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Lo律師事務所。
“赫律師,晉太太已經安排到會客廳!”內線響起,助手小陳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我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嗯了聲,掛下電話!
站在鏡子前,把眼鏡取下,換了對美瞳隱形眼鏡!常年累月的看書,我的近視高達400度,沒有了眼鏡就像沒有了眼睛,眼前全是模糊的一片。連個人臉都是模糊不清的。
也正因爲我的努力,纔有了現在的成就。
Lo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想過跟過去的人任何見面方式,卻獨獨沒有想到,會像現在……往日的田小姐來找我打離婚官司。
清脆的高跟鞋聲音響徹整條走廊,推開門,田蕊一身暗色系的套裝,無袖深藍色的上衣,同色系闊腿褲,銀色的高跟鞋,頭髮精緻的梳妝過,皮膚依舊那麼白,臉上帶着一副墨鏡,一看身上就散發着濃郁的豪門寂寞女人的氣息。
看到我,田蕊緩緩娶下墨鏡,我看到她憔悴的臉,眼角發魚尾紋有些深。
都不再年輕了!
六年過去了!
田蕊從28到了現在的34,而我,也從到了現在的近26歲。
“你好,晉太太。”伸出手,我禮貌的跟田蕊打了聲招呼!她只是很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握上手,然後坐下!
她說,“赫律師很漂亮。”
我笑道,“謝謝誇獎。”
田蕊塗着紅色指甲的手緊緊抓着她的手提包,似乎在思量着怎麼開口!我坐在那裡,始終淡笑的看着她,不急,不燥,不催,不言語。
這些年,我學得最好的便是隱瞞自己心底的情緒。
我也可以如當初的晉雋陽一樣,展現出自己永遠那麼美好的一面出來!
讓外人,分不清哪一個纔是真正的我。
十分鐘過去了,田蕊還在糾結着!她的下脣被齒關咬得泛白,我終於開口,“晉太太您放心,作爲律師我們有基本的職業操守,關於委託人任何有關的隱私我們都會保守。”
像一顆定心丸,田蕊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後,她才說,“我的丈夫有ED。”
ED醫學是醫學上的名詞--性功能*障礙的縮寫代表詞。
呵……我的心忍不住輕嗤一聲。
臉上卻是波瀾不驚,“這是晉太太你想離婚的最終原因是嗎?”
田蕊略爲尷尬說,“但我希望這個原因只有赫律師你知道就好!至於可以讓大家知道的原因,就以夫妻感覺破裂爲由便好!我希望我跟我先生離婚這件事能低調處理,不需要弄上法庭。我在嫁給我先生後,我們田家大筆資金注入晉氏給予週轉,我希望本金跟利息都可以歸還。”
作爲女人,我有些同情田蕊。僅僅,也只是同情。
那一天,田蕊以最美的姿態嫁給晉雋陽,卻在六年後,她走到律師事務所!她主動向我諮詢這場如果離婚,她想要的,是否能不能夠得到。
我淡笑的反問,“晉太太,您有跟晉先生談過你想法嗎?”
田蕊垂了垂眼眸,神色明顯變得複雜起來!又思量了好久,他才說話,“我從來沒有提過。”
“爲什麼?”
田蕊欲言又止,然後才說,“因爲,我先生對我跟孩子都很好。”
孩子……兩個字像一顆石頭砸進我的心湖,泛起一層層的漣漪!我有什麼好介意的,晉雋陽在六年前便有了孩子!我的小豆芽從來都不是他獨一無二的血脈。
事到如今,我真的不明白,我在介意什麼……
六年前,我跟他便已經形同陌路了。
我驚訝的道,“那晉先生是ED的事實情況並不屬實,這麼說。”
田蕊咬着脣,不再說話!
也許,是在她懷上孩子後才ED的吧!我心想。
起身,我笑着對田蕊說,“晉太太,你的情況我基本瞭解,稍後我會跟你商討具體細節。”
田蕊怔了怔,也站了起來,“赫律師,謝謝你。”
我挽脣,“不用客氣。”
我跟她一起走出會客廳,田蕊驀地停下步伐,她似乎這才認真的打量我,她說,“赫小姐,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是嗎?我剛回國一個月。”我回答得很平靜又自然,衝着田蕊嫣然一笑。
田蕊這才搖頭,“可能我看錯了!赫律師一點都不像她!”
我心裡自然明白田蕊口中所說的她是誰!只是,好奇我竟然會一直存在她的心裡。
“赫律師,我的事就麻煩你了。”
“不客氣,晉太太。”
電梯到了,叮的一聲打開,田蕊剛把墨鏡帶上,要往裡面走去,裡面一個小朋友卻直直的撞了出來,田蕊面色一沉,直言道,“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有教養?”
小豆芽漂亮的眼睛對着田蕊眨了眨,清脆的童音響起,“我媽媽家的孩子。”
田蕊,“……”心情本不好,還被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反駁,漂亮的臉蛋越發的難看。
小豆芽一雙清透的眼睛盯着田蕊的墨鏡,抿着的*好一會兒才說,“奶奶,你是不是長得太難看了,所以不能見人?”
田蕊好一會兒才壓下心頭的怒意!才忍下動手扇打過去的衝動!
低聲罵了句,“沒教養。”
扯高氣揚的進了電梯。
小豆芽還很開心的跟她說再見。
我剛坐下,清理田蕊跟晉雋陽的兩人之間的思路,小陳打來電話,“赫律師,你女兒過來了。”
話剛說完,我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媽媽,我要以進來嗎?”
話雖然在問,人卻已經走了進來。
小豆芽穿着卓津帆親自設計的品牌DV片的主打套裝,亮黃色的卡通運動套裝,頭髮編程兩條小辮子,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眼睛就像黑曜石那般。
女兒長得很漂亮,生下來的時候特別瘦小,然後我們叫她小豆芽,現在長開了,倒成了個小美人。
她走到我身邊,軟軟的手握住我拿着筆的手,小心翼翼的說,“媽媽,我覺得我不用上幼兒園了。”
我好奇的問,“爲什麼?”
“因爲我覺得太幼稚了!”
我,“……”,丫頭,你才五歲,你不幼稚,你說誰幼稚呢?我心頭無語的想着。
小豆芽撇撇嘴,然後繼續說,“我們班裡個男生特別的討厭!我特別討厭他,我不想跟他一樣讀幼兒園,所以,我要去上小學。”
看着女兒那麼理直氣壯的理由,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了下時間,也差不多快要下班了!我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走的時候問小豆芽,“誰送你來的啊?”
“是爸爸。”
我輕笑,牽着她的手離開了律師事務所。
看到我們出來,卓津帆的車子便到了我們面前,車窗搖下,小豆芽歡快對着裡面揮手,“爸爸,爸爸。”
卓津帆笑得風流倜儻,隔着車窗就對着女兒飛了個飛吻。
車子停下,我跟小豆芽上了後座,我說,“津帆,真麻煩你又去接孩子了。”
卓津帆輕笑,“一點都不麻煩。”
習慣跟他之間總是用客戶的語言來交流,在愛爾蘭呆的這幾年,幾乎是卓津帆在照顧我們母女!從孕期,再到生產,再到孩子的成長,卓津帆的功不可抹。
可以說,沒有卓津帆,便沒有今日的我赫顏。
“爸爸,我想去吃烤雞腿,你帶我去嗎?”小豆芽眨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雙手握着拳頭支撐在下巴處,衝着副駕駛位的男人賣萌。
這孩子,幾乎是賣得一手好萌。
長得漂亮又可愛,稍稍一撒嬌,根本沒有人能抵得了。
小小年紀,就是一個吃貨。
我甚至在想,這到底是遺傳了誰呢?難道是我嗎?好像我也沒有那麼吃貨啊。
卓津帆笑得愉悅,“當然。”
不顧卓津帆在開車,小豆芽就這樣從後面抱住他,親了親他的側臉,“我最愛爸爸你了。”
望着這一幕,我的心莫名的些難受。
也許,是因爲在這座城市,這座城市裡有我曾經愛過的人吧,所以,我的心才容易被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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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寧城一個月了,我都沒有遇到好些故人,這一次,卻還是遇到了。
晉雋賢看到我,站在那裡端量了好一會兒,才走近,叫着我過去的名字,“惜惜。”
我正在用紙巾幫小豆芽試探着手,對於晉雋賢的話聞所未聞,只是小豆芽睜着漂亮的大眼睛在他面前撲閃撲閃,一臉好奇的看着他問,“叔叔,惜惜是誰啊?”
晉雋賢的視線這才落在孩子身上,臉下閃過震驚,隨着是深深的失落,他扯了扯脣角道,“叔叔認錯人了。”
我把小豆芽的手指一顆一顆試擦乾淨後,才緩緩擡頭,“我們可以走了嗎?”
小豆芽笑着點頭。
視線跟晉雋賢視線相交而過,在那一瞬間,我只看到他裡的震驚……而我,卻像看一個陌生人似的眼神!沒有任何波瀾,牽着小豆芽的手,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幾乎我們走到店門口時,晉雋賢才像反映過來似的,轉身飛奔過來,“惜惜。”
擋在我面前,握住了我的雙肩。
晉雋賢已經完全忘記腿邊還有一個小孩子,這樣的舉動,讓小豆芽毫不猶豫的……
只聽見晉雋賢吃痛的叫了一聲,瞬間鬆開我,他緊緊盯着那個剛纔開口咬他的孩子,眉鋒緊蹙,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小豆芽說,“不許你碰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