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貓很特別。”大殿之上,景瀾的聲音沒有夾雜一絲感情,冷冽,洶涌風雪。
“王,它很有靈性,蘇尚說它抵抗了夢靨。”
“嗯”
理所當然,毋庸置疑,他成了我的新一任主人。
景瀾醒了,城堡的主人打破塵封,王者歸來。可是,你知道他是怎樣醒來的嗎?你知道誰是那個變成泡沫卻不被王子記得的睡美人嗎?
他的靈魂一消失我的眼前就出現一女人,漂亮的雪女,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以及我柔弱的身軀。
雪女,顧名思義,她從塵雪來,她的周身瀰漫着風雪,一片一片,飄揚,墜地,寂然,無聲。
“你很特別,小東西。”她用的是陳述句,肯定。
“知道我是誰了,那知道我爲什麼在這裡嗎?”她走向我,蹲下,輕撫我的脊背。
“喵---”寒冷,刺骨。
不愧雪女,名如其人。
“他明天就要醒來了,全城的男人都會醒來,你家主人素素也會。”
這個我知道啊,我想,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懂。
“我不是他的救世主。”
“喵--?”不是雪女,那還有誰?難道是我嗎?哈哈哈。
“別笑了,就是你。”
!!!開玩笑!
“十年前是我大幻城能人齊心用冰雪把他塵封才免他灰飛煙滅,而自私驅使他竟然讓全城男人的陽剛之氣撐起保護層爲他抵禦寒冷的必經之程,凡事總要有個代價,如今我只能喚醒其他人而不是景瀾。”
因果報應啊,那就讓他繼續沉睡十年吧。
“讓他繼續睡?十年了,移動城堡一步也沒有移動,他再不醒來帶城遷動,你以爲這座城市還會存在嗎?”
那,與我何干?
“小東西,打個賭吧,我用我大幻城的興衰作賭注,能實現你所有渴望的一切,只有他。”
對,我渴望被愛上,被記住,被懷念,可是。誰?他?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自私的,始亂終棄人們早已習以爲常、見怪不怪。爲自身利益人們可以做出一切不擇手段,哪怕付出一切,何況對於像你這樣的螻蟻?”
對嗎?對吧。
玫爲了躲避災,把我扔把我棄驅逐我離開,就是爲我額前的怪痣,不祥的紅寶石還有算命先生的狠話;老奶奶爲了家裡的母貓能生產吃更多小貓節省貓糧,所以趁我熟睡時也偷偷把我扔在草叢裡;青石街強者爲王敗者爲寇,明爭暗鬥的事還少嗎?連阿薰爲了生存爲了活得更漂亮都肯委身嫁給了阿混,那隻貓不是討好主人?而又有誰心疼,刻骨銘心記住過一隻貓?
有嗎?誰?
“你將來會經歷更多的事,傷害,背叛早晚會令你麻木。”
她說的對,雪女不止看懂我的心事,還能預知我的未來。傷害,背叛,沒有晚,它們來得很快,甚至太快了。
蘇白和素素把我送給了他—--景瀾,就在他醒後的第二天。
因爲我有靈性,就因爲我有靈性。
素素成了尚,城堡的新伯爵。
被背叛,被遺棄。
看來我真值錢,當初玫怎麼那樣笨把我扔了?把我賣了興許賺的魚夠她吃一輩子了。
我還是不恨蘇白,因爲送走我的時候,她哭了,第一次,有人爲我哭,爲一隻她拋棄、賣掉的小貓。
“喵---?”可是,爲什麼是他?你爲什麼那樣肯定是他?我的眼睛也一動不動盯着她冷傲的瞳孔。
“你以後會知道的,可你敢不敢賭呢?”
賭?賭什麼?
“貓本卑賤,可你特殊,呵呵”
“你有九條命。看,你是上帝的恩寵,誰都沒有,就你一個。”
那又怎樣!那又怎樣!!九條命就該以卑賤作爲代價被人欺被人棄嗎?比起那麼多命,如果玫肯真心看我一眼,死又何妨?
“你的紅寶石現在一直在體內燃燒對不對?它一直在體內反應,快要把你焚燒了吧”
“戰勝夢靨你用了一條命,救他不過又少一命而已。”
“月色不錯”她說了和景瀾一模一樣的話。
“在這個四維空間,滿月要十年,我們等了好久,好久。”
她站在窗前,雙手舉起一泓月光,純淨,飄渺,空靈。
殿外的女人們俯首,歌唱,歌聲似一條條柔軟光滑的絲帶,隨風繚繞在半空中,久久不會墜落。而月色的點綴,使他們的衣紗隱約,流光溢彩。
南瓜馬車在月光下一直是一個城堡,王的城堡。
滿月要十年,景瀾於是沉睡了十年,等待了十年,等待是一個必經過程。而沒有燃點,夜就不會被點燃,城的主人也不會醒來。
我的命,就是那個燃點。
“喵---”我答應了。我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呢?嘗試了也許最後悔知道那是假的,是騙我的,可是。我要是不嘗試,我就什麼勝算也沒有不是嗎?
我什麼都沒有,**裸降臨這世界,能打上“寶寶”標籤的,除了寶石,那老奶奶假意施捨的圍脖,不就只有命了嗎?
“你答應了。”
“其實你不願意換那也沒辦法,戰勝夢靨不是你的強大,是你的紅寶石,它用你一條命爲你編織海市蜃樓讓你的渴望變強大才戰勝來的”
“你不是人類,他們靠愛的意念,而你,只有渴望。”
“你還沒有愛,我不知道你將來有沒有愛,可到現在你沒有愛過誰。”
“你註定還要失去一條命,你看,它不是燃燒了嗎?”
????什麼意思?我不懂。
“紅寶石一直是你人生的命盤,當初你離開青石街不就是它帶你來得嗎?”
“這裡是四維空間,不是你一隻小野貓想來就來,更何況是移動城堡,景瀾雖然沉睡,可是他一直守護他的城堡他的子民。”
“塵封雖冷,他雖汲取陽剛之氣凝成保護層,但塵封所有男人和他一同沉睡何嘗不是件好事?若他不在,這城如何安寧?”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孩子,命裡註定的一切誰又能輕易逃脫?”
“它在燃燒,你會很痛苦,但,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來到移動城堡一定要塵封,困在夢境,而擺脫夢境後的人還得再以死爲代價,然後重生,得到渴望的一切,死亡本就是最昂貴的代價。”
“蘇白已經死過,然後重生了,你知道嗎?”
“她身上有顆藍寶石,所有活着的女人身上都有藍寶石,那是她們英勇無畏爲愛而生勳功章,也是通往幸福的通行證。”
“小東西,你也會得到你想到的一切。”
“相信我。我有預感。”
燃燒,焚燒,我就在景瀾的南瓜馬車築成的小城堡內被紅寶石燃燒得灰飛煙滅。靈魂飄在殿內看着所發生的一切:
零點, 滿月。
明月正在小城堡的正上方,雪女用我的紅寶石的光熱化開了十年的冰雪,冰棺被融化了,在他睜開雙眼的一霎那,所有的男人都甦醒,他們出現在廣場的中心,那裡,他們的女人在穿着最華美的衣最美的笑迎接他們回家,回家了。
十年,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十年,伊人倚門望君踏歸程。
在他睜開雙眼的一霎那,我的身體奇怪的復原了,彷彿剛剛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夢境。我走到他的身邊,貼近他的臉,距離很近,很近,聽到他淺淺的呼吸,長長的睫毛。
那雙流光溢彩的雙眸從第一眼看到我就找魔力,濃郁的雙眉,攝人心魄的鳳眼,直挺的鼻樑,紅潤的嘴脣細膩無暇的皮膚,銀髮,月牙長袍,完美的頸、、、所有的一切,我說不出那些美得要死要活的詩詞,可是,真的令人忘記呼吸何況我這隻道行不深的小貓咪。
醒來後,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帶着勾人的笑,我癡了,呆了。
“可愛的小傢伙,我是不是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