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宴無好宴作嫁衣(三)
一張字跡帶來的是徐三的汗流浹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站在背後如同一顆蒼松,看着一個女子對着男孩使出渾身的解數,然後男孩一臉冰冷,眼裡全是不耐煩,但也沒有言語一句,甚至連瞥一眼自己的心思都沒有。這種完全摸不着頭腦的折磨,絕對令人崩潰,特別是礙於規矩面前,這樣的漠視與其說是折磨,不如說是責罰。
運氣實在是太背了!徐三對這句話的深刻認識絕對超出想象。古玩圈子的規矩之一,不得與世家或者豪門有任何的交往,除非對方家族有在圈子裡的人。但是這其中的規矩相當之重。不得飲酒,不得談吐圈子中的言論,不得交談超過半小時。這還是正式會客的規矩。非正式會客,甚至連微笑都不能露。
這其中不用遵守這規矩的也有,比如主執掌,各大洲的執掌,還有餘數不多的有所作爲的執事。這三樣皆不佔着,違規便是極刑,所掌握的份額頃刻間剔除,容不得半點兒摻假。不過這規矩雖然嚴格,但是隻要沒有被發現,沒有人傳出去,那麼就是無事。只是現在貌似人贓並獲,一張紙上,幾句話,一個圈子外的人絕對看不懂的符號。但是這符號的份量之重,絕對能把人逼得自殺謝罪。
如今就看雲城準備怎麼處置,主掌刑法,輕饒過這是不可能的。徐三心裡很清楚,九護衛爲亞洲執掌,這其中的道理是由九護衛來辦的。憑着幾件功勞在古玩圈子中水漲船高,玉壺書齋掌舵人已經有些得意洋洋了。這樣的晚宴,純屬商業興致,奈何一個多年未見的圈外老友相邀,自己也就糊塗之下答應了下來。這回真的要被罰的體無完膚。
“你心亂了!會有將功補過的時候,活罪不可饒恕,否則我們難以律己了。”雲城的聲音輕飄飄的傳入徐三的耳中,用的是內力的入音之法,凝罡之下絕對察覺不到。
徐三顫抖了一下身子,心中一塊大石悄悄落下。還好,有將功補過的機會。徐三在心裡暗暗發誓,此後絕計不會再糊塗的違背圈子規矩了。作爲九護衛之下的紅人,徐三已然是執事之位,當不得特殊,但是凡亞洲圈子的人都明白,從末位執事晉升到主執事只是時間問題。若是今天的事情傳出,徐三恐怕會直接從高位跌落至最低點,完全沒有反身的可能。
心思定下,做好本分的同時,請示了一下,在雲城許可之後,拿出手機給九護衛打了電話上報,此刻惟有‘自首’一條路,早說和晚說得到的結果絕對是不一樣的。電話中一聲下不爲例,嘟聲響起,徐三終於擦了擦額頭的汗。險的很吶,同時這四個字也是一個提醒,作爲如今執掌下的紅人,一旦出錯,其他執掌若是得知,絕對會羣起而攻之,這直接會影響執掌的威信和掌控力度,加上一個主執掌庇護罪名,太容易被其他主執掌找麻煩了。
徐三的心思定下,急忙離開的易子宇心裡全是忐忑,匆忙趕到了林、易兩家所在的小廂房,滿身的亂顫,站立的時候背都駝了下來,直接大口大口的不顧形象的呼吸。壓力實在太大了,多坐一分鐘,就是一種無形氣場的壓制。易子宇知道,那就是上位者的氣勢,誠然是不經意間的,但是這種偶爾一眼的對視,自己能夠忍住沒有當場失態就算是定力強了的。
“子宇,氣喘吁吁的像什麼樣子,不是讓你去把子萱丫頭找回來嘛?”一箇中年男子模樣有些滄桑,看起來將近50歲,兩鬢皆白,頭髮也有些稀鬆。眼神瞪了過去,易子宇微微還魂,再次喘息了一下。
“我……我現在可不敢去把表妹喊回來。”
“這話有點稀奇!小宇,我還從來沒有看過你這個樣子的時候。”另外一個坐在中年男子旁邊的年輕男子很是淡然的說着話,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冰冷。
易子宇微愣了一下,神情恍然中脫口而出:“像,雖然沒有模仿到全部,不過還是有一二分的像。”
“這臭小子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中年男子怒斥了一句,被其他人勸住。
“小宇,宣萱是不是又惹事了?”一個模樣和林子萱有幾分相似的成熟女子毫不意外的說着話,貴氣四溢,按照後世的標準來說,多少有點傲嬌。
易子宇連忙搖搖頭:露出苦笑:“表妹倒是沒有惹事,不過我見到了兩個人……”瞪眼的好幾雙,按照平時易子宇絕對是能逃多遠逃多遠,這回卻是硬着頭皮,“一個是‘最美’的董事長周曼柔,還有一個……”易子宇呶呶嘴,朝着自己的老哥示意,“還有一個人四哥你認識,不過你見到他一定也不敢喘氣。”
“小宇你屁股癢癢了,現在喜歡吊人胃口了。”易子軍放下筷子,很是自然的端起飲料,“說說吧,能讓我喘氣的可不多,‘最美’董事長周曼柔……”易子軍喝了一口飲料,還在思索的時候,突然手一抖,杯子直接掉下來,嘴裡的飲料直接吐到地上,急忙咳嗽了起來,一邊指着易子宇,滿臉的難以置信。
“纔像點兒樣子,慌什麼慌?”中年男子哼了一聲,責備了一句。
易子軍火燒屁股似的急忙站起身子,看着自己弟弟使勁兒的點點頭,徹底的傻眼,面色大變:“爸,媽,哎呦喂,我的天啊,他怎麼會來H港,我的娘啊,我的娘啊!”
“到底是誰?子軍,你這剛從那裡面出來,穩重了一點兒怎麼又原形畢露了。”中年男子不悅間哼了一聲,“別丟人家的臉,否則我們家可對不起……嗯?”中年男子說着說着也突然愣住了,看了看易子軍亂了方纔的樣子,然後又看向自己的小兒子使勁的再次點點頭,筷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是……是三少?”中年男子彷彿很是艱難的再次問出了聲。
易子軍和易子宇齊齊點頭,看着一向鎮定的老媽也面色變了變,心中更是直突突。我的娘啊,這位主怎麼會在H港,太……太唬人了吧!
“泉重,是雲家那個三少?”坐在中年男子易泉重旁邊,一身簡單樸素衣服的婦人聲音很輕的詢問,饒是如此,圓形小餐桌上的7、8個人都能聽得很清楚。
“三少?”原先的貴婦人終於不再無所謂,“姐夫,姐姐,是誰啊?能讓你們面色大變的人可不多。”
易泉重搖搖頭,思索了一下,看了看衆人:“一個17歲的男孩,家裡的老爺子,包括我們都很敬佩。”易泉重的話語才落地,除了易子宇和易子軍,包括了樸素婦人之外,其他人全部張大了嘴巴。
“你們也覺得難以置信是不是?我一開始也是。”易泉重面色難色,“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不該請他過來,子軍這個混蛋小子就是被人家給教育好的,還有家裡的其他人都託了他的福。”
“泉重,別議論,你這張嘴啊,當心老爺子敲你。”樸素婦人變了變顏色,“可以請過來,不過按照道理來說,我們這裡可沒有能和他說的上話的人。還有妹妹,我是林家的人,爲了林家好,你們可別胡言亂語。雖然咱們易、林兩家可能不在人家的眼中。”
“要不要請示一下老爺子?”易泉重有些忐忑,“我這還是第一次沒了主意,想見,但是又怕見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樸素婦人搖搖頭:“子宇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一個字也不許落下!”
“哎……”易子宇滿頭是汗,小心翼翼的組織的措詞,第一次發現,原來說話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