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衛建安急匆匆的走進來,徑直走到縣委書記王廣忠身邊,趴在王廣忠的耳朵旁輕聲說了幾句話。
歐陽志遠看着衛建安沒有把情況先告訴黃曉麗,而是先告訴給王廣忠,歐陽志遠就知道,衛建安是王廣忠的人。
王廣忠的臉色,在聽到消息後,變得很難看。
這時候,沈傳喜和十幾個老農,手裡拿着一把把被污染成黑色的水稻穗,衝了進來。
酒店裡的保安也跟着衝了進來,試圖把這些人拉走。
“我們要告狀,我們要反映情況,我們要見領導。”
沈傳喜大聲喊着,和十幾個農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歐陽志遠看到沈傳喜這麼大的年紀,竟然跪在了地上,他的心裡很難受。
黃曉麗一看十幾名老人跪在地上,立刻站起身來,扶起沈傳喜道:“老人家,您有什麼事,和我說,我是運河縣的縣長。”
沈傳喜一聽眼前漂亮的女人竟然是縣長,他的眼淚下來了,立刻舉起手中的被染成黑色的稻穗和關節紅腫粗大的手,大聲道:“黃縣長,救命呀,我們告了兩年的狀,都沒有人理睬我們,您看看,這就是我們金河鄉的水稻,我們的水稻已經絕產兩年了,你看我的手,我們的井水早就被焦化廠的黑水污染了,我們喝了被污染的地下水,我們的手都變成了這樣子,您救救我們吧,求求您了,我的老伴去年就死在癌症上,都是焦化廠害死的……嗚嗚嗚……”
沈傳喜來這裡告狀,是歐陽志遠給出的主意。 Wωω¤тTk дn¤c o
這些農民告了兩年狀,像皮球一樣被推來推去,現在,運河縣所有的官員都在這裡,我看你們還在推脫嗎?
王部長走了過來,看着黃曉麗,又看了一眼王廣忠,臉色很是陰沉。
“老人家,我是龍海市的官員,你把詳細的情況,給我說說。”
王部長看着沈傳喜,並把沈傳喜扶到桌位上。
黃曉麗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農民道:“大家都起來,現在,運河縣的幹部都在這裡,市裡的王部長也在,大家有什麼事,有什麼冤屈,都可以說出來。”
衆人紛紛的把跪在地上的人扶起來,拿過椅子,讓他們坐好。
沈傳喜一聽眼前這位領導,竟然是市裡的部長,頓時很是激動,就把兩年多來,金河鄉所有的農作物被污染,水稻絕產,以及村中癌症增加,大多數人患有腫脹骨節的怪病,和被環保局、農業局、信訪局互相推諉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老人一邊說,一邊流淚,當說到老伴在去年身患癌症去世的時候,老人再也忍受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
老人這一番訴說,讓很多官員都感到震驚。
王部長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他看了一眼縣委書記王廣忠,沉聲道:“同志們,你們聽了老人的訴說,有什麼感想?告了兩年,竟然被來回的推諉,你們這還算人民的公僕嗎?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黃曉麗看了一眼副縣長蔣安山,沉聲道:“蔣縣長是分管環保的副縣長,您來解釋下吧。”
當沈傳喜說到焦化廠污染嚴重,對方到環保局告狀而遭到推諉的時候,分管環保的副縣長蔣安山就知道,麻煩來了。
蔣安山的腦子在飛快地運轉。
運河縣工業園污染嚴重的事情,所有的官員都心知肚明,更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什麼。
工業園是誰建立起來的?所有的工業項目是誰引進來的?都是縣委書記王廣忠。王廣忠憑藉這個工業園的政績,在明年肯定能進入龍海市領導的行列。
上次會議提到污染的事情,他的臉立刻陰沉的象六月天下雨的天幕一般,還有誰敢再說。
王廣忠要的是工業產值,要的是政績,要的是運河縣的經濟在龍海市第一名。誰敢讓焦化廠停產整頓?讓焦化廠停產,這不是找死嗎?
金河鄉的污染,自己早已知道,但是那五個焦化廠的廠長是誰?都是王廣忠的親戚,而且是至親,誰有那個膽子敢管?
現在黃曉麗點了自己的名,自己怎麼辦?
蔣安山連忙站起身來道:“黃縣長,我下午就去環保局,親自過問和落實這件事,如果是環保局的責任,我將作嚴肅處理。”
蔣安山這是緩兵之計,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處理好,只有拖,拖一時算一時。
黃曉麗一看蔣安山這樣說,馬上道:“好,你明天早晨給我彙報調查結果。”
黃曉麗又看着主管信訪的副縣長林一鳴,沉聲道:“林副縣長,你解釋一下,你們信訪局在這件事中,是怎麼處理的?我來了快一個月了,爲什麼沒有人向我彙報過?”
林一鳴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黃曉麗道:“黃縣長,這件事,我之前就向左縣長彙報很多次了,也把信息反饋給環保局,我們也到實地去看過,環保局一直沒有處理好。”
林一鳴這個人是個很圓滑的人,他把責任推給了原來的縣長左逸雨。
林一鳴這個副縣長,是王廣忠一手提拔上來的,當然要維護王廣忠,可是,他和主管環保的副縣長蔣安山面和心不合,他不失時機把責任推到了蔣安山身上。
主要是,近年來,到信訪局告狀的,很多都是反映工業園污染問題的。有人來告狀,林一鳴就要派信訪局的人落實情況,督促環保局的人去改進,這就讓蔣安山認爲,林一鳴老是和自己過去不,找自己的麻煩。一來二去,兩人的矛盾日益激化。
原縣長左逸雨,由於盤龍河污染事件,做了替罪羊,林一鳴更是把責任的一半,推到了左逸雨的身上。
從這一件事上,歐陽志遠就知道林一鳴這個人是個滑頭。
黃曉麗道:“林縣長,下午你把信訪記錄和怎樣處理的記錄拿給我看,如果裡面存在故意推諉現象,我將作嚴肅處理。”
蔣安山狠狠地瞪了林一鳴一眼,眼裡透出怨毒的寒意,狗日的林一鳴,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黃曉麗看着沈傳喜道:“老人家,你們反映的這些事,我們下午就開始處理,明天給您答覆吧,你們都還沒有吃飯吧?”
黃曉麗招呼服務員給他們安排吃飯。”
沈傳喜老人看到黃縣長已經答應處理這件事,他很感激的道:“謝謝黃縣長,我們吃過了,我們回去等您的消息。”
沈傳喜大聲道:“老少爺們,咱們感謝黃縣長和王部長,咱們回去等消息吧。”
所有來反映情況的村民都慢慢的走了出去。
王部長看着黃曉麗道:“黃縣長,這件事,就由你具體負責處理,你把處理的結果報給我,我像周書記彙報。”
黃曉麗點點頭道:“好的,王部長,這件事,不論哪個部門出現的錯誤,我一定要作嚴肅處理。”
王部長道:“時間不早了,大家吃飯吧。”
這一頓飯,吃的極其鬱悶,就連飲料,大家都沒有喝。
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衛建安走出大廳,撥通了金河鄉鄉長金萬和的電話。
金萬和正在和手下的人在飯店喝酒,電話鈴響了。
金萬和一看是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衛建安的電話,他連忙接過來。
“衛主任,您好。”
衛建安的口氣極其寒冷,陰森森的道:“金萬和,你是怎麼當鄉長的,你竟然敢讓沈傳喜一夥再次來縣裡鬧事,你立刻處理好這件事,否則,我看你是想捲鋪蓋滾蛋了。”
衛建安掛上了電話。
金萬和被衛建安罵的狗血噴頭,他的臉色立刻變得極其猙獰難看。
狗日的沈傳喜,竟然又偷跑到縣裡鬧事,你狗日的不讓老子清靜,老子就不讓你好過。
金萬和轉過臉來,死死地盯着正在對付一隻雞腿的副鄉長比巍山,端起一杯茶就狠狠的潑到他的臉上。
“比巍山,你他媽就知道吃,你不是說,你把沈傳喜按住了嗎?今天沈傳喜怎麼又到縣裡去鬧了,你幹嘛去了?”
副鄉長比巍山連忙嚥下一口雞肉,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惡狠狠的道:“這個老頭,真是個禍頭子,我這派人把他抓起來。”
金河鄉派出所所長金城時冷笑道:“我看這種刁民,抓起來根本不頂用,派出所不能老關着他,一放出來,難保他又要鬧事。不如……”
比巍山一聽忙道:“金所長有什麼好辦法嗎?說來聽聽。”
金城時喝了一口酒,陰笑道:“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在裡面養老。”
比巍山忙道:“金所長,你就別和我饒彎彎腸子了,直說吧。”
金城時笑道:“運河二院。”
比巍山一聽,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拍着金城時笑道:“金所長,還是你有辦法。”
運河縣的第二人民醫院,是一家精神病醫院,位置就設在金河鄉。裡面關押着很多的精神病人。
金萬和冷聲道:“做的秘密一點,別落下口舌。”
比巍山笑道:“金鄉長,你放心。”
比巍山說完,立刻開始撥打電話。
沈傳喜他們的心情極好,縣長都親自出面過問這件事,金河鄉的污染問題很快就能解決了。
這十幾個人高興極了,他們在小飯店裡,每人都美美地喝了一碗牛肉麪。
其實,老百姓的要求就是能吃上飯就好。
這十幾個人剛進入金河鄉的地界,就被兩輛麪包車截住,從麪包車裡衝出很多凶神惡煞的人,一下子把沈傳喜他們團團圍住,扯進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