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站在福利院前,看着殘破不堪要倒塌的牆壁和周圍已經被拆除得七零八落,獨剩三層福利院孑然而立,無處不在透着的孤零凋落,心中忽然升出種悲傷的情愫。
“這家福利院要拆了嗎?”古冰冰從小是個孤兒,將心比心,看到福利院變成這樣無人問津遺世孤獨的場景,觸景生情,也覺得胸口發堵。
時眉看了眼兩個忽然間安靜得有些怪異的二人,想了想嘆道:“要拆了,這裡近年來一直靠奶奶和我多方奔走纔沒有被政府劃給別人,現在這裡劃成了開發區,沒理由不拆。”
“那這裡的孩子們呢,他們要怎麼辦?”趙亮知道剛纔感受到的是裡面孩子們的悲傷的心情,出聲問道。
“暫時還住在福利院,不過很快就可以去別處安置了,我已經在準備了,還差一些錢就可以了。”時眉說這話時神色堅毅又含了分羞愧的神色,讓趙亮想起了在機場兩次被盜。
顯然神偷時眉之所以會低調的當普通小偷去偷東西,想必就是因爲福利院的事急缺錢纔會那麼做。
“我記得我在湘南一處郊外還有幢面積不小的別墅,就是地方偏了些,但周圍風景還不錯,時小姐如果不介意的,正好我那裡空好沒用,倒可以借用給你。”瞭解了時眉些許的爲人後,古冰冰放下方纔劍拔弩張的態度,對時眉親近起來。
趙亮聞言眼前一亮,贊同道:“對對對,反正冰冰的那幢別墅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時眉你先把孩子們和奶奶安置好,這裡說不定哪天就拆完了,到時候萬一再找不到落腳點,那這福利院還不得亂了套。”
“既然你們那裡有合適的地方租給我,我自然要用,這租金我會按市面價格付的。”時眉說着,從腰上掛着的小包裡掏出一張綠卡遞給古冰冰:“古小姐,這裡面是十萬塊錢,我想我應該會長租,你說價格,以後每月我都會往這上面打錢,密碼是199408。”
“密碼是你的生日嗎?”趙亮笑吟吟的說着,給想要拒絕收時眉銀行卡的古冰冰使了個眼色。
古冰冰無奈的笑着搖搖頭,將卡收好放進自己的錢包裡,對着時眉說道:“先解決你奶奶的病情,然後我親自帶你去別墅。”
“好的。”時眉應着古冰冰,對趙亮剛纔的發問置若罔聞。
趙亮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意,輕輕的推開長滿鏽的鐵門,朝着裡面走。
還沒進門,一道白光朝趙亮打來,兩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拿着手電筒朝着他照來,看到是生人,一個瘦高個兒的男孩雙腿發顫,卻依舊壯着膽子朝他大叫一聲:“你們又來幹什麼!我們會搬走的!快回去快回去!”
敦實稍矮的男孩則抄起旁邊的竹棍,虎視眈眈地注視着趙亮的一舉一動。
“小武小文,你們幹什麼,快把棍子放下,這是來幫我們的。”時眉見趙亮被人誤會,生怕再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趕緊快步上前奪過小文手裡的竹棍。
一見時眉,兩個男孩鬆了口氣,全部朝着時眉撲來,小文更是抱着時眉的大腿哭訴道:“眉姐姐,你不知道,你今天出去一天,他們來了三回,奶奶還一直沒醒來,你再不回來,我們都想報警了。”
“報警有什麼用,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一遇到兩個境遇相同相處多年的男孩,時眉收起對待外人時的冷言冷語,柔聲安慰着兩個男孩。
趙亮不由有些吃醋,他剛纔還被這兩個男孩嚇到受驚了,時眉怎麼能這麼偏心,就算不讓他抱着大腿抹眼淚,至少得安慰兩句,太不懂事了。
正想着,時眉輕輕推開了兩個男孩,轉頭對着趙亮苦笑道:“抱歉,最近有些人總是來這裡騷擾,所以他們難免有些草木皆兵。”
“沒……”
“沒關係,我們可以理解,這兩個也是這裡的孩子,這小文虎頭虎腦的,倒很讓人喜歡。”古冰冰也難得放下了姿態,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古小姐真有眼光,小文不僅在福利院,在他們學校裡也是年級第一名,平時很乖巧,大家都很喜歡他,是不是,小武。”時眉揉着小武的腦袋,繼續說道:“小武成績很出色,就是比小文高一年,不然你們可以一較高下了。”
“那說不定會是並排第一。”古冰冰上前伸出手,停在半空半晌後還是放到了小文頭上輕輕拍了拍。
插不上話的趙亮頓時無語,剛纔一見面還要動手兩個女人現在卻談笑言歡,這變化太大了,只得一邊暗中感嘆着女人的善變,一邊當陪襯似的隨着大家朝樓內走。
福利院年久失修,牆皮脫落,再加上由於附近拆遷搞得樓基震盪,走在樓道里,就能夠聽到牆皮“噼啪”剝落的聲響,甚至還有兩塊直接掉在了趙亮的頭髮上,讓趙亮更加擔心這個地方會不會哪個時候坍塌了,掐指算出它的壽終時日,這纔將立即把福利院的人轉移的話咽回肚子裡。
一樓因爲潮溼沒有住人,所以時眉的奶奶安置在了二樓靠近樓梯的一間屋,登上樓一轉彎,時眉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後面兩個男孩有模學校,踮着腳往裡走。
“小亮,輕些。”古冰冰也提醒了一句,隨後跟了進去。
趙亮自然知道她們的意思。
屋裡開着燈,牀上躺着個頭發灰白,臉上皺紋滿布,臉色臘黃雙眼緊閉的古稀老人,看到她面呈死灰之色,趙亮顧不得放輕腳步,越過前面的四人,直接走到牀前扣住老人的手腕。
“趙亮,你幹什麼!”時眉見他竟然這麼不懂禮貌,正要責怪,就見古冰冰朝她擺擺手。
“時小姐你放心,小亮他不會害這位老人的,他是看病。”古冰冰說着,看到趙亮的眉頭忽地一擰,心裡也跟着一緊。
聽到古冰冰的話,時眉沒有阻止趙亮的行動,任由趙亮狀似專業的扒開奶奶的眼皮,手在奶奶的胸口輕敲輕壓。
約摸五分鐘後,趙亮收回了手,自顧自地輕輕搖着頭。
“奶奶的病怎麼樣了?”時眉也顧不得放低聲音,急聲問道。
趙亮深深看了眼緊張不已的時眉和小文小武,以及穿着睡衣縮頭在外面的幾個小孩,嘆了口氣:“奶奶的病怕是不能治好了,她多年勞作加上營養不良,本就身體不好,這一病動了元氣,再加上吃了含有毒性的藥物,所以醒來,也活不過這個月。”
“你……你是騙我的!”時眉聲調陡然變得尖銳起來,一臉懷疑地瞪着趙亮,恨恨罵道:“你果然是個僞君子,還說什麼要幫我們,你根本就是在作秀,你是想嚇我們是吧,什麼醒過來也活不了,什麼傷了元氣,這只是在爲你秦氏生產的不良藥品找藉口!”
“眉姐姐,他在說什麼啊?奶奶她……她怎麼了?你不是說奶奶只是發燒睡着了嗎?怎麼會……”小文小武面面相覷,縱然搞不懂具體情況,但也從趙亮的話裡猜出了幾分,瞬間沒子主意,只能望着時眉,希望她能給個準確的答案,他們希望的答覆。
時眉聲調一高,將躲在外面的孩子們嚇得撒腿往自己的房間跑,有個扎着兩股分辮子,模樣清秀的七八歲小女孩膽子大些,直接跑進屋子,兩隻粉嘟嘟的小手朝着趙亮腿上拍打。
“你這個大騙子,你這個大混蛋,讓你欺負眉姐姐,讓你欺負眉姐姐!打你!打你!”小女孩開始打着很重,待到感覺到趙亮身體越崩越緊,也不還手時,下手就輕了。
古冰冰心疼的看着趙亮,想要上前阻止,趙亮朝她無聲一笑,古冰冰心裡一酸,還是沒有制止小女孩。
時眉看到這一幕,輕哼一聲,扭過頭去悄悄地抹着眼眶,顯然經過一番激動的表達之後,也意識到了趙亮說的話不是假的,但心裡對趙亮還是有芥蒂,也沒阻止小女孩出手。
半晌,直到小女孩打累了才收了手,趙亮這才蹲下身去,摸着小女孩的頭問道:“你喜歡你眉姐姐嗎?”
聽到趙亮的話,屋裡的人都是一怔,他問這個幹什麼?
小女孩不假思索的對着趙亮含笑的雙眼,直接回答道:“喜歡!”
“你真是個既漂亮又可愛還很誠實的小傢伙,我也喜歡你眉姐姐,所以,我們不能讓她哭對不對?”趙亮柔聲哄勸道:“你去哄哄你眉姐姐,她哭了。”
“眉姐姐哭了?”被趙亮一提醒,在場的人才發現,時眉果然紅着眼眶,臉頰上還殘留着淚痕,眼角的淚珠在暈黃的燈光下閃着光。
“不用你這小人來假惺惺的關心!”時眉氣鼓鼓的哽氣罵道。
趙亮咧咧嘴角,自嘲道:“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君子,至於關心你?別多想了,我是怕你把整個福利院的孩子搞哭了,那樣我會很頭疼,畢竟要把一個癱瘓在牀的重病患者救醒,還要把她體內的毒素逼出來,必須得找個安靜的環境才行。”
“你要治病救人?”古冰冰心裡一喜,忽地想到趙亮的身體情況,出聲阻止道:“不行!你才受了重傷,身體還沒恢復過來,現在救人,你體力消耗太多的話,會有危險的!”
“你受了重傷?”時眉也猶疑起來,見趙亮笑而不語,一咬牙,斷然拒絕道:“你受傷就不要治奶奶的病了,奶奶的病……小文,打電話叫急救車!”
“噢……好的。”小文說着作勢要往外跑,卻被人抓住衣服邁不開腳。
“我說了要給奶奶治病,自然不會半途而廢,至於我的身體,對付幾個殺手還是沒問題的。”趙亮一臉輕鬆的說着,見古冰冰和時眉還是一臉嚴肅的表情凝視着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好吧好吧,一會兒還得去黑市,那我就找幾個幫手來。”
“我給他們打電話。”古冰冰作勢要給湘皇居的座機撥號,被趙亮及時制止住。
“辦正經事,哪裡用得着他們。”趙亮狡黠一笑:“反正加班費不用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