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然用力拽着馮佚的胳膊：“你別衝動！有話坐下來好好說不行嗎？”
唐千尋推開何承東，視線落在被掀翻的桌子和一地的食物，然後憤怒的看向忽然衝出來的馮佚。
“你發什麼瘋啊？”
“你就這麼狠心拋棄我，轉頭就跟那個男人抱在一起了？”馮佚用力甩開李微然，雙目赤紅，血絲滿布。
人流高峰期，這一鬧，可好看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那老闆娘拿着自己烤好的兩串中翅在人羣中站着，不阻止，優哉遊哉的說：“碎了的碗，壞了的鍋子，都要雙倍賠，影響我這做生意，這損失也得算在你們身上。”
李微然趕緊緩和氣氛：“阿姨，都是誤會，我們馬上走，錢我們會付的，您別擔心。”
老闆娘心頭不高興，她說呢，那丫頭當初死活不同意跟她兒子處，原來是跟着別人跑了啊。
看那倆男人的穿着，那是還在學校唸書的學生能有的氣質？
這種愛慕虛榮的小丫頭，老闆娘冷哼了聲，虧了沒跟她兒子好上。轉身拉了張椅子坐下，啃着雞翅看大戲。
李微然又勸馮佚：“你別鬧了，千尋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你跟來這裡，能改變你們已經分手的結果嗎？”
“誰他媽說分手了？”馮佚回頭怒問：“我不同意！”
唐千尋不說話，臉子拉得比馬臉長。
何承東看看唐千尋，又看了眼偏執衝動的馮佚，笑容有那麼點勉強。
他以爲她是不同的，看來她的感情史比他想象的要豐富得多。
“這位先生，可能你有點誤會，我解釋一下，千尋和這位女同學今天第一天來公司實習，我是她們的部門主管。因爲早上有點小誤會，所以今天下班後，我特地帶她們兩人來這裡，解釋一些誤會，同時也叮囑一些新人該注意的事情。如果有什麼地方，讓你誤會了，那麼我可以道歉。但在我道歉之前，我需要提醒你的是，這裡是公共場合，我們作爲成年人，行事前需深思熟慮。”
何承東依舊沉穩如常，大概是在場三人跟他相比，都還比較稚嫩，所以容易掌控主場。
何承東話落，李微然也趕緊附和：“馮佚，你是跟着我們過來的，難道你沒看到何總監一直在跟我說話，而極少搭理千尋嗎？”
馮佚推開李微然：“這男人看千尋的眼神，我是男人，我不懂？”
李微然臉色一僵，看向唐千尋：“你平時不是挺會說嗎？今天怎麼不吭聲了？”
唐千尋覺得丟臉極了，前一刻李微然抖出她的事來，現在立馬又蹦出個馮佚，何承東會怎麼看她？
何承東看了眼唐千尋，又看向李微然：“要不這樣，我們換個地方說，這裡耽誤人家老闆做生意。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也方便。”
何承東覺得今天不應該出來走這一趟，他不是這些小年輕，他要臉，萬一讓同事看見，往公司裡一說，他成什麼了？
李微然拉了下馮佚：“換個地方說吧……”
話還沒說完，馮佚“咚”地一聲跪地，赤紅着雙眼直直看着唐千尋。
“再給我一次機會，寶寶我是真的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們倆一次機會，好嗎？”
馮佚那一跪，唐千尋憤然離開：“我不喜歡幼稚鬼，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寶寶……”
“叫我名字！聽着我都噁心！”
唐千尋猛地回頭大怒，指着馮佚撲過來的鼻子斥責：“當初我是怎麼跟你說的？讓你離李微然遠一點，然後你呢？我剛說完你立馬就叫那個女人大晚上出去，你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你有考慮我的感受嗎？幸好那晚上出事了，沒出事兒的話，你們倆豈不是到現在都還揹着我狼狽爲奸？別他媽都當我是傻瓜任由你們欺負！我憑什麼要給你一次機會？當初答應你我就很勉強，給你機會了你自己不珍惜怪我啊？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馮佚熱淚淌下，抹了一把臉泣聲道：“我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抱歉，我不是大善人，是你自己不尊重我們的感情，你都往地上踩了，我還要好好珍惜，我不是犯賤嗎？你對我好，我再不願意點頭了我都會一心一意對你，但如果你揹着我跟別人搞什麼曖昧，對不起，我們緣分已盡，我不會再考慮你這種拿跟女人曖昧當遊戲的渣，以後滾遠點，別出現在我面前，謝謝！”
“寶寶……”
“我叫唐千尋！”
“……好，千尋，你不瞭解男人，不論是哪個男人，都有一兩個異性朋友，大家一起玩玩這太正常了。只有你不願意，爲了你，我已經跟我那幫朋友保持距離，偶爾出去，你也不願意參加。那晚那幫傢伙說不去這兄弟做得還有什麼意思？你說大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能不去嗎？去那些地方沒有女人還怎麼玩？你要參加比賽，我不能打擾你，我是爲你着想，也是怕你分心，所以我叫李微然也沒提前告訴你，可你呢？你一點都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去你丫的良苦用心，你是我見過理由找得最差勁的！拿無恥但真理呀，滾你丫的，老孃我貌美如花，年輕漂亮，我爲什麼要跟你這種人在一起？我要對我自己的人生負責！”
唐千尋是面子都丟完了，索性也不管了，撕破臉來吵。
“千尋！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馮佚苦苦哀求。
唐千尋笑了下：“不能，從一開始我留知道，你不是我喜歡的那型，可我這人就沒辦法拒絕別人，你以前對我是真的，所以我就答應了，不過謝謝你中途讓我看清楚你到底是什麼德行，這才讓我下定決心跟你分手！”
“那晚是個意外，我和你朋友都被算計了，你不安慰我們，反而以此分手？難道你就沒反省下，你作爲女朋友，作爲朋友，也是不合格的？”
“對，我從來就小氣，我從來也只顧我自己，我自己都顧不好，你還指望我顧別人，你把我想得太好了，你現在看清楚了我，所以你可以滾了。”唐千尋下巴擡得高高的，絲毫不讓步。
馮佚依舊還跪着，幾下移到她面前，雙手抓她，唐千尋擡腳就踹，一點不留情。
“死遠點，無奈！”
“唐千尋！”馮佚大吼一聲。
唐千尋還是往後跳開，三兩步跑去街中心，對着馮佚大吼：“你今天沒出現，我還會記得你以前的好，那晚的事情，我也會當做沒發生，幾年後我們再見，可能會平靜的打聲招呼。可今晚再出現，抱歉，我恨不得從沒見過你，我爲我曾經喜歡過你這件事感到羞恥！我極力想抹去那段痕跡。”
馮佚手握成拳，面目猙獰。
李微然看這情況鬧得實在太不像樣，趕緊上前把馮佚拉了起來。
“你別鬧了，千尋不喜歡這種衝動張揚的人，以後再說吧，你今晚讓她很沒面子……”
“她沒面子，我呢？”馮佚轉身對李微然怒吼。
李微然冷哼：“馮佚你別發神經，我告訴你我們今晚在哪就是個最大的錯誤，我是想你好好認錯，把千尋追回去，要知道你這樣亂來，我纔不告訴你。別說千尋不同意跟你複合，現在我都不會幫你。又不是小學生，逞什麼兇？你以爲誰會怕你啊？你以爲還是你那幫混混哥們，個個拿着你的錢花個個說着恭維你的話聽你差遣？你也該長大了吧，你知不知道，但凡腦子正常的女生，都不會願意跟你這種經常混跡不良場所的人靠近，你也別爲難千尋了，別辜負了自己的好出聲，想想自己身上的毛病吧。”
馮佚“唾”了口唾沫子，怒視李微然。
“你是老子見過最會裝的婊子！你要什麼老子沒買給你？行，現在東西樣樣都拿到手了，一句不幫了就完事兒？你他媽當我是吃素的？信不信老子再讓你進去一次？”
李微然臉色唰地一白，嚇得退後兩步，一時間不敢說話。
她是答應過馮佚，要幫他追回唐千尋。
馮佚說謝她，她想着白來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列了一張清單，沒幾天馮佚就把所有東西給買來了。
李微然沉默着，唐千尋氣得吐血。
“李微然，你對得起我嗎？”深吸了口氣，隔空又喊：“我實習都帶着你，我居然爲了你這種出賣朋友的人去求胖叔，去爲難真正對我好的人，你他媽真讓我開了眼了！”
李微然也隔空大喊：“我只是覺得馮佚是被陷害的，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那晚上是怎麼回事。如果你因爲那晚發生的事跟他分手，我也有責任，所以我才答應幫馮佚。但我也說過，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他了，我不會硬撮合你們，不論怎麼樣，我肯定站在你這邊啊！”
“信你纔怪！你自己算算大學三年來你坑了我多少次？”
“你就沒算計我嗎？你自己又做得多好？”李微然高聲反駁，個個火藥味兒十足。
何承東按着眉峰，他想他是出生社會太久，距離這種青春荷爾蒙爆發的日子太遠，所以他無法理解就爲這點事情，居然不顧顏面在這大庭廣衆下撕破臉開吵。
難道現在的大學生都這樣？
何承東在這年紀最長，覺得他有責任阻止失態擴展。
“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好嗎？”
李微然不說話，唐千尋站在大馬路中間，也不吱聲，馮佚一時氣不過，暫時也沒說話。
何承東看看每個人，“那我就當你們默認了，我先結賬，然後坐我車去個地方，我知道有個地方適合談事情……”
“有車了不起啊，鳳凰男！”馮佚吼了句。
何承東臉色當即綠了，沉了口氣，沒跟他計較，轉而找老闆娘結算，然後不忘記把掀翻的桌子扶起來。
何承東拍了下李微然肩膀：“上車，都別在這站着了。”
唐千尋發難：“我爲什麼要跟那種人坐一輛車？沒什麼好談的，我要回去休息了，何總監麻煩你送我回去休息吧。”
“唐千尋……”
馮佚衝唐千尋跑了兩步，唐千尋一愣，立馬拔腿就往何承東車旁邊跑。
“馮佚你個無賴，你敢跟着來，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李微然看着狠心的唐千尋，心裡嘆氣，曾經甜蜜的一對，至於這麼仇視對方？人家也沒殺你老媽扒你祖墳，你至於這樣嗎？
何承東趕緊配合開了車，唐千尋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何承東回頭：“李同學，你趕緊上車吧。”
李微然決定不再管那兩個冤家，上車了。
何承東帶着笑容擋着馮佚，“這位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希望你能尊重千尋的選擇，即便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也請選好時間，心平氣和的說，你這樣衝動的出場方式，第一會讓她很沒面子，第二會她更堅定離開你的想法，第三她會覺得幼稚不成熟。”
何承東回頭看了眼車裡，又繼續勸說。
“你們這個年紀還說小，也挺勉強，大家都知事懂道理了，這樣衝動行事，不合適。對女生來說，沒有安全感，希望你能發現自己身上的問題，並加以改正，到那時再追求心儀的女生，你會得到一份更成熟的愛情。”
看着這一對的吵鬧，何承東感覺就像在看幼稚園的過家家，幼稚得令人發笑。
成熟男人是絕不會用“下跪”認錯這種方式來挽回愛人的心，真做錯了，就去改正，磨嘴皮子做表面功夫有什麼用？
馮佚上手擋住何承東：“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何承東輕笑，“或者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女生，你會喜歡你這樣衝動的男人？”
何承東撥開馮佚的手，大步上車，車子很快消失在街口。
車上，何承東問：“是換個地方我們接着聊，還是回去了？”
“回去了吧，沒心情。”李微然說。
何承東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唐千尋，把調了方向，往宿舍方向開。
到宿舍，何承東下車，叫住唐千尋：“有幾句話跟你說。”
李微然回頭，識趣道：“那我先上去了，千尋，你一個人回來小心一點。”
唐千尋站着沒動，何承東走近她，低聲問：“還悶悶不樂？”
她擡眼，“我不想走了，有什麼話，你就在這裡說吧。”
何承東擡眉，隨後點頭：“不開車，我帶你在附近走走吧，在這裡站着，進出都是住這邊的同事，讓人看見，影響不太好。”
唐千尋聽着不那麼高興，怕影響不好就別找她說什麼話呀。
想起早上何承東的固執，多少了解了這個男人的作風。
何承東跟她認識的馮佚和陸錦城都不一樣，他爲人處事有一套自己的風格。
埋着頭跟在何承東身後，何承東沒別的意思，就開導她。
繞着住宿樓轉了一圈，然後把人送了回來。
最後何承東說：“千尋，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跟女人玩曖昧。”
唐千尋埋着的頭緩緩擡起，莫名看着何承東，不知道他爲什麼忽然說這話。
“相處久了，你就知道我的爲人。好了，回去睡一覺吧，前一段感情沒處理好，不是你的錯，他有很大原因，你別太自責。”
唐千尋望着何承東，張口無言，最後點點頭，“再見。”
垂頭喪氣的消失在何承東視線裡。
對唐千尋來說，何承東亦師亦友，道理一針見血，很大程度上開導了她。
和馮佚分手，難過完了，天也沒塌下來，她現在也過得挺好。所以這世界，不會因爲誰變心誰被陷害了而進入世界末日，她爲過去的感情難過得要死要活，地球照常轉動。
唐千尋和李微然住同一間房間。
和她們同住的另外還有七八個女同事，都不同部門，臥室兩兩一間，共用廚房和客廳。
唐千尋進房間時，李微然不在，應該在洗澡。
唐千尋看着兩章牀上都擺着李微然的衣服，順手把李微然的衣服和東西全放在靠裡的牀上，然後她躺在靠窗那張單人牀上發呆。
李微然一身清爽的回來，端着自己的盆兒。
唐千尋睜開眼，李微然皺眉不悅：“不是說好了我要這張牀嗎？你怎麼老是說話不作數呢？”
“那換吧。”
被馮佚鬧得很沒心情，不想多說話。
李微然不停的說小話：“唐千尋你這人就是這樣，明明說好了的事情立馬就變，你這樣讓我們旁邊的人多難做？你從來不爲別人考慮。”
“我說了換呀。”唐千尋忍不住回了句：“你兩張牀都擺滿了東西，我怎麼知道你要睡哪張？”
“上午過來看宿舍的時候我就說了，我要這張……”
“既然你定了，那你爲什麼把你自己的箱子什麼盆子鞋子都堆在我牀上呢？”
李微然頓了下，來氣：“你不是沒回來嘛，我暫時放一下怎麼了？我沒說你不也全都把東西挪開了？”
唐千尋一口氣堵得慌，拉開箱子找出睡衣，拿着盆兒走人。
“我去洗澡，在我回來之前，把我牀上你的東西都拿開。”
李微然愣了下，對着她背影說：“我只拿我放的，另一半是你挪過去的，你自己收去。”
李微然說不收，還真沒收，唐千尋洗漱回來，牀上依舊放了一半，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二話沒說，三兩下把牀上東西全撥地上，然後翻身躺上去，閉目睡覺。
李微然剛燒了壺熱水進來，看着滿地的東西，氣得很想把手上開水給那女人給潑過去。
“你還是不是人啊？別人的東西你就隨地踩，唐千尋你是我見過最自私自利的人！看錯你了！”
任誰看到自己的東西被人扔得滿地都是，都會不舒服，李微然要不是顧忌着何總監跟她關係不淺，公司實習也是她幫忙的，她今天會忍下這口氣？
……
情場失意，過多的精力就會轉移到工作上。
唐千尋的專業原本就學得好，儘管大型軟件兒她的領導不給她碰，但一開始的工程製圖，卻力壓三部所有前輩，一躍成了第一。
週五下午的三部例會，部長王雪，同事不管新人還是前輩都叫“王工”，唐千尋和李微然也跟着這麼喊。
王工在例會着重點評了唐千尋的圖紙，最後問她：“平時在學校裡經常練？”
唐千尋搖頭：“沒練過。”
自己部門的例會，大家都比較輕鬆隨意，唐千尋這話說完，張洪立馬擦話說，“這話跟我們唸書時候馬上要考試了，相互問有沒有備考，有沒有準備好複習資料，大家都一致搖頭說沒有是一個道理。”
王工看了眼張洪：“少說話，多做事，不管唐千尋有沒有經常練習，她的圖紙水平超過你們是事實。你們工作了幾年的老員工，都好好想想吧。”
王工再看李微然的圖紙，細節處理稍欠，但也遠遠超過新人水平。
“青大的高材生果然不一樣，你們倆都是工程製圖的高手啊，從下週星期開始，你們可以正式參與項目工程製圖的部分，有意見嗎？”王工問。
公司向來不接實習生，因爲麻煩。
部門同事人人忙得不可開交，誰有空去帶新人？新人的另個代名詞就是“添亂”，而且只是實習，學到東西后畢業了會來公司上班嗎？幫別家公司教人，費力不討好。
但這兩個小女生，雖說只是大三，可這水平不會拖部門進度，張工心裡是滿意的，以爲接了兩個“麻煩”，沒想到收到兩個“寶貝”。
“我有意見，可以說嗎？”唐千尋舉手。
王工臉色有點不悅：“你說。”
“我不喜歡工程製圖，我更喜歡也更擅長出圖。”
唐千尋說這話時候眼睛亮亮的，特別真誠和自信，在座人一時間都沒接話，心想說口氣可真大。
良久，王工說：“你大三，我看了你們學校專業課的課程，3d軟件課程還分上下，學藝不精就想逞能，在公司裡做事可不像學校，老師會幫忙調整，公司裡沒人幫你。”
唐千尋點頭：“我不用別人幫我，我自己可以，在學校里老師也不會幫忙。”
張洪笑說：“部門作圖的，基本上都是一二部的同事，我們三部很少出圖，每張圖都額外加錢。既然會額外加錢，那就不會二三流水平的繪圖師去碰，公司的錢哪有那麼好賺，對吧？”
除了李微然，在座同事都以爲唐千尋就是奔着賺外快去的。
張洪那話其實是委婉的勸唐千尋不要心大，還沒畢業，才大三的學生，你急啥？
但張洪的好意，唐千尋沒聽懂，李微然也沒聽懂，她們壓根兒就不知道出圖還會額外加錢的事，更不知道出圖師在整個設計部門裡，是最牛的存在，出圖的同事都會讓人高看一眼。
李微然說：“千尋專業是我們班最牛的，專業課從來沒落第二過，各種軟件她都運用得很好，王工你相信她吧。”
“千尋軟件確實學得好，工程製圖的水平能趕上我們部門一級製圖師。但工程製圖和模型出圖是兩種概念，差別在哪你們都是專業出身，不用我細說……”
李微然忍不住說：“可是千尋的3d軟件用得特別好，她是我們班的軟件女王。網上那些範例還沒千尋做得好，連老師都誇她，她的燈光和建模……”
“你們學校那些專業老師要是真能幹，也不會屈才在學校教書，早就在大公司賺錢了。什麼樣的人才會回學校教書？我來告訴你們，那些專業不紮實，大公司不要，小公司看不上的人，最後纔會回校教書。那種水平的老師說話，你們當學生的聽聽就行，別當真，當真會害了你們前進。”王工說完再看向唐千尋。
“千尋，這樣吧，實習期間你好好做好你分內的事情，等你大四畢業後再進公司，我向何總監給你推薦，我相信你到那時候，專業能力一定有一個飛躍。那時候你想出圖或者調去一部我都同意，但是現在，踏踏實實走穩現在的。”
王工話落，現場氣氛開始變僵。
李微然後知後覺的發現，看看唐千尋，怕她犯渾，趕緊說：“對對，王工說得對，千尋我們就聽王工的吧，王工是資深設計師，新人該從哪一步開始，她比我們清楚……”
唐千尋想了想，特別認真的說：“我來公司就是學習正規公司是怎麼做圖，一個項目前中後期都是怎麼完成的，我不想我整個實習期間都在畫cad，工程製圖只要學幾天cad軟件的人都能做，專業不專業都沒關係，畫出來的圖要求達到就行，最後主要的還是最後的效果圖，很多客戶根本就不看工程圖，都看最後的效果圖。如果讓我畫一個暑假的工程製圖，那麼我想我來錯地方了。”
李微然臉上的假笑瞬間垮下去，這話……
她現在說不認識唐千尋這個女人還得及嗎？
部門同事男男女女都看好戲似地看向唐千尋，怎麼會有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怎麼會有這種不知道好歹的新人？
張洪是部門裡最活躍的，眼下都沒打算說話救場。
因爲那小丫頭的話裡，他聽出了對公司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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