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方法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所謂長生的秘密,汐楓必會爲他這番說詞所打動。然而,此刻,聽着這冠冕堂皇的話語,他心裡卻恨不能立即殺了眼前的人。

但,十餘年的忍耐已經將他磨練得足夠沉穩與冷靜,他聽見自己將頭深深埋下,道:“兒臣知道茲事體大,伽蘭秘術之事,出了這裡兒臣便將它爛在肚子裡,有生之年,絕不提及半句!”

伽蘭帝君臉上幾不可見的掀起一抹嘲諷,又一副慈愛般看向他,道:“汐楓,朕知道你的心情,若非太祖祖訓,明令只能將伽蘭秘術獨傳於皇室繼承人,朕又豈能不成全你?”

說着,上前攙起了他,將他扶到一旁的椅子裡,道:“而且,這伽蘭秘術的奧秘尚未破解,朕就算有心幫你,也是無能爲你。不過,太祖曾留了遺訓,爲了早日破解伽蘭秘術之謎,皇室儲位不以長幼而論,凡資質上佳者居之。皇兒,朕衆多兒子裡,要論才智,朕還是很看重你的,只是你這身體……”

說到這裡,伽蘭帝君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顆紅色藥丸來,遞給他,道:“這是解藥,可以解你在這暗室所中之毒,快吃了吧。”

“多謝父皇。”汐楓顫聲應着,接過了解藥,在他的注視下,將那兩顆紅色藥丸咽入了口中。

不知是不是光線的緣故,伽蘭帝君臉上的笑容竟有些猙獰恐怖,道:“朕對你寄望甚深,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回去好好調養身體,將來,朕還等着將這大位託付於你呢。”

汐楓忙謙卑的低下頭去,道:“父皇不殺兒臣,兒臣已是銘感在心,兒臣只願父皇早日悟出伽蘭秘術之精奧,與江山日月同壽,創天地不朽之傳奇。”

這句話倒是說到了伽蘭帝心坎裡了,他眸中的光芒放柔了些,揮了揮手,道:“出去吧,朕會命護衛護送你回宮。”

“謝父皇。”汐楓說着,試着動了動胳膊,竟已能動了,忙站起身來,行了個告退禮,便朝暗室外走去。

出了伽蘭帝寢宮,果然有幾個內廷侍衛等候在門口。看着外面已近黃昏的天色,竟恍如隔世。汐楓未敢多作停留,任由那幾個內廷侍衛名爲護送實爲監視的回了自己寢宮。

接下來的幾日,他寢宮周圍便多了幾個“神秘人物”,汐楓知道,那日自己雖僥倖逃生,但伽蘭帝並未信任自己。那兩顆解藥雖然讓他暫時恢復了體力,可毒根卻未去。若非他一直以內力壓制着,只怕那毒性就要蔓延全身了。

看來,伽蘭帝是不好明着殺他這皇子,卻要將他變成一個真正的“廢人”。他必須設法保全自己,纔能有機會報仇血恨。而留在這宮裡,他只怕時日無多。

表面上,他假裝着毒發病倒,暗地裡,卻已開始着手安排。幾日後,伽蘭皇室傳出一件噩耗,四皇子寢殿不慎失火,臥病不起的四皇子不幸葬身火海。

伽蘭帝聞訊非常震驚,當即便親自奔往了火場,然已撲救未及。據說,四皇子死狀極慘,全身焚焦,幾乎不成人形,時年十七歲。

伽蘭帝哀慟萬分,追封其爲豫王,葬入皇陵。又命舉國上下,封城三十日,爲皇子致哀。

汐楓這條假死逃宮的路並不好走,伽蘭帝封城之後,派了大批暗衛追查他的下落。他在師傅的幫助下喬裝改扮躲在一處偏僻的農莊,才僥倖逃過追捕。

三個月後,他開始逃往相鄰的幽竺國,卻沒想到伽蘭帝仍未放棄對他的追殺,一路艱險,加上體內的毒竟一直未能清除,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當逃到幽竺境內不久,那毒素已侵入他經脈,他已無法再以內力與之相抗衡。

他知道自己隨時會死,可是,想到那樁驚世陰謀,那股仇恨又支撐着他,不許他就此倒下去。那時,心中只有一個意念,要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只有活着,他們顧家纔有希望!

可是,內心的理智讓他很明白,此刻就算是有解藥,他也沒救了,他的身體早已被這毒腐蝕殆盡,若非這強大的意念支撐着他,他早已是路邊的一堆白骨!

除非……

那一瞬,腦子裡閃過那捲羊皮卷宗上所記載的內容。

伽蘭秘術!

似乎,那是他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方法。可是,他又怎麼能用那種他萬分憎惡的方式偷生下去?如果是那樣,他和那個惡賊又有什麼分別?

爲此,他苦苦掙扎了好幾天,依舊無法痛下決心。然而,老天爺卻不準備給他更多的時間去猶豫,伽蘭帝派的殺手追來了!遠遠看到那個不過是形似自己的乞丐被人當街帶走,汐楓知道,自己的生命已臨近盡頭了。

或許,也是他命不該絕,當他逃到一個偏遠村落時,讓他遇到了溺水的郭允。

他終於還是屈從了命運,可他並沒有料到,當他再度醒來時,是躺在棺材裡,而且,失去了記憶!

故事說到這裡,汐楓便停了下來,對已經聽得入了神的沐蘭道:“再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說,在你使用了伽蘭秘術之後,你的靈魂便附在了郭允身上,得以重生了?”

饒是沐蘭看過不少玄幻離奇的小說和大片,可聽了他的故事,還是不免震驚。更萬萬沒有想到,她當年一時心軟救下的那個少言寡語的孩子,在他身上竟經歷了這樣辛酸的過去。

汐楓點了點頭,脣角揚起一抹諷刺,道:“這就是所謂的伽蘭秘術的長生秘密,因爲凡人的身體終會衰老,枯竭,所以,只有不斷的竊取別人年輕的身體,才能讓自己長存於這個世界。”

沐蘭回想着他剛纔所講的故事,以及他語氣當中那股對伽蘭帝君的仇恨,突然有些恍然大悟,驚道:“那這麼說來,伽蘭帝君他並不是你的父皇?那他是……難道,是古御?”

她竟能這麼快便猜到,讓汐楓頗有些意外。看他一副訝然的表情看着自己,沐蘭不禁笑了笑,道:“其實,這一點也不難猜,當年最先尋得伽蘭秘術的人不就是古御嗎?如果這世間真有可以長生不老的方法,又有誰不心動?可他卻將伽蘭秘術獻給了你先祖,這豈不是有悖人的本性?”

“不錯。”汐楓的心情已然平靜下來,道:“古御當年得到伽蘭秘術之後,並未能立刻參悟。但他爲人狡詐,知道得到秘術的事遲早會被世人知曉,便暗中造了一卷假的伽蘭秘術獻與我先祖。這樣,便將那些覬覦秘術的人的注意轉移到我先祖頭上,而他自己則可以靜下心來暗地研究。”

古御的野心一直很大,在獻上假的伽蘭秘術時,便已開始慫恿顧洵洹謀奪天下。顧洵洹在朝中一向頗有威望,與他爲伍者甚多。得了伽蘭秘術之後,對這天下便也開始動了心思,於是暗地裡養兵囤糧,營結百官。待一切準備成熟時,便故意放出風聲,讓空桑帝知道自己得了伽蘭秘術。

空桑帝並不知道這是顧洵洹的計謀,自是想將伽蘭秘術佔爲己有,如此,便也給了顧洵洹一個光明正大反他的藉口。

然而,顧洵洹並未料到,螳螂撲蟬,黃鵲在後。他一舉拿下的江山,也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裳罷了。當他登上帝王的寶座後,便開始悉心鑽研伽蘭秘術。對於古御,他欣賞有之,感激有之,更多的卻是忌憚。所以,並未給予其過高的爵位。照古御後來自己的話說,顧洵洹是動過殺他的念頭的,而他不過是先一步下手。

古御在尚未參悟伽蘭秘術長生的秘訣時,便已有了謀奪天下之心。他知道,只要自己擁有了無盡的生命,這天下遲早落入他手。不過,他一介江湖野人,無兵無權,自然只有借顧洵洹之手。介時,他已是一代功臣,要取而代之是輕而易舉之事。

當知道伽蘭秘術的長生方法是要放棄自己的身體時,古御確實也曾不捨,不過,在天下大位的誘人面前,他很快便接受了這一事實。於是,不久之後,功臣古御因病辭世了。

不得不說,古御對自己原來的身體還是很厚待的,不僅替自己封了王,讓自己風光大葬,還將顧洵洹的兒子過繼到了自己名下,以彌補自己後繼無人的遺憾。

自此之後,他便開始以顧洵洹的身份做起了伽蘭國的皇帝,直到顧洵洹的身體日漸衰老,已經無法讓他滿足,他纔將目標轉向年輕的皇子們。

爲了防止別人窺破他的秘密,也爲了杜絕皇儲之爭給自己引來麻煩,他便暗中給那些他並不太囑意的皇子們下毒,讓他們體質衰弱,碌碌無爲的過一輩子。

然而,也正是因爲如此,才引來了汐楓的懷疑,繼而纔有了後來的故事。不得不說,事事皆有因果。

“那麼,後來呢?你報仇了嗎?”沐蘭很想知道後續的發展。

汐楓點了點頭,道:“原本,伽蘭秘術是必須以活人的身體來施術的,而且,也未必每一個身體都可以,必須與自己命格相契合。如果,是要取代一個與自己命格不符的身體,則要事先給其服用一種以自己的血爲引配製出來的藥物才行,否則,就算成功,也只能是神志顛狂。我當時雖然粗略記下了施術的方法,但後面的命格推算卻沒來得及看。所以,我並不知道,何爲命格相契合,只是在看到溺水的郭允時,突然有一種直覺,他就是我要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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