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暗王,事情的輪迴

方邃跟在海倫身後,一路深入海王殿。

那殿內空間宏闊,於沉斂中彰顯奢華。建造整個宮殿的材料,就像是採集汪洋之水凝練而成的一種石料,爲暗藍色,其上隱有水紋流轉。

這種呈動態水紋的石料,方邃還是初次見到,心中頗覺奇特。足彷彿深海之精凝練而成的地面,踩在其上,好似在水面上行走,觸感有些柔軟,更是令人倍覺新奇。

海王殿分爲五層,層層風格不同,磅礴大氣,瓊絕塵埃。

方邃隨着海倫走過入門的大廳後,一路沿着鋪有華麗地毯的階梯上行,過程中只在每一層的轉角位置,纔會看見兩個站姿挺拔的青年衛士,但是感覺中這裡的暗哨之多,戒備之森嚴,實是遠超此前所見的一切地方。

方邃跟在一句話也不說的海倫身後,前行了十數分鐘,最終來到海王殿頂層,在一處水幕交織流轉而成的深藍色大門外停步。

海倫掃了方邃一眼,板着俏臉道:“你進去吧,暗王大人就在其中。”

方邃微微頷首,神情從容,並不因爲即將見到傳說中的暗王而緊張,施施然地邁步前行,身形被流淌的水幕之門掩蓋吞沒,在海倫眼前消失不見。

方邃已經進入了門後的空間內。

海倫並未離去,化成了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外等待。

進入門內的方邃,但覺面前光線一暗,呈現在眼前的空間要有近千平米,十分寬敞,上方有圓頂,離地百米。璀璨好似夜空。

空間內的主色調爲暗藍色,搭配着銀白兩色飾物,氣派非常。

在對門的方向。有一個深藍色流轉着金銀兩色光斑的厚重書桌,桌後是一整面高達百丈的巨型書架。其上陳列着數以十萬計的各色書籍和資料。

如此多的書籍陳列在殿內,讓這間大殿無形中便多出了一種低調的奢華,會使人進入後感覺心中寧靜祥和。

當然,若是常人突然來到這麼底蘊沉厚的空間內,感覺就會變成緊張侷促了。

在這間華麗典雅,既像是辦公室又像是書房和會客室的殿宇空間內的書桌後,有一張散佈着威嚴氣機的海藍色坐椅。

這張椅子上正坐着一個形象有些猥瑣的乾瘦老頭兒。

老頭兒穿一身鑲金邊的尊貴黑袍,一雙小眼睛上眨動。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一臉玩味地看着方邃。

奇怪的是,方邃似是早就知道會在這裡看見這老頭兒,面上的表情並不太意外。

他昂首闊步的走到書桌前,微微躬身,真誠的道:“還未謝過暗王大人在暗影區域出手,幫我阻擋魔之首將暗魁在最後時刻的隔空截殺。”

其實,方邃和眼前的老頭兒已經不是第一次見。

當初,方邃深入暗影區域,曾在剛進入匪窩的時候。發現一個老頭兒蹲在馬路對面向他看過來,後來當他向那老頭兒走去時,老頭兒忽然一瞪眼。像個受驚的老兔子似的,跐溜跑的無影無蹤。

這事情在當時很是讓方邃納悶,百思不得其解。

在此之前,方邃還曾在陰鼎宗的百花殿內療傷,適時也有一個老頭兒破空走出,上打量了他好半晌。

此後數次,在暗影區域,這老頭兒時不時的顯現蹤跡,包括在方邃去到存放生命之母的神秘時空時聽到的傳音。也是這老頭兒所發。

毫無疑問,老頭兒就是名聞五方域。權柄滔天,執掌樞密院秘殿的暗王。

方邃此時是第二次見這老頭兒。但是老頭兒卻已經秘密觀察了方邃好長時間,從方邃進入暗影區域,一直到他離開暗影區域的全過程,都在這老頭兒眼底。

此前方邃在暗影區域一行的種種事情,在五方域內流傳開來,許多人都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將方邃的暗影之行,掌握到如此透徹細緻的程度,其實一切訊息,都是這位暗王親自送出來的,因此才得以鉅細無遺,精準非常。

甚至藉助暗影之行,將方邃打造成一面旗幟,引起萬衆矚目,用來煽動五方域億萬修者的情緒,讓無數修者對抗暗影族的信念,前所未有的高漲,這些事情也都是出自暗王的授意。

包括方邃剛纔在進入荒漠星蛤之前,突然聽到耳畔響起的傳音笑聲,亦是這位暗王大人童心未泯,用來戲謔方邃的小把戲。

此時方邃在見到暗王的真容後,瞬時想明白了其中的部分因由,也猜到了是眼前老頭兒曾經出手阻攔暗魁的隔空截殺,故而纔開口向他道謝。

這個從形象上來說,完全不符合想象中聲名赫赫的暗王應該有的模樣的老頭兒,在方邃話落後擺了擺手,實話實說的道:“你可別謝我,你能從暗影區域走個來回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一開始其實是閒的無聊,想着其他人給我找來個接班的,想要接管秘殿這一大攤子,我總得親眼去看看這接班的人到底行不行。若是個草包,我就準備出手把這接班的人弄死,省的丟人現眼。”

方邃一臉愕然,好懸沒聽出一身白毛汗,心忖這老頭兒滿嘴實話,一點不拐彎,着實彪悍。

就聽老頭兒又道:“俺實話告訴你,你這麼年紀輕輕的,不知道低調行事,得得瑟瑟地非要去暗影區域走一遭,我剛知道的時候,是非常反感的,所以從你進入暗影區域,我就躲在暗處,着着實實給你搗了好幾次亂,有幾次其實那些蠢貨追兵已經被你甩開了,是俺使了些手段,又讓他們找上你的,可勁的追殺你,可惜你就是不死。

不過你別誤會,俺不是存心害你,只不過你想接我的位置,就要拿出真本事,若是你連追殺都應付不了,死了就死了。俺可不在乎。”

方邃苦笑忖道:“這怪老頭兒。”

暗王在書桌後邊翹着二郎腿,半點沒個上位者的模樣,那腿還在上左右的晃動。狀甚悠閒的接道:“直到現在,我也算不上欣賞你。你的行事風格和我一點不像,俺是真看不上你。”

老頭兒說到這裡,斜着眼睛瞄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方邃:“不過俺是不得不承認,你雖然和我不是一類人,喜歡瞎得瑟,但是能力還不差,比俺其實也差不太多,嗯。也就差了那麼一小點。”

老頭兒說着話,伸出一隻乾巴巴的消瘦手掌,捏出一個一小點的手勢。

隨即這位讓人哭笑不得,出人意料的暗王大人繼續道:“所以我仔細考慮了,覺得你既然有能力,那你雖然跟我的行事方式不一樣,但是你來秘殿當首席副殿主的事,俺還是同意了。”

方邃正要說話,老頭兒搶着道:“別的屁話你就別囉嗦了,趕緊滾蛋吧。以後在俺們秘殿好好幹,不過那幾個副殿主能有幾個服你,得靠你自己去折騰。俺可不幫你降服他們。等你啥時候升上七階,我就光榮退休,把這殿主的位置讓給你,我就可以去周遊宇宙,四處玩耍了,再不管這些破事。”

老頭兒滔滔不絕的說到這裡,忽然起身道:“我剛想起來,先前說錯了,是我該滾蛋。不是你,這間辦公室是給你用的。”

老頭兒話音未落。倏忽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邃站在原地,瞠目結舌。

他從始至終連句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心裡其實還有不少事情想問問,例如當初在暗影區域停放生命之母的神秘時空中,見過的那個手執青銅大戟的中年男子,到底毀沒毀掉神秘時空?還有這位暗王大人當初阻攔魔之首將,勝負如何?

哪知道這老頭兒如此特立獨行,見面後連讓他說話的機會也沒給就撒丫子走了。

一刻,事情忽然又峰迴路轉。

那不知道去了哪裡的老頭兒的聲音,驀地傳了回來道:“對了,還有一件事要交代,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所以給你留了個解答問題的人,你有事就問他吧。”

這老頭沒頭沒腦的送回來一句話,隨後才真的沒了聲息。方邃正在納悶老頭兒給他留的人是誰,就見到眼前的虛空開裂,無聲無息的走出一個人來。

方邃一見之心中霍然振動,這個出現之人一身青銅甲冑,手執大戟,面目冷酷,給人沉默寡言的觀感。其周身氣機古老凶煞,宛若一具復活的古屍!

這人竟然就是方邃在停放生命之母的神秘時空中,看見的青銅武將,那個戰力驚人的中年男子!

方邃心中驚詫未止,這銅甲武將沉聲道:“本人乾荒,是秘殿暗王大人的貼身護衛。”

這個名字一出,方邃心中頓時泛起驚濤駭浪,有一個念頭不斷的在腦內重複着:“怪不得······怪不得我在暗影區域的神秘時空遠遠見到他時,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他。原來如此······”

這一刻,方邃的記憶潮水般往前推移,想起了十數年前,他剛離開地球,進入生命之母后的一幕情景。當時他在生命之母第八層,曾看到過一具屍骸。那是一個人類男子,靜靜躺在生命之母八層空間內的一具古老的陳屍臺上。

那屍體爲中年樣貌,穿一身帝王袍,面目英偉,形象奇古。其人雖死,卻仍然具有強大的氣勢,縱然是生命之母陳屍臺上的星光結界,也無法將其完全阻擋,隱隱透射出來的威壓,恢弘至不可想象的程度,壓的當時的方邃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最關鍵的是,那陳屍臺上,以神祇文字記錄着他的名字——乾荒!

而乾荒還有另一個身份和名字,如雷貫耳,便是古東方神話傳說中,華夏始祖軒轅黃帝的孫子顓頊,也被稱作玄帝,是華夏五帝之一。

相傳乾荒曾與共工氏爭帝,兩者的大戰使不周山折斷,日崩月隕,星辰落地。

在傳說裡,乾荒已死,當時方邃對他的屍體爲什麼出現在生命之母內,極爲疑惑,後來方邃去了生命之母第九層,之後再回到第八層時,更詭異的情況出現了,乾荒的屍體神秘消失了。

當時方邃心中驚懍,反覆思索不得其解。

誰能想到此時此刻事情彷彿經歷了一個輪迴,循環了一圈,最終他又和眼前活着的乾荒相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背後隱藏着怎樣的秘密?

方邃略微平復心中激盪的情緒,他有着太多的疑問······方邃組織了語言,才緩緩問道:“乾荒你可曾到過地球?可曾在一艘生命之母中死而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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