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志遠冷笑着看着樑廷棟:“怎麼?樑市長,難道三週時間還不夠?那是不是要給你三五年的時間?或者等到你退休?”
歐陽志遠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樑廷棟的胸口。
樑廷棟頓時冷汗淋漓,整個後背都溼了。
他知道,歐陽志遠已經發火了。
如果他再不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歐陽志遠就要大開殺戒了。
就在樑廷棟咬咬牙,準備說三週時間夠用了的時候,林平山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了。
林平山的臉色非常難看,冷冷的說道:“樑市長,給你三週時間。三週內,你要處理不好這件事,副市長就要不做了。要麼你自己寫一份辭職書,要麼我和歐陽書記一起向省委建議,免去你的副市長。”
林平山真的非常憤怒。
樑廷棟剛纔的表現,讓他很失望。
簡簡單單一件事,別說是兩週了,用不了一週就能解決好。
但樑廷棟呢,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
這不僅是在挑戰他這個市長的忍耐極限,更是在給歐陽志遠插手市政府工作的藉口。
一旦歐陽志遠真的藉機插手,那樑廷棟絕對不會好過。
到那時,他這個市長臉上也不好看。
整個市政府的臉面也都丟光了。
歐陽志遠瞬間就想明白了林平山的心思,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目光冰冷的看着樑廷棟,像是要將樑廷棟整個人都看穿似的。
感受到歐陽志遠如同刀子一樣的目光,樑廷棟冷不丁的一個哆嗦。
而林平山給出的兩個選擇,更是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
樑廷棟哪還敢再有半點遲疑和敷衍,連忙點頭道:“是。歐陽書記,林市長,我保證,一定在三週內處理好這件事。”
歐陽志點點頭,就不再理會樑廷棟。
環視着會議室裡的衆人,歐陽志遠大聲說道:“樑市長的話,大家都應該聽到了吧?三週時間,三週,市裡就會處理好這件事,追回你們的血汗錢。如果到時候樑市長沒有解決好,大家可以來市委找我,到時候,我歐陽志遠親自處理這件事。”
“嘩嘩……”
整個小會議室裡,響起了雷鳴一般的掌聲,簡直能把天花板掀翻。
這些老百姓是真的開心。
上訪近一年時間,一直沒人受理他們反映的問題。
這期間,他們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人推諉,從信訪局推到金融辦,又從金融辦推到打非辦,再從打非辦推回到信訪局,幾乎跑斷了一雙腿。
其中的辛酸,汗水,苦澀,讓人想想就發狂。
但現在,歐陽志遠纔來上任,就站出來給他們做主。
不僅直接處理了金融辦辦公室主任張海鋒、打非辦辦公室主任許冠霖、信訪局局長金光榮,並且還給副市長樑廷棟限時三週,讓他處理好這件事。
這可真是守的雲開見日出呀。
小會議室裡的老百姓們心裡,出了一口惡氣,心情無比愉悅。
“歐陽書記,謝謝您給我們做主。”
“歐陽書記,謝謝您幫我們追回血汗錢。”
“歐陽書記,有您在,咱們天泉市脫貧致富有盼頭了。”
“歐陽書記,您是青天呀。”
整個會議室裡,頓時沸騰了起來,充滿了稱讚歐陽志遠的聲音。
歐陽志遠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平山,林平山臉色很不太好。
林平山不高興,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他也清楚林平山爲什麼不高興。
滿會議室的人,全都在稱讚自己,恨不得把自己誇上天,但對林平山這個市長卻視而不見,林平山能高興纔怪呢。
儘管如此,但他並不同情林平山此時的冷遇。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如果林平山能夠爲百姓做主,就輪不到自己在這裡接受百姓們的稱讚。
但此時,還是得給林平山留一點面子。
歐陽志遠朝沸騰的人羣壓壓手,朗聲說道:“感謝大家對市裡的信任以及支持,希望大家以後能一如既往的信任和支持我們。以後,我歐陽志遠和林市長會一起努力,爭取帶領大家早日脫貧致富奔小康,也希望大家能一起努力。”
“我們聽歐陽書記和林市長的。”
“我們相信,歐陽書記和林市長一定會帶着我們早日脫貧致富奔小康的。”
“謝謝歐陽書記和林市長。”
會議室裡,頓時又是一陣激動地歡呼。
但這一次,經過歐陽志遠的刻意引導,百姓們把林平山也加了進來。
林平山臉上終於有了笑容,看向歐陽志遠的目光也變了。
這個小傢伙,很不簡單呀。
儘管年輕,但卻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
雖然行事有些霸道,卻也有分寸,知道進退,也懂得照顧別人的面子和情緒。
林平山並不知道,他現在看到的只是歐陽志遠的冰山一角。
因爲,他還沒有和歐陽志遠真正的對上。
如果真的對上,觸了歐陽志遠的逆鱗,到那時候,什麼分寸,什麼進退,都沒有了,什麼面子和情緒,歐陽志遠也都不會給他留,會直接一腳將他從山頂踹到懸崖底。
歐陽志遠微微一笑,朗聲道:“好了。這事就先這樣了。時間也不早了,大家散了。另外,你們回去後,跟身邊的人說一下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免得還有人不知道情況,還來回奔波的跑。”
處理完天利投資公司的事,歐陽志遠就回了辦公室。
歐陽志遠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就給市委秘書長訾國輝打電話,讓訾國輝過來見自己,他還有事情要問訾國輝。
儘管剛纔已經處理了天利投資公司的事,但他知道,這事還沒完。
這不是直覺,而是他經過推斷得出的結論。
原因很簡單,就在於樑廷棟的態度。
按理說,只不過是處理一家公司,幫老百姓追回被騙的血汗錢,只要市裡願意去解決,這事就是小菜一碟,輕鬆就能解決。
但是,樑廷棟這個分管領導卻表現得很抗拒。
以此來推測,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樑廷棟也牽涉其中,收受了天利投資公司的好處,給對方開綠燈;二是天利投資公司有背景,非常強硬的背景,攝於這個背景,金融辦和打非辦纔給對方大開綠燈,出了事也不管,面對百姓的上訪,連信訪局也只是推諉敷衍。
以歐陽志遠入仕幾年的經驗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點。
這一點,他想從訾國輝那裡證實一下。
畢竟訾國輝在天泉市呆的時間長點,對市裡的情況應該比較熟悉。
歐陽志遠並不擔心訾國輝會在這件事上騙自己,這種信息很好查,訾國輝不可能會冒着得罪自己的危險來隱瞞自己。
沒多久,訾國輝就來了。
歐陽志遠請訾國輝坐下,然後就笑着說道:“之前剛準備讓訾秘書長詳細瞭解一下天利投資公司的情況,碰巧林市長和樑市長過來了,給打斷了。現在忙完了,就麻煩訾秘書長跟我說說情況。”
訾國輝不由一愣。
稍一琢磨,他就明白了歐陽志遠的心思。
訾國輝沒有絲毫的隱瞞,直接道:“歐陽書記,關於這天利投資公司,我只知道這家公司可能和劉副省長的兒子劉明有點關係。其他詳細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
歐陽志遠問道:“你能肯定?”
訾國輝點點頭:“我肯定。這事大家都知道。天利投資公司的總經理叫陳天利,和劉副省長的兒子劉明關係非常好,兩人經常在一起的。”
歐陽志遠暗暗點頭。
果然是這樣。
也只有省裡的關係,才能讓樑廷棟堂堂副市長縮手縮腳。如若不然,樑廷棟絕對不會敷衍推辭,肯定就直接擡出自己的名頭去按程序處理了。
歐陽志遠心裡面琢磨着,不由自主的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天利投資公司背後的靠山是劉明,也就是劉副省長的兒子,這一點已經確定無疑,那麼樑廷棟呢,他有沒有牽涉其中呢?
爲什麼他的表現這樣反常呢?分明在心虛呀!
這一琢磨,就是十多分鐘。
等歐陽志遠回過神來時,發現訾國輝還畢恭畢敬的坐在沙發上。
歐陽志遠忙歉意的笑道:“實在抱歉。剛纔突然想到一件事,結果就忘了訾秘書長還在這裡。好了,我這裡沒事了,訾秘書長去忙吧。”
訾國輝卻提醒道:“歐陽書記,已經下班了。”
歐陽志遠一愣:“下班了?時間過得還真快,眨眼間,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訾國輝又道:“歐陽書記,關於您的住處問題,一號別墅前幾天纔剛重新粉刷裝修過,還有點潮溼,要過段時間纔可以入住,只能委屈您暫時先住在市政府招待所,您看可以麼?”
歐陽志遠無所謂的點點頭道:“可以啊!對了,司機,幫我安排個性格穩重點的,最重要的是,要對底下各區縣的路要熟悉。”
聽到歐陽志遠的話,訾國輝不由一愣。
很快,他就明白了歐陽志遠話裡隱約表達出來的意思。
只要是人,都會有自己的隱私。
對心機慎密的官員們來說,更是如此。
歐陽志遠初來乍到,還不太熟悉天泉市的情況,跟在身邊的人如果是個大嘴巴,或者說爲人囂張跋扈,那就很可能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麼想着,訾國輝忙點頭道:“好的,我知道了。歐陽書記,您看現在,是不是先帶您過去市政府招待所,安頓下來?”
歐陽志遠點點頭,訾國輝立刻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