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深夜召見
“那是什麼事?”太上皇問道。
李貴全在心裡一一想清楚之後,才緩緩說道:“太上皇,奴才說了還請太上皇不要激動,這事情有些棘手,且聽奴才慢慢道來。”
太上皇見他這樣,心裡更加好奇了,“你倒是說說什麼事情?居然要我不要激動,這是什麼意思?”
“這事情是和太上皇有關的,太上皇知道可能會高興,所以必須要沉住氣,您也知道,太醫說你的身子不宜激動。”
聽李貴全這麼說,太上皇點點頭,只好答應,“那你且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貴全微微頷首,隨後才說道:“太上皇最近不是一直唸叨着鳳妃娘娘嗎?這沈將軍,哦,這已經是沈丞相了,他長的十分像鳳妃娘娘,奴才便告知皇上,皇上這麼一查吧,才發現,沈丞相居然不是沈家親生的,是在外頭路上抱養來的。”
李貴全一邊說,一邊拿眼看着太上皇,生怕他過於激動。
只見太上皇眼睛裡的確有驚訝,可還是沉着氣,等着李貴全繼續說下去。
“皇上正是好奇他這般,所以又讓人深入調查了一番,最後發現,這沈衍居然和鳳妃娘娘有關聯……”
“什麼關聯!”太上皇不等他說完,連忙問道,身子激動的微微顫抖。
可想到李貴全那話還沒說完,又只能強壓着內心的激動,“你趕緊說,是什麼關聯?”
太上皇感覺有個答案好像要呼之欲出了,他雖然不大敢去亂猜,但是還是忍不住的猜測起來,也許,沈衍真如他當初所想的那樣,是鳳妃的孩子!即便那孩子他親眼看着死了,還是想着也許那孩子沒死。
李貴全見皇帝激動,這才匆忙說道:“從皇上的調查來看,當年鳳妃娘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剛生下孩子,便用一個死嬰將自己的孩子換出宮去,由她的貼身丫鬟易容走,之後那孩子被一富商收養,可惜,半道上遭受了流寇,全家人都死了,藏在草叢裡的孩子,讓路過的沈家父母看見,也就是沈衍的父母看見,於是便將他抱養回家了
。”
李貴全說話很小心,生怕一步小心就惹惱了太上皇。
而太上皇聽着這短短的幾句話,卻震驚的不得不。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太上皇,奴才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過這孩子沒死,想必鳳妃娘娘泉下有知,自然是高興的,太上皇,您也該高興纔對。”
李貴全想着,太上皇這些年一直覺得歉疚鳳妃娘娘,更對不起那個生下來就死去的孩子,如今,聽說這孩子沒死,太上皇應該是十分高興的吧?
“那孩子……真……真的沒死嗎?”太上皇激動的上前,抓着他的手,詢問道。
李貴全哪敢撒謊,連忙的點頭道:“是的,沒死,那孩子還活的好好的,當年鳳妃娘娘原來把人送出去了,所以,那孩子並沒有生下來就死了,太上皇,您也該安心了。”
是啊,他怎麼能不安心呢?至少這孩子沒事了。
蘇策異常的激動,嘴裡喃喃的說着,“那孩子沒死,真的沒死,真的沒死……”
李貴全生怕他激動,連忙上前攙扶,“太上皇……”
只見太上皇擺手,“我沒事,沒事,很好,我只是有些激動了,沒事的。”
天知道,蘇策的心臟跳動的多快,心裡又是有多激動,這簡直是不敢想的事情啊,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有一天,居然有人告訴他,那個孩子沒死,活的好好的,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這個答案讓蘇策又驚又喜,連忙的問道:“那……那個孩子現在哪裡?”
蘇策的手緊緊抓着李貴全,李貴全白皙的手腕,直接被太上皇抓紅。
“太上皇,那孩子現在就在京城啊,他是沈丞相。”
李貴全的話提醒着,蘇策這才反應過來,“對啊,他是沈衍,是丞相啊,我居然忘記了。”
李貴全心道,太上皇這是太激動太高興了麼?
“那……那我們先回去,回京城去。”太上皇激動的喊着,又一頓的抓着李貴全。
李貴全臉色極不好看,但是也只能認真,“太上皇,現在回去時間已經不夠了,回去天都要黑了,這路不好走,等明日一早再回去吧!”
“不行,不行,我要馬上見到那孩子,馬上,那是鳳兒的孩子,是她的孩子……”
“可是現在時候不早了。”李貴全想要攔住太上皇,可現在哪裡還能攔得住啊,太上皇有多愧疚鳳妃娘娘,他身爲太上皇身邊的大太監最是清楚的了。
“不行,趕緊給我去備馬,我馬上要回京城,馬上要見到他。”
李貴全無奈,只能趕緊讓人去準備,太上皇現在這樣子,肯定是攔不住了,都怪他大嘴巴,應該明天再告訴太上皇的,不用今天急急忙忙的回去,萬一太上皇身體不好,這一激動出事了可怎麼辦?
可最終,他只能事無鉅細的安排着,把帶過來的太醫帶着,再讓好些人跟着,這才浩浩蕩蕩的回京。
等太上皇的馬車到了京城,這天色早已經暗黑下來了,京城街道倒還熱鬧的緊,衆人都注意到了這輛華貴的馬車走的飛快,顯然是有什麼急事請,百姓也知道這樣馬車的人不能得醉,連忙閃身到一邊,讓馬車飛快走過
。
等馬車過去,百姓才討論着,這麼華貴的馬車,還跟隨着那麼多侍衛,究竟是什麼人的馬車啊,走的那麼急,也不怕撞傷了人?
看着這熱鬧的街道,太上皇卻沒了平日裡的興致,心裡焦躁的很。
見馬車走的飛快,李貴全十分擔心,太上皇半路身體已經多次出現異樣了,他擔心這樣下去,太上皇的身子會受不住啊!
“慢些,別那麼快。”李貴全小聲的喊着趕馬車的人。
可裡頭的太上皇,卻喝道:“趕緊,不許停,給我再快點,否則,你們都拖出去斬首!”
馬伕畢竟也是惜命的,聞聲,連忙甩起馬鞭。
李貴全看着太上皇那菜色的臉,驚慌着急着,“太上皇這又是何必呢,你這般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這出事了,可怎麼辦啊?到時候可就看不到沈丞相了。”
太上皇何嘗不知道呢,可他還是讓人趕馬車趕的快點,沒什麼比看到沈衍更緊要的事情了。
身體一把老骨頭顛的都快要散架了,即便這馬車佈置的很舒服,可用這速度,再好的馬車骨頭也是要散架。
眼見着馬車已經過了鬧市,就快要到宮門了,太上皇看着,突然又喊道:“直接去沈丞相府,不回宮!”
“這……”李貴全心急,太上皇這般,也太着急了吧!
“太上皇還是先回宮吧,等平息了心中的急躁,再宣沈丞相進宮,您這般貿貿然前去,可不好。”
太上皇沒說話,神色十分不好,他現在就感覺在強撐着一股子氣,只想趕緊見到沈衍。
李貴全見他無動於衷,又說道:“沈丞相那邊想必也聽皇上說過的了,他也是知道的,你這般貿貿然去,會嚇到他們的,聽說,沈夫人已經有了四個月身孕了,太上皇您……”
李貴全的話不說完,但是也算是讓太上皇明白,若是貿然前去丞相府,會嚇到那懷着孩子的丞相夫人的,這般一來,倒不是個好事情了。
李貴全不愧是跟在太上皇身邊多年的人,知道怎麼拿捏住太上皇的情緒,他這話說完,太上皇猶豫了。
最終,太上皇只好點頭答應道:“那……那就先回宮吧,命人去通知丞相府的沈衍,讓他進宮一趟。”
李貴全知道,這是太上皇最大的讓步了,他點點頭,應了聲,“是。”
等馬車往皇宮方向而去,李貴全的懸着的心,才終於放下來了。
只要自己的主子沒事就好,就讓沈丞相進宮一趟吧!
皇宮裡的皇帝,早就讓李貴全讓人快馬加鞭的來通知皇帝了,所以這剛用完膳,皇上蘇逸琰就在宮門等着太上皇的回來。
等馬車靠近了,皇上連忙上前了去扶着馬車上的人,絲毫不因爲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不前去攙扶。
“父皇,您怎麼這時候回來了?”蘇逸琰關心的問道,小心的牽着太上皇下車。
太上皇顛簸的太久,強撐着身體,剛下馬車,整個人直接要摔了下去,幸好,有皇上和李貴全二人攙扶人。
即便是這樣,太上皇也感覺腦袋暈乎乎的,很是難受。
“快,讓沈丞相進宮,我要見他
。”
“是,父皇。”
這邊蘇逸琰應着,李貴全連忙讓太醫前來給太上皇診治,生怕他因爲這消息而出事了。
皇帝蘇逸琰連忙把太上皇扶上轎攆,讓人小心翼翼的擡回太上皇的寢宮。
等一切忙活完,給太上皇的身子診治,又讓其喊着參片,緩和氣息,那邊讓人派去丞相府的人,也差不多到了。
沈衍沒想到,正和媳婦你儂我儂,說着話本子給媳婦肚子的胎兒做胎教,就聽到外頭來了公公,說皇上那邊極宣他進宮。
“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要你進宮?”蘇芒躺在沈衍的大腿上,吃着葡萄,聽着丈夫充滿磁性的嗓音說着話本子是極高興的,結果一聽這事,臉色馬上垮下去了。
要知道,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正常人都睡覺了,皇帝那邊也要就寢的了,怎麼突然急急喊人過去?
沈衍看着媳婦懷孕之後,脾氣倒大了不少,敢這般說話,笑着說道:“蘇兒別生氣了,可能皇上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吧,我去去就回來的,你先睡覺吧!”
“可沒你在身邊抱着我睡不着呢。”陳蘇撒嬌着。
雖然心裡不樂意,可蘇芒還是乖巧的從沈衍的大腿起來,也知道皇帝這事情不能耽擱,只能起身給沈衍穿上常服。
沈衍笑看着媳婦那呆着不悅的神情,面上發笑,明明不樂意,可又要遵從,那矛盾的樣子,真是可愛的緊。
“那你要早去早回啊!”陳蘇不捨的見沈衍打扮好,說道。
“嗯,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了。”
“好,我睡不着就賴你沒回來的。”陳蘇撒嬌道。
沈衍覺得自己現在越發的拿媳婦沒辦法了,寵溺道:“好了,別這樣,你這般,寶寶可要不高興了,你這當孃的,要給孩子做個表率,聽說晚睡的孃親,生下來的孩子都是不乖的,所以你要乖乖的。”
陳蘇被他哄的發笑,自然也不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忙說道:“好啦,我知道了,你趕緊去吧,別讓外頭的公公等急了。”
等沈衍出了府,這才詢問着前來的公公,關於皇上深夜召見所謂何事?
那公公自然不曉得皇上找沈丞相要說什麼,只能搖頭說道:“具體奴才也是不知道,只知道太上皇突然深夜回宮,可能和皇上有要事相商,也把丞相叫過去一起商量吧!”
聽到太上皇三個字,沈衍身子一震,也是明白皇上這般着急叫他所爲何事了。
這事情,和鳳妃娘娘有關,和他的身世有關。
也許知道了這層關係,所以沈衍前往皇宮的時候,心臟都是在打鼓的,過了好一會,心裡纔算沒那麼害怕。
進了宮,公公直接把沈衍往太上皇的寢宮帶去。
等到了門口,沈衍在外頭等着,等公公前去通報,這時間,沈衍想了好多好多,想着等會見到太上皇,自己該如何說話,如果太上皇要認他,他又該如何是好?這樣想着,沈衍連裡頭出來的人靠近了,才發現了人。
居然是皇上蘇逸琰。
“皇上?”沈衍驚道。
等人反應過來,正準備行禮,沈衍的手卻被皇帝突然阻止住,“不用行禮了,朕出來,是想跟你說父皇回來了,他很激動,一路上顛簸,身子十分不好,太醫剛診斷過,不能再受刺激了
。”
沈衍點點頭,自然明白皇上的話。
不管當年太上皇對他母親做了什麼,他現在都應該原諒,不能去刺激太上皇,否則,就算他是鳳妃娘娘的兒子,那也無濟於事。
沈衍覺得,自己應該能坦然面對這件事了,所以皇上說的這番話,他連忙點頭應下,“微臣懂得。”
沈衍不知道,在沈衍來之前,太上皇留了皇帝以及李貴全在房間裡,說了關於沈衍的身世,既然已經確定了沈衍就是當年鳳妃的孩子,那麼也該讓皇帝知道,關於沈衍的真正身世。
蘇逸琰覺得,不管太上皇是出於原因告訴他關於沈衍的事情的,但是至少,他明白了,原來他還認爲是自己弟弟的沈衍,居然不是太上皇的兒子,而是鳳妃娘娘的兒子,是鳳妃娘娘與別的男人兒子。
從談話中,蘇逸琰也知道,他的父皇當年是強硬的把鳳妃娘娘帶到皇宮裡來的,這孩子不是他的,他更是清楚。
只是,蘇逸琰不明白,既然這樣,他的父皇爲何還要把人家一家人拆散。
當然,蘇逸琰心裡雖然好奇,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不管以前是怎麼回事,都和現在的他們沒關了,上一代的恩怨,不該再牽扯到下一代。
至於沈衍……他現在有自己的妻子,有自己的家人,應該也不孤單。
以蘇逸琰對沈衍的瞭解,想必沈衍那性子也會放開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的了。
所以,這也纔有了現在蘇逸琰對沈衍說的這番話,不許刺激太上皇,不管這裡頭有多少誤解和仇恨,都該讓它塵歸塵土歸土。
當然,沈衍暫時並不知道這一切,他只是點點頭,想着太上皇如今都這般了,自然不會去刺激太上皇的。
“去吧,好好同太上皇說。”蘇逸琰說道,便沒有再進去的意思。
沈衍點點頭,心中雖然有幾分忐忑,但還是強壓了下去。
太上皇顛簸了那麼久,現在已經在牀榻上躺着了,聽李貴全通報沈衍來了,連忙撐起身子,生怕躺着讓人看了不好。
沈衍看着那已經老了一半的太上皇,上前行禮道:“參見太上皇。”
“免禮,免禮,不用這般行虛禮了。”太上皇連忙說道,生怕沈衍跪久了。
沈衍微微頷首,這才起身,眼睛稍稍看了一下太上皇,便又移開了。
“好孩子……好孩子……”太上皇上下左右仔細的打量着沈衍,突然說道,沈衍自然是聽不懂太上皇這話裡的意思的,只能表現出淡淡的臉色看着太上皇。
“想必,你的事情,皇上那邊也跟你說了吧?”太上皇儘量顯得自己不激動的說道,免得惹的眼前的人激動,畢竟,說起來,是他害的鳳兒和他陰陽兩隔,害的他們一家妻離子散。
沈衍點點頭,“都知道了。”
“好,好。”
沈衍不知道太上皇口中的好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沒有說話,因爲他不知道該如何的詢問這一切,明明都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也沒有詢問的必要。
今天太上皇找他,他也吃不準太上皇要說的什麼,自己也不能問,只能等他說完自己再回答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