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三十五分,懷宸準時到達高原林城國際機場。,懷宸準時到達高原林城國際機場。
上次送懷宸和子玥到蓮花寨的那位好心司機已經在此恭候。子玥事先已經提前跟他聯繫,連包車費都已經付清。
真心愛你的人,見微知著。
本來懷宸想先到學校看望女兒懷思宇,然後再回柳江縣城,但考慮到曹院長急着要見自己,只好改在返程時再去看她了。
兩個多小時,到達柳江縣城,懷宸叫司機把車直接開到縣法院門口。
面對**的法院大門,懷宸頓時感慨萬千。
四年前,懷宸光着明亮的頭顱,身着印有“柳看”藍白條紋斑馬囚服,雙手戴上明晃晃的手銬,被幾名法警從看守所押進這裡,以被指控犯有故意傷害罪名接受審判。雖然他在庭上從容不迫,對簿公堂,正氣凜然,據理力爭,但潘安和吳婷的誣陷,白紙黑字,“證據確鑿”,難以推翻,最終還是被當庭宣判有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懷宸案件轟動全縣上下。庭審當天,人們奔走相告,紛紛涌入縣城,要親眼目睹執法者施法是否公平公正。庭審現場,裡三層外三層,人頭攢動,擠得水泄不通。
當時旁聽席上有兩大陣營,一邊是潘安和吳婷邀約而來看熱鬧的數十名狐朋狗友;一邊則是懷宸的父母、女兒、堂哥、堂弟等蓮花寨幾十位親人代表。
當審判長宣讀判決結果的那一刻,潘安和吳婷一夥頓時幸災樂禍,歡呼雀躍,差點沒有在庭上燃放鞭炮。而懷宸所有的親人們,則捶胸頓足,哭天喊地,高呼冤枉。時任柳江縣法院副院長的曹建生,也當場疾呼:這是一起冤假錯案,歷史將還以懷宸公正。
就因爲曹建生的 當場痛斥,不久就被貶到柳江縣最偏遠的一個鄉,當一名普通的工作員,職務、工資連降三級。
現在的懷宸已經不是當年任人欺凌的懷宸,更不是刑滿釋放後,變得一無所有,落魄得幾度流落街頭的懷宸,而是一位擁有兩個多億資產和一個美滿幸福家庭的懷宸。
曹建生什麼時候得以回城,又是什麼原因當上了法院院長,懷宸不知道,但他相信,曹建生絕對是憑自己的真才實學和豐富的審判工作經驗,重新被委以重任,絕非倚草附木、舞弄權術之輩。
懷宸剛走進法院大門,早就被曹建生安排在此恭候已久的一名工作員立即走過來,熱情地把他引進電梯,直接上到八樓,領進院長辦公室。
一眼見到懷宸,曹建生慌忙站起,從辦公桌邊快步走上前,緊緊地握住他的雙手。
懷宸順眼一瞥,發現對面沙發上還坐着兩男一女的陌生人,三人亦同時朝懷宸友好地點頭微笑致意。
“好久不見了,依舊虎氣生生,玉樹臨風。”曹建生拍着懷宸的背部,欣喜若狂。
三個陌生人見狀,也同時從沙發站起來,友好地伸出一雙雙溫暖的手。
“懷局這幾年受委屈了!”
“懷局您辛苦了!”
“懷局一直是我心中最崇拜的好領導!”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準備,雖然是一句句溫馨無比的問候,但在懷宸心裡,受寵若驚之餘,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彆扭,不尷不尬的臉上,寫滿了無數個問號加感嘆號。
除了曹建生外,懷宸不認識面前這三人是何方神聖,更不明白他們爲何要這樣對自己彬彬有禮,尊崇有加。心中徒然感慨:所謂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就是如此。
待懷宸坐定,曹建生滿面春風地分別介紹:
“這位是高原省高級人民法院副院長唐朝榮同志!”
“這位是柳江縣委組織部新任部長善冰同志!”
“這位是柳江縣監察局新任局長星洲同志!”
懷宸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怎麼一傢伙就聚集三個重量級人物在此恭候自己,難道真是......
懷宸正要往下想,曹建生卻一本正經道:“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唐院長已經到柳江。他急着要見懷局,可誰知你人卻遠在北京。你的電話號碼,是經過七拐八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村委主任,你的堂弟懷全那裡找到。我擔心你不願意回來,只好以院長的名義下達速返命令了。”
“四年前,你不是因爲我的冤案被下放了嗎?現在居然一躍升任院長來了,原來是因禍得福,是到下面鍍金的啊?”懷宸笑着調侃。
“全靠上級領導明察秋毫,特別是得到唐院長的關愛。否則,這輩子也別想擡頭了。”曹建生又說:“當然,這官當與不當,都無所謂,關鍵是要爲民伸張正義,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還是那個性格耿直、剛正不阿的曹建生。”懷宸拍着對方的手臂。
曹建生欣慰地笑了笑,然後示意唐朝榮說正事。
“四年前,你被柳江縣法院認定犯有故意傷害罪,當庭宣判有期徒刑三年,省高院連續收到了你的十一份申訴書。當時我也認爲,案件肯定有問題,但從表面上看,所有證據取得不僅合法,而且十分完美。完美得幾乎無半點瑕疵。但我還是不放心,經領導同意,當即暗地裡派人進行爲期兩年多的深入調查。結果真的不出我所料,的確是一起冤案。就在你快刑滿釋放的前一個月,我把調查得出的證據,寫出一份詳細報告交給領導,要求批准重新審理此案。但因某種原因,只能拖到現在。對不起了!”
唐朝榮說到這裡,不慌不忙地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紅頭文件和一份材料,分別遞給懷宸。
“這是省高院直接撤銷當年柳江縣作出錯誤判決的文件。這是《冤假錯案平反證明書》。”
懷宸的心,早就已經風平浪靜,寵辱不驚。他平靜地接過文件和證明書,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在場人先前所預料的,此刻的懷宸應該是激動得痛哭流涕或欣喜若狂,但他沒有。
懷宸臉上掠過一絲微笑,淡淡地吐出兩個:“謝謝!”
懷宸的波瀾不驚,着實讓唐朝榮心中一震。他暗忖:負屈銜冤幾載,還能如此鎮定自若,真是難能可貴。
“唐院長提到的‘某種原因’,沒有及時給懷局平反,是在兩年多的明察暗訪中,發現了柳江縣潛藏一股以潘安爲首的黑惡勢力。”曹建生解釋。“他們雖然不明目張膽,但暗中操縱司法,破壞法律尊嚴。私設賭場,建地下錢莊,控制縣內工程投招標,私設公堂,草菅人命,還涉嫌販賣毒品、組織賣淫嫖娼等罪行,無惡不作。而這一團夥涉及人員之衆,範圍之廣,實屬省內近十年來之罕見。爲了不打草驚蛇,以便進一步摸索和掌握罪犯的有力證據,就在唐院長提出重審你這起冤案時,省領導考慮再三,決定對你的冤假錯案,暫緩平反。”
唐朝榮接着說:“按照有關程序,你的冤案應該走重審程序,但後來你提供在縣醫院遭受潘安和吳婷當衆羞辱的兩段視頻和錄音,加上得到巡視組領導的高度重視,你的冤案完全符合直接平反,免走再審程序。經省州縣三級主要領導批准,你的名譽、黨籍和工作籍等三項平反,今天一步到位。”
唐朝榮的話,讓懷宸突然想到,一年前在縣醫院被吳婷和潘安當衆羞辱時,是子玥悄悄拍錄的視頻和錄音。後來在省城,神秘的那位王哥請吃飯的時候,子玥還單獨跟他說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話。莫非王哥就是上面派下來的巡視組領導?難不成是自己的老婆把視頻和錄音轉給他?估計八層是這樣。
現在懷宸不僅感覺到王哥是一位神秘人物,還覺得自己的老婆王子玥更加神秘。老婆的神秘是一種默默的愛和關懷。老婆給的愛是無私的,是其他愛無法替代的。
“唐院長說的那位巡視組領導,是姓王的吧?”懷宸突然問。
“對。”唐朝榮驚訝地望着懷宸。“你們認識?”
“不認識。”懷宸肯定不能說認識。他又補充道:“只是聽說而已。”
唐朝榮朝監察局長星洲看了一眼。星洲會意,立即給懷宸遞上一份紅頭文件。文件標題爲:關於撤銷對懷宸同志行政處分恢復其工作籍的決定。
星洲說:“你的行政級別,包括工資,均恢復原來正科級待遇不變。至於領導職位,組織上另有安排。”
懷宸接過文件,放到一邊,看都不看一眼,同樣淡然地吐出“謝謝”兩個字。
接着組織部長善冰也遞上來一份紅頭文件。
“這是恢復你黨籍的文件。黨內職務,等待對潘安團伙採取行動結束後,上級另外有安排。”
“潘安團伙居然還能逍遙法外?”懷宸突然疑惑地問。
“就等你回來。”曹建生笑道。
“等我回來?”懷宸不相信地望着唐朝榮和曹建生。
“目前潘安團伙所有涉嫌對象均已被全部鎖定,抓捕行動已經部署就緒,就等懷局接受平反,稍後就採取行動。 ”唐朝榮解釋。
“爲什麼非要等我?”懷宸還是滿腦子的狐疑。
唐朝榮進一步解釋:“當時你的冤案,不僅引起了柳江全縣上下民衆的強烈不滿,同樣在全州乃至全省都產生了諸多負面影響。法律公正一度遭受質疑。之所以要等你回來接受平反後再採取行動,目的就是要在你的冤案上再來一次轟動,除了讓民衆堅守法律的尊嚴容不得任何侵犯的信念外,更要以實際行動讓民衆相信邪惡永遠壓不倒正義。希望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
“謝謝!”懷宸還是這平淡的兩個字。接着坦然地笑道:“我現在又是一名國家幹部,又成了一名黨員。爲什麼不能理解?爲什麼不支持?”
在場的人都欣慰地笑了起來,頻頻點頭認可懷宸的回答。
“根據有關政策規定,你的情況完全符合申請國家賠償。”曹建生隨即給懷宸送上一份材料。“這是申請賠償相關程序資料。請懷局認真閱讀,然後儘快把申請書交到法院。我們會竭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最簡便的程序給你辦理。”
“我不申請國家賠償。”懷宸不假思索地回道。
“爲什麼?”曹建生不解地問。
“國家又沒錯,我爲什麼要讓國家賠償?”懷宸反問。“父母給我血肉,我記住他們的養育之恩。我能夠有工作,還走向了領導崗位,這是國家對我精心培養的結果。國家對我有這麼大的恩,我卻不忠,不知去報答,還要索賠。豈有此理?”懷宸進一步說:“如果要賠,就讓吳婷來賠。陪我她與潘安瓜分我省吃儉用下來的十幾萬存款,賠我她變相賣掉我的房子,賠我和我親人的精神損失費。可她賠得起嗎?即使她賠得起,我現在的懷宸已經不是四年前的懷宸,根本不稀罕她賠。我的名譽比任何東西都值錢。現在國家已經還我公道,恢復我名譽,我已經很是滿足了。所以我不需要任何賠償。”
懷宸的一番反問和感懷,讓在場人無比激動。
“王組長說過:懷宸同志不僅孝,而且忠。果然如此。”唐朝榮緊緊地握住懷宸的雙手,十分感動。“柳江有你這一位德才兼備的好乾部好同志,是全縣人民的福氣。希望你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繼續發揮你的聰明才智,爲社會多作貢獻。按道理,今晚應該以組織的名義請你吃一餐便飯,但接下來,我還有任務去執行。所以就不跟你多聊了。”
曹建生也上來與懷宸握手,笑道:“昨天電話裡說的三瓶53度高粱酒,其實根本嚇不倒你,我知道你海量。等把潘安團伙一網打盡,我在柳江縣城最好的酒店請你一餐。今天就失陪了。”
“我們之間不存在請與不請,如果感興趣,請帶唐院長到蓮花寨作客。這兩天我都在家恭候。”
“好!”曹建生爽快地答應。“就看今天的行動是否順利了。”
“祝你們行動順利!”
懷宸話音剛落,唐朝榮的手機驟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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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跟懷宸同志談好,果然是一位好同志......”
唐朝榮對着手機讚揚一番,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接着又說:“現在時間爲四點半,一個半小時後的六點,準時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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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保證做到一個不落,要全部緝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