些畸形,當然不是說所有的太監都是如此,但大部分一定是這樣的。

再加上常年受到文武百官的冷眼和鄙夷,他們比誰都想要翻身。

最最最主要的是,他們會效忠陛下,而且是死忠於陛下。

原因很簡單,太監是什麼?天之家奴,他們不可能把控朝廷的,除非是特殊環境。

太監沒有後代,不可能造反。

天下人畏懼太監,但內心絕對不會與太監成爲一路人,這是本能上的瞧不起,表面上可能喊一聲公公,背地裡可能就是一句陰陽人爛屁股。

而他們的權力,他們的榮耀,他們一切的一切,都是陛下賞賜。

國家破滅了,敵國之人可不會放過這些太監,尤其是禍國殃民的太監。

畢竟文臣武將降服之後,可以幫自己管理國家,幫自己去外面打仗,一幫太監有什麼用?賣主求榮的人,有那個帝王喜歡?

以上三點,只要是有腦子的太監,都會明白。

所以這幫太監,只會無腦支持皇帝,除非說皇帝一點作用都沒有,那他們可能就會欺主,但如果是這樣的皇帝,太監欺不欺主是其次,文武百官會不會欺負?各地藩王會不會欺負?

這些都是問題。

那麼再圍繞皇帝的情況下,他們一心一意會去爲皇帝辦事,會形成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讓他們去搜集什麼情報,他們便會去收集什麼情報。

讓他們去殺誰,他們就會去殺誰,甚至衍生到後面,那個黨派勢力大,女帝不好出手壓制,那麼這些太監們自己就會去調查,發現對方的問題,直接拿出來公開處刑。

貫穿古今,其實真要回頭去看看,自古以來,太監禍國殃民的確不少,可他們背後的人是誰?不就是皇帝嗎?

無非是有些皇帝的的確確被蠱惑罷了,但大部分的皇帝,都是在幕後指揮,殺誰與不殺誰,都是他決定的,太監有什麼資格決定?

就好比劉勤,魏忠賢,任憑他們權勢如何滔天,什麼八虎,什麼九千歲,到頭來還不是死在一張聖旨之下。

所以,如果能好好利用太監這股力量,這對大魏來說,簡直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

尤其是對現在來說,這一把寶劍,絕對不會傷到大魏,只會爲大魏女帝剷除異己。

真有傷自己的時候,完全可以重新鑄造一把新的寶劍,這太監羣體彼此之間也有爭鬥,畢竟這幫人根本不會在乎情面不情面。

說他們是唯利是圖的小人,一點都沒有形容錯,而小人利用起來,則極其簡單。

閹黨。

一定要培養出閹黨。

“如若閹黨真能形成,可以爲我解決太多事情了,三商之事,一切來龍去脈,都可以調查的清清楚楚。”

“大魏權貴,所有人的行爲舉止,也盡在我眼前,無需擔憂,也無需提防。”

“甚至,這幫太監裡面不缺乏真正的高手,以後我出宮離開,也有人爲我保駕護航。”

“至於有人賄賂他們,有人討好他們,這些都無所謂,他們越貪,我越容易控制,陛下也越容易控制。”

“如果他們不服我,那他們的死期也到了,我身爲大魏六品正儒,戶部侍郎,民心所向,又有武道實力,敢跟我反水,就是死路一條。”

“不過,我也必須要提前提防,畢竟這羣閹黨若是真正發展起來,會是一股極其可怕的勢力。”

“對陛下來說,這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劍,很難噬主,但對我來說,可不一定,我需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要有應策之法。”

許清宵沒有因爲閹黨而迷失了心智,培養出閹黨,可是有,但自己也必須要擁有底牌。

可以壓制閹黨的底牌。

如若有朝一日,這幫閹黨敢反水,那自己直接弄死他們。

畢竟閹黨終究是陛下的勢力,無非是眼下可以幫到自己罷了。

而培養出自己的勢力,這一點很麻煩,自己是戶部侍郎,也不是什麼超級權貴,雖然是個子爵,然而跟大魏的那些權貴比起來。

自己連個屁都不算,人家底蘊有多強?自己底蘊是什麼?說好聽點子爵,說不好聽點,連入門都算不上。

所以如果自己要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十分之難。

但很快,許清宵忽然想到了一樣東西。

“我怎麼把這玩意給忘了!”

“嘶!真的有點蠢。”

許清宵一拍大腿,他覺得自己實實在在有些愚蠢了。

他忘記了一樣東西,而這樣東西,是一張超級底牌,一張只要成長起來,就可以讓任何勢力忌憚的底牌。

哪怕是陛下,除非確定跟自己撕破臉,否則的話,這張底牌能讓陛下也不敢找自己麻煩。

而且這個應策之法,也十分簡單。

甚至說,相當簡單。

想到這裡,許清宵開始在宣紙上瘋狂寫字,制定自己這個計劃。

如果這個計劃成功,莫說與大魏文宮和大魏權貴爲敵了,就算是再加上整個朝堂文武百官,許清宵都不怕了。

大約半個時辰。

大魏京都。

街道當中。

李守明喝了口藥湯,而後從家中走了出來。

他昨日自毀明意,儒道之路徹底廢了,而且身體也受到了一定的反噬,需要藥湯來彌補。

對於昨日的衝動,李守明沒有任何後悔,如若說真要後悔的話,他唯一後悔的地方,就是一點,那就是沒好好罵一罵孫靜安。

身爲文宮大儒,不偏袒大魏文宮的學生,他可以理解,但處處偏袒十國大才,導致大魏受辱,這一點他無法接受。

可憤怒歸憤怒,生氣歸生氣。

但沒有任何意義了。

畢竟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明意儒生,做不到許清宵那般,以千古詩詞辱罵大儒。

也凝聚不出什麼才氣東來三千里的異象。

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曾經還好一點,是一個儒生,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

想到這裡,李守明不由擡頭看了一眼那三千里的才氣,心中稍稍有些安慰。

曾經他對許清宵有所抱怨,甚至一度認爲許清宵狂妄無比,可今日他太理解許清宵了,也太明白大魏文宮的情況了。

他甚至覺得有些內疚,不瞭解許多事情的情況下,對許清宵產生敵意,而反過來看看,許清宵只懟過大儒,對他們並沒有什麼惡意。

相比之下,兩者氣度,完全是天壤之別啊。

或許,這就是大才吧。

李守明走在街上,心中如此想到。

而此時此刻,數十道身影忽然出現在李守明身旁。

“李兄,你沒事了吧?”

“李兄,好了些嗎?”

“李兄,你昨日實在是有些衝動啊。”

數十道身影出現,這些人都是大魏文宮的學生,他們本來相聚在一起,打算去酒樓談論一些事情。

可沒想到在路上見到了李守明,當下自然一個個湊了過去,詢問李守明的狀態。

畢竟曾經都是同學,李守明如今自廢儒道,脫離大魏文宮,可他們並沒有嫌棄,也沒有劃分界限,原因無他,說到底還是孫靜安昨日做的有些過分。

李守明只是衝動一些,但這衝動不是無腦,反而是有骨氣,有血性,自然衆人特意過來詢問。

“還好,並沒有什麼大礙。”

“昨日的事情,就不說了吧。”

見到衆同學走來,噓長問短,李守明心中還是有些暖意的。

不過對於昨日的事情,他並不想繼續商談,免得牽扯衆人。

“有什麼不能說的,孫儒本身就有些做錯了。”

“就是,如若不是許兄,昨日我等臉面都要丟盡了。”

“李兄,說實話,昨日你自毀儒道後,我也想加入,但我沒有你如此勇氣,說起來還是慚愧啊。”

“我等讀書人,最主要的就是蘊養浩然正氣,自毀儒道,傷了根基,以後莫說成大儒了,就算是重新回到明意境都難,否則的話,我昨日也決然自毀儒道。”

“恩,李兄,你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文宮不少人爲你喊冤,甚至已經聯繫了幾位大儒,要不了多長時間,孫儒就會表態。”

“如若說,孫儒表態,你還願意迴文宮嗎?”

衆人出聲,有些人憤憤不平,昨日也想與李守明一般,自毀儒道,可他們還是沒有勇氣,畢竟他們身爲讀書人,就是要提升儒道品級。

否則的話,這輩子就只能去教教書了,沒什麼作用,畢竟儒者,不說未來榮華富貴,可至少受到不少人的尊重,這讓他們十分難以捨棄。

但也有人詢問李守明,如果孫儒給個臺階下的話,李守明願不願意回來。

“不去了。”

李守明態度很堅決,自己已經自毀儒道了,也沒必要再回大魏文宮,以後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就會老家縣城,當個教書先生也不差。

此話一說,衆人紛紛嘆息。

而就在此時,又是一批學生走來,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一些怒色。

“吳兄,你們這是怎麼了?”

陪伴在李守明身旁的儒生不由好奇,詢問這些人發生了何事,怎麼臉色一個個如此難看。

後者快步走來,當看到李守明後,微微有些沉默,但最終還是開口。

“文宮給出了結果,孫儒無過錯,說李兄有些偏激,但文宮也願意給李兄一個機會,只要向孫儒道歉,允許李兄迴歸文宮。”

他臉色難看道。

昨日自李守明自毀儒道後,他們心中是又氣又難受,所以今日很多文人都去文宮,爲李守明鳴不平,希望文宮給個交代。

可沒想到的是,文宮給出的交代是這樣的交代。

認爲孫儒維護大魏顏面,沒有任何過錯,反倒是李守明不尊大儒,有些偏激,不過文宮倒也沒有訓斥李守明什麼,畢竟再訓斥的話,就有些過分了。

最終給出一個選擇,只要李守明向孫儒道歉,這件事情就此揭過。

這個結果,讓諸多文人有些接受不了了。

可這個結果,也是文宮高層下達的,也就是說沒有任何更改的可能性。

眼下李守明還願意回去,低個頭就沒事了。

可都已經自毀儒道,誰還會答應這個啊。

“竟是這般結果?當真是可恨啊。”

“說實話,這次文宮所作所爲,讓我感到寒心。”

“李兄固然有些偏激,可說到底還不是因爲.......”

他們憤憤不平,可說到這裡,被李守明攔下來了。

“好了,諸位兄臺心意,李某心領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否則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李守明開口,他讓衆人不要繼續說下去了,否則要惹出一些其他是非。

此話一說,衆文人皆然沉默。

而就在此時,另一道聲音響起。

“還有一件事情,十國大才準備今日回去,他們輸的很徹底,不願再參加太平詩會了。”

有聲音響起,一時之間大魏文人有些不悅了。

“不願再參加太平詩會?做夢吧他們?前幾天那麼囂張,現在還有兩天時間,他們不參加了?”

“這怎麼可能?我都已經做好今日譏諷他們,他們今日離開京都?”

“想什麼呢?我等不允許。”

衆文人再次叫起來了。

這十國大才,這幾天耀武揚威,如今被許清宵打怕了,結果就想要跑?

他們如何願意?

昨天都被三千才氣震撼,所以他們沒來得及諷刺,就發現十國大才溜走了。

都想着今天晚上好好諷刺回去。

可沒想到的是,人家直接跑了?雖然被嚇跑了,也是一件好事。

可他們不爽啊?

這就好像去黑店吃飯,被老闆各種訛詐,各種威脅,甚至是各種言語上的辱罵,自己剛亮出身份,老闆就跑了。

這爽嗎?一點都不爽好吧。

“沒什麼不允許的,請示文已經交給了孫儒,而孫儒也與諸位大儒協商國,已經允許了,接下來兩日,太平詩會就是我等參與,空缺的各國大才,會讓更多讀書人入內填補。”

有人出聲,告知大家別說什麼了,文宮已經下達這個決定了。

可這話一說,衆人更忍不住生氣了。

“又是孫儒,當真可惡。”

“慎言啊。”

“慎個屁言,我今日也不去了。”

“我也不去了。”

“這太平詩會,也太窩囊了。”

他們出聲,實實在在有一種被噁心到的感覺。

衆文人議論紛紛,而後更是相約,去他們家中商談此事。

“諸位,我先告辭吧,想一個人靜靜。”

然而人羣中的李守明卻嘆了口氣,他向衆人告辭,也不想理會這些事情了。

此話一說,衆人到沒有挽留,畢竟發生這種事情,讓李守明一個人靜靜也挺好的。

如此,李守明獨自一人離開,而衆文人看着離開的李守明,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很快。

大約兩刻鐘的時間。

李守明走着走着。

卻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守仁學堂外。

望着樸素無比的守仁學堂。

李守明對許清宵更加心生欽佩,文宮諸多文人都說許清宵狂妄無比,可對比一下,文宮之奢華,再對比一下許清宵如此大才,學堂卻如此樸素。

這愈發讓他覺得,愧疚許清宵。

想到這裡,李守明不由朝着守仁學堂走去。

踏入學堂,李守明的聲音響起。

“請問,許守仁,許大人可在?”

平緩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一道人影走來,是楊虎。

“先生是何人?”

楊虎看了一眼李守明,看得出李守明身上的儒袍,所以顯得比較客氣。

“在下李守明,是大魏文人,想來拜訪許大人一番,還望閣下通報,如若有所打擾,請許大人莫要怪罪。”

李守明如此說道。

“好,先生稍等。”

楊虎沒有多想,直接轉身去通報。

而守仁學堂內。

許清宵已經將所有計劃全部排列好了。

接下來只需要等待執行,那麼一切的麻煩,都會在短暫時間內徹底解決,並且自己還能擁有兩股極強大的勢力。

一個是陛下的。

另外一個,則是自己的。

可就在此時,楊虎的聲音響起。

“大人,外面有個叫李守明的人找您有事,見不見?”

楊虎直接問道。

而許清宵有些好奇了。

李守明?他知道這個名字,昨日太平詩會上自毀明意之人。

是個有血性的讀書人。

只是他找自己做什麼啊?

不過想了想,許清宵平靜道。

“見。”

說完此話,許清宵將這份計劃記在腦海中,下一刻又放入燭火上燃燒。

等燃燒乾淨後。

許清宵走出房門,剛好下一刻,李守明已經出現了。

“李某,見過許守仁,許大人。”

見到許清宵,李守明第一時間朝着許清宵一拜,顯得恭恭敬敬。

“見過李兄。”

許清宵也回之以禮,如此說道。

“慚愧,慚愧。”

“許大人乃是戶部侍郎,又是六品正儒,這一句李兄,喊的李某無比慚愧啊。”

李守明由心而道。

“李兄客氣了,來,喝茶。”

許清宵請對方落座,也很好奇對方找自己有什麼事。

“坐就不必了,今日前來,主要是想向許大人致歉。”

“以前,是李某愚昧無知,聽信他人蠱惑,對許大人產生怨意,今日幡然醒悟,故此登門拜訪,特意向許大人致歉,還望許大人寬宏大量,原諒李某愚昧之罪。”

李守明沒有落座,而是朝着許清宵深深一拜,表示自己的歉意。

這話一說,許清宵有些驚訝了。

他還真沒想到對方來找自己,竟然是爲了道歉。

這人還是有點良心啊。

知道錯了,就改。

不錯,不錯。

“李兄言重。”

“先入座吧。”

許清宵拉着李守明落座下來,倒不是真的如此寬宏大量,而是許清宵現在需要用人,尤其是文人。

眼下這個李守明好像還不錯,所以先聊一聊,看看是不是真心的。

“許大人,慚愧啊。”

李守明落座下來了,可神色還是顯得無比慚愧,自己這般,卻沒想到許清宵如此對自己,能不讓人慚愧嗎?

“李兄實實在在言重了,其實許某並沒有不尊聖人,只是許某有自己的道罷了,朱聖之道,許某也學習,深感敬佩,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道。”

“不適合就是不適合,可沒想到被一些人惡言相交,敗壞許某名聲,但這些都無所謂,許某堅信自己的道,就行了。”

許清宵爲對方倒茶,同時闡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這話倒不是客氣或者是討好對方,而是真心實意。

他從來沒有不尊重過朱聖。

只是自己不適合啊。

總不可能逼着自己學習朱聖之道吧?

“李某曾經不明白,可現在明白了。”

“所以特意前來,也是爲了致歉,還望許大人原諒,否則李某心不安啊。”

李守明如此說道。

“小事一件,許某不會記在心上,這一杯茶,就當泯恩仇了。”

許清宵微微笑道,舉起手中茶杯,而後一飲而盡。

“許大人,寬宏大量。”

得到許清宵的諒解,李守明不由眼眶溼潤,同時他也一口飲下杯中茶水。

很快,李守明不由繼續問道。

“許大人,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您這個心學,到底是什麼意思?”

恩仇泯滅後,李守明也問了一個問題。

許清宵的心學到底是什麼。

“其實就是字面意思,知行合一。”

“知道錯了,就要去改。”

“明白道理,要去實踐。”

“這天下人,爲何有自哀自怨之人?其實要麼就是不知道理,要麼就是不去實踐道理。”

“若知而行,行而知,便可致良知,明悟大道理,懂得大道理,也能體悟大道理。”

許清宵闡述着心學,這是他自己的理解,不代表真正的心學。

而李守明卻顯得有些若有所思。

他沉默不語。

坐在許清宵面前,陷入了沉思。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一刻鐘。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最終,眼神有些迷離的李守明,忽然目光清亮了起來。

“我感覺好像知道了什麼,但又有些迷糊。”

“但我覺得,這條道我很有興趣。”

“許大人,我......可以加入您的學派嗎?”

“只要您不嫌棄我自毀儒道,我願意加入您的學堂,成爲您的學生。”

李守明開口,眼神中帶着期盼之色。

而此話一說。

許清宵卻微微一笑。

“我既立學,自然接納每一位學生。”

“如若你真心願意,朝我三拜九叩,入我心學,從今往後你便是守仁學堂大師兄。”

許清宵開口,他並不在乎對方自毀儒道。

而隨着許清宵這般回答。

李守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朝着許清宵跪下。

行三拜九叩之大禮。

他入心學。

重新開始。

而就在此時。

懸掛東西三千里的才氣,陡然之間,爆射出一束文氣,如同真龍一般,涌入了李守明體內。

而這般異象,也引來不少人關注。

李守明的傷勢,也在一瞬間痊癒。

並且滾滾的才氣沒入體內,一瞬間,他......恢復了七品。

只不過需要重新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