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到了一定高度就沒再上升,耳朵裡的不舒服也開始適應了,我在惶惶不安中坐了半個小時,只覺得一切都很正常,才長舒了一口氣,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座位,摸了摸後背,發現自己居然冒冷汗了。
空姐挨個發放午飯和飲料,到底是飛機飲食,自然不會很好吃,而且飯量也少。李熠是個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主,自然吃不慣了,他皺着眉把蔬菜和水果吃了,然後把飯菜推了開來,吃了一口橙汁,就再也不動筷子了。
他一個大老爺們吃那麼點能飽嗎?就算難吃,也要咬着牙吃下去,總不能餓着自己的肚子吧!看到他浪費食物,我暗自搖頭,真是有錢人的派頭。我是餓慣了,也窮怕了,無論多難吃的飯,也能嚥下去。
我不由想起了小時的事,也想起了媽和妹妹,坦白地說,即使我再怨恨她們,那也是我的親人,怎麼會沒有感情?人啊,就是缺什麼就稀罕什麼。想到這裡,我沒了胃口,我覺得自己活得挺多餘的,數了數,居然找不着有個人真愛自己的,碗裡的飯菜頓時失去了吸引力。
機身突然猛地一降,身體一下失重。我慌了身,腦子裡瞬間閃過“飛機失事”四個血淋淋的大字,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尖叫出聲。
因爲我的運氣向來不好,各種各樣的衰事都能碰着,算命先生給我算過命,說我八字輕,是個命薄無福氣的人,註定是克父克母克親人的。
我慌亂地捉住什麼東西,身子直往旁邊側,飛機又平穩了,然後又是短時間的上升。上升了幾秒,又是一個顛簸,再一個顛簸。我覺得自己不是坐在飛機上,倒像是農村裡的拖拉機。
我喧鬧的尖叫聲,成功地吸引了其他客人的注意,眼裡滿是責備,我不好意思的通紅了臉,空姐走了過來,溫柔的對我說“女士,你不用擔心,飛機因爲遇到氣流而有點顛簸而已,這個屬於正常現象的。”
我畢竟是第一次坐飛機,又看太多了失事的事故,還是不太放心的追問“真的是正常現象,我看過很多電影的畫面,這是飛機失事的預兆…….”
未等我說完,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霸道聲“你有完沒完,怕這個又怕那個,你的命那麼賤嗎?動不動就死翹翹了。”
我知道他又嫌棄自己,委屈地低下頭嘀咕了一聲“我命比較薄!”
我只是自言自語,未想到李熠聽進去了,他從前座的物品袋裡隨便抽出了一本書,扔在我的大腿“老子命硬着呢,就算你命薄,老子罩着你,你怕什麼,你給我看書,別嘰嘰喳喳的,一路上,你就沒消停過,吵得我腦疼,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到外婆家了,你還想怎麼樣?”
空姐也柔聲安撫到“女士,沒事的,你男朋友都說沒事了。”
男朋友?這三個字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我很懷疑空姐的眼睛出了問題,她都不會看眼色嗎?她沒見着李熠老是嫌棄我丟人,還端着高高在上的樣子,而我就是個受氣包,我們那裡像是情侶?
我張了張口,要解釋,可未等我發聲,李熠指了指我,冷聲反問“她那裡像是我的女朋友,瞧着就是鄉巴佬,我的品味有那麼差勁嗎,你有沒有長眼睛?”
空姐緊張得輕輕擦了一下鼻尖的汗,哆哆嗦嗦的說“我…我….,不好意思!”
李熠也不看人家長得漂亮的面子上,態度溫和些,他沒禮貌地打斷人家“好了,好了,你別囉囉嗦嗦了,快點閃一邊去,別礙着老子的眼。”
我暈,這個王八蛋,真不懂憐香惜玉,還有我跟着他纔是丟人好嗎?瞧他那橫着走的樣子,活脫脫就是暴發戶的兒子,經濟是跟上了,素質在拖後腿。
李熠罵完漂亮的空姐,又把注意力轉到我身上,睨了我一眼命令道“你發什麼呆,你給老子看書。”
我乖乖地拿起書,發現李熠丟過來的是英文財經雜誌,我那裡看得懂,最多就認得0ne,tow之類的,其他都認不出來了,真的很枯燥無聊。
我移開了書,露出了半隻眼睛,偷偷地瞄着李熠,他正專心致志地看着書,那可是英文書,他這個土鱉看得懂嗎?還是自個也清楚素質不高,拿來裝裝逼?
不過他認真看書的樣子很養眼,像是畫報裡刻意擺拍的模特,哎,我嘆了嘆聲,搖了搖頭,視線恰好看到側後邊的兩位女士,她們正看向李熠竊竊私語。
我不由再嘆息一聲,男人長着一副好皮囊就是好,在未了解他之前,就爲那驚豔的一眼,淪陷掉了,等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再脫身出來,爲時已晚了,更何況對象還有錢有勢呢!
我不由再嘆息一聲,男人長着一副好皮囊就是好,在未了解他之前,就爲那驚豔的一眼,淪陷掉了,等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再脫身出來,爲時已晚了,更何況對象還有錢有勢呢!
耳邊傳來翻動雜誌的響聲,我迅速拿起雜誌,蓋住自己的臉,裝模作樣地看書,昨夜喝了那種藥,折騰了一晚,沒怎麼睡好,今天又被李熠折騰了大半天,終於覺得疲憊了。現在機艙裡開着空調,我的眼皮開始打架,來回掙扎了許久,最終拒絕不了周公的拒絕,就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隱隱約約間,我聽到男人悠長的嘆息聲,還有人輕手輕腳的把我的椅子放倒,然後向空姐要來一張薄毯,蓋在了我身上。那個聲音低沉清冷,特別像某人,可那個人怎麼會給我蓋毯子,那一定是我做了夢。
我是被李熠搖醒的,我懵懂地張開眼,發現乘客們都站起來在取行李,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毛毯蓋在身上,果然是做夢了。
我透過往窗外望,外面就是水泥地和機場車,再遠一點,還停着另一輛南方航空的飛機。
李熠不耐煩地又推了推我,顰眉抿着嘴嘲諷“你還沒有睡夠嗎?一路上你睡得就似一頭豬,打呼嚕,還流口水,睡姿那麼差,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我流口水了嗎?我飛快地擡手摸嘴巴,沒有口水啊!我恍然大悟,這個傢伙騙我。
李熠重重地敲了敲我的腦袋,語氣中帶着戲謔“你真是一頭豬,笨得要死,別人說什麼,你都信,還是你睡覺就流口水,嗯?”
我仰起頭急於爲自己辯解“沒有,沒有,我沒有流口水好嗎?”我邊說着邊急忙想站起來,卻忘了腰上還扣着安全帶。我被帶子一勒,又狼狽地跌回了座位裡。
李熠終於輕笑了出來,嘴角上翹打趣的說“真笨!”
平時冷若冰霜的眸子往上彎,像是半月亮,牙齒乾淨整齊,右邊的酒窩若隱若現,有點孩子氣,他笑起來真是好看,我看得都有點愣神了。
但李熠有精神分裂症的,前一秒他能對你笑,下一秒他就能揍你,變臉比翻書還要快,不出所料,他笑容收斂起來,板着一張臭臉,提高了音調吼“你還磨蹭什麼?”
我手忙腳亂地解安全帶,卻解不開,李熠過去,重重地拍開了她的手,他下手很狠,我的手被都拍紅了,他一手扯帶子一手拉扣,喀喇一聲,安全帶解開了,擡眸盯着我沒好氣地說“你給老子記着方法,別忘了,下次帶你出來,再不會,別妄想我再幫你,你丟人就丟人好了。”
李熠摞下狠話,拿起西裝外套挽在胳膊上,轉身健步如飛往外走去。我急忙抓着手提袋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