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怡的聲音很輕，在加上車裡的嘈雜的環境，周圍的絕大部分人應該都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但是坐在她身邊的我，卻是清楚的把剛纔的話收進了耳朵裡。
丙294？那是什麼東西？
從這個奇怪的代號來看，林千怡方纔說的，應該是局裡面收容的一件收容物的編號，只是丙294這件收容物，我怎麼好像沒有在局裡的數據庫裡見到過？那東西難道能幫到吳天的女兒？
想到這，我忍不住豎起耳朵仔細偷聽起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小林，那東西我們已經讓人試過了，結果還是在範圍外。那邊的人推測說，肌萎縮側索硬化恐怕無法用藥物來治療，所以那東西也沒辦法給出解藥。”
“怎麼會……”林千怡有些沮喪道，不過緊接着她又問道：“那我們上次發現的那頭怪物呢？我聽四九說，吳處長上次會救到我們，就是因爲想要拿那頭怪物的卵救自己的女兒……”
林千怡提到的怪物，應該就是我們在不老村底下的底下村莊裡見到的那頭怪物。那頭怪物的卵雖然有類似毒品一樣的副作用，卻可以大幅延長人的壽命。不過我記得，林千怡剛纔提出的想法，其實吳天當初就已經和王軍他們提起過了，但很顯然，局裡面當時拒絕了他的請求，因爲要讓怪物產下擁有特殊功效的卵，必須要先給怪物餵食年輕的女性纔可以。
果然，這一回高亮也說道：“小林，你也知道局裡的規定，除了研究用途之外，局裡面的收容物是禁止用來給個人謀利的。雖然吳天只是想要救自己的女兒，但是規定就是規定，不能變更。更何況，那東西究竟能不能治療他女兒的病還是未知數，而要它產下一個擁有特殊能力的卵，卻是需要犧牲一個年輕女人的性命，這種事情，局裡面無論是誰都不會同意的。”
“那吳一一豈不是沒救了？她才和千然差不多大……”
吳一一就是吳天的女兒，我記得林千怡以前就說過，她父親林愛國和吳天以前是故交，林愛國失蹤後，林千怡便受了吳天不少照顧，和吳一一之間，也是如同親姐妹一樣，只是在林千怡開始進入局裡上班之後，才因爲工作太忙的緣故，和對方逐漸減少了聯繫。
“情況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幾天前局裡已經安排國內肌萎縮側索硬化症方面的專家來東海替吳一一檢查，聽說昨天晚上對方還給吳一一做了一次手術，我們這次去醫院，就是一起去看望一下吳天他們，順便看看吳一一的情況。”
高亮最後嘆了口氣，又說道：“不管怎麼樣，吳天也是我們749局裡最重要的成員之一，只要不違反規定，局裡面能替他辦到的事情都會盡全力去辦的。”
聽了高亮的話，林千怡也只能坐回了原位，看向窗外不發一言。
半個小時後，我們的大巴便來到了本地最好的一家醫院。一羣人在王軍的率領下，排隊進入了醫院的住院部。
在住院部頂樓的一間特護病房內，我第一次看到了吳天的女兒吳一一。
聽林千怡說，原本的吳一一，應該是一個非常活潑好動的年輕姑娘，長得也應該非常不錯，可是我們看到她的時候，吳一一的模樣，已經只能用駭人來形容。
得了肌萎縮側索硬化症的病人，全身的肌肉會逐漸萎縮，並且失去控制。我們看到的吳一一的時候，吳一一的外貌便已經發生了鉅變，因爲臉上的肌肉大面積出現萎縮，吳一一的臉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殭屍，再加上因爲肌萎縮側索硬化導致的臉部肌肉失控，吳一一的面容也變得扭曲起來，和以前完全判若兩人。
林千怡第一眼看到此刻的吳一一的時候，就已經無法控制的流下了眼淚，扭頭便離開了病房。
我們其餘的人則挨個走了進去，向正坐在吳一一身邊發呆的吳天匆匆問了聲好。緊接着便由王軍帶着吳天的幾個部下，代表局裡面詢問了下吳天她女兒的病情。
“老吳，你女兒的情況怎麼樣了？我聽說京城來的那個醫生昨天給她做了一個手術？”
王軍開口後，吳天卻是什麼話都不說，只是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王軍有些尷尬地和周圍的人看了一眼，便又開口道：“老吳，你女兒的情況我已經和大老闆說過了，大老闆也說了，只要有什麼你需要的，可以儘管對局裡提，只要不違反局裡的規定，我們會盡可能地全力支援你。情報處的事情你也暫時不用擔心，我會讓調查處稍微替他們分擔一下的。”
吳天這回總算是對王軍的話有了反應，但是他卻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站了起來，朝着屋外頭指了一下，隨後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王軍讓其他人留在這裡，自己則跟着吳天一塊走了出去，兩個人走了沒多遠，便轉身進來消防通道。
有幾個熟悉吳天的人，在看到他們進了消防通道後，便互相交頭接耳說了幾句，我在一邊聽了下，大致就是剛纔的吳天，臉上的表情好像是要發火的徵兆。
那幾個人明顯對吳天的情況非常好奇，低聲商量了一會兒之後，便偷偷摸摸地走了出去。
我原本也想跟上去，可看了看其他人都沒動，又不太好意思跟出去，但這時候，高亮卻忽然拉了我一把，他讓張默和三胖陪林千怡一塊去護士臺詢問下吳一一的病情，自己則對着我說：“四九，我們一塊去看看。”
說完這些，高亮便已經拉着我走了出去，一塊來到消防通道外頭。剛纔跟出來的幾個人正站在通道門邊上，他們見到我們倆，便豎起手指示意我們保持安靜。
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上，我立刻便聽到門背後傳來的巨大爭執聲。
“王軍！算我最後求你一次，我需要局裡面幾個收容物的使用授權！”這聲音明顯是吳天的。
“老吳，我已經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局裡對收容物的使用是有嚴格規定的。”不用說，這個很明顯就是王軍了。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知道嗎？昨天一一差點因爲肌肉萎縮呼吸衰竭了！要不是你們替我找來的那個醫生給她緊急做了手術，一一昨天就已經撐不住了！那個醫生還說，情況繼續惡化下去，一一的心臟甚至都會因爲肌肉硬化停止跳動！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肯答應我的請求嗎？”
“如果真的能救活一一，我一定會答應你，但是老吳你自己說，就算我給你那些收容物的使用許可，那些東西就真的能救活一一的性命？更別提其中有幾件收容物的使用條件……那些東西要想使用，可是必須要拿人命來填的啊！”
“人命……我們可以用死囚……”
咋一聽到裡面吳天所說的話，外面的人都愣住了，而就在所有人做出反應之前，消防通道里面也傳來了王軍暴怒的聲音。
“吳天！你剛纔的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遍！且不說國家已經全面中止了死囚實驗，就算你是情報處的處長，也沒有理由讓別人爲了你的女兒付出性命！”
“可那些人總是要死的……”
“這完全是兩碼事，吳天，難道你沒發現自己的情緒已經很不對勁了嗎？我知道你女兒在你心中的分量，但是你難道沒發現，你的想法已經因爲她的緣故誤入了歧途嗎？”
“將要死的是我的女兒！我們手上明明有能治療她的辦法，爲什麼就不試一試呢？”
“那些東西只是有可能治療她的病症！”王軍強調道，“而這種可能的前提，還是建立在別人的性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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