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二樓的瓦利德,王鎮深吸一口氣,加快腳步走了上去。
“王鎮。”瓦利德面無表情地說道。
帶着粉紅色格子頭巾,身穿白色立領長袍,袍子上一點灰塵都看不到,手上帶着金錶,打扮的闆闆正正的瓦利德,臉上表情卻是冷冰冰的,一點都不掩飾心裡的不滿。
就他媽的無法理解這幫別人,明明淪落成了階下囚,可他媽的還是要保持自己的穿戴和儀態,整天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行,你要保持儀態,那你特麼說話辦事的時候也要保持相應的風度啊!
不!
到了說話辦事的時候,一個個又囂張跋扈,肆無忌憚,一點都不講究,貪婪、殘忍,說話跟放屁一樣一點都不算數。
前面求你的時候,態度還挺好,等你辦完了事,轉頭就他媽的翻臉不認人!
這就是西方貴族!
王鎮就看不了這個,看不了別人在他面前裝逼。
聽到瓦利德話,也不回,兩步躥了上去。
瓦利德臉色一變,本能地感到不對,王鎮速度太快了,不正常,他立刻想要後退。
只是這時候已經晚了!
王鎮衝上來,伸手就朝着他頭巾抓了過去,瓦利德想躲,卻顯然太慢了。
頭巾被王鎮一把擼了下來,隨手就丟了下去。
粉紅色的頭巾布飄飄蕩蕩朝着一樓廢墟落了下去,最後落在一個冒着白煙的地方,很快就燻黑燃燒起來。
“該死的,你幹什麼!”瓦利德呆呆地看着頭巾被人丟下去,頓時氣瘋了。
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只是一句話剛說完,回答他的卻是王鎮伸手抓着他的白色袍子狠狠一撕。
滋啦一聲錦帛撕裂的聲音,袍子也被王鎮撕開一個大大的口子。
撕開之後,王鎮鬆開手,瓦利德連忙後退兩步,擡頭一看,王鎮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副很爽的樣子。
“你瘋了!”瓦利德皺着眉頭,臉上寫滿了不理解,看王鎮的眼神像是看一個神經病。
衝上來,二話不說就丟我的頭巾,撕我的衣服,然後露出這副表情,怎麼看着都很變態啊!
“你他媽的才瘋了。”王鎮直接罵了回去,“階下囚就要有戰敗者的樣子,你特麼的穿着的這副樣子給誰看啊!你想告訴我什麼啊!”
“你你你……”瓦利德張大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因爲這個?
半晌,臉上閃過一絲譏諷,嘴裡發出‘呵’的一聲。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瓦利德高低要說一句,‘是刺痛你了嗎?你這個低賤的,根本不懂得什麼叫藝術,什麼叫禮儀的傢伙。’
當然,如果是換成蒙塔沙裡,現在估計已經說完了,並且還要加上一句,“你低賤的血脈不可能懂得什麼叫做貴族,你的父輩就是賤民,你還是賤民,你的孩子也會是賤民,永遠,永遠,永遠!”
“你們只配匍匐在我的腳下,像是羊羣一樣!”
看瓦利德這副樣子,王鎮登時就火了,擡腳就踹了過去。
“咣”一腳,將人踹倒在地,後背重重磕在牆壁上。
瓦利德痛苦地捂着肚子,從小到大,他從來就沒有被人這麼打過,從未體驗過這種痛苦。
低着頭,咬着牙,但眼睛裡還是譏諷和嘲笑,他與蒙塔沙裡的區別就是一個脾氣死硬,一個懂得隱忍妥協,但骨子裡都是一樣的,他們看不起一切普通人。
這是刻在骨子裡的。
原因也很簡單,大家本質上是對立的,就像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從根本上就是在挖貴族的統治基礎。
而能喊出這句話的恰恰只會是普通人。
所以,越是那種努力奮鬥的,努力要往上爬的,要打破階級壁壘的,越是會受到傳統貴族的敵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而那些只是按部就班老老實實生活的普通人,他們卻會得到這些貴族的誇讚。
所以,必須刪除掉,從課本之中。
瓦利德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王鎮擡腳還要踹,卻被跟上來的金毛攔住。
跟王鎮對視一眼,瓦利德說道:“我去換個衣服,咱們二樓會客廳見。”
王鎮沒攔着非要這副樣子談判,目送老傢伙走了。
“你這是怎麼了?”金毛很是不理解地問道:“你既然沒想殺他,那又爲什麼這樣,不是結仇嗎。”
王鎮深呼吸一口氣,擡手搓了搓臉,“抱歉,我失態了。”
殺一個蒙塔沙裡這個領頭的全家,後果王鎮能承受,畢竟是他們先不遵守約定的,欺騙僱傭兵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
更何況談判的時候,王鎮代表的不單單是自己的光輝防務,還有民主和平黨,還有美國。
這訂單是捂腳大樓下的,貝文和約翰會幫他抗很大一部分壓力,畢竟他王鎮花錢了。
所以,殺蒙塔沙裡這個帶頭的全家那叫報復,叫震懾,但也就這樣了,再多殺人,那就沒道理了。
貴貴相護! ωωω☢ttКan☢¢ ○
如果王鎮不想引起整個伊拉克貴族階層反彈,他就不能殺了瓦利德。
貴族統治就是伊拉克政體,連美國都沒辦法。這也是瓦利德聽到王鎮炮擊他的宅邸時候不敢置信的原因,他當時真的怕王鎮啥也不懂,真殺了他。
事後哪怕王鎮被殺,給他瓦利德報了仇,他也虧死了啊。
可當王鎮接受了他的投降,民兵進來沒有大開殺戒之後,他就知道王鎮還是明白後果的。
這也是他站在二樓不下來,敢罵王鎮是瘋子,敢明知道王鎮討厭也要去重新換一套衣服的底氣。
政治博弈,就是這麼跳脫無常,沒有誰能百分百佔據上風,總是在互相拉扯之間的。
二樓,客廳。
剛剛樓下被炮擊,其實還是影響到了二樓的,椅子、飾品等一些東西倒的七零八落的,但王鎮他們上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是被收拾乾淨的狀態了。
那些下人在被押送走之前,民兵留了時間讓他們打掃了。
在沙發上坐下,王鎮扭動了幾下屁股,還別說,跟蒙塔沙裡的沙發差不多,都很舒服。
這幫該死的傢伙真的會享受啊,這就是貴族底蘊嗎?
換成自己,有錢都不知道怎麼花,王鎮心裡嘀咕了一句。
等了十幾分鍾,重新換了一身衣服的瓦利德出現在衆人面前,區別是,這次沒有頭巾和長袍,而是換上了一身深藍色的西服。
衣服很合身,哪怕瓦利德的體型實在不咋地,這西服穿身上也讓人看起來很精神。
再配合上那修剪的很是細緻的鬍子,整個人顯得很有氣度。
“坐,瓦利德先生。”王鎮坐在主位,一副主人家的樣子,伸手笑着讓了一下。
這會兒,王鎮已經調整好情緒了,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如果穿的是西服而不是作戰服的話,絕對是很有親和力的。
相比於西方那一套,王鎮還是喜歡自己國家的文化,無論什麼情況下,什麼身份,謙和有禮,風度翩翩,謙謙君子纔是他的追求。
君子:???
“十分抱歉,用這種方式跟瓦利德先生見面,對此,我表示歉意。”王鎮坐在沙發上,微微欠了欠身。
這樣子,讓瓦利德很是不舒服,彆扭的扭動了下身子。
“不必說這些了,你贏了,說吧,你有什麼要求。”瓦利德冷哼一聲。
“要求?”王鎮顯得很是詫異,“我們不是早就談好了嗎?你們很看好拜爾瓦奈未來在伊拉克政府,在民主和平黨,在美軍的領導下的發展前景,準備趁着初期加大投資,期待未來獲取更大回報。”王鎮笑着說道。
瓦利德歪了下腦袋,眯着眼,他纔不信王鎮廢這麼大力氣,頂着這麼大壓力,就爲了這點利益,所以……
“投資額度呢?”瓦利德想了想問道,他不怕之前那個衝動,易怒,莽撞的王鎮,平民們總是這樣,很好擺弄。
但現在這個笑眯眯的王鎮讓他有了不好的回憶,昨天,在政府大樓談事情的時候,這傢伙就是這樣全程笑臉。
只是那時候他們認爲這笑臉代表的是怯懦罷了……
“額度嘛……”王鎮笑着說道:“民主和平黨和拜爾瓦奈政府自然是希望越多越好,但我們都知道這不行,所以,每家不低於1000萬美元吧。”
“什麼?你瘋了,這不可能!”瓦利德猛地站起身來,1000萬,開什麼玩笑,他們各家族確實有錢,資產輕鬆破億美元,但這不代表他們能拿出來1000萬的現金用來投資。
特別還是投資在拜爾瓦奈這個仇人百分百說的算的地方。
有沒有前景不知道,但只要投資了,就一定被人拿捏住!
相比起來,他們更願意投資在紮根了幾百年的提克里特,更保險。
“這世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王鎮笑着說道:“當然,作爲交換,我們不會干涉你們投資什麼產業,這意味着什麼,你們一定很清楚。”
瓦利德稍微想了想,還是搖頭說道:“那也不行,我拿不出這麼多現金。”
“不,你能!”王鎮斬釘截鐵地說道:“錯,就要有錯的代價。”
“你要的是投資,我沒聽過發展能通過強制規定而達成的。”瓦利德說道。
“首先,要投資的是拜爾瓦奈,不是我!”王鎮擡手朝着東邊指了指,“另外,無論你們是不是願意看,那邊都已經用這種方式發展起來了。”
“如果是拜爾瓦奈,那對你有什麼好處?我不明白。”瓦利德皺眉說道。
王鎮聳聳肩,“並不是說任何事情都一定要有看得見,摸得着的好處纔會去做的,也許你們這些貴族是這樣,但不代表我也是,我不否認我殺人如麻,不否認我是個壞蛋,但我依舊有自己的理想。”王鎮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希望,通過我做的一些事情,讓伊拉克發展的更好。”
“我在這裡賺到了很多錢,我想要對伊拉克有所回報,我希望有一座城市,是在我的意志下一點點從無到有最終屹立在這片大地上。”
“我希望,在這裡留下我的足跡,儘管我終究一定要離開這裡。”
聽到王鎮這麼說,費薩爾臉色變得潮紅,顯得很是激動,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跪下來請問王鎮的靴子了。
而金毛和驢子,則奇怪中帶着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倒是瓦利德表情很是古怪,看向王鎮的目光中帶着好笑和嘲諷,彷彿在看一個註定將被洪流摧毀的理想主義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