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我不會做你不願意看到的事。我只是想告訴你,別害怕,我們會在暗中保護你和孩子。”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卡爾,我真的很感謝你。真的。在我心目中,我早已把你當作父親一般。”夏至真心實意地說。
卡爾對她的維護讓她有着很實在的安全感,雖然有時候對他的做法有些不滿,但是事情過後,心裡卻總是對他充滿了感激。
卡爾沉默了幾秒,顯然他有些不習慣她這般溫情,他一直習慣的是他們彼此之間冷靜而理智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交談。
“飛機要開了,我先掛斷了。到之後,給你聯繫。”卡爾匆匆掛斷了電話。
夏至長舒一口氣,想起方纔那微秒的尷尬,嘴角卻不禁微微挑起。
原來當決定放手的時候,她就能夠在和別人的對話中輕易地就找到溫暖和快樂。
而這種感覺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
原來,仇恨真的不僅能矇蔽人的雙眼,還能矇蔽一個人的心智。
難怪她會找不到幸福,總是怪老天待她不薄,其實全都是她對身邊的溫暖和幸福視而不見啊!
就好比阿徵、阿列克、盧西恩等人,他們一直緊緊圍繞在她身邊,努力地配合着她,不是因爲她會賺錢,會給他們帶去利益,而是因爲他們視她爲真正的朋友,所以心疼她,所以纔會陪她一起做荒唐的事情啊!
還有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的楊雅竹和易子寒。
他們都是她生命裡重要的人,如果沒有他們,她怎麼可能好好地活到現在?
可惜,她爲了仇恨,就那麼自私地選擇了放手……
一時之間,夏至感慨萬端,忍不住就想立即與楊雅竹和易子寒聯繫。
但調出他們的號碼,她又猶豫起來,最後還是放下了手機。
現在還是最恰當的時機。
畢竟所有的一切還算不上是塵埃落定。
爲安全起見,還是再緩緩吧。
確定一切都ok了,再和他們重聚好了。
雖然有些迫不及待,但還是必須要忍。
夏至嘆了口氣,心想自己這疑心的毛病怕是要經過很長的時間才能治癒了。
匆匆地將已經涼透的粥喝了,將碗筷清洗乾淨,這才拎着包走了出去。
碧西一看到她出來,急忙抱着孩子走上前來,“您要出去嗎?”
“是啊。家裡什麼都沒有,我得去超市採購一些東西回來。”
“我們一起去好了。”碧西爽朗地說。
“呵呵。我也有這打算。上車吧!”夏至笑。
三人一起上了車,夏至放起了兒歌,孩子立即跟着搖頭晃腦地唱了起來,雙手不停地拍着給自己打着節拍。
看着他自娛自樂的模樣,夏至的心情好得一塌糊塗。
從超市採購滿滿四大袋東西出來後,夏至注意到超市不遠處新開了一個兒童遊樂園,便和碧西帶着孩子一起進去了。
陪着孩子將裡面所有的遊樂項目全都玩了一遍後,就到了閉園的時間,而孩子仍然餘興未了,走一步就回一下頭,戀戀不捨的模樣讓夏至看了莫名心疼。
顯然,像這樣的出遊,估計在他四歲的生涯裡,幾乎沒有過一兩次。
夏至將他抱了起來,溫柔地問:“還捨不得離開?”
“嗯。這裡太好玩了!像童話裡的世界。我覺得我在這裡呆一輩子都呆不膩!”孩子用力點頭,眼睛裡閃過迷人的夢幻色彩。
“呵呵。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天天來。不過,這裡不是最好玩的。明天,媽媽可以再帶你去迪士尼樂園玩玩。”
“迪士尼樂園?我在幼稚園接到過老師發給我們的優惠券,上面有米老鼠,還有唐老鴨。我給爸爸看過,讓他帶我去玩,可他一直忙着哄媽媽開心。他說等把媽媽娶回家了,就和媽媽帶我一起去玩!可是媽媽,您什麼時候才能嫁給爸爸呢?我想和你們倆一起去玩!”孩子仰着一張充滿渴望的臉天真地看着她。
夏至的心酸澀莫名,輕聲說道:“那得看你爸爸什麼時候纔有時間來娶我了。”
孩子聽了,沉重地嘆了口氣,很有些失望地說:“那估計得很久了。爸爸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他要出差好長好長的時間……”
“沒關係。爸爸不在,媽媽也可以帶你去啊!然後等他回來了,咱們三個再一起去不就行了嗎?”夏至心疼地吻着他被曬得通紅的臉頰。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爸爸會不會傷心?”孩子很認真地問。
“不會的。爸爸這麼愛你,只要你開心,他就會開心了。不過,如果你不放心,那咱們到時候把咱們整個遊園過程都直播給你爸爸看,他可以第一時間看到我們在玩什麼,當時我們是在害怕尖叫,還是開心得瘋狂大笑。那不就相當於他也跟我們一起體驗了嗎?”夏至溫柔地說。
雖然不想和裴曜辰有任何瓜葛,但是隻要孩子開心,她願意作出退步。
更何況,她一開始也是這樣打算的。
不能由於裴曜辰的退讓,而真的讓他完全不接觸孩子。
那對孩子不好,也對他不公平。
既然放下恩怨了,那就儘可能和平相處吧。
如果他們都能夠做到這樣,那她就永遠不必故意帶着孩子離得他遠遠的了。
孩子聽了,很是興奮,抱着她的臉一陣狂吻,“媽媽,您太聰明瞭!您是全世界最美麗最溫柔最聰明的媽媽!”
夏至被他的快樂所感染,也禁不住熱情地回吻回去,倆人快樂地鬧成了一團。
此時此刻,裴曜辰坐在一間空曠而冰冷的辦公室裡,看着手機屏幕上那一對笑得燦爛陽光的母子,眼角禁不住悄悄溼潤了。
他仍然是卑鄙無恥的。
雖然作出了承諾,卻沒辦法遵守,將碧西派到他們的身邊,便是貪婪地想要時時刻刻看到他們母子相處的畫面。
他愛死了他們。
愛得只要想起他們,就感覺呼吸都是痛的。
正癡癡看着,畫面突然沒有了,大概是夏至招呼碧西一起上車的緣故吧?
他苦澀地嘆了口氣,起身站起,走到窗前站定,看着外面高高低低的水泥建築茫然出神。
梆、梆、梆
敲門聲響起,他轉過身去,看到喬以安一臉疑惑地站在門口四下張望着。
“進來吧!”裴曜辰艱難地轉過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想喝什麼自便。現在這整幢大樓只有我一個人。”
“我正想問你這個問題,爲什麼我一路上來都沒看到人?人到哪裡去了?別告訴我田宛的公司倒閉了,你來做收尾工作。”喬以安在他對面落坐,仍然有些不能接受眼前看到的事實。
自從跟夏至合作之後,他的帳戶裡的金額每個月都在成倍增長,所以對於夏至的理財能力,他深信不疑。
正因爲如此,才覺得眼前這樣蕭條潦倒的一幕看起來很是詭異。
“沒有倒閉。是她不想做下去了。而我的確是坐在這裡來做收尾工作的。至於原因,我不想多解釋。我只想告訴你,我們在俄羅斯的項目沒辦法進行下去了。現在必須撤資。”
“撤資?爲什麼?出什麼意外了?”喬以安隱隱不安。
“勘探結果出了錯,簡單來說有人戲耍了我們。不過好在發現得早,咱們現在撤資虧損不太大。當然,我不會讓你有半點損失。你投資一個億,我給你兩個億。畢竟這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所以我們願意主動承擔損失。希望你滿意。”裴曜辰說着將一張支票推到他面前。
喬以安卻隱約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便沒伸手去拿錢,“不能這樣做。裴哥,我們好歹也是朋友了。當初一起投資,說好了有錢大家一起賺的。那麼自然虧損也一起虧損。沒道理只讓你和田宛兩個賠錢啊!這錢我不能收!”
“這是田宛的意思。你如果不收,她心裡會不好受。如果你還想跟她做朋友的話,那就把這錢先收下。以後若有機會,她仍然願意帶着你一起賺錢。當然,這都是後話,是你們倆私下的問題了。”裴曜辰悵然若失地說。
他突然間有些羨慕喬以安,羨慕所有認識或者還不認識夏至的人,因爲那些人對於夏至來說都有可能發展成爲朋友,以後的日子裡,他們還有大把大把的機會加入到她的世界裡去。
就算只是工作,他也羨慕得發狂。
因爲這輩子他永遠沒有機會再賴在她身邊了。
即便她爲了孩子,可以勉爲其難地接受,可他卻實在沒辦法做到如此厚顏無恥。
說到底,他還是有一些小驕傲的。
“裴哥,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裡有話呢?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能不能告訴兄弟?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都願意和你們同舟共濟!”喬以安很有些慷慨激昂地說。
對於裴曜辰,他總是有種莫名的敬仰,很奇怪,沒法解釋。
裴曜辰擺了擺手,“不必了。我一個人搞得掂!”
他說着再次將支票往喬以安面前推了一下,“如果真的把我當兄弟,那就一定要把這錢收下!收下了,或許我們日後還能做成朋友。”
“瞧你這話說的。”喬以安無奈,只好將支票收入口袋裡,“我收下了。那接下來,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好好地喝一杯?”
他實在有些捉摸不透裴曜辰心裡在想什麼,而酒最容易打開一個人的心扉,所以他發出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