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聖元帝這麼一喚,靜初忙道:“臣妾剛纔在想,這次永安侯進京,皇上準備安排一個什麼位子呢?”
聖元帝哈哈笑道:“朕早就想好了,永安侯大才,正好可當這次科舉的主審官,爲朝廷選拔棟樑之才。”
主審官,那不就是將天下學子的命運掌握在手裡嗎?也就是說,四弟在這次科舉中的成就,取決於蕭允。想明白這一點後,靜初倒是放下心來。就算是蕭允不會暗中相助四弟,但也絕不會從中使詐,誤了四弟的入朝之路。
這晚宴,說是爲蕭允接風洗塵,出席的除了後宮妃嬪之外,也有朝中要員。趙旪、上官雲、蘇恆、周鴻軒……俱都爲聖元帝的親近之臣。
靜初見這幾人中,缺了方少謙,心中不覺奇怪。當年方少謙官拜大理寺卿,在朝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不由悄聲像尋芳問道原因。
“主子,當年昭陽殿一場大火之後,方大人便辭官歸故里了。”
靜初沒有想到,當年的昭陽殿大火,竟然能夠讓方少謙辭官不做。當年,他懷着一腔熱血,參加科舉,並一舉奪魁,贏得萬千學子歆羨。當年,他有濟天下萬民的理想與抱負,欲助聖元帝成就一番大業。可是,如今,戰火未息,他就辭官歸隱。這着實,與他的本意不符啊!
想到此,靜初心中不由憋悶,望望上首的聖元帝,正與羣臣相飲甚歡,謝璇璣在一旁把盞。起身離座,喚來淡雲隨侍再側,往那幽僻之處行去。
“淡雲,你可知,當年方少謙爲何要辭官?”漫漫小路上,靜初細加追問。
淡雲道:“婢子不知。不過小姐,當年若不是方公子荷包中的那一紙歪詩,您也就不會被皇上幽禁,更何至於借一場大火離宮。爲何,您今日還這麼關心方公子呢?”時至今日,淡雲仍是對方少謙心有所恨。若不是因爲他,靜初一生也不會遭遇那麼多的傷心失意之事。
靜初道:“淡雲,你自小跟隨在我身邊,理應知道方少謙
的理想與抱負。否則,他便不會離開丹陽,進京赴考。我此生雖然與他再無糾葛,可看他放棄仕途,終究是覺得可惜的。”方少謙才學匪淺,理應成就一番大事的。若因爲這些無妄之災斷了前程,未免太不值得。想到此,靜初深深嘆了一口氣,在這夜空下顯得格外悠長無奈。
“既然知道你與他再無糾葛,又何須如此關心他的情況?難道你又想落人話柄,重溫三年前的慘境?”一道涼涼的諷刺男音傳來,一下子驚擾了主僕二人。
“誰?”淡雲裝起膽子問道。
那人從假山後面緩緩轉了出來,藉着朦朧的月色,更顯風姿怡然,卓越不凡。
“侯爺?”淡雲一呆,慌張而道:“奴婢參見侯爺。”
不但淡雲,靜初也是吃了一驚。原本蕭允的聲音她應極爲熟悉,可是,三年來,從未從蕭允口中聽到這般涼涼的諷刺之意。是以,讓她方纔心中有所怔忪。
蕭允淡淡點頭,道:“你先退下去吧。”
淡雲左右爲難,若是自己退下去,那麼這個地方便只剩下靜初和蕭允二人。宮苑之中,自家小姐和外男單獨呆在一起,恐會落人口實。就算是沒有被別人撞見,要是永安侯趁機欺負小姐的話,自己未守候在側,一時也來不及營救啊。
正左思右想間,蕭允突然笑了一下,對靜初說道:“你這丫頭,倒是忠心爲主啊。”
靜初看了淡雲一眼,道:“畢竟是從小跟在身邊的,情誼自然非同尋常。”
這句話向蕭允傳遞出了一個消息,這個淡雲是個可以信任之人,所說之話無需避諱。不過,靜初還是命淡雲退至一旁守候。
蕭允立在靜初面前,也不說話,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得在靜初身上上下打量。靜初挨不過這樣的審視,終於開口:“侯爺向來不過問政事,何以此次突然來朝?”
“怎麼?本侯做事,還需向皇貴妃娘娘報備嗎?”蕭允冷嗤一聲,“本侯怎麼說也是凡夫俗子
一個,亦有七情六慾,就是想嚐嚐那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滋味,也未爲不可。”
這話,由別人口中說出,靜初倒有幾分相信,可是蕭允……他出身顯赫,一生下來,就有着掌控他人命運的權利,又怎會突然戀上朝中的閒事。“無論侯爺出於何心,靜初只希望侯爺能夠記住,自己乃是蕭家的家主。你身上揹負的,是一族的興衰,絕非個人所能意氣用事。”
“本侯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蕭允道。未認識她之前,自己就隨性而爲,否則也不會一出手,就打斷江平侯府二公子的腿骨。“該不會是皇貴妃以爲本侯是爲你而來的吧?這麼想,可就是你的自作多情了。”說罷,蕭允便拂袖而去。
淡雲忙上前來,道:“小姐,永安侯怎麼生着氣走了?莫不是小姐你得罪了他?”
靜初止住淡雲的胡思亂想,淡定而道:“淡雲,往後也遇見永安侯,不必有那麼大的敵意。我之前離宮三年,多虧了永安侯相助。”
既然是小姐的朋友,那她淡雲自然也無需多加防備。況且永安侯風姿俊秀,乃是人間難得的俊傑。能夠與他交好,也是自家小姐的造化了。
人間四月,朝廷放出皇榜,這次沈凌川名列二甲七名,在全國士子中排第十位,算是一個不錯的成績了。
靜初逗弄着承佑,和入宮來看望她的周夫人以及靜婉說着話。“沒想到四弟不但在醫術上的造詣首屈一指,還是個文采斐然的才子呢!”
周氏忙陪笑:“皇貴妃言重了。川兒這次,全靠沈家的先祖保佑,纔不至於辱沒了門楣啊。”
靜初道:“二孃也別稱呼我皇貴妃了,這個頭銜壓得人頭疼。還是喚我靜初吧。話又說回來了,四弟這次中舉,絕非是偶然,那是因爲他自己心中點墨。” 如今朝中上下,都緊盯着沈家。若是沈凌川中舉,不是憑自己之力,那麼就會給人以話柄。被他們查到些什麼的話,自然會不遺餘力得對付自己以及沈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