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船這一次準備得比較充分,加上風暴也已經過去了,他們找了島上熟悉地形的人,就圍着海島在謝子川有可能停留的地方尋找着。
聽開船的人說了,謝子川開出去的那艘快艇沒有多少油了,應該開不出多遠,這樣他們沒有擴大範圍,只是圍着海島四周轉着,總覺得這艘船一定就在附近。
劉子陽可能是身體太不舒服了,所以沒一會兒就睡着了,這船上應該是有了陳楠的授意,所以這裡根本就沒有人進來。
直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讓他慢悠悠的坐了起來,他才知道他已經睡了大半天的光景。
“怎麼了這是?”他推開艙門看見所有的人都站在甲板上,關巖溪的眼眶通紅,好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子陽,你跟陳總說說吧,他說找了一天沒有消息,說大家都累了,明天再找。”說到最後關巖溪竟然有些泣不成聲,聽得劉子陽的心裡也彆彆扭扭的。
此時亨利也走過來,一臉的愁容,“劉先生,看在您和謝總的交情上,請幫個忙吧。”
劉子陽的眉頭縱了縱,這心裡變得很不是滋味。
“陳楠,讓大家再辛苦一點,薪酬加倍,天黑之前如果再沒有消息……”說到這裡他還刻意的看了看關巖溪,之後的話就算是不說,他想大家也就全都明白了。
天色黑得很快,所有人都露出了疲憊的神色,就連油箱都開始有了燃料預警,已經顯示快沒油了,他們已經不能開到更遠的地方了。
劉子陽一直站在甲板上,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說話,然後開船回家。
他的心也狠狠的抽着,就因爲甲板的另一頭一個瘦弱的身影,他捏了捏拳頭,然後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了她。
“巖溪,我們已經盡力了!”
絕望的淚水緊跟着流下來,關巖溪渾身開始抽搐的顫抖着,她猛烈地搖了搖頭,“不會的,子川不會的。”
劉子陽並沒有說話,而是抱着她,任由她在懷裡嘶瘋的喊着。
回去的路上,船上很安靜,除了海浪拍擊的聲音之外,幾乎鴉雀無聲,劉子陽和關巖溪坐在船艙的一個房間裡,她的雙眸一直是哭腫的,一整天了什麼都沒有吃。
此刻她的心裡除了自責沒有別的,她很後悔那天晚上喝了酒,然後住在了劉子陽這裡,她爲什麼沒有回去,爲什麼沒有相信謝子川,如果一切重頭回來,她一定不會這麼做。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謝子川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巖溪你不要這樣,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如果真的要怪,就怪我沒有跟他解釋清楚,你恨我吧,都是我的錯!”這樣的關巖溪讓劉子陽無法接受,他抓着她的胳膊試圖讓她清醒,就算是恨也想讓她清醒過來。
關巖溪難過的轉過頭,劉子陽說的她不是沒有想過,可真的讓她恨,她真的恨不起來,因爲謝子川的離開,她和劉子陽就真的走到頭了,她知道,她再也沒法面對這樣的劉子陽,只要一看見她就會想到謝子川因爲誤會而一個人衝向沙灘的模樣。
那種痛讓她無法承受,每見一次就更加的痛一次。
“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關巖溪推開了他的手,神情有些木訥的轉過了頭。
劉子陽的手一僵,心撕裂般的疼痛着,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他站起身,還想說什麼,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知道關巖溪在怪他,這種責怪讓他恨不得死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子陽,燃料已經開始報警了,我們要改變航線,從南灣那邊繞過去。”陳楠走過來,剛好看見劉子陽從房間裡面走出來。
劉子陽點點頭,陳楠的話都沒有仔細聽清楚,身體就有些吃不消的歪在了一邊。
陳楠一陣驚慌,急忙的扶住了他,“子陽,子陽,你怎麼了?”
“我沒事,你扶我去那邊坐坐吧。”劉子陽搖搖手,讓他不要聲張。
陳楠摸了摸劉子陽的額頭,一下就縮回了手,“子陽,你發燒了!”
“沒事,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現在船上的人心情都不好,就不要再聲張了,等回去再說吧。”
陳楠的眉頭縱了縱,然後點了點頭,“我讓人給你送些冰塊過來。”
劉子陽有些無力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次不是單純的發燒,恐怕還是和這身體的傷有關係。
南灣這邊回長灘島的路有些不太好走,加上這天已經黑透了,他們還得千萬小心了,才能不會撞上凸起的礁石,陳楠看了看劉子陽,然後自作主張的走了這一邊,他想盡快的回去,給劉子陽找個醫生。
房門噹噹的敲了一陣,關巖溪不得不站起來去打開了門,她以爲又是劉子陽過來了,沒想到來的人卻是亨利。
“關小姐,我能進來嗎?”
關巖溪讓開了身子,亨利就走了進來。
“這船上的其他人我也不太認識,睡不着所以就來看看你!”他的臉上也掛着哀傷,想着和謝子川這麼多年的上下級關係,其實更多的還是兄弟情義。
“我也睡不着。”關巖溪又坐下來,渾身的無力感。
亨利吸了吸鼻子,眼眶裡憋了一行淚,可他一個大男子漢,流血不流淚,這是老話,就算是謝子川在這裡也一定會笑話他。
“其實謝總真的是個好人,很有擔當,凡事都會考慮得很細緻,就像對關小姐,這麼多年他都沒有變過。”
關巖溪看了看他,喉嚨裡又是一陣堵得慌,到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亨利,不要說了。”
“不,關小姐,你讓我說吧,我怕過了今晚就再也沒有勇氣了。”亨利第一次有些失態的面對着關巖溪,謝子川失蹤的消息對他的打擊就是最大的。
關巖溪臉上都是淚水,她看着亨利點着頭讓他說下去。
“……其實到了現在謝總都是爲關小姐着想的,曾經你們住的那棟別墅他已經改成了您的名字,就是希望……”
關巖溪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了聲音,這裡的響動驚醒了不遠處的劉子陽,他忍着身體的難受走過來,剛要推開門就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關小姐,你也不要太難過了,謝總一定不會願意看見的。”
“都不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子川,那天晚上我不該喝酒,不該住在那棟別墅裡,我很後悔,恨不得現在失蹤的就是我……”
劉子陽的手慢慢的垂了下來,一轉身靠在了旁邊的船艙上,他的心疼着,無邊無際。
突然地船身一個劇烈的搖晃,然後噹的一聲,船就停住了。
本來安靜的船艙又開始熱鬧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怎麼了?”一連串不安的疑問,讓船裡的人開始提心吊膽。
劉子陽已經在船停下來的時候衝到了甲板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裡。
“子陽,我們觸礁了,恐怕要有人下去推船。”陳楠的臉上有了些少有的慌亂之色。
劉子陽看了看,揚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還沒到那種地步。”
他們剛進入礁石區,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
陳楠自然知道劉子陽的技術,既然他說沒事那就一定是沒事的。
劉子陽讓陳楠在這裡安撫大家,讓他們先回到船艙裡,甲板上不能站人,更加的不能遮擋他的視線。
他走到了控制室,開始將自動駕駛改成了人工模式,好多年沒有這麼緊張過了,他的雙手開始有些發抖,尤其是眼前一片一片的模糊,他知道這是生病的身體在跟他發出抗議。
這艘船有些大,所以邊沿纔會觸碰了礁石,船身雖然有磨損,不過不會影響航行,劉子陽左右搖晃着輪盤,然後慢慢的從礁石灘中退了出來。
此時陳楠也走進來,看見劉子陽有些虛脫的坐在了駕駛座上。
“沒事了,我已經啓動了自動模式,我們繞過南灣這片。”
“可是油箱開始報警了。”
“我已經計算過了,回到碼頭還是沒問題的。”
陳楠不再說什麼,而是扶着劉子陽坐到了邊上,他有些仇恨自己帶了所有的東西,唯獨忘記了劉子陽身上的傷,這反反覆覆的恐怕已經落下了頑疾。
“子陽,你休息一會,等船開到了,我來喊你!”
劉子陽點了點頭,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可好像剛睡着的時候,外面又有了些驚異地響動,聲音好像又來自甲板那邊。
劉子陽睜開了眼睛,看見陳楠並不在控制室裡,而且船似乎已經停了下來。
甲板上的人都在看着一個方向,他走上來的時候,陳楠是第一個看見了他。
“怎麼不走了,發生了什麼事?”
陳楠有些爲難的看着他,此時人羣自然的讓開了一條路,而那艘船就那樣毫無預警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有些失楞的扒開人羣走過去,只見那艘船卡在了兩塊懸崖峭壁的縫隙裡,船身已經損壞,船上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生機。
“子陽,我們得先回去,來找專業的營救隊!”陳楠拉過他,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沒有辦法過去。
“一天一宿了,這人還能等嗎,子陽你不會見死不救吧!”在看見這艘船的時候,關巖溪的人就凌亂了,她已經催促了好幾次,想要去那邊,說不定謝子川就在等着他們過來營救呢。
可是這些人根本就不動,一說要去那裡,甚至還露出了驚恐地表情,現在她能指望的只有劉子陽一個人了。
“關小姐,請你不要這樣,子陽他已經……”陳楠很氣憤的迴應着,卻被劉子陽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