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叫阿姨。”
程曉小禮貌的伸手,想要摸一摸念念的腦袋,誇一張真乖。
哪知那念念把頭一歪,避開她的手,瞪着眼睛一臉生氣的樣子,“不叫,她是壞人。”
程曉小手落空,尷尬的伸回來,淡淡笑笑。
夏語板了臉,語氣嚴厲,“念念不可以這樣,爸爸說過念念要做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爸爸兩個字加了重音,程曉小怎麼能聽不出夏語的用意。她在提醒這個孩子是江榕天的骨肉。她不願意多說,垂下了眼簾。
“哼,她搶了爸爸,我爲什麼要叫她。”孩子真天無邪的話語像把利箭。
倘若以前,程曉小一定愧疚無比,但是現在,她沒有絲毫的不安,只是笑了笑。
不知道等孩子長大以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會不會再講得這麼理直氣壯。
夏語看着她的表情,臉色陰沉了半天,突然笑着問,“爸爸明天過生日了,念念有什麼禮物要送給爸爸嗎?”
念念挑釁的擡了擡頭,奶聲奶氣地說,“爸爸說,我就是老天賜給他的最好的禮物。”
程曉小暗自心驚,心下覺得有些惻然。孩子還小,講不出如此感性的話,那麼……
江榕天這人,最不喜歡這些文藝的話語,有什麼他會很直白的跟你說。
這一刻,曉小忽然覺得夏語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憐,利用孩子來打擊她,孰不知江榕天已把事情多半都告訴了她。
程曉小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她重新垂下了頭,看着手機,不再說話。
她竟然沒有生氣?夏語訝異的眯了眯眼,眼中閃過隱隱的不甘。
此時,服務員把她點的蛋糕端上來,她低頭喂孩子吃,掩住了嘴角的一抹陰狠。
……
離八點還有二十分鐘,程曉小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正要站起來先走。
手機音樂響了,是夏語的。
她迅速的看了眼手機,朝程曉覙歉意一笑,“對不起,我要接個電話,你幫我看一下孩子。”
說完,不等曉小應下,人已走了出去。
程曉小苦笑,這夏語還真不拿她當外人。萬一她心存不軌,趁着無人對念念下毒手,不知道夏語還會不會這麼放心。
她只得重新坐下,低頭打量這個正把蛋糕往嘴裡送的瘦弱的孩子。
孩子皮膚雪白,眉宇清秀,兩隻眼睛亮得像天邊的星星,如果不是臉上那一抹蒼白隱隱顯着病態,這一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
程曉小實在忍不住,把手撫上他的腦袋。如願的,念念瞪大了眼睛,帶着不屑的目光把腦袋甩開。
程曉小輕輕一嘆,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孩子的世界很小,小得只能裝下爸爸,媽媽。她把他的爸爸搶走了,也難怪孩子恨她。
……
十分鐘過去了,夏語還沒有回來。
程曉小看看手錶,心裡有些急。她站起來,走到店門外四下打量,卻沒找到夏語。
無奈之下,她只能拿出手機,撥她的電話,電話正在佔線中。真是奇怪,什麼電話要接這麼長時間。67.356
程曉小耐着性子又等了會,夏語仍然沒有回來,此時念念吃完一塊蛋糕,已有些不耐煩,嚷嚷着要找媽媽。
程曉小一邊哄,一邊拿出電話又打,卻還在通話中。正在這時,一個年輕的,打扮時尚的女子走到她身邊。
“請問,你是程曉小女士嗎?”
程曉小茫然擡頭,“請問什麼事。”
“有位夏語女士麻煩您把孩子送到機場門口的黑色保時捷跑車上,她急着要去見個人,就不進來了。”
程曉小警覺的問,“你是……”
女子皺皺眉,“我正從出租車上下來,被她臨時抓住的,是她請求我帶訊給你們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程曉小?”
“奇了怪了,不是咖啡廳,米色大衣的女人帶個孩子嗎。你這樣問,搞得我像個人販子似的。”時尚女子一臉不滿,拎着包就走。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你帶我去找媽媽……”念念哇一聲哭了起來。
“念念,我們就在這裡等媽媽,好不好?”
“我要媽媽……你這個壞女人……我要找媽媽……”念念對程曉小拳打腳踢。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程曉小看來,她紅着臉,手足無措的去牽孩子的手,連忙哄說:“念念不哭,咱們馬上去找媽媽。”
……
程曉小迅速結了帳,拉着孩子向機場大門走去,遠遠的,果然有輛黑色的保時捷停在門口。
程曉小松出口氣,忙低下頭指了指大門說,“念念,快到了,媽媽就在車上,咱們快點走。”
念念叫了聲媽媽,掙脫開曉小的手,邁着小腿向前跑去。
“念念,別跑,你不能跑的。”程曉小嚇了一跳,一把拉住他。
兩人匆匆出了大廳,走到車前,車玻璃貼着深色的膜,看不到車裡的動靜。
程曉小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拉開車子,車子裡空空如也。
咦,人呢?
程曉小正要回頭。
“別動!”
背後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抵着她。一個嘶啞的聲音惡狠狠在她耳邊說,“不想死的話,帶着孩子上車。”
程曉小瞬間不能動彈,她握着念念的手用了用勁,得找個辦法把念念推出去。
身後的人識破了她的意圖,迅速用力把她一推,又順手把孩子扔進車子,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車門呯一聲關上。
車子急速的啓動,像陣風一樣的駛離了機場。
程曉小一個慣性,身子往後仰,腦袋重重的撞在車窗上,緊接着,念念悽慘的哭聲在耳邊響起。
程曉小冷汗如雨下,滿心透涼。她的腦袋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明。完了,遇上危險了,怎麼辦?
車速越來越快。
血管裡的血慢慢上涌,牙關抖動不停,眼前的景象漸漸迷糊,耳邊的哭聲變得微弱,程曉小渾身的力氣像瞬間被抽空了一樣。
她無力的蜷縮在座位上,伸手摸了摸身後的人,孩子還在。
眼皮很重,心中的夢魘像魔鬼一樣爬上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失去意識。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她狠狠的咬住了舌,疼痛感傳來,魔鬼的腳步停住了。她掙扎着從包裡掏出筆,艱難的在手心裡寫了個符號。
失去意識的一剎那,程曉小突然打了個寒顫,孩子沒有了哭聲,他怎麼了……
江榕天,你在哪裡,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