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宸決定做兩份味道不同,但不失奇特美味的魚包韭菜,讓子玥一家人品嚐,目的不是想在這一富有人家面前展現自己的技能,而是藉此機會傾聽品評,恭聽改進良言,爲日後有能力讓這道菜走上市場打下基礎。這也是他這幾個月來心中一直想實現的夢想。
早上起來,懷宸發現這一家人並不像其他富有人家那樣,不因是節假日,加上又是週末,而睡到十點以後才起牀。
清晨六點,池塘邊草坪上,子玥父母已經在那裡打太極拳;她哥嫂樓房裡已經傳出兩個小孩朗讀英語課文的聲音;兩隻喜鵲在庭院裡,一時樹上,一時步道上,一時在打鬧,一時在覓食,與主人和諧相處......
七點準時,一桌早飯已經做好。而做早飯的人,卻是她哥哥王子晟。這讓懷宸十分意外。
一個擁有十多個億的家庭,全家人生活依然保持低調和普通。偌大的一個庭院別墅,家裡沒有請僕人,裡裡外外全靠一家人自己收拾打理,這是一般人很難想像得到的事。
早飯過後,子玥父母、她嫂及兩個孩子沒有出門。子玥要帶懷宸到鎮去走走,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瞭解這座歷史悠久名鎮。而子晟則開車出門,臨行還特意交代懷宸,他要到下午五點鐘以後才能回來,所以那道魚包非菜,只能到了晚上才能揭味。
勝芳鎮始建於春秋末期,原爲水鄉,始稱堤頭村,後稱武平亭、渭城,宋時定名爲勝芳,取意“勝水荷香,萬古流芳”。古時的勝芳是我國北方著名的水旱碼頭,清朝時被列爲直隸六大重鎮之一。
勝芳鎮風景秀麗,文化底蘊豐厚,有“南有蘇杭,北有勝芳”之說。
子玥和懷宸先遊當地有名的古建築,也就是被勝芳人稱爲三宗寶:戲樓、牌坊、文昌閣。
戲樓系昔日民間的娛樂場所,也叫“九成樓”,建於清乾隆年間。坐南朝北,歇山大屋頂,臺高二米,周圍鑲以漢白玉條石,中間以木製屏風分割成前後臺。木屏兩側設“出將”、“入相”二門。戲樓臺正中,懸有一塊橫匾,上書“動以天倪”四字,傳說爲清代紀虛中爲表達對貪官污吏的憤恨所書。
牌坊建於明末清初,四柱習檐木結構建築。高六米,上方柱芯鑲有匾額,北面爲“人倫之至”,南面爲“護國庇民”。頂部的兩層習檐,前後左右伸出一至二米,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但經歷了數百年的風雨卻安然無恙。
文昌閣建於明代,曾多次修繕。高三層,四方形,甚是壯觀。院落四周砌有圍牆,門前是一口大的池塘。九九重陽節是中國民間登高望遠的日子,但逢此日,遠近的人們,登文昌閣者,絡繹不絕。
兩人還走進了王家大院。
王家大院位於鎮中心,原名“師竹堂”,是勝芳八大家之一王家所建的豪宅,主人名王子豎。
王家大院規模很大,原宅院分四個小院,集歐洲式、非洲式、中國傳統清式等建築風格於一身。1976年大地震時,其西南、東南二院被毀後拆除,現保存完好的只有西北和東北兩座院落。
兩人中午不回家吃飯,在中心廣場吃便餐後,就到農貿市場買魚、韭菜及其它相關佐料。
出門時,子玥母親雖然交代只管買魚和佐料,肉就不用買了,但考慮到他們未必吃過家鄉的扣肉,所以,懷宸就建議買了兩斤五花肉。
幸運的是,買到的鯉魚正好是一公一母,一條二斤八兩。魚全身呈金黃色,鱗、翅,包括眼、嘴、觸鬚等都十分完美,整條魚從頭至尾,沒有任何傷痕,健康活潑,十分可愛。
這是吉祥之魚,亦富貴之魚。即使在盛產鯉魚的懷宸老家,平時也很難遇到這麼一對極其完美的魚。兩條魚的大小,正好是做魚包韭菜的上等原材料。
晚餐全交給子玥和懷宸掌廚。
兩人三點開始進廚房,五點半鐘子晟回到家,六點鐘一家人圍上餐桌,碗筷擺好,其它菜全都上齊,最後兩盤霧氣升騰、紅豔鮮亮、香味奇特,叫人饞涎欲滴的魚包韭菜擺在衆人面前。
在一家人躍躍欲試、摩拳擦掌之時,子玥首先一人一筷,挾起金黃皺褶的魚皮孝敬父母,請兩位老人先品嚐。
兩位老人第一口嘗下去,臉上頓時露出狐疑之色,對望片刻,沒有說話。子玥也不問他們感覺味道如何,接着第二筷挾起那鮮嫩的魚肉。只見兩位老人腮幫在慢慢蠕動,先看子玥一眼,又望了望懷宸,兩人又相互對望,面上狐疑之色,似乎還不想散去。子玥正想挾第三筷,兩位老人卻同時提起筷子,自個迫不及待地挾起一筷魚肉直接放入嘴裡。
“妙!妙!妙極了。”子玥父親連連驚歎。
“絕!絕!絕味啊。”子玥母親也是讚歎不已。
見子女子們個個都是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父親趕忙下達命令:“趁熱。快嚐嚐,兩道不同味道的魚包韭菜。可真是絕妙了。”
“吃起來,就叫人開心!孩子們,趁熱品嚐。”子玥母親也在樂不可支地在催。
哥嫂也先是嘗一口,接着就是一筷接着一筷往嘴裡送,吃得津津有味,眉飛色舞,心花怒放,讚口不絕。
這時,懷宸才發現朝陽和朝霞兩個孩子,都因品嚐美味而被大人們遺忘了。只見兩對像夜明珠一樣的眼睛,一時軲轆左,一時軲轆右,看了爺爺奶奶,又望向爸爸媽媽,兩張小嘴巴的口水都拉出了一條線。
也許是懷宸的眼神提醒了大人們,所有的眼睛同時朝向兩個孩子。見他們那垂涎三尺的可憐巴巴相,頓時一陣開懷大笑,笑得個個都濺出了淚水。
哥嫂趕忙分別給兩個孩子挾魚肉。兩個孩子也是先細細吃了一口。接着爺爺、奶奶、子玥、懷宸也分別給兩人挾魚肉,兩個寶貝是來者不拒,先是小口,後是大口連着大口的吃,直到狼吞虎嚥,那滿嘴沾着調味汁的可愛相,再次引起大人家的一陣開心笑。
兩個盤子上的魚肉、魚皮已是所剩無幾,只有兩條魚的骨架和魚翅完整躺在上面,還沒有人動過一筷。
應該是不敢動,擔心魚刺傷喉。懷宸自己不好挾,只能示意子玥繼續拿公筷給他們挾魚骨。
子玥先挾給父親。只見老人家望着碗裡面目有些猙獰的魚頭骨,眉頭一鄒,筷子停在半空,要挾不挾的猶豫不決。
“爸,懷宸說,這魚骨是這道菜的精華,您不妨試着嘗,不要擔心刺傷到自己。放心。”子玥滿臉堆笑勸食。
老人家先是看老伴一眼,像是在徵求意見,是否可食。老伴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只是微微一笑,看來她也不敢拿主意。
老人家把目光投向懷宸,見他對自己點頭,還送來一副和善的眼神,這才小心翼翼地把魚頭骨放進嘴裡。
只見他上下牙先是一合,接着是一咬,再着就是整張嘴在慢慢蠕動,稍微停了一下,才慢慢吞下。吞下後,又是一次短暫停留思索,然後突然伸出大拇直對着懷宸,讚道:“真是爽歪歪!妙味無窮!”
在這同時,子玥已經挾另一條魚頭骨給母親。見老伴那愉悅的吃相和讚美,她有些不相信地把一小塊魚骨放進嘴裡。但見她一嚼,再嚼,還不等到三嚼,連忙以命令的口氣對兒子和媳婦說:“快嘗,這魚骨根本就不是骨,更沒有什麼刺,簡直就像吃雪糕一樣。即爽口,又爽心。”
哥嫂倆見兩位老人吃得如此開心,也同時試一筷。接下來,又是一筷。兩人的臉色也像父母一樣,滿面春色關不住。
“這道菜,真是神了。”哥哥子晟情不自禁地讚佩,還輕輕而友愛地在懷宸背上拍了兩下。
嫂子不說話,趕忙給兩個寶貝孩子挾魚骨。
兩個小傢伙,不像大人們那樣前怕狠後怕虎,把魚骨塞進嘴,就直接嚼了起來,兩對黑亮的小眼睛緊盯魚盤,激動得自己伸出筷子去挾了起來。
兩盤魚菜,就這樣被六個人打掃得乾乾淨淨,細心的母親最後才發現,女兒子玥和懷宸根本就沒吃上一筷魚菜。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先是撫嘴,接着忍不住仰天開懷而笑。
除了魚包韭菜兩盤外,懷宸還做了其它幾道菜,如扣肉、麻婆豆腐、芙蓉蛋、折耳根涼拌、皮蛋拌豆腐、海帶枸杞排骨湯等。
男人飲的還是洋酒,女人喝的還是紅酒,而兩個孩子今晚選擇的飲料則是冠芳山楂樹下。
自從到北京打工以來,這一晚是懷宸最開心,也是最讓他最暖心的一次晚餐。
一家人就要起身回各自樓房休息時,王子晟意味深長地叮囑懷宸:“明天早飯結束後,就在這裡開家庭會議,你和子玥一起參加。”
懷宸暗想,這富人家的家庭會還要自己參加嗎?他覺得不太可能。
“明早上的家庭會,有我參加的份嗎?”回到住處,懷宸不解更是不相信地問子玥。
“你已經是這個家的成員之一,爲什麼沒有份?”子玥攬着他的腰,笑着反問。
“我想,自己是沒有資格啊!”懷宸心中依然是顧慮重重。
“昨天晚上,我已經成爲你真正的女人。我的男人爲什麼沒有資格參加?”
懷宸啞口,無言以對。
此時的懷宸,既希望明天早日到來,又擔心明天來得太快。因爲他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樣子。
但懷宸已經預感到,明天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