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不是罪
清晨,一抹暖色傾斜,折射進黑色的車窗內。汽車發動機的轟鳴和提示行人小心避讓的鳴笛聲遙遙響起。宮蘭絮輕顫着睫毛,一夜的妝容未卸,蜜色塗抹的紅脣上,暗淡了少許。嘴角還有點發麻狀,鼻尖聞着一股思念又熟悉的香味。悄悄睜眼,看着車內的狼藉,還有披在身上的毯子和被環抱着的溫馨,訴說着昨夜的荒唐似假非真。
側着懷抱的頭微微一仰,就瞟見了閉着雙眼的那張冰冷臉頰,伸出手指,指甲貼近時停住,半空點畫描繪着輪廓,一點一點的收進心底。這是第一次仔細的打量着這個17歲男孩的臉龐。未脫稚嫩卻又能把成熟男人的穩重很好的相結合。鼻尖和上嘴脣之間應該長鬍須的地方,此刻還是細細的絨毛。
眉目間微微皺着,也惟有在此處才能看到冰冷臉龐中散發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情緒。宮蘭絮抿了抿嘴,沒有徹底張開的雙眼中,一抹情絲若即若離的悄然釋放。或許,也惟有在你睡着,我醒着的時候,纔敢把真情悄悄流露出幾許。或許,也惟有在這樣的時候,纔會淡忘年紀之間的差距……
從離開南平,追尋你前往武夷時,我就知道,這輩子無法逃離你的掌控。
從離開武夷,離開你踏入北海時,我就知道,即使再不承認心裡也割捨不掉你。
醒着,在想你。睡着,也在想你。
自從到北海之後,重新走入地下世界的那一刻起,想你成了克服所有困難的動力。我收集着關於你的一切,收集着和你有關係的任何一個人。甚至在你沒有允許的情況下,還悄悄的買下了臨州市一處幽靜地的房產。爲的只是在想你的時候,去看一看,不求見面,遠遠看着就好。
你還有無數的青春年華,你還有門當戶對的良配。
而我……
從前只是寄人籬下還自不量力認爲自己是掌控着華夏地下世界最有權勢的幾人之一。還做着有朝一日能夠集合宮蘭兩家的權勢,加上自身的手段,進駐京都,成爲那十數個一流家族之一。從遇到你後,一切的幻想破滅,所有的認知顛覆。
由恨生愛,由恨生癡,由恨生嗔,由恨生怨!
離開你的幾個月,愛、恨、癡、嗔、怨竟皆化作寸寸相思,成爲了在爭勢奪利中一點遐想。而昨夜今朝,你就這樣打破了我的遐想,如此莫名又真實的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知道,即使沒有其他的誘因,你的心裡也終於有了我的身影……
宮蘭絮就這樣默默的看着閉眼的雲城,所有的語言在心裡平緩不急的慢慢訴說。她還做不到把這份情感直接在雲城面前傾瀉,所以只有這般自己和自己對話式的把心裡所想的一點一點的平鋪直敘出來。她知道,眼前這個只有17歲的男孩還擁有着好幾份沉甸甸的情感。每一份,都令人爲之感嘆。而屬於她自己的這一份,惟有掩埋下去。
沒有辦法去做時常陪伴在男人身邊的女人,她自己決定的路,使得她區別於其他女人,永遠沒有辦法名正言順的出現在雲城的家人面前。在讓宮蘭兩家從此以後惋惜和安安分分的作爲金絲雀之間,她選擇了前者。因爲後者對她而言,跨度和難度太大,無法面對自己愛的人和其他女人在自己面前的眉目傳情。所以永遠作爲情人一般的,不用操心家庭瑣事,還不妨礙掌控地下勢力,何樂而不爲?
眼皮輕動,被宮蘭絮立刻撲捉到,慌亂中臉色微紅,低頭間所有的思緒被破壞的一乾二淨。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注視恐怕早早的就被察覺,所以小女子姿態的羞澀和含蓄根本掩飾不了。遂惱怒的輕捶了一下雲城的胸膛。
“你又作弄我!”能想象一個明明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已經擁有了北海地下勢力一半話語權的女人,用十足的害羞和不好意思的語氣,夾帶着嫵媚盡顯的姿態麼?
冰冷的眼神在睜開時,看的有些恍惚,很自然的掀開了毯子,伸手環抱着肚臍位置,直接抱在了雙腿之間,低頭聞着散亂髮絲的自然香氣,用力的抱緊了一下。沒有更多的語言可以代替這一刻的動作所表示的含意。是以當宮蘭絮的捶打直接變成了痠軟無力卻又無比配合的腰部動作,車子搖晃的頻率和一聲聲甜蜜又幸福的晨吟,讓這個早晨既充實又美好……
第一次,清理座駕宮蘭絮沒有假借人手。羞紅臉快速拉着雲城下車,走進距離不遠處的別墅中洗漱。
第一次,在乾淨的不染塵埃的廚房裡,親自下廚做了一碗清湯麪。也只會做這一種。還是在南平時,女兒宮如依教會的自己。
不能說很好吃,但在昨夜至儘早滴水未盡時,這碗清湯麪如同及時雨一般,雲城也吃的津津有味。食物的好吃與否,貴在用心。這是雲城自己的經驗,而此時此刻,卻能在這碗清湯麪中看到了屬於自己的影子。嘴角稍稍上揚,讓宮蘭絮有種喜不自禁的想要再抱緊雲城來一次的衝動。
然而開門的聲音,卻是直接打破了這樣溫馨的場面。提着一個名牌包包,一身幹練的女式藍色西服,高跟鞋直接踢開,穿上拖鞋很是疑惑的走到餐廳時,宮如依看到吃着清湯麪的雲城,直接愣在原地,嘴巴微張,驚訝不下於看到一隻怪獸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三……三少?!”然後轉頭看着如同平常那般淡漠表情的自己的母親,“媽?”還在懷疑剛纔那陣輕笑聲似乎很久未曾聽聞,此刻的情景又讓宮如依直接迷茫了。
雲城點點頭,吞下面條,點點頭:“嗯,是我。回來了,去換身衣服再下來吧。”
“哦。”宮如依的腦子完全沒有轉過來,莫名其妙的點頭轉身,混混沌沌的上樓走回自己的房間,換上睡衣走下來的時候,猛然驚覺。這明明是我家啊,怎麼完全被人牽着走?還是說在第二次見到這個男孩時,自己的直接被驚駭住了?想要轉身,卻發現已經走進了餐廳了,餐桌上已經擺着碗筷。
硬着頭皮坐在了邊上,眼神偷偷的瞄了一眼。印象中的第一次見面後所知道這個男孩擁有怎樣家世的駭然,都遠遠不及此時此刻再次的真真切切的見面。當母親和自己能全身而退,退出宮家時,所知道的只是這個男孩在其中起的作用。直到來到北海,只帶着些許積蓄的母親,突然拿出一筆錢告訴自己可以去實現自己的夢想時,旁敲側擊下才明白這個男孩給自己和母親早就想好了退路。
宮如依此前不是沒想過再和雲城見面時,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感謝雲城所付出的一切。她還把這一切都歸咎於雲城在毀掉了自己母親美夢時的補償。這樣的理由也是一開宮蘭絮說服宮如依相信的理由的。所以連宮蘭絮都不曾想到,她一手帶大,雖非親生但視如己出的女兒,早就有想把一切都敞開告訴雲城的想法。
離開那個冷冰冰只講既得利益的宮家,是宮如依聰明從幼時開始就萌生的願望。泯滅了所有興趣的宮家,連同血緣關係都不敢相認,而遠去他國當了駐外大使的父親,早就失去了最初的寄託。所以當得知名義上的“母親”淨身出戶時,宮如依毅然決然的跟隨。知道宮家是不會輕易的放手,卻沒想到這個男孩的一句話,迫使了宮家不得不答應。
心不在焉的吃着麪條,連同味道好不好都不知道,所以在雲城詢問着宮如依此時在做什麼時,宮如依的腦子依舊是懵的。
“她從小的願望是當明星。後來長大了,看到了當明顯背後的辛苦之後,就說要當老闆,讓旗下所有的明星都遠離是是非非,讓他們憑藉實力大紅大紫。”宮蘭絮輕聲說話,柔聲中似乎對宮如依現下所做的一切都很滿意。
雲城點頭,嗯了一聲,實則他都沒有想到,原來前世那個開着酒吧的宮如依老闆娘,之所以喜歡徘徊在京都有名的藝校,還有這樣一個兒時的純真願望。
彷彿是回過了神來,宮如依莫名其妙的把目前所做的事,把未來對公司的憧憬和旗下藝人會得到怎麼樣的待遇都一一的表述出來。並且在孜孜不倦說的口乾舌燥時,還很小女孩氣的喝了一大口湯。
“嗯,挺好的。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號碼你母親有的。”一碗清湯麪見底,雲城看了看手錶,對宮如依點頭一下,同時看向宮蘭絮,“我得走了,最近幾天住在馬勒別墅。再不回去的話,恐怕我的小妹要鬧騰了。”
“好!我讓人開車送你。”宮蘭絮眼中帶着喜意,面色依舊淡漠的如此說道。
行至門口,連同宮如依都放下了碗筷出來相送,宮蘭絮看着雲城離開的身影時,突然好像有了說不出的明悟。直到在宮如依開口說話,雲城迴轉身子點頭答應時,猛然覺醒。這就是家庭了吧?丈夫出門工作,妻子和孩子相送,然後孩子提出要求,作爲丈夫欣然答應。
“三少,晚上我有個私人聚會,我能邀請你去麼?”
雲城轉身,眨眨眼:“好!到時候你告訴我地址,我會來的。”
(終於寫到自己滿意了!個人認爲這一章很有意境!應該還有瑕疵,但我改不出來了,希望你們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