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 安若溪頓時如蒙大赦,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到臺上的人淡淡說道,“安若寒同學,麻煩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啊、?”等安若溪擡起頭的時候,南承俊已經走出了教室。她咬咬脣瓣,糾結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跟了出去。
教學樓外,寂靜無人的花藤架下。
南承俊看着站在面前耷拉着腦袋的外甥女,俊眉微微皺了下,“說吧,怎麼回事?你怎麼冒名跑來替你哥上學?他人呢?”
安若溪擡頭看向自家小舅舅,突然雙手合十,做出拜託的表情,“小舅舅,你可不可以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南承俊一手拿着課本,一手抄在西褲口袋中,清俊的臉上帶着無法理解,“你要我保守秘密,總得讓我知道理由。”
她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哥哥的事小舅舅遲早會查出來。
“我哥他……”安若溪身側的手緊了又緊,猶豫了好半晌,才把真相告訴他,“出車禍了。”
南承俊臉上的神情頓時一變,“你說什麼?!”
安若溪把她哥出車禍的事情告訴他,末了擡起清秀的臉蛋,語氣堅定地對他道,“小舅舅,我現在的身份請你幫我保守秘密,我要負責我哥哥今後的人生!”
南承俊好不容易纔消化掉她給的信息,深深呼氣,語重心長地反問道,“小溪,你說你要負責你哥的人生,那你自己的人生呢?難道你要假扮你哥哥一輩子?”
“我的人生?”安若溪捏着自己的手指,還有幾分稚氣未脫的臉上露出與年紀不相符的無奈與悲涼,“小舅舅不都知道嗎?我的人生,我媽媽早就替我規劃好了。我該上什麼高中,該讀什麼大學,甚至我將來要嫁給誰,她不是都替我安排好了嗎?小舅舅,你應該也身有體會纔是!”
南承俊不禁怔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痛色。
他自己這次回國,何嘗不是爲了爭取自己的自由和幸福?
斂眉沉默良久,他終於輕嘆一聲,鬆口道,“這件事我暫時會幫你保密,不過你畢竟是個女孩子,住在男生宿舍早晚會出事。所以,你記住萬事小心,不得逞強,有任何困難記得來找我。”
安若溪頓時鬆了口氣,“謝謝小舅舅!我會的!”
南承俊對她點點頭,“行了,你先去上課吧!”
“南老師再見!”安若溪一本正經地對他彎腰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往教學樓方向跑去。
南承俊望着她離開的背影,眉峰漸漸蹙起。
他也不知道幫她保密是不是正確的決定,希望她在學校裡能夠一切順利。
上午,課間。
安若溪肚子不太舒服,離開教室朝洗手間走去。
她習慣性地想往女廁走,正好迎面一個女同學走出洗手間。望着女同學身上具有英倫風的校服裙,再低頭看看自己腿上穿着的褲子,她及時在洗手池前剎住腳。
好險!差點兒就要衝進去了!
安若溪轉頭看向男廁上方的標誌,暗自在心裡給自己催眠。
她是男生!是男生!是男生!
所以只能上男廁!上男廁!上男廁!
做完心理建設,她深深呼了一口氣,頭也不擡地大步衝進了男廁。
一進去眼角餘光依然能瞥到站在小便池前的那些男同學,安若溪視線壓根就不敢往那邊亂瞟,生怕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長針眼。
憋着一口氣,她加快腳步一頭衝進了格子間,把門關上。
進去後,她才鬆了口氣,解開褲子蹲了下去……
解決完人生大事,她也不敢貿然出去,只能繼續在裡面待着。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她聽見外頭的男同學匆匆離開的腳步聲,這才拉開格子間的大門,走了出去。
纔開學第一天,上個廁所都如此驚心動魄,接下來的日子,她該怎麼熬過去?
到了晚上,回到宿舍,安若溪才感覺自己像是打贏了一場仗,又活過來了。
由於國內外教學水平的不同,她在整個班裡應該算是基礎最薄弱的。
她坐到書桌前,打開書包,專心啃着數學課本。
顧傾城晚上從圖書館回來,一眼就看到趴在書桌上埋頭認真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的安若溪。
不過只看了一眼,他便收回視線。換了拖鞋,放下書包,他進了浴室沖澡。
他每天的生活習慣非常規律,每天晚上十點鐘熄燈後就會準時睡覺。
等他躺在牀上後,安若溪依然還維持着認真學習的姿勢。
寢室裡的大燈已經關了,只有安若溪書桌前的檯燈還不知疲倦地亮着。
這位舍友除了品味獨特,似乎學習方面也很用功。
這是顧傾城對她的第二印象。
他擡起手臂,解開腕上手錶的同時,在心裡默默倒計時。
三。
二。
一。
下一秒,只聽‘啪’的一聲輕響,安若溪的檯燈突然熄滅。
而外頭的廣播裡也響起就寢鈴。
啊!好痛苦!
人類發明計算機,電腦不就是爲了計算複雜的公式嗎?那爲什麼他們這些可憐的學生還要繼續學這麼高深莫測的數學題目呢?
將來長大工作,老闆難道會讓你跟客戶大談三角函數和拋物線嗎?
安若溪在心裡吶喊了幾句,摸索着打開自己的充電臺燈,從書桌前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後,她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自己的漱口杯,杯子掉在地上,發出的響聲在寂靜的寢室裡聽起來格外突兀。
顧傾城就是突然被這個響起驚醒的,然後瞬間睡意全無。
昨天第一次晚睡,他可以理解成是對新環境的不瞭解,但是今天依然如此,這不得不讓他懷疑這位舍友的生活習慣有問題。
等看到舉着檯燈輕手輕腳走出洗手間的安若溪時,他皺了皺眉頭開口了。
“安同學。”
安若溪聽到聲音,看向他牀鋪的方向,“咦?你還沒睡哦?”
“安同學,你喜歡摸黑熬夜是你的自由,但是希望你不要打擾別人休息。”
少年清清冷冷的嗓音不帶任何感情,聽起來讓人拘謹。
一時間,寢室裡的氣氛就變得有那麼一絲絲的尷尬。
正文 774.第774章 你跟舍友聯絡感情的方式就是投懷送抱嗎?
<!--章節內容開始--> 安若溪也知道確實是自己吵到了他,主動了認錯道,“Sorry!”
人家都道歉了,顧傾城自然也不會太苛刻。
他抿了抿嘴角,藉着充電臺燈的光看了一眼侷促站在洗手間門口的人,頓了頓,又道,“我睡覺的時候,不希望有超過30分貝的聲音,請你配合。”
“哦。”安若溪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壓低嗓音問道,“那個……30分貝是有多小聲?”
“你家冰箱啓動的聲音。”
“好的,我會注意的。”
“還有你的檯燈,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光,麻煩你以後在熄燈前洗澡。”既然開了口,還是一次性全部講清楚爲好。
顧傾城以前唸書從來沒有與同學合住過一間寢室,這兩天的睡眠質量確實比平常要差許多。
倒不是有意要針對誰,只是他希望這位舍友按照學校規定的時間做完該做的事,不要大晚上來影響到他,僅此而已。
“好的。”安若溪初次來到國內,又是以假身份代替哥哥唸書,所以確實還沒有辦法做到跟男生毫無芥蒂地打成一片。
目前,她處於完全孤立的弱勢地位。
她守着心底的小秘密,步步爲營又小心翼翼。
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不可能跟同學發生衝突,更不可能更自己的舍友鬧上矛盾,否則肯定就是自尋死路。
安若溪分析完利害,咬了咬脣,把手裡的充電臺燈關掉。
頓時,寢室裡陷入一片黑暗。
安若溪摸着黑,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書桌上,然後一步步往牀鋪那邊走。
宿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外頭的燈光透不進來,她只能憑着記憶朝樓梯摸過去。
也不知道腳下絆到了什麼,安若溪的身體往前一傾,一下子就撲倒在了下鋪的牀上。
顧傾城纔剛剛閉上眼睛,醞釀着睡意,卻突然被一個不知名的重物壓住。
呼吸不暢,他立即睜開了眼睛。
“Sor、Sorry!”即使是在黑暗中,但是身下男生的眼睛卻比黑夜還要漆黑,安若溪一下子就能看清楚他眼底折射出來的不煩與不爽。
顧傾城也真是無語了,這個傢伙來住校是把腦子落(la)在家裡沒帶嗎?
明明知道看不見,還把檯燈關了,真是夠了。
不過,當他擡眼對上安若溪的視線時,他才知道,他們兩個人靠得有多近。
近到只要稍微動一下,他的鼻子就會碰到安若溪的臉。
可是,鼻息間除了她身上沐浴液的香氣,似乎還夾雜着一股若無似有的好聞氣息。
顧傾城覺得莫名有些熟悉,甚至胸膛裡的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幾分。
不過回想起昨天被親了下巴的感覺,他那種心悸的感覺頓時被不自在所替代。
被一個男生佔了便宜,真不是多好的體驗。
這種感覺沒有辦法找到貼切的詞來形容,總之就是一想到便感覺哪哪都不舒服。
好看的眉峰輕輕蹙了一下,他的脣嫋嫋一掀,清涼的嗓音很動聽,說出來的話卻有幾分逼人,“除了Sorry,你還會說別的嗎?”
安若溪咬咬脣,決定繼續把忍這個字發揮到淋漓盡致。
“對不起。”
“……”好吧,你贏了。
“不過,我真不是故意的!”
這位安同學看起來長得斯文秀氣,說話卻能噎住人,看來也是有點道行的。
他揚了揚脣角,淡淡反問,“安同學,你跟舍友聯絡感情的方式就是投懷送抱嗎?”
開學才兩天,就撲在他身上兩次,這是要每天一抱的節奏嗎?
“Sorry!Sorry!”安若溪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還趴在他身上,立即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下次,小心。”別再隨便摔在別人身上。
“知道了。”
安若溪站在他牀邊,慢慢朝樓梯摸過去,剛走兩步,忽然有一束光從顧傾城的牀上亮起來。
是他打開了手機的照明燈。
她不禁怔了一下,心頭劃過一絲溫暖。站在牀尾,她的目光穿過光束望向握着手機的少年。
不過卻看不到他臉上此刻有着怎樣的神情。
見她站在牀邊發愣,顧傾城紅脣輕揚,“安同學,你今晚是打算站着睡嗎?”
“不是,我、那個……謝謝你。”安若溪低低向他說了聲謝謝,爬上去躺到自己的牀上。
顧傾城聽着上面沒有動靜後,淡淡問道,“好了嗎?”
“嗯。”安若溪自從回國以來,一直提着一顆心,此刻,因爲那束手機照出的光亮,她的心情似乎也放鬆了一些。
從枕頭上爬起來,她扒拉在欄杆處,對着下鋪說了聲,“顧同學,晚安。”
下鋪的少年沒有回答,只是關了手機,閉上眼睛繼續醞釀睡意。
寢室裡很快安靜下來,只餘兩個清淺的呼吸聲。
到了後半夜,顧傾城是被一道驚惶失措的叫聲給吵醒的。
“哥哥……哥哥……”
上鋪隱隱約約傳來安若溪的聲音,眉骨跳了跳,他心頭浮起一份煩躁。
“安若寒同學,你的嗓音已經超過30分貝。深更半夜如果不想睡覺,我建議你去操場跑十圈再回來。”
然而,他的話並沒有得到任何迴應,上鋪的聲音沒有停止,依然斷斷續續地傳入他的耳膜。
“不……不要……哥哥……不要死……”
她的吐字不是很清晰,顧傾城並沒有聽清楚。
他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躺在牀上猶豫地思考了片刻,終於起身,打開手機照明燈,順着樓梯爬到了上鋪。
他沒有直接用燈束照牀上的人,而是往牀頭櫃上照去,借光看向枕邊躺着的人。
只見安若溪雙目緊閉,額頭上佈滿冷汗,嘴巴里不停地囈語着。
顯然是在做着什麼噩夢。
“哥哥……不要……哥哥……醒醒……”
這一次,顧傾城就站在牀邊,終於聽清楚她說的夢話。
哥哥?
原來她嘴裡一直在喊着的人是哥哥。
顧傾城沒來由地聯想到妹妹,那個有事沒事總愛黏着自己的小丫頭。
想到糖糖,他的心頭不禁軟了幾分。
他拉開她牀邊的凳子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拍着被子,就像每一次在家裡哄糖糖睡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