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根帶着陶莉娜熊熊燃燒的恨意的粗棍子就要打到了我的腦袋上,關鍵時刻,只聽到嘭一下,有個人擋在了我前面,那根粗粗的棍子就那樣狠狠打在了小石頭的抱着頭的胳膊上。
“啊!”小石頭尖叫一聲,胳膊上咧開一個深深的口子,呼啦啦,鮮血迸濺而出。
“小石頭!”我驚呼一聲,青竹也渾身一抖,抱住了小石頭,喊道,“陶姑娘你怎麼可以亂打人?出了人命了啊!來人啊,快點救人啊!”
“讓開!統統給我讓開!我要打得是梅曉雪!”陶莉娜雙目通紅,好似瘋狂了的獅子,對着我吼叫着。她眼睛放射着可怕的嗜血的光芒,手裡的棍子再次重重落下。
我下意識的,雙手護在腦袋上。
“嘭!”又一聲沉悶的棍棒之聲後,我還沒有睜開眼睛,卻先聽到陶莉娜倒吸一口冷氣,接着便哭着叫道,“啊!淮染哥哥?你爲什麼護着她?淮染哥哥,沒有打傷你哪裡吧?淮染哥哥……”
我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陶莉娜的那根棍子砸在金淮染的肩膀上,陶莉娜因爲震驚,就像是傻子一樣,呆呆的還那樣執着棍子,直到金淮染微微晃頭,她才手一鬆,噹啷一聲,那根粗棍子才落在地上。
陶莉娜撲了過去,抱住金淮染的身子,把臉藏進他的懷裡,哭泣着,“淮染哥哥,對不起,傷到你了嗎?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出現的那麼突然,我沒有想到會打到你……”
我傻乎乎地看着金淮染的眼睛,而他,木訥地看了我一眼,很疲倦地說,“莉娜,你是故意要傷曉雪的,對不對?”
“啊?”陶莉娜沒有反應過來,抹着眼淚,呆呆的。
“我、我、我只是很生氣……”陶莉娜結結巴巴地擡臉癡望着金淮染解釋着。
“真醜。”
“什麼?”
“我說,你這副嘴臉,真是醜陋無比。像是個鄉村野婦那樣,又喊又叫的,還瘋瘋癲癲地打人,讓我好失望。”
“淮染哥哥……”陶莉娜不敢置信地渾身抖着。
“你以爲是人家梅曉雪勾引我嗎?呵呵,真是可笑,是我追求人家梅曉雪,人家懶得多看我一眼。我被人家拒絕,已經夠灰心的了,你還嫌我不夠丟臉嗎?竟然跑到人家店鋪來鬧。”金淮染就那樣直勾勾的眼神說着,很快地瞥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心碎。
小染染是爲了保護我的名譽,才這樣說的嗎?不是他追求我不得其所,而是我們倆互相喜歡!
“小染染……”我含淚輕呼,金淮染根本不讓我插話,緊接着說,“各位父老鄉親,梅老闆的聰明和精明強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如此優秀的一個女人,我金淮染在最最落魄的時候,去青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的心意遭遇了梅老闆的拒絕,令我十分難過。今天,陶小姐來找事,卻是顛倒黑白,叨擾了諸位的時間,請大家見諒。”
“啊……怎麼是這樣的啊!”
“真是的,一面之辭聽不得啊,嘖嘖,那個陶小姐果真可惡,竟然那樣污衊人家梅老闆。”
“我就說嘛,梅老闆多麼熱情的好姑娘啊,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牆倒衆人推。
那些剛剛還對我十分蔑視的食客,立刻因爲金淮染的一番話,改變了立場,對於陶莉娜嗤之以鼻,對我則報以同情和欽佩。
“不是這樣的!淮染哥哥!你爲什麼要包庇她?明明是她勾引你的,你爲了她,竟然把污水都潑到了自己身上,嗚嗚,淮染哥哥,到底她好在哪裡,你這樣向着她?我對你一直一往情深,不曾更改,你爲什麼就不能看看我?淮染哥哥啊,我的心好痛啊,你爲什麼至此仍舊這樣護着她?”
陶莉娜搖着頭,使勁跺着腳,不停地搖晃着金淮染的衣服。
金淮染就那樣,木雕泥塑一樣,任由陶莉娜晃盪着,與我的目光短暫的交匯後,悲滄而無奈地說,“莉娜,回家吧咱,明天就該成婚了,這樣鬧法,讓人笑話。”
“什麼!”我一驚,差點就那樣從馬桶上彈了起來,手死死地握緊了,心底難過之極。
小染染剛纔說什麼?他明天要跟陶莉娜成婚?是他自願的了?
眼淚,還是很不爭氣地盈滿了眼眶,我轉轉臉,吞下幾口苦澀的吐沫,硬生生把淚水消化了下去。
“啊!”陶莉娜也是一驚,擡起淚臉來,萬般震驚地仰視着金淮染,然後帶着大顆大顆的淚珠子,就那樣咧開嘴巴笑起來,“呵呵,真的嗎?淮染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金淮染緩緩閉上眼睛,幾縷絕望的悽美,“嗯,真的。”
青竹張大嘴巴,能夠塞進去 一個雞蛋。
其他觀衆,也都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劇目。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聲尖利的古怪的男人聲音,“皇上駕到!”
我耳朵沒有問題吧?這荒郊湖泊的小縣城,竟然能夠聽到‘皇上駕到’這四個字?
我掏了掏耳朵,直到一位眼熟的公公,擡着下巴,高傲地再次喊了一遍後,我才反應過來。
順着聲音向燒烤店門外看去,媽呀,一個個華蓋,幢、幡、纛、旗立在半空中,還有執扇的,託着痰盂的,拿着浮塵、香爐的,黑壓壓的,一片人。而金鑾之後,還有抗刀的,揹着弓箭、長槍的士兵,再往後,還有數不清的騎馬的衛兵。
真是嚇死人的排場啊!
呼啦啦……所有的食客都呆了幾呆,纔在有人帶頭的情況下,離了坐席,紛紛頭碰地地磕頭不止。
“吾皇萬歲萬萬歲……”
喊得亂糟糟的,卻是一致口徑。
“啊!皇上?淮染哥哥,快點跪下啊。”陶莉娜趕忙扯着金淮染一起跪在了地上。
而青竹和小石頭也不及管受傷的手臂了,慌里慌張地一起下跪,兩個人的腦袋還戲劇性地碰在了一起。
“哈哈哈……”有人爽朗地笑着,先從金鑾裡伸出一隻手,立刻一個帶着官帽的公公躬身過去,接住了那隻玉手。我仔細看,才發現,那個公公不就是黃德恩嗎?
雖然有心裡準備,雖然之前自己一直在懷疑,可是親眼看到,曾經被自己又打又罵的蘇珏,竟然就那樣大模大樣地從金鑾裡出來時,我還是不小地震撼了一番。
媽呀呀,蘇珏,果然是皇帝!
我倒吸一口氣。
直勾勾地看着笑意盈盈的蘇珏。
此刻的蘇珏,已經不是早晨見到的蘇珏,人家已經穿上了一聲滿是龍騰的明黃色行服,飄逸而氣派。
頓時,所有人都和大地親吻去了,只剩下我,沒有當談,傻乎乎地望着蘇珏。
不是不想動,而是動彈不了啊!
蘇珏直直地看着我,嘴角盪漾着一抹輕笑,對着黃德恩說,“念。”
“是,皇上。”
黃德恩答應着,展開了一個黃色的綢緞,想必那就是聖旨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梅曉雪賢良淑德,溫良恭儉,明德惟馨,特封爲雪美人,欽此!”
黃德恩特有的長腔,帶着一股子共鳴,唸完了所謂的聖旨,所有人都驚訝地吸了一口氣。
“嗯?”金淮染更加反應敏感,撐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擡眼看我。
我對着他微微晃頭,意思是,和我無關。
黃德恩看着我,我傻子一樣呆呆的。
黃德恩終於憋不住,又唸了一次最後兩個字,“欽此!”
“……”(⊙o⊙)哦?爲什麼,黃德恩看着我,蘇珏也期待地笑着看着我?
爲什麼所有人都偷偷地打量我?
我張大嘴巴,吞了一口口水。
黃德恩撐不住勁了,小聲催促我,“雪美人,還不快點感謝隆恩,跪下接旨?”
接旨?
是手紙還是信紙?
我莫名其妙,根本就沒有聽懂黃德恩剛纔唸的那一番內容,於是撓撓頭皮,很好奇地問道,“你說啥?”
“接旨啊!”黃德恩抖着手裡的黃色聖旨,焦急地小聲重複。
蘇珏瞪了我一眼,分明的哀怨,直接從黃德恩手裡搶過聖旨,走過來,一下子重重地塞到我手裡,朗朗說道,“朕的愛妃腿腳不方便,不能行下跪之禮,無礙的,這樣子就算是接旨了。”
“愛妃?”我看了看手裡的聖旨,擰起眉頭,“誰是你的愛妃啊?蘇珏,你小子不要亂開玩笑好不好?”
沒有想到,蘇珏立刻沉下臉來,眯起危險的眸子,低沉地說,“朕乃是一國天子,君無戲言,你可懂得?”
“可是我沒有同意啊!”天爺爺,他讓我當他的愛妃,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嗎?這不是硬生生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目前在我看來,這個蘇珏,即便是神仙,我也不要跟他成爲夫妻。
不喜歡嘛!
“不需要你同意,這是聖旨!”蘇珏已經很不耐煩了,背過身去。
全場靜靜的,那麼多人,都屏住呼吸,聽着我和蘇珏對話。
這荒唐的聖旨啊!
“聖旨也要問問當事人的態度吧?我不要當什麼雪美人,我不想當你的妃子,多謝皇上的厚愛了,可是我不要。”
“啊……”所有人一聽我的大逆不道的話,都嚇得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