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思雨從廁所出來,加快了腳步。剛剛遇到個熟人,被拉着聊了兩句,曉小應該等急了。
一到桌邊,她愣住了。
木頭的長桌上,擺滿了幾十支扎啤和數瓶洋酒,朱澤宇翹着二郞腿,挑眉看着她,曉小卻不見了人影。
“曉小呢?”沙思雨脫口而出。
“走了。”
“跟誰走了?”
“跟江榕天走了。”
“我擦!”
沙思雨罵了句髒話,拿起朱澤宇手邊的自己的揹包,想要追出去。
揹包被人重重按住,沙思雨惱火道:“放開。”
朱澤宇邪魅的湊上前,“和我比一場,我就放開讓你走。不然,你這個月都得到我公司報道。”
“朱澤宇,你這個賤人。”
沙思雨咬牙。
朱澤宇笑得很無恥。
“沙婆娘,我說到做到。”
沙思雨恨不得拿起拳頭,朝那張壞笑的臉,狠狠揍下去。
兩人視線交匯,電光閃爍間,誰也不肯移開半分。
……
車裡的氣氛有些凝重,讓人喘不過氣來。
趙虎瞄了眼後視境,江總半闔着眼睛,板着臉不說話。夫人低頭着,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他想了想,偷偷的踩下了油門。
“開慢點。”
江榕天猛的睜開眼。
趙虎嚇得趕緊鬆了油門,“是,江總。”
程曉小身體一抖,眉心輕皺了一下,眼中閃過一層幾乎不可見的詫異,隨後又低下了頭。
他還記得她害怕開快車。
江榕天敏銳的覺察,側過臉看身邊坐得端端正正的女人。
她的睫毛很長,半垂着,像是撲閃的蝴蝶的翅膀,在明明滅滅的路燈的映射下,在眼簾處打下暗影。
江榕天心底一軟,怒氣消下去幾分,可心底卻仍是彆扭。
“爲什麼不打招呼就跑出去喝酒?”
男人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程曉小不知該如何回答,說她吃夏語的醋,還是說她心眼小,看不得兩人抱在一起?”
程曉小仍是沉默。67.356
江榕天輕輕嘆了一聲,“陶青青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昨天晚上她敲我的門借火機,我遞了火機給她就關了門,結果被她事先安排好的人拍到了。角度很刁,所以才讓人誤會。”
“我知道。”程曉小不得不開口。
江榕天鬆出一口氣,“既然知道,就不該爲這種不相干的人鬧情緒。”
江榕天無力的看着她,強烈的有種想把女人壓在身下,好好疼愛的衝動。他伸出手,把女人柔軟的小手納入掌中,輕輕用大拇指婆娑。
自己在曉小的事情上,早就沒有了原則,再破例一次那又如何。只要她平安無事在他身邊,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呢。
程曉小身子驀的緊繃,用力想把手抽回來,男人卻握得更緊了。她再用力,男人索性大手一翻轉,十指交叉而握,根根手指相纏。
程曉小被他這一舉動,弄得足足愣了好一會,纔回過神。
他的手幹噪而厚實,帶着熱度,手指微微有些粗大,一點都不漂亮,和程曉小喜歡的修長型相去甚遠。
兩人第一次時,程曉小十分討厭這樣的一雙手。它遊走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這雙手掌握。
慢慢的時間一長,程曉小習慣了這雙大手的溫度,再看其它男人的手時,喜好又有些不同,她甚至覺得被這樣一雙手握着,心底無比的踏實。
你不動聲色的挖好了愛情的坑,我卻傻傻的跳下,我甚至留戀你手掌的溫度。
車裡的空調打的很熱,酒的後勁隨着溫度一點點涌上來,程曉小感覺有些暈暈沉沉,她輕輕一嘆,心底浮上悲涼。
細微的嘆息聲落在江榕天的耳邊,他蹙了蹙眉,眼中閃過狐疑。
她的情緒明顯低落,似乎有話要說,看來等回了家,一定要好好問問她,爲什麼會從醫院哭着跑開。
……
夜晚的馬路,車輛不多,十幾分鍾後,車子停在家門口。
此時夜已深,天上繁星點點,程曉小被江榕天牽着進了家門,表情有些呆呆的。
江榕天脫了衣服,踮着腳走到酒櫃邊,拿出一瓶五糧液,又挑了兩隻最大的杯子。
回並沒有衝立在玄關門口的程曉小說:“過來,陪我喝兩杯。”
“江榕天,你的腳……”
“你陪我喝兩杯,我就告訴你,腳是怎麼受傷的。”
江榕天不動聲色的看着她。以她的酒量,現在應該到了六分,再有三分,必醉無疑。
程曉小想了幾秒鐘,默默走到沙發前,拿起其中一杯,先幹爲盡。
江榕天拿起杯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輕輕一嘆:“醫生交待我不能喝酒,哎……偏偏這酒又這麼香,曉小……”
程曉小瞪了他一眼,奪過他手中的酒杯,一口氣喝光。
“江榕天,你最好聽醫生的話。”
江榕天拍拍沙發,示意她坐下。
程曉小隻覺得頭昏得厲害。她並不知道江榕天拿的這瓶茅臺,已有二十年的珍藏,後勁相當的大。
江榕天輕輕一拉,程曉小跌落在沙發裡。
男人漆黑的眼底,隱隱閃着一抹亮光,他動了動嘴脣,心裡盤算着,怎麼樣再騙她喝下一杯。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江榕天皺了眉,劃開手機,夏語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天,我讓英國的好友給你帶了支去疤痕的藥膏,全天然的。”
江榕天沉聲說:“嗯,謝謝。”
“小天,剛剛回家前,我到超市逛了一通,你明天想吃老鴨湯,還是骨頭湯。老鴨湯清火,骨頭湯養身,要不我兩樣都給你燉過來。”
夏語的聲音溫柔而嫵媚,帶着一絲撒嬌的意味。程曉小就在邊上,聽得一清二楚。她覺得夏語這時一定笑靨如花
“不用麻煩了。”
“哪裡麻煩,我只是動動嘴皮子,幹活的都是傭人。小天,念念想你,想和你說話。”
“嗯,把電話給他。”江榕天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
程曉小悄悄的扭過臉。男人的嘴角微微有些上揚,他聽得很耐心,時不時的哄上兩句,聲音中帶着寵溺。
程曉小隻覺得心底像被劃開了一個口子,血涓涓流出來,嘴脣輕輕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