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校門口永遠是一些自命不凡的人用以彰顯身份的地方,他們往往稱呼自己爲什麼哥,什麼姐,又或者更誇張的,自稱朕,好像放眼整個校園,她就是那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霸王。(
當然,的確有許多人迫於對方的淫威,委曲求全,項詩雨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孩,“哎呀,周大姐,遙遙肯定是因爲失戀了,所以纔會沒看到您,請你千萬別怪罪她。遙遙,快跟周姐說你錯了,快呀!”項詩雨同時還是童姚的同班同學兼好友。
童姚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了,或許真的是因爲失戀的關係吧,雖然平時的時候還感覺不出來異狀,但這時被人拉住了胳膊,她的心底卻十分耐不住性子的就想要發火,若不是因爲對方在校園裡的威名讓她有些忌憚,否則早就發火了。但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在好友項詩雨的一句失戀後,對方沒什麼表示,童姚卻彷彿被驚到的刺蝟一樣炸刺了。
“什麼叫失戀了!你周蕊蕊憑什麼這麼牛!以爲所有人都怕你嗎?告訴你,我童姚纔不怕你!”童姚兩隻胳膊風火輪兒般的舞動起來,兩邊的周蕊蕊和項詩雨拽住胳膊的手,全都被毫不留情的甩開。(
項詩雨從來沒見到童姚這個樣子,她被嚇到了,看着童姚的眼神就像是去烈士山掃墓時的神情,有敬重,也有着沉痛……
和項詩雨一樣想法的人此時並不在少數,不少走過校門口的同學看到這一幕,都默默的在心中爲童姚默哀。
“草!”周蕊蕊皺眉看着自己的指甲,在一隻甲片上,晶光閃閃的甲油像是轎車的劃痕一樣的劃出一道口子,她狠狠的罵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罵美甲師的偷工減料,還是在罵童姚的反抗。不過有一點很明顯,那就是她接下來的怒火,需要童姚來承擔了。
“還看什麼?給我狠狠修理童姚那個****!”周蕊蕊一聲令下,幾個依仗她聲息活着的女學生衝了出來,其中一個又胖又壯長得還很有非洲地圖感的“巨漢”首當其衝,二話不說,狠狠一個嘴巴就打了過來。
“啊!”童姚慘叫了一聲,儘管她已經用手擋住了壯碩女同學打向臉上的手,但那個厚重的巴掌上傳來的巨力卻仍然不可避免的狠狠印在了她架起的胳膊上。(
童姚覺得自己的整條胳膊都在這一巴掌下麻掉了,又疼又麻,好像是一瞬間就從身體的一部分變成了一件掛在身上的裝飾品,除了礙眼外,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童姚這一瞬間回憶起了一個被她遺忘的感覺——怕。是的,她怕了,她只是一個安分守己、天天向上的好學生,儘管已經度過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可除了學習,除了青澀的情感,她還來不及接觸那麼多的社會上的事情,所以,這時的對方,在她眼中就像是變成了那些躲在暗巷裡,手中拿着鋒利的小刀,留下一灘灘血漬的危險人物。
或許該打電話給白小瘋?童姚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在這個倉皇無措的瞬間,她竟然想起了那個認識不過一週的男人。明明還是很陌生,可不知爲什麼,童姚卻很信任他。可是就算再如何盲目的信任,面對既富且貴的周蕊蕊,童姚也很清楚的知道,白小瘋什麼也做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白小瘋太可惡了,這一瞬間,認知裡對白小瘋的恨意竟然壓過了另一種叫做怕的情緒,鬼使神差的,儘管身子在退步倒退着,可看着幾個如狼似虎的女人,她反倒沒那麼怕了。
當然,怕與不怕只是一種關乎勇氣的事情,和實力無關。所以,該被揍的時候還是要被揍的。
不會被毀容吧?童姚看着那幾個衝過來的女同學,竟然在心底有了一聲自嘲。
“住手!”或許是天也看不過去童姚這樣的萌妹子被欺負吧,校門口停下的高級BMW轎車裡響起了一個成熟但並不蒼老的聲音,接着,車門開啓,裡面走出來一個英倫風格穿着,褲線挺直的一絲不苟的男孩,他有着一頭明豔的黃色頭髮,像是太陽的寵兒下凡,瞬間吸盡了所有的陽光,他英姿挺拔的站出來,亮似星辰的眸子看向童姚,微微笑着輕點了點頭。
沒什麼值得誇張的表情與動作,他就這樣看着童姚,笑了下,點個頭,卻彷彿讓童姚有了擁抱太陽的能力,身體裡充滿了叫做溫暖的力量。(
這個男孩叫陳逝水,華光美術學院公認的王子,他擁有着完美的容貌,耀眼的家世,專業上也經常代表學校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體育也超好,無論是足球籃球,最主要的,他還是童姚的同班同學,一個被班級裡所有女人私下尊稱爲神的男人。他的一切,彷彿都不屬於這個人間。
現在,這個神下凡了,並且以昭告天下的方式,拯救了正深陷水深火熱中的童姚。
“陳少,希望你給我周蕊蕊一個面子,這件事不要管!”周蕊蕊看到陳逝水,臉色微變,她的家世,可無法在陳逝水面前耍威風。
陳逝水走到童姚身邊,用並不凌厲的目光淡淡的掃過那幾個圍困童姚的女生,卻連那個巨漢一樣的女生,都畏懼的退到了一旁,沒有人敢攔住陳逝水前進的路。
他最後把目光落在周蕊蕊的身上,用很認真的語氣問她,“你有面子嗎?”
不管周蕊蕊接下來要如何作答,陳逝水拉起童姚的手,向着校園裡走去。
“記住,以後別欺負我班級裡的女生。”在經過周蕊蕊的時候,陳逝水略停下腳步,留下一句。
“童姚,我從不知道,你是一個這樣勇敢的女生,我爲你感到驕傲。”很像是刻意的在誇獎,就在剛剛和周蕊蕊說過那句話後,陳逝水便用身邊人都可以聽得到的音量,誇獎了童姚。
只是一句實事求是的誇讚而已,不值得高興的。恩,不值得高興的……童姚心裡這麼告誡着自己,可是嘴角,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裂開了一個歡樂的弧線,一顆小虎牙躲在四顆光亮潔白的牙齒裡,耀武揚威的閃爍着。她的臉頰,越發紅了。
“姚姚,你可不能把逝水同學搶走,他是我們攝影系所有女生的男神,你可不許吃獨食。”什麼是死黨?差不多應該就是那種關鍵時刻出現,扯你後腿的傢伙。如果真的是這麼說沒錯的話,那麼現在項詩雨很完美的完成了這一項死黨才能完成的任務。
“恩?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你爲難的事情?”聽到項詩雨的話,童姚的臉通紅的已經有往紫色變化的趨勢,陳逝水善意的笑了笑,鬆開拉着她的手,然後用一樣溫和的語氣對另一邊瞪着一雙八卦星星眼的項詩雨說道,“這位也是我們的同班同學吧?既然有你在這裡陪着童姚同學,那我就可以放心了。以後,如果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必定,我也是這個班級的一份子,不是嗎?”
陳逝水走了,走的風輕雲淡,就和那些小說裡描繪的那種翩翩佳公子一樣,無需絲毫做作,便是風流倜儻。
但這時童姚看着他的背影,心卻忍不住的失落了一下,她惱怒的轉過頭,看着衝她吐舌頭做鬼臉的項詩雨,憤憤道,“看你在瞎說什麼!人家纔剛失戀,哪有那個心情!”
“失戀不正好可以再找新的男朋友嗎?”項詩雨把臉湊到童姚耳邊,悄悄話的問她,“或者,你把逝水同學讓給我?”
“去死!你個不要臉的女豬八戒,想男人想瘋了吧!”
童姚和項詩雨追打着跑進了教室。
直到這個時候,童姚還是沒有意識到,她似乎忘了一件事,一件很要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