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會議
那個排查出的手機號碼的偵查線索進展異常不順,儘管目標在賓河公園突遇不測的那個時候開始鄭雄就已經斷定了這類職業殺手不會再繼續使用這個號碼,犯低級錯誤,但是有些事又不得不去做,祈盼對手能一時大腦短路,給自己留下哪怕是蛛絲馬跡可尋,可最終的結果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次日一大早,分局長周磊召集了所有工作人員,準備進行上任以來的第一次見面會,針對賓河公園神秘男人被滅口一事。周磊特別邀請鄭雄參加,請其在會上就隊伍紀律保密等做深入發言。鄭雄同意參加,當然了,周磊請他講述的內容他不準備發言,特殊的隊伍有特殊的規定,保密原則還有隊伍紀律使他守口如瓶。鄭雄之所以決定參加,一是因爲接下來的工作還要依靠地方,依靠分局的工作人員;二是作爲分局長周磊剛上任,他有責任和義務支持周磊的工作,給工作人員鼓勁、加氣,這也是爲了同一個目標。鄭雄心裡還有另外的打算,那就是分局裡一定有內鬼,他想通過這樣一次公開的接觸,摸摸底細,逐一尋找可疑目標。
有些事說巧就是巧,就在會議開始前10分鐘,北京總部突然急召鄭雄,要其立即趕回。
一切都風風火火。半個多小時後,鄭雄還沒到機場門口,總部工作人員早已經將車停好,等候鄭雄的到來。一上車,沒容鄭雄問話,黑色轎車已飛馳電掣直往某秘密基地。
一切都悄無聲息進行,兩名軍官換下安全部門的工作人員,引導鄭雄穿過一道道戒備森嚴的警戒線,步入一個由荷槍實彈的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密把守的地下隱蔽掩體內。通過長長的甬道後,來到一個會議室門口,兩名軍官示意鄭雄進去後,又順着原路悄悄返了回去。
鄭雄習慣性地看了下手腕上的時間,發現表裡的時針和分針都已經停滯不走,這裡肯定是軍方一個極端隱蔽和先進的核心部位,要不四周不會都安置了屏蔽設備和電子高強度干擾儀,目的是爲了防止任何雷達、衛星之類的間諜刺探。
會議由國防部一位副部長主持,開會前,副部長把與會的十幾位隸屬於國家安全機關、軍隊、公安等情報部門與反間諜專家們依次做了介紹。隨後各個相關部門分別對“1號檔案”被盜失蹤情況做了分析,並將近段時間開展和取得的成績作了彙報。鄭雄發言後,軍方几個高級將領明確提出,需要得到鄭雄在L市方面的幫助。
一位中校直言不諱地對鄭雄說:“從調查情況分析,L市分局內有幾個人的疑點異常大,保衛科長宋世傑就是其中之一。我們已經對他採取了監控措施,但因宋對各類技偵手段和措施異常熟悉,不能太深入,因此偵查工作難以取得實質性進展……”
“這是近段時間截獲宋的通話記錄。”一位少校在中校的示意下遞給鄭雄一張勾畫得密密麻麻的電話偵訊單,其中有數十句用紅筆勾畫着的暗語:
“老家叔叔生病了,最好別住在一起,要防止交叉感染……”
“小侄年紀輕,做事老毛躁,需要嚴加管教,省得惹麻煩做壞事……”
“禽流感來了,雞肉自然不能吃,該處理的就處理,該消毒的就消毒,不能捨不得一隻雞而影響到其他雞……”
“接話目標查過沒有?”鄭雄問,“對方有沒有相關信息?”
“目標有的可查,有的根本無法查證,令人奇怪的是有的話機電信部門早已停止或者廢棄,但是在這中間卻發現該線路仍舊在通話。”
鄭雄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這位少校究竟要向他傳達什麼樣的信息:“有什麼請直說!”
少校用目光請示中校,看到點頭隨即說道:“與宋通話的人在那個時間段根本不可能通話。”
鄭雄立即弄清了少校的意思:“通訊部門有問題?說吧,要我們如何做?”鄭雄反問。
“運用一切手段和措施,配合我們揭穿他的真面目,調出上線。”
“怎麼,有困難嗎?”中校觀察鄭雄的表情。
“只要有什麼需要的,我們一定配合,”鄭雄堅毅地擡起頭,“不管是誰,敢要作惡,就一定要將他揪出來!”
“好!”中校走到鄭雄身前伸出有力的大手,“你說話可要算數,別到時說我們沒有證據就隨便動你的人,分局那邊到時候還得你去做工作。”
按照安排,鄭雄當日要踏上南下L省Y市的列車,他要連夜趕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令鄭雄有些意外的是,列車開動前20分鐘,總部一領導親自帶着秘書在車站的貴賓房裡接見了自己,這讓鄭雄倍受鼓舞的同時也深感肩上擔子的分量。在貴賓室裡,鄭雄檢討了近段時間工作遲遲得不到有效推進的原因,同時詳細彙報了下一步工作的重點和打算。
“我們面對的敵人異常狡猾,是一羣有着豐富反偵查經驗的特工,但我認爲你們的偵查目標和思路是正確的,是可以肯定的,應該說我們已經觸到了他們的神經,儘管他們頻頻製造麻煩,甚至不惜斷手斷足來糊弄我們,隱匿自己,製造事端,但是這更讓我們確信偵查方向的正確性。就目前這樣混亂的局勢下,案件要取得實質性的突破還需要時間和機會,加上我們內部可能真的有問題存在,因此形勢更異常的複雜和多變。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L省Y市漫長的邊境防線防不住檔案的外流,一旦偵查陣地和目標轉移到境外,將給我們帶來的是意想不到的困難……”
“有沒有想過武天失蹤這條線上去突破?”沉默良久後領導問。
“查過了,有一定的發現,但是一直得不到突破,現在我們已經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在全力追查和營救。”
“好,一定要多角度多方位去突破,思維不要僵化,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手段,我只要結果。”
“是。”鄭雄聲音裡明顯情緒低落。
“怎麼了,有什麼困難?”聽出手下愛將話中的情緒,領導關切地詢問,“是工作,還是遇上了感情問題?”
領導的問話讓鄭雄微微怔了一下:“沒,沒什麼。”鄭雄有些慌亂,他本來想說L市有周敏在,在處理問題和相關工作上放不開手,是否讓局裡考慮另換人手,將自己撤回。但就目前這樣的艱難處境下,自己怎能啓齒,再說了,因爲一個曾經與自己有情的女人在當地出現,而臨戰脫逃,領導會怎樣看待自己?那也不是自己的一貫作風。
“小鄭啊,有句話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談談,”領導關切地拍着鄭雄的肩膀,“這些年了,你光顧着工作,沒時間去考慮自己的感情和家庭,作領導的對你也關心不夠。這次,我聽說周敏也在那裡,你們過去有一定的感情基礎,如果能合得來,我看還是成了吧,我知道你們過去分手的原因,不過那都已經過去,畢竟年輕時誰都會有荒誕或者說不成熟的想法,小敏人不錯,又是部領導的家屬,從小在我們眼皮下看着長大……”
鄭雄神情恍惚,腦子一片混亂,他不知道該如何向這個一直關心自己的老領導表達想法,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真實感情,在內心深處他忘不掉周敏,也無法割捨掉那份刻骨的愛戀,可是他又怕,怕再次被傷害,畢竟,周敏給自己帶來的愛和痛一樣的刻骨難忘,那痛,他基本上用了10年的時間在不停地舔舐傷口才將其癒合。鄭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領導,又是怎樣上的車,等他從這些紛亂的情感漩渦裡走出來的時候,人已到了L市。
意外消息
正午的陽光暖暖地照在大街上,走出車站,鄭雄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回家的怪異感覺,這種情愫真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那就是這裡有周敏,有他深愛並掛念的女人,儘管自己一直在刻意地壓制感情,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還愛着她。
“嘀嘀”,車站大門口,一輛豪華的銀灰色凱門瑞轎車不停按着喇叭。鄭雄四處環顧,尋找來接自己的車,可那輛熟悉的黑色豐田卻一直沒出現。
“陳保這傢伙越來越沒規矩了,怎麼這麼不準時。”鄭雄暗罵,想着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數落他一頓,不能讓他形成習慣。
“鄭大處長,架子這麼大啊,打招呼都不理。”周敏不知從什麼地方走過來,嚇了鄭雄一跳。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人家來接你啊,按半天喇叭了也不理,真是的,”周敏噘起了小嘴,“幾天沒見架子見長了。”
“我,我沒有想到啊。”鄭雄有些不知所措,對待女人,他天生的笨拙,更何況是周敏這個令他傷心欲絕卻又難以割捨的女人。
“原來你一點都不在乎我。”周敏眼圈微紅,眼眶裡晶瑩的淚水在打轉。
“我,我,我其實很在乎你的,”鄭雄更加無措,沒話找話地說,“你這輛凱門瑞很漂亮。”
說到車,周敏一掃哭喪樣:“那是,我的眼光能差嗎?怎麼樣,喜歡嗎?”
“嗯,不錯,車美,人也漂亮。都說香車配美女,真是絕了。”
“盡瞎說,”周敏伸手在鄭雄胳臂上輕輕擰了一下,“我只聽過寶劍送英雄,沒聽過香車配美女。”
手柔柔的滑滑的,讓鄭雄心底萌生出莫名的衝動,他多希望周敏的手能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哪怕是再接觸一會兒也好。
“怎麼,你剛纔說這車漂亮是假話,你不喜歡這車?”周敏歪着頭,調皮地盯着鄭雄。
“喜歡啊,很喜歡,”鄭雄說,“莊重而大氣,豪華而不誇張,是成功人士的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