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立即吸引了其他槍手,黑夜裡四面八方傳來急促的詢問聲:“誰?”
“我。”鄭雄故意捂住鼻子小聲回答。
聲音還是引起了對方的警覺,突擊步槍將子彈如雨點一般射了過來,鄭雄就勢一滾,躲進樹叢背後。
黑夜中被誤傷的同夥大聲地喊叫、咒罵起來,院子裡亂成一鍋粥。
鄭雄將聽力提高到極限,耳朵敏銳地捕捉來自四面八方的任何風吹草動,確定沒有異樣後便快速躍進。
在假山轉彎處,鄭雄停住腳步,側耳聽了一陣之後又將頭貼在地下,感受地面上傳來的聲響。
在離鄭雄不遠的樹叢背後,三個槍手正屏住呼吸,用他們槍上套着的夜視鏡四處觀察,等候鄭雄自動投上門來。
聽不到異動,鄭雄開始迅速移動,不過這次他異常小心,因爲這段路實在安靜得可怕,和剛纔喧鬧雜亂的狀況形成了強烈反差。
“砰砰”,別墅外圍不知是誰放起了煙火,五顏六色的絢麗光芒將“紅房子”上空照亮。
藉着光線,鄭雄赫然發現樹叢背後的三支槍口正黑洞洞地對着自己。與此同時,三名槍手也同時扣動了槍機,電光火石間,鄭雄冷哼一聲,順勢就地翻向了右側。
“啾啾啾”,子彈將鄭雄先前落腳地附近的樹叢打得枝葉橫飛。驚出了一身冷汗,鄭雄一擡手,衝鋒槍發出“噗噗噗”的三聲,三個槍手被打得腦袋開花。鄭雄立即飛身撲進,撿起對方裝有夜視儀的槍。
就在槍入手的剎那,鄭雄藉着天空上的煙火亮光,看見不遠處,有幾人手持衝鋒槍在對着自己方向邪惡微笑,而在他們的最左側,其中一人正肩扛老式火箭筒向自己瞄準。
鄭雄倏地頭皮發麻,汗毛直豎,誰都清楚就算他長了翅膀也不可能瞬間逃出火箭筒射殺範圍。
就在鄭雄認爲必死無疑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突擊步槍聲,肩扛火箭筒的槍手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火箭筒從他肩上慢慢下垂,火箭筒口指向了“紅房子”正前方的圍牆,那槍手全身一陣顫抖,手一緊扣動了扳機。“砰”一聲,火箭彈瞬間被打出,“噗”一聲,飛了出去。
“轟”的一聲巨響,圍牆和附近的槍手頓時被炸得飛上了天,濃煙滾滾。
“誰,誰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來救自己,是搭檔陳保,還是武天,或者是其他人?”鄭雄心裡疑惑,如獵豹一般兇狠地撲向那些嚇傻了的槍手,冒着青煙的衝鋒槍猶如死神高高舉起的鐮刀。
“大哥,兄弟接你來了,”在槍彈聲中,武天灰頭土臉地抱着槍向鄭雄方向奔了過來,身上的衣服七破八爛,肩膀上還有絲絲血跡滲出,想來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遭受了殘酷血腥的戰鬥,殺出一條血路才終於和鄭雄會合在一塊。
鄭雄狠狠在武天胸口擂了一拳,聲音有些哽咽,萬千話語最後化爲一句:“兄弟,大哥謝謝你了,剛纔你那槍來得真是及時。”
武天“噗嗤”一笑,爽聲道:“大哥,兄弟比這厲害的還多的是,以後有行動你帶上我,保準你會有機會一一見識。”
鄭雄面色沉重,轉上了正題:“先前只有我一人,我想的是保住性命,所以急着逃生,現在有你做幫手,我可要改變主意了。”
“好!”武天幾乎歡叫起來,鄭雄沒有責備自己私自跟來。
“嗯,我們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抓個活口,問清楚他們究竟是如何識破我的身份,這一點非常重要。”
武天瞪大了眼睛,直言快語道:“大哥一進別墅就暴露了?”見鄭雄沒有回答,武天繼續道,“難道我們內部出現了問題?”
鄭雄微微一笑,釋然道:“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現在很難下結論,先解決眼前實際,回去後慢慢調查,真相是一定會大白的。”
武天大聲說道:“不管他隱藏得多深,我們一定能找到他!”
層層疑霧
“兄弟,這是一夥極端危險的殺手,雖然目前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和真實意圖,他們武器裝備先進你剛纔是見到了,他們人數衆多,我們只有暗中突襲才能奏效,能抓住舌頭自然是好,實在不行就撤,行進中切記不可貪功貿進,要保全自己,防止對方狗急跳牆。”
武天點點頭:“大哥放心,我死不了,先前有人給我算過命,說我命大着呢。”
鄭雄繼續提醒道:“行動必須聽我指揮,有些事很難預料,你要格外注意。”
利用夜視鏡的幫助,兩人不退反進。時間不長就摸到了別墅大樓的左側面。武天貓腰準備竄起飛身上樓。鄭雄忙剎止身形,一把拽住武天,用手做了個手勢,示意樓道上有人。
武天擺擺頭,伸手豎起大拇指,告訴鄭雄自己有把握可以戰勝對方。鄭雄皺了皺眉頭,沒有鬆開手。武天不解地小聲說:“這不正好嗎,我們現在要的不就是活口?”
鄭雄小聲指着周邊的樹叢分析道:“或許樓道上的人真不是你的對手,但是隻要你飛身上樓,隱藏在樹叢背後的每一支槍口都會照準你,把你像只鳥那樣打下來。”
利用夜視鏡的幫助,仔細觀察後,兩人果然在樹叢背後發現了幾名槍手的身影。兩人正準備有所行動時,忽然,樹叢背後的幾個影子如鬼魅一般向着別墅的不同方位四散開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連串的疑問閃過腦際。鄭雄對武天擺了一下手,兩人順着拐角進入別墅側門。在樓道口,鄭雄貼耳傾聽,確定沒有任何聲音,遂將槍探出,一個側臥滾了進去,探查了一會兒後,示意武天跟進來。
兩人悄無聲息地向上摸去,摸到二樓,忽然走廊內傳來極輕微的響動,鄭雄一擺手,霎時身形一側貼在二樓樓梯間門上,貼耳傾聽,響聲卻再也沒有出現。
鄭雄眉頭皺了皺,向武天作出了手勢。武天輕輕一躍,潛了進去。
鄭雄絕對相信自己的聽力,有響聲就說明有人,有人就說明有危險,在武天躍進的剎那,也端着槍陡然欺身躍進走廊內,瞬間閃臥到在牆角一側,手中的槍口隨着銳利的眼神開始探索,可對走廊掃視一圈後卻未發現任何疑點。
“難道對方已經完全撤退?鄭雄一萬個想不通,對方無論在裝備上還有人數上都佔有絕對優勢,爲何不置自己於死地而突然撤離。
“大哥,這幫傢伙肯定是知道老子來了,怕吃苦頭全都溜了。”武天正吹噓,突然,側前方的樓道口有輕微的聲音傳來。
“小心。”鄭雄一把將武天推倒在地,手指同時扣動了槍機,“噗噗”兩聲過後隨即就是人倒地的聲音。
武天示意從左右兩側包抄,鄭雄快如流星地躍進樓道,霎時一道白光閃電般向他射來。
鄭雄冷哼一聲,順勢就地翻向右側。“咚”一聲,白光一閃,一把鋒利的匕首掉落在了鄭雄先前落腳的地面上。緊接着一條黑影從側後方向鄭雄撲了上來,鄭雄發現這人原來在樓道的左側方,狡猾的他比較沉得住氣,不像被擊斃的兩個同夥那樣魯莽探出頭去,而是靜靜地以逸待勞。
鄭雄見到這人撲得迅猛,吸取了上次搏鬥的教訓,就在這人撲到的剎那,突然翻轉身形,倒後翻縱出去,順手抄起地下的匕首往前一送,“撲哧”一聲,匕首捅進了這人的胸部。
“噠噠噠”,樓道口另一側傳來激烈的槍戰聲,緊接着,在別墅門口也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還有激烈的衝鋒槍交火聲。
鄭雄眉頭緊皺,不明白怎麼回事,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前去支援武天。顧不得暴露身形,一路小跑,數分鐘後,終於在另一樓道口和武天會合。
“大哥,你沒事吧。”武天一頭汗水,同樣不清楚別墅門口的爆炸聲和槍戰聲是怎麼回事。
別墅門口,幾輛車魚躍而入,車燈將整個院子照得有如白天。數十名身着防彈衣的全副武裝人員端槍貓腰在搜索前進,鄭雄第一眼就認出最前面的人是自己的好兄弟、好搭檔陳保。
陳保跑步上前,將鄭雄和武天拉到安全地帶,其餘衆人則繼續展開隊形,搜索前進。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一名隊員跑到鄭雄面前,小聲報告:“整棟別墅已經清查完畢,沒有抓到任何活口;別墅裡發現了不少安裝好的炸彈,專家正趕來排除炸彈,各個通道已被我們完全控制。”
鄭雄點點頭,奇怪的是數十人的隊伍怎麼就悄無聲息地全消失了,他覺得這中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迅速清理屍體,儘量找出和他們身份有關的線索和證據。”
半個多小時後,現場除了炸彈還沒拆除之外,其餘的已經清理完畢,遠遠的,接到報警電話的警察們正載着排彈專家趕來。鄭雄擡手看了一下表,時間是凌晨4時許。
“你留下,負責協助警察處理現場,其餘人立即撤離。”鄭雄不想將自己的秘密隊伍暴露出去,哪怕是職業警察。簡單對陳保交代後,迅速和隊員們鑽進車輛,消失在黑夜盡頭。
凌晨6時許,“靈貓反恐”總部辦公室內,偵查科長羅榮平正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一般站在鄭雄面前,小聲彙報着:“鄭處,我們真的想不通他爲什麼會突然心肌梗塞,等到察覺想要搶救時,已經沒時間了。”
這麼多人都看不住一個人,鄭雄儘量緩和情緒,讓自己保持冷靜,但鐵青的面色還是將內心情緒表露無遺。
“身份查清了沒有?”鄭雄冷冷地甩出一句話,這也難怪,在“紅房子”別墅裡抓不到任何活口,滿心期望回來後從這個早期被捕獲的對象口裡弄出點什麼線索來,結果最後仍舊是一具死屍。
“查清了,此人名叫查爾馬斯,表面身份是M國西部的一牛仔,真實身份爲境外一恐怖組織成員……”羅榮平邊彙報邊將查爾馬斯的調查情況遞給鄭雄過目。
鄭雄擡起頭盯着羅榮平的眼睛說:“把接近過查爾馬斯的人員名單給我列出來。”
羅榮平有些愕然,他不明白自己的這個領導今天是哪根神經出了問題,竟然懷疑起內部人來了,不過他自然不敢表露出來。
鄭雄邊看監控錄像資料邊看羅榮平給自己列出的一長串名單,一直重複持續了三遍。突然,他示意技術人員將畫面定格,指着資料問爲何監控錄像上一個畫面會滑得如此快。
“當時房間的電恰好停了,事後檢查是保險絲燒了。”技術人員小聲解釋。
“中間出現了多大的空檔時間?”
“不多,1分鐘不到。”
“這期間有誰接觸過查爾馬斯?”
“除了我和陳保在審訊室內,沒有任何人接觸過。”
“法醫鑑定結果是心肌梗塞?”鄭雄問羅榮平又像在問自己,“確定嗎?”
“確定,但是完整的解剖報告還沒出來。”
鄭雄似乎摸到點什麼,又似乎很迷離,讓他無法把握住。
“立即跟我去解剖室。”鄭雄決定去看看查爾馬斯的屍體,驗證自己的猜測。
解剖室裡,幾個專家正在忙碌着進行各種化驗分析,見鄭雄到來象徵性地點頭示意。
數分鐘後,解剖專家們停下手裡的活,向鄭雄作彙報:“死者身高1.74米,年齡約爲28歲,中等身材,偏瘦,各項發育指標正常,全身未發現任何創口和可疑的痕跡。死亡原因爲促發性心肌梗塞。”
按照常識,偏瘦、各項發育指標正常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出現心肌梗塞的。面對鄭雄狐疑的眼神,幾位專家交換眼神後,再次進行了補充彙報,“我們在死者的血液裡發現了一種不可知的神秘物質,該物質就是促使其出現心肌梗塞急發致死的原因。經全面解剖,在死者唾液裡也發現了該神秘物質的殘液。”
“該死,我們怎麼就沒檢查他的嘴,”羅榮平狠狠在自己胸前捶了一拳,“我怎麼就會如此疏忽大意呢。”
“好了,人都死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鄭雄打斷羅榮平的話語,對衆人交代紀律,“查爾馬斯中毒死亡的真正原因不得外泄,對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