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楠從咖啡廳到了步行街,從下午四點聊到了晚上九點鐘,我們樂此不憊地聊天,說得全是女孩子家的小事情,可能談戀愛的女人都會多多少少變了性子,換了脾氣,原先性子比較大大咧咧的阿楠,變得女人味十足,滔滔不絕地說起他們再次見面的畫面,還有近幾日的相處模式。
每當阿楠談起那個男人,眉眼間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幸福,雖然我看着有點小嫉妒,但仍是爲她開心的,慶幸她遇見一個怦然心動的男人,更慶幸她可以和自己愛的男人結婚,這麼幸運的事,恐怕一生都遇不着了。
說得起勁時,阿楠接着了那個男人的電話,男人約她去唱歌。往常出入酒吧好似回家的阿楠,變得格外羞怯,非要拉着我去會所。
這個就算了,她還要跑進發型店,叫設計師幫她吹個髮型。阿楠的頭髮變成了,齊肩的長度,設計師就給她吹了個略微蓬鬆的大卷發順從地緊貼臉頰,三七分的劉海,這種髮型顯得她的巴掌大的臉越發精緻了,讓人都移不開眼,設計師不停地誇讚阿楠的長得漂亮。
老實話說,阿楠確實長得好看,那巴掌大的臉蛋上的五官精緻得挑不出毛病,我站在阿楠的身邊倒成了綠葉配紅花。阿楠叫我好幾次,捯飭下頭髮,我搖頭拒絕,反正她今天是主角,我不能搶她的光彩,當然了,我也搶不走。
我隨着阿楠去會所,剛打開門,我有點不適應屋子裡的霓虹燈,可能太久沒接觸如此喧鬧而繁雜的地方,所以我不太習慣,那種五顏六色的燈光閃得我的眼睛很花。屋子又傳來一陣喧鬧,貌似是誰贏了誰。
黑色皮質的沙發裡,一羣人正圍着几案上的骰子,興高采烈地玩着猜點數的遊戲,玩得正歡呢!我眯着眼跟着阿楠往前走,視野逐漸恢復,看到坐在角落的男人揚起頭,將杯子中半透明的液體一飲而盡,電視屏幕發射出的瑩白光芒將他的膚色映襯得格外透亮,就連臉上的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杯子碰觸到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音,剩下又是一陣喧譁,我的心隨着酒杯碰茶几發出的響聲,往上提起來,李熠就算是化成了灰,我都能認出他,更別說他就坐在離我不到五米的地方,我在心裡暗自期盼,阿楠口中的巴倫不會是李熠,絕對不會是李熠。
阿楠描述中的男人是有點張狂,長得也相當帥氣,但李熠纔不是什麼英雄,怎麼可能會做樂於助人的事呢?他那裡有那麼完美呢?肯定不會是李熠,這個世界不會那麼小吧!這麼狗血的情景不會就發生在我身上吧!我這個人總是倒黴透頂,總會有幾次走運吧!
偏我就是個倒黴鬼,阿楠拉着我徑直往李熠的方向一步步走近。李熠也注意到了我們,他半側着臉,半垂下眸子,敏銳的視線掃過我的臉,又落在我和阿楠交握的手,旋即,揚脣露出一個迷人而誘惑微笑,他親啓紅脣說“你好了!”
阿楠含羞地點了點頭,加快了步伐,朝着李熠走過去。
一下子,我整個人身子都僵硬住了,這個混蛋要幹什麼?我的天啊!這個世界真他媽就有這麼巧合的事,太難堪了吧!本來我是李熠的情婦,阿楠是李熠的未婚夫,這不算是多麼奇葩的事情,關鍵是我和阿楠還是好朋友,關係真是夠混亂的,我恨不得馬上鑽入地縫李,將自己藏起來,那樣的關係處起來多彆扭?我只想逃走,撒腿就跑人,我捂住了肚子,望着阿楠可憐兮兮地說“阿楠,我…我…”
未等我說完話,就有個人從後背大喊了聲“嫂子,你怎麼來了?”
那個聲音太大了,整個包間的人都聽見了,而我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這不正是伊萬年那個變態的大嗓門嗎?他這麼一喊,所有人都回過魂,默契地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向了我和阿楠,就跟那種超大瓦的探照燈突然照在身上,渾身不自在。
我尷尬地呵呵笑了下,轉過頭看到了站在門外的伊萬年,這娃穿得西裝革履,一副完全不知道情況的狀態,呵呵地對着我笑,冒出了句“嫂子,你怎麼來了?”
如果眼睛殺死人不用坐牢,不用負責任,我肯定要把伊萬年這個蠢貨殺上成千上百遍,可能我的眼神出賣了真實的情緒,伊萬年擡手摸了下自己的後腦勺,瞪着大眼睛無辜的看着我,好似在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嗎?
我的心臟砰砰地加快跳動的節奏,那快得就要從胸腔蹦出來了。我掃了眼李熠,他神情淡然地端起了一杯酒抿了口,饒有興致地望眼前的一幕,好似就在看一場戲,一場與他毫無關係的戲。
他要作弄我,總是有辦法的,我在心裡將他腹誹了一千遍,又把他祖宗問候了上百遍,但那又能怎麼樣,根本就不能處理事情。
伊萬年狐疑地望着我,不解地挑着眉問“怎麼了?”
阿楠直直地望着我,我就像是勾搭自己好朋友的男人,沒底氣地低下頭,不敢得直視阿楠的眼睛,我怕自己會泄露出秘密,她那麼喜歡李熠,一見鍾情,又愛得那麼深,若是她知道我就是那個該死的金主,那會是怎樣的畫面呢?
我慌亂得後背不停地冒汗,不斷希求李熠能出來緩和場面,但他非但不救我,而是袖手旁觀,看着我狼狽,看着我窘迫,他真是個記仇的傢伙,明知道怎麼樣可以傷害我,他就會怎麼做了。
屋子安靜得可怕,只剩下屏幕響起的歌聲,我靜得心慌,右手抓住了裙襬,不自覺地攪拌,彷彿這個動作就能將我救出困境,時間一點點過去,額頭的汗水從眉毛流淌而下,掉進了眼睛,我備受煎熬。
忽然安靜的包間響起了一個聲音“雙雙,你也來玩吧!”
人羣裡探出個腦袋,淺黃色的髮絲在昏暗的燈光中跳躍出來,那雙勾人魂魄的杏,明豔豔的笑容,居然是呂嬈,她怎麼會在這裡呢?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也看到了她的身邊坐着趙柏峰那個混蛋。
我很感激此時她出口喊了我,朝她輕笑着搖頭,我對酒、對骰子之類的遊戲都沒有太大的興趣,主要是我幹這行都做了1年,早就玩膩味了,笑着說“你們玩吧,我給你們唱歌好不好?”
“哦。”呂嬈眯着漂亮的杏眼,微噘起脣應了聲“你喜歡就好了,你旁邊那個是你的姐妹們嗎?”
在歡場裡的姐妹們並不是說什麼關係親密的朋友,而是同行,我連忙搖頭,主動抽出手,拉來了點距離。
趙柏峰睨了我一眼,再看了眼身邊的阿楠,打趣道“夏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阿楠皺着眉看向趙柏峰,過了一會,恍然大悟,指着趙柏峰大聲問“你怎麼在這?”
“你說呢?你說你一個夏大小姐,怎麼帶個了紅牌過來?難道是要給自己未來的老公物色情婦嗎?”趙柏峰似笑非笑地問道。
外人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我怎麼會不懂呢?但我只能把掉了的牙齒往肚子裡咽下去。阿楠聽不慣,激動地要走上去說幾句反駁話,我連忙拉住她,示意她什麼都不要說,她看了眼李熠,沉默了下去。
趙柏鋒然後轉頭看向李熠說“別瞧着她穿着淑女裝,上次朝着我就潑熱水,恐怕將來你又得罪受了,可別娶了個河東獅回家啊!我不想要這種女人當嫂子。”
李熠狠狠地掃了眼趙柏峰,終於捨得放下了酒杯,哈哈大笑着說“你們不是冤家不聚頭,不如我退出來,你們湊成一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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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全是調侃之意,其他人也跟着李熠笑開懷了。呂嬈挽住趙柏峰的胳膊,埋怨地睨了眼李熠抱怨道“李總,那您要我處於何處啊?”
趙柏峰挑起呂嬈的下巴,低頭就親下去,壞笑着說“你說自己處於那裡,當然是處在我的下面了。”
氣氛調上來了,那幫二世祖又恢復自己的鬼樣子,玩色子的玩色子,玩女人的玩女人。阿楠走到李熠的身邊坐下,而我遠離他們的角落坐下,拿着一個話筒唱歌,反正也沒有人唱歌,用不着擔心搶歌的問題,
我也沒有人在傾聽我的歌聲,我也未在意,安靜地坐在ktv包間的大屏幕下唱完一首又一首,似一朵獨自盛開在黑暗裡的香水百合,傳遞着淡淡馨香。
我專注地面前的小屏幕,準備繼續漫步在歌聲裡時,一陣熟悉的音樂聲響了起來。笑容就這樣僵硬在臉上,我愣愣地看着屏幕上閃過的熟悉字體,那是許巍的歌曲,我擡手在第一行歌聲開始時突然切到了下一首。
有些心虛,我悄悄地用眼角看着几案旁的人羣。直到第二首歌的音樂聲響起來,纔在心中長長呼氣,還好沒有人發現自己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