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陽嘉二十一年春, 聖人駕崩,皇后自縊,掛白綾, 隨駕而去, 太子受天命登基爲帝, 一切事宜從簡。

蘇枝兒覺得有點懵, 她太子妃還沒當上, 怎麼突然就要變皇后了?

“郡主,按照新帝的意思是,直接在過幾日的大典上冊封您爲皇后。”

這麼任性的嗎?好吧, 不任性就不是周湛然了。

蘇枝兒躺在東宮裡,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她記得劇情中周湛然確實坐上了皇位, 不過並沒有坐多久就被鄭峰給拽下來了。

因爲他是個暴君。

周湛然很好的承襲了老皇帝的優良瘋格,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非常自我穩定的從一顆暴君種子發展成了一株人人憎惡的霸王花。

他的暴不在於對百姓暴, 而在於他沒有心。

一個沒有心的人連自己都不愛,怎麼去愛別人呢?

蘇枝兒有點憂心。

男人看到小娘子蹙起的眉頭,也跟着皺眉,“你不開心?”

蘇枝兒擔憂道:“你能做好一個皇帝嗎?”

男人想了想,“做好皇帝你就開心了?”

蘇枝兒努力的思考了一下, “是吧?”

“哦。”男人點頭。

哦?哦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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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的葬禮要大辦三天三夜, 作爲親兒子, 周湛然是不能缺席的, 爲了表示孝意, 他還要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捱餓這種事情周湛然做慣了,根本一點難度都沒有。

難過的是蘇枝兒, 她坐在東宮的牀上,一邊吃着小點心一邊想周湛然是不是在捱餓?要餓上三天呢,她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小奶膘是不是又要沒了?

想完,蘇枝兒才發現自己居然幹完了一整盤小餅乾。

夭壽了!昨天那個臭大豬蹄子還說自己胖,她不想着減肥居然還吃了那麼多!

東宮內有蘇枝兒強烈要求製造的一面全身鏡,雖然不是現代高清版的,但能看到人影。

蘇枝兒趕忙跑過去仔細查看自己的身段。

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

鏡子裡胸大腰細臉美的這個美人真的是自己嗎?周湛然你個大豬蹄子真是賺翻了!

雖然蘇枝兒誇獎了自己無數遍,但女人天生就是一種不容易滿足的生物。

她還是覺得自己腰有點肉,穿嫁衣的時候可能不好看,還是要減減肥的。

這樣想完,蘇枝兒就努力的就着春光跳了二十個繩,然後氣喘吁吁地停下來重新爬了回去。

真累,歇會兒。

不知道躺着能不能瘦。

如果躺着都能瘦的話,她爲什麼還要這麼辛苦的運動減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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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躺了兩天,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瘦了四斤?

嗯?這是什麼神奇的操作?

雖然不明所以,但蘇枝兒還是對結果非常滿意,不滿意的人是周湛然。

男人在葬禮上待了兩天兩夜,第三天白日趁機溜回來的時候面色蒼白,仰頭就往蘇枝兒身邊倒,彼時她還在躺着鹹魚。

腦袋後面墊着小枕頭,懷裡抱着大白,正歪着身子看小說。

小說看得太入迷,直到男人躺下來她才察覺到他的存在。

身帶淡淡香燭味道的男人伸出手圈住蘇枝兒的小細腰。

蘇枝兒得意的展示,然後那邊男人眉頭一皺。

他掐……沒掐起來。

再掐……還是沒掐起來。

周湛然幽幽道:“你瘦了。”

貶義詞JPG。

蘇枝兒:……真的,她真的沒有見過哪個男人會因爲自己的女朋友瘦了而不開心的。

男人視線幽幽往上,蘇枝兒也跟着看過去。

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依舊胖。

她真的是好棒棒啊。

男人視線幽幽,蘇枝兒面頰滾燙。

按照蘇枝兒正常的現代女性思想觀念來說,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婚前性行爲這種事情,只是現在日頭高高掛的,你是不是也要給它一點時間讓它出個月亮?

或者說先準備個燭光晚餐烘托一下氣氛,然後再讓她泡個花瓣澡,玩個小黃鴨,緩解一下緊張情緒?

好吧,她準備好了。

蘇枝兒躺平了。

大家互相喜歡,順理成章的進行到下一步不是很正常的嗎?鹹魚心鹹魚心,放輕鬆放輕鬆。

蘇枝兒僵硬地躺在那裡,雙手放在腹部,努力露出八顆微笑臉。

“唉。”趴在她身邊的男人突然嘆了一口氣,把按在她身上的手拿開了。

嘆氣?你嘆什麼氣?

蘇枝兒瞪圓了眼,恨不能一巴掌拍過去。

男人道:“餓了。”

蘇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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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湛然兩天兩夜沒吃,只喝了一點水補充水分。按照他的變態體質,兩天兩夜沒吃也沒有太大的影響,最多就是看着臉色蒼白一點。

蘇枝兒貢獻出了自己的小餅乾,並讓珍珠吩咐人拿點軟綿的湯湯水水來。

珍珠去了,蘇枝兒看着坐在自己旁邊吃小餅乾的周湛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遠看漆黑墨團一般,近看眼底卻是凝聚着十分明顯的暗紅色。

那凝結起來的血絲蜘蛛網似得連結,幾乎蔓延整塊眼白。

蘇枝兒有點擔心,“你不困嗎?”

“不困,頭疼。”

頭疼?怎麼會又頭疼的?

男人吃完小餅乾站起來,“我去了。”

守完今天最後一夜,聖人的屍體就會被送進皇陵。

蘇枝兒點頭,看着周湛然起身離開。

如果是從前,男人一定不屑於去做這種事情,可現在他風塵僕僕跑來跑去,突然好想有了那麼一點事業心的意思?

“郡主,粥來了。”珍珠提着食盒急匆匆過來。

蘇枝兒才恍然想起來這件事,她道:“給我吃吧。”不能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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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突然風大雨大,春雨加春雷,鬧得不可開交。

蘇枝兒打了一個哈欠,不知爲何覺得今天的自己有點煩躁。難道是躺多了,身體開始抗議了?

要不她起來走走?

蘇枝兒穿好衣物起身,剛剛走出兩步卻覺得身體越發憋悶起來,就連腦子都開始疼了。

啊,好難受,這是怎麼回事?

蘇枝兒呼吸不暢地走到門口,用力而深沉地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憋悶感依舊沒有消除。

不行,得找點事情幹。

蘇枝兒問珍珠,“這裡有樂團嗎?”

珍珠用力理解了一下蘇枝兒話,然後點頭道:“有。”

蘇枝兒滿意道:“讓他們來。”

不過半個時辰,樂團們到位了。

蘇枝兒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屋子中間,一邊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一邊問樂團,“你們都會什麼曲子?”

樂團隊長抱琴上前道:“宮中的曲子奴婢們都會。”

蘇枝兒看着這十八位少女團體,覺得自己也不能太過爲難人家,“來一首歡快又平靜的。”

樂團:……

雖然主子的要求奇怪又奇葩,但作爲奴婢,十八樂團還是努力的完成了蘇枝兒的吩咐。

這是一首蘇枝兒聽不懂的曲子,雖然她基本上什麼曲子都聽不懂,但她能從曲子裡感受到那股平和歡快的情緒。

嗯,不錯。

就着背景音樂,蘇枝兒站起來,開始打太極。

心情暴躁的時候打太極是最好的。

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心情暴躁。

人類的突然情緒她不是很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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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打了一個時辰的太極拳,十八女團非常敬業的啦了一個時辰。

暴躁之感略微消散,蘇枝兒揮揮手讓人下去休息一點,吃吃小點心,喝喝夜宵茶。

太極拳也是挺費體力的,蘇枝兒躺了一會兒,就着晚間星光月色起身也準備吃點小夜宵的時候突然又開始覺得心慌氣喘,胸悶暴躁。

怎麼肥事!難道她得了什麼大病?

蘇枝兒爬起來,讓珍珠把十八女團喊出來,自己再打一套組合拳。

十八女團看着身穿白衣,在剛剛停雨的院子裡打亂七八糟拳的未來皇后,選擇了無視。

悠揚的樂曲聲嫋嫋而起,蘇枝兒的心情也跟着慢慢平靜。

突然,金公公急赤白臉地奔進來,“撲通”一聲跪在泥濘潮溼的地上,“郡主不好了!”

她挺好的。

“新帝對承恩侯府的大奶奶欲行不軌,被定遠侯撞見了。”

蘇枝兒的心“咯噔”一下,那邊女團隊長的琴絃也應聲斷了一根。

“怎麼回事?”蘇枝兒連衣裳鞋子都來不及換,就立刻跟隨金公公往外去。

金公公一邊走,一邊跟蘇枝兒說剛纔發生的事。

聖人駕崩,大家都會來祭拜。

按照地位高低,從高到低分批進來。

承恩侯府雖是侯府,但沒有實權,地位自然排不到多高,再加上聽說鄭峰和李綢兒近日裡身體遷安,便安排到了最後。

已近深夜,衆人都已經疲乏。

進宮的人被安排在側殿休息,女眷跟男人是分開的。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新帝竟然闖進了李綢兒暫時休息的屋子裡,欲對其行不軌之事。

蘇枝兒聽完金公公的話,正好腳步不停地直衝入鬧哄哄的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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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殿內,定遠侯抱着人,手裡提着劍氣得哆嗦。

這是一位白髮白鬚的老人,穿了件半舊官服,雖然年邁,但精神頭很不錯。定遠侯是真心愛女,就算是新帝他也照砍不誤。

周圍看熱鬧的人被隔離開了,只剩下幾個關鍵人證站在那裡。

新帝一身玄色黑袍,陰沉着臉坐在椅上,單手揉着自己的腦袋,像是非常難受的樣子。他額角青筋迸出,眼底猩紅一片。

蘇枝兒粗粗一看就知道男人是發病了。

怎麼回事?爲什麼會突然發病的?

蘇枝兒撥開人羣,看着周圍已經圍上了一圈錦衣衛維持秩序。蔣文樟手持繡春刀,擋在定遠侯和新帝之間。

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新帝出事,那他這皇位就一定坐不穩了。那些藏在暗處的牛鬼蛇神都會冒出來像偷食的螞蟻一般撕咬周湛然這塊碩大的蜜糖。

“是我。”蘇枝兒被錦衣衛攔在外面,她踮腳揮手朝蔣文樟示意。

蔣文樟一頓,轉頭看向周湛然。

男人低着頭,聽到蘇枝兒的聲音時身體一顫,咬着牙,沒有開口,只是閉上了自己猩紅的眸子,像是在掩飾着什麼。

他不願意她看到自己發瘋的樣子。

也不願意看到她失望和恐懼的眼神。

蘇枝兒進不來,急得不行,她左右一看,直接就從錦衣衛們的胳肢窩下面鑽了進來。

衆人:……這位未來的皇后還真是不拘小節。

終於進來了,蘇枝兒直奔向周湛然,“你沒事吧?”她伸手握住男人的手,滿臉擔憂。

周湛然身體一僵,緩慢擡頭看向蘇枝兒。

他的雙眸猩紅一片,那種努力抑制着的暴躁之氣散發全身。這樣瘋狂的模樣,就算是蘇枝兒看到都要嚇一跳,更別說外頭那些一邊害怕,一邊又控制不住伸着脖子努力偷看的大臣們了。

“郡主弄錯了吧?新帝能有什麼事!”定遠侯雙手抱着自己的女兒,另外那隻手還提着一柄劍。

劍鋒凌厲,直指向周湛然。

蘇枝兒緊緊握住男人的手,轉頭直視定遠侯。

“侯爺,劍利,當心傷了您女兒。”蘇枝兒面色平和,語氣輕緩。

定遠侯自然也想要小心,只是李綢兒暈着,他又不能放下人不管。

正在此時,鄭峰不知道從哪裡聽得了消息過來,他面色焦急地趕過來。雖然鬢角處沁出一點熱汗,但依舊是一派端莊溫雅之態,“岳父。”

“賢婿?快過來!”

鄭峰被錦衣衛攔住,過不來,定遠侯急得跳腳,蘇枝兒擡手道:“讓他進來。”

鄭峰撩袍進來,接過定遠侯懷裡的李綢兒,定遠侯終於能自如的用劍。

李綢兒已經昏迷,除非她醒過來,不然這件事情估計不能善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看看李氏如何了。”蘇枝兒努力平靜下來,吩咐金公公去請御醫。

“老臣可不敢在這皇宮裡頭看!”定遠侯大聲呵斥,“若是我的女兒有任何閃失,我就算拼上這條老命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蘇枝兒早就料到,她笑,“不知方纔侯爺看到了什麼?難道是新帝調戲了李氏?”

“我看到他打暈了綢兒!”老侯爺硬起來連新帝都罵,“誰知道他想要做什麼苟且之事!”

周湛然深沉地擡眸看向定遠侯,他聲音嘶啞,一開口皆是暴怒之氣,“殺了你。”

“老奴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你這個禽獸如願!”

兩個人就此槓上了。

要不是情況緊急,蘇枝兒反而覺得眼前就像是兩個小學雞在吵架。

周湛然的雙眸更紅,正要起身宰人,身邊的蘇枝兒趕緊把人抱住,“不準去!”就跟抱住想搞事的熊孩子一樣。

小娘子柔軟的身段貼着他,馨香纏繞,死死抱住。

與此同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十分悠揚的琴音。

十八女團就站在不遠處,按照蘇枝兒的吩咐彈琴,要彈那種最柔和的,最能化干戈爲玉帛的。

雖然操作有點騷,但蘇枝兒明顯感覺到懷裡的男人似乎安分了一點。

“郡主,找到了!!!”外頭,珍珠手裡舉着一個香爐,興奮地奔過來。

吃瓜羣衆討論。

“那個香爐是什麼?”

“好像是聖人案前的……”

“什麼?居然是聖棺前的香爐?”

“蔣大人,那是我的人,讓她進來。”蘇枝兒急喊一聲,蔣文樟放人。

珍珠累得滿頭大汗,她緊緊抱着懷裡的香爐遞給蘇枝兒。

蘇枝兒聞了聞,然後又往周湛然身上聞了聞,最後確定就是這個味道。

正在此時,金公公領了太醫院的人過來。

“老臣已經說了,要帶綢兒回去治。”定遠侯不肯將李綢兒交出來。

蘇枝兒微笑道:“不急。”說完,她轉頭看向衆人,“大家也不要急,慢~慢~來。”

後面的三個字伴隨着拉長的琴音,讓人的思維變得更加溫吞,劍拔弩張的場面也跟着柔和了起來。

“麻煩您來看看這個。”蘇枝兒將手裡的香爐遞給太醫。

鄭峰站在那裡抱着李綢兒,從他一開始看到那個香爐後就變了面色。

太醫仔細地捏着香爐灰查驗,“似乎,是有一點不對勁……”

“您再聞聞他身上。”蘇枝兒露出身後周湛然一角。

男人陰沉沉的視線掃過來,可憐的老太醫嚇得兩股戰戰,根本不敢近身。

蘇枝兒安慰道:“沒事的。”

又不咬人。

就是偶爾殺殺人嘛。

老太醫跪在地上爬過來,就着周湛然的袍角聞了聞,然後迅速撤離,用力點頭,“這香有問題。”

“什麼問題?”

“香中被加入了幾味相沖的料,聞多了便會使人心情躁鬱、發狂。”老太醫一邊抹汗一邊道。

事情到這裡已經很清晰了,有人在搞鬼。

搞鬼的人是誰?現在暫時怕是查不出來。

“你爲什麼要打暈李綢兒?”蘇枝兒轉頭詢問周湛然。

如果是別人問他,男人一定不會回答,還會殺人。可因爲問的人是蘇枝兒,所以男人便忍着頭腦中割裂的劇痛開口道:“她瘋了。”

瘋了?

蘇枝兒立刻左右四顧,然後看到了角落案上的一個香爐,她眼前一亮,“那個也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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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經過老太醫鑑定,側殿內的銅製小香爐裡裝着同樣會使人煩躁瘋癲的藥,李綢兒在裡面待了近半柱香的時辰,吸了那麼多,可不就要瘋嗎?

蘇枝兒想起自己今天下午的抑鬱暴躁,覺得就是因爲嗅到了男人身上帶着的香味。

周湛然小時被喂藥,對大部分香都有了抵抗力。

雖然如此,但架不住大劑量用藥。

他被薰了三天三夜,終於是沒撐住發作了,不過在他發作前,李綢兒先發作了。

這藥兇的很,蘇枝兒只聞了一點點就不行了,男人居然能挺這麼久。

蘇枝兒憐惜地握緊周湛然的手,在背後與其十指相扣,然後轉頭正視定遠侯,“侯爺,新帝不會無緣無故給自己下藥吧?”

當然不會,可侯爺愛女如癡,“誰知道他是不是覬覦我家綢兒美色。”

蘇枝兒一噎,她深吸一口氣,擺出一個極其高貴又不可侵犯的笑,然後朝衆人掃視一眼。

蘇枝兒是美的,她的美從一開始的美豔俗氣到現如今脫胎換骨的皮骨皆美,就像是她緩慢跟這具身體融合而成的獨特氣質終於養成。

這樣的美麗已經不能單單從皮相上來說了。

雖然她的皮相也是極美的。

“大家覺得,我比不上李氏?”

此話一出,衆人立刻看一眼李氏平平無奇的臉,再看一眼風華無雙的蘇枝兒,忍不住發出唏噓之聲。

在一片唏噓聲中,就算是愛女如癡的定遠侯也覺得老臉掛不住了。

“賢婿,走。”

定遠侯帶着人走了,蔣文樟留下來處理後面的事。

該抓的人抓,該審的人審。

側殿內一瞬間空蕩下來,蘇枝兒挺起的背脊才呲溜一下彎下來,像顆被戳破的氣球。

她只是一條鹹魚,能做到這樣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反觀男人,一直被蘇枝兒掩在身後,除了那句,“殺了你”之外,沒有說過任何話。

有點反常。

蘇枝兒擔憂地蹲下身,將自己的臉蛋放到男人的膝蓋上。

小娘子的臉溫熱而柔軟,隔着一層布料貼着男人的膝蓋骨。她歪頭望着他,濃黑眼睫下的雙眸澄澈明亮,像蘊着星光。

蘇枝兒伸出手,半跪在地上,努力伸直胳膊,捧住周湛然的臉上下打量,“還好嗎?”

男人雙眸雖紅,但並沒有喪失理智,細看之下反而能在眼瞳之中看出一點深沉的光暈色澤。

他垂眸看她,額前散發垂落,有些狼狽。

男人伸出手緊緊抓住她,用力到指骨泛白,聲音嘶啞道:“爲什麼?”

蘇枝兒被抓得有點疼,可她還是努力笑道:“我說了,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