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樓道,急救室的門前一直閃着紅燈,關巖溪已經不記得自己簽了多少次病危通知書了,她的雙手到了現在還在顫抖着。
她已經不是醫生了,所以沒有資格參與搶救,所謂的那些先前的病例都只是參考,因爲現在小園園的傷口正在極度惡化,有了急性敗血症的症狀,現在急需要輸血,可是血庫已經在告急。
劉子陽的離開是讓她極爲疼痛的,她不願意去想,更沒有力氣去責怪誰!
她的無助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有多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關小姐,您看現在還需要我做點什麼嗎?”站在一旁的助理有些同情的看着這個女人,陳楠將她留在了這裡讓她極力的配合醫院的治療情況。
關巖溪擡起了臃腫的眼,然後搖了搖頭。
此時眼前的那盞紅燈熄滅了,醫生打開門從裡面走出來。
關巖溪很是緊張的追了過去,雙手顫抖的抓着醫生的胳膊,卻張不開嘴,眼淚在這一刻決堤般的流了下來。
醫生也很是同情這樣的一個母親,尤其是碰到了這樣一個血液稀缺的情況,他嘆了口氣告訴她,“先送重症吧,情況不是很樂觀,不過我們會盡力的!”
關巖溪點着頭,那句謝謝說得哽咽異常。
旁邊的助理看到這裡,用手扶住了幾乎要倒下來的人,就看見那個小女孩被護士們推着走了出來,身上插滿了儀器和管子之類的東西。
關巖溪難受的追過去,只看了一眼,這人就虛脫在了地上,好在身旁的助理還有個眼力見,扶着她坐在了那邊的椅子上。
“關小姐,您不要這樣,先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別等着孩子好了您這又病了。”助理勸了勸就拿着電話向陳楠彙報了。
“好,我知道了,你就在那裡吧,看看能幫上什麼忙。”陳楠掛了電話,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這件事情先不告訴劉子陽了,他的身體也不好,這樣說了也是無濟於事。
醫院裡,關巖溪拜託了這個助理,園園的病還不能告訴外婆,所以她還得回家裡看一看,現在所有的費用都是劉子陽出的,她從心裡面不願意這樣。
“外婆,您怎麼起來了?”剛推開門,就見外婆一個人站在窗戶那邊,憔悴的神色一看就是一個晚上沒有睡覺。
“你回來啦,園園有沒有找到?”
“恩,找到了,就是受了點驚嚇發燒了,現在在醫院,沒事,一會我去陪她。”關巖溪避重就輕的說了些,如果說沒事也是不可能的。
“嚴重嗎,要不我也過去看看。”
“外婆,您聽我的,醫院那邊有我就夠了,您在家裡休息,好不好?”
老人家看了看關巖溪,尤其是那雙通紅的眼眸之後,點了點頭。
回來的第一件事,關巖溪就是在醫院裡查了所花的費用,除了搶救和重症的這些一共是一萬多塊錢,她從卡里取了錢出來,然後就上了樓。
“替我謝謝陳總吧,在這裡陪了我一晚上,現在沒事了,這個錢你拿回去吧。”關巖溪將錢塞在了那個助理的手中,然後乾澀的笑了笑,就站在重症室的門口朝裡面看了看,這一看眼淚又跟着流了下來,她不知道心裡的苦到底是來自哪裡,總之劉子陽那天晚上沒有下車的身影一直映在腦海中,揮都揮不出去。
助理站在那裡猶豫了半天,給陳楠打了電話之後,這纔回去了。
別墅裡,陳楠手裡拿着那個錢就跟火燒了一樣,昨晚上他還在想子陽和關小姐的事情,沒想到今天關小姐就已經給了答案了,這不是連錢都退回來了嗎?
要說這女人也夠倔的,白來的錢爲什麼還非要退回來?他搖了搖頭,只得將這件事再壓了下來。
疲憊和憔悴席捲了整個身體,清瘦的身影站在走廊裡,風一吹似乎就要倒在了地上。
這幾天她幾乎都沒有合過眼,只要一閉上就是數不盡的酸澀之情。
小園園還是沒有出重症監護室,外婆那裡已經快瞞不下去了,而這個家也顯得支離破碎起來。
這幾日花了很多錢,她的手裡已經所剩無幾了,有時候真恨自己爲什麼這麼好面子,難道劉子陽這個名義上的老公,花他的錢真的不應該嗎?
想到這裡她的心又是一冷,手裡捏着繳費的單子,看了看玻璃窗裡插滿儀器的小園園,把心一橫,就走了出去。
這時候什麼來錢快,當然就是去夜店裡當小姐,可她還沒有賤到那個份上,所以她只是經人介紹去了那裡當給人倒酒的小姐,聽說弄好了一天也是能有一千多快錢,她現在真是想錢想瘋了。
夜店的化妝間裡,關巖溪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整顆心都是凌亂的,她不停地用手扶扶肩帶,拽拽裙子,真的不知道這個模樣該怎麼走出這裡。
噹噹噹,門口傳來了不耐煩的敲門聲,“好了沒有,客人都在等着呢!”
“哦,好了好了。”關巖溪縱了縱眉頭子,眼一閉就離開了那間屋子。
燈紅酒綠,形形色色,若不是身臨其境,怎麼會知道江城還有這樣一個人間仙境,男人的天堂。
“過來,就這裡,你進去吧!”
關巖溪點了點頭,然後直接的推開了包廂的大門。
裡面的燈光很昏暗,超大的沙發圍桌那邊坐了好多人,還有陪酒的女郎,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喋喋叫聲,聽的人心頭一麻。
剛進門之前經理已經交代過了,讓她怎麼給客人倒酒,大方地就會給她小費,來這裡的人都是大富大貴的人,不在乎那幾個錢。
這話聽着很刺耳,其實她也不是個在乎錢的人,只是讓這錢給逼上了絕路了。
關巖溪站在門口有些微楞,更是無法適應這裡的情景。
突然地桌上有個人跌跌撞撞的朝着她走過來,關巖溪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只見那人拉着她走向了桌邊。
“是來倒酒的小妹吧,快點給大家倒上不要掃興!”
關巖溪顫微微地端起酒瓶子,先從桌子的正方,也就是大家嘴裡都尊崇的人物開始。
那人的五官很周正,眉宇間帶着一股子邪氣,關巖溪不善於觀察人,可對這個人卻是格外的留了心。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閃神,杯中的酒撒了,剛好灑在了那位大哥的褲頭上,關巖溪急忙的抓過餐布去擦,可擦拭的部位卻惹人遐想。
“你幹什麼?”那個人十分惱火的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這個人的力道很大,關巖溪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就已經衝出去了,一下子撞在了一旁的沙發角上,這後背頓覺一陣疼痛。
可她不敢怠慢,趕緊的站起來,點頭哈腰的道歉說着對不起,甚至連頭都不敢擡了。
“小丫頭片子,還敢來調戲我們大哥。”這時候有個人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拉了過去,然後將酒瓶子推了過來,“喝了它就算沒事!”
關巖溪驚恐地站直了身子,彎腰的領口讓胸前的大片暴露在衆人面前,她有些羞愧的用手撫了撫衣服。
“你放開我,不就是喝酒嗎,我喝!”她一把抓過了酒瓶子。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關巖溪縱着眉頭,已經將酒瓶子舉了起來。
此時包廂的門又打開了,一個欣長的身影走進來,昏暗的光線之下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卻感覺那個人的眼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子陽,你這傢伙,好久不見了!”
這個名字一喊出來,關巖溪幾乎就是驚覺的,她不敢擡頭望過去,甚至在他走到近前坐下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劉子陽只是擡眸看了看她,陌生的神情根本就不是裝出來的,難道她的妝化的真的沒讓他認出來嗎?
關巖溪的心咚咚咚的跳着,她知道就算沒有愛,他們也是名義上的夫妻,她現在穿成這樣來陪他的朋友,說出來都會讓人家笑話。
“這是怎麼說的,哥,你還有了這個嗜好嗎?”向來藍島這羣人都是無拘無束的,可不見得會欺負一個女孩子。
這一聲哥喊得關巖溪是更加的驚異,不僅朝着那個人又多看了一眼,難道這劉子陽還有哥哥?
在她愣神的功夫,劉子陽的手拿過那個酒瓶子,卻沒有再看一眼無助顫抖的關巖溪。
“就知道子陽來了就沒意思了。”先前拉過關巖溪的男人無趣地坐了下來,每次找到樂子,這個劉子陽都是個護花使者,今天的好戲看意思就到場了。
劉子陽笑了笑,然後拿過那瓶酒給自己倒了些,“我敬敬哥哥們!”
酒桌上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勁,關巖溪剛纔出的差頭似乎已經雲過風清了,劉子陽很會喝酒,而且已經喝了不少,似乎是硬灌的,一杯接着一杯的樣子。
關巖溪就站在不遠處,穿着那身暴露的衣服,周旋在衆人之間。
這種感覺很不像話,他們如此的關係卻在這裡裝作不識,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而她於他來說卻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