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趙司長在柳江縣掛職的時候，跟懷宸的關係，可以說是親如兄弟，形影不離。趙司長掛職期滿回京後，還多次邀請他來玩，並說在北京，只要他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他會盡到自己的能力。當然，現在他不是想找趙司長幫什麼忙，但作爲老朋友，何不如聯繫他，萬一今後有用得着的時候，也能有個照應，畢竟在北京這樣的大都市，多一個朋友不是什麼壞事，何況兩人還是老朋友。
懷宸撥打趙司長以前使用的手機號碼，鈴響不到兩聲，電話就接通了。
“原來是懷局啊！幾年不聯繫了，今天怎麼想起兄弟來了？是不是悄悄跑到北京了啊？”趙司長依然還是一副豪爽的口氣。
“你可說中了。我昨天來到北京。”
“你現在哪個位置？”
“住在北京西站附近呢。”
“你把房間退了，來這邊我給你安裝住的地方。”
“房間就不用退了。”懷宸想不到趙司長還這般熱情，並非先前他與同學柳絮飛說的那樣“人走茶涼”。
“趙司長晚上有時間嗎？”
“廢話。沒有時間也要擠出時間。我在柳江縣掛職那一年，時刻都得到你的關照，我就不能陪你吃一餐晚飯嗎？”
“趙司長客氣了。”
“現在正好是吃飯時間，你就從西站乘坐7號線地鐵到磁器口轉5 號線到和平里北街站下車。我就在C出口等你，今晚我要好好地招待老朋友一餐。”
趙司長的熱情，懷宸不好拒絕，就按他說的乘車路線來到和平里北街站，走出C口，趙司長已經在此恭候。
趙司長與懷宸熱烈的握手。
“老夥計昨天就來，怎麼不說一聲啊！也好讓到車站接你嘛？”
“昨天有事，就不好打擾了。”
“是來北京跑項目，還是辦私事？”
“是專爲私事而來。”
“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再說，我們慢慢聊。”趙司長接着問：“難得見到一回，想吃什麼？”
“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下吧！”
兩人來到一家頗具特色的小酒店，趙司長點特色菜水煮魚，周邊又加了三個涼拌菜。他知道懷宸酒量不錯，就要了一瓶52度北京特產牛二佳釀。
“這家特色酒店是全國連鎖店，川菜做得非常地道，特別是水煮魚做得最好。”趙司長邊斟酒邊介紹。說明他對這家酒店很熟悉，而且經常光顧。“在你們柳江縣，我最喜歡的是魚包韭菜，遺憾的是北京沒有人能做出那道菜。其實那是一道好菜，如果有人開發它，說不定生意比這水煮魚還要紅火。”
想不到趙司長對家鄉當地魚包韭菜還有感情，懷宸笑道：“有機會再回柳江縣，我要親自給你掌廚。”
“你也會做那道菜嗎？可我在柳江縣的那一年，沒吃過你親手做的啊？”趙司長吃驚地望着懷宸。
“那道菜做起來要花費一定功夫，你在柳江的時候，沒有時間親手掌廚孝敬你，後來有了時間你跑回北京來了。”懷宸笑着說。
“你說的也是啊！我要抽個時間回去，登門拜訪，嚐嚐你親手做的魚包韭菜。”趙司長說罷，舉起酒杯。“來。不成敬意，先接受兄弟敬一杯。”
“幾年不見，職位應該又有提升了吧？”懷宸喝了一口酒後問。
“這天子腳下不像縣城，競爭激烈啊！只不過，回來後是有了提升，現在不在森林資源管理司，轉到植樹造林司了。”
“好啊！綠化祖國的大任就由你們這些人來謀劃了。手中權力更大了。”懷宸由衷地讚賞。
“權力雖然大了，但做什麼事都要陽光操作，來不得任何偏頗。”
“是啊！現在是新時代，更是法制社會，手中雖然有權力，但由不得自己亂來啊！”懷宸雖然不在位，但他對現行政策是滿意的。
“不要只說我了。你現在怎麼樣？應該得到提拔重要了吧？”原來趙司長還不知道懷宸這三年的情況。
“別提了。”懷宸喝了一口悶酒。“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在北京找碗飯吃。老夥計這裡能否介紹一份適應我做的工作？”
“別拿兄弟開心了。看老兄這氣質可不減當年，莫非已經調到州里任高職了？”
看來趙司長還是不相信，懷宸只好把三年前那樁窩囊事和這三年來在裡面過的生活和盤托出。
“想不到你的人生就敗在一個女人身上！”趙司長帶着失望而驚歎。
“是啊！當時選擇人生伴侶時，只看重外表，不注重內心素養，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這檔事，聽起來的確是冤。”趙司長關切地問：“有沒有繼續申訴的打算？”
“肯定要申訴。但目前個人條件不允許啊！主要是經濟條件。我原來的積蓄都賠光了，連房子也被那個女人給賣掉了。在柳江縣城，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我和女兒只好回老家跟父母一起住。就像你說的，我這人生失敗得一塌糊塗。”
“在來之前怎麼不先給我打個電話呢？也許我的建議能讓你不至於白跑這一趟，最少也減少這一次路費的開支。對吧？像你這種情況，在北京是很難找到一份如意工作的。即使你再怎麼有能耐，只要知道你是一位有犯罪前科的人，一般情況下，人家是不會輕易收留的。”趙司長看了懷宸一眼，又說：“當然，我也會盡到地主之誼，想辦法給你找一份工作。”
“在北京，我是人生地不熟，就麻煩老夥計你了。”懷宸謙卑聲中又帶着一份懇求。
“你昨天晚上就到，今天下午才聯繫我，莫非已經在外面找工作了？”趙常新猜測。
“是找了幾家，就像你說的一樣，的確是不好找啊！走投無路，只好來依靠兄弟你了。”
懷宸沒有提及自己到了哪些公司面試的事說出來，目的是能讓趙常新有了憐憫之心，會幫他找個像樣的工作。
“盡力而爲之吧。”趙司長接着又說：“但是，我可要提醒你啊！現在招聘公司名目繁多，要懂得甄別真假。在這裡什麼人都有，不要讓自己的善良給人騙了。”
“58同城上實打實的招聘公司應該是真實的吧？”懷宸試探地問。
“按道理是真實的，但很多都是掛羊頭賣狗肉，更多的是皮包公司。切切不可相信。”
“這話怎麼說呢？”懷宸睜着疑惑不解的眼睛。
“‘北京’這兩個字牌子大，很多不法分子就是以此做文章，來騙那些善良的人們。你以爲58同城上那些招聘公司都是真實的啊？有些人就是借用一些公司的名義作爲平臺進行詐騙。這些騙子，往往就是以高薪、入職條件不高、五險一金、包吃包住等爲幌子來吸引善良的人上當受騙。但凡這樣的公司都會以一位美女充當面試官，先騙取兩三百的服務費或者服裝費，待你上鉤中套後，接着就是兩三千元的培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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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司長的話讓懷宸心中大吃一驚。他想：莫非今天收了自己服裝費的那兩家公司就是騙子？那兩個美女，就是充當騙子的馬前卒？
“收別人錢財，又不安排工作，萬一受害者報警，豈不被抓？”懷宸當然是不怎麼相信。
“被騙兩三百元，一般不會有人報警。騙子就是抓住受害人這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理而頻頻得手。如果真有人願意交兩千元的培訓費，他們會安排應聘人到一家公司去做臨時工，比如搬運工，說是要考驗人的一段時間。到時候，他們會派人前來以各種手段刁難你，最後你不得不主動選擇離開。收你的那點錢，也就名正言順的歸他們了。現在的騙術非常的精明，所以一定要當心。”
“如是你所說，有人藉助別人的公司去行騙，那家公司爲何不覺察？爲什麼不報警？難道甘願讓自己的公司形象受損嗎？”
“這種情況有幾種可能。一是那些公司根本就不知道；二是騙子很狡猾，隱藏得很深；三是有些公司睜一隻眼閉一隻，懶得去管；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該公司內部裡有人同時參與。”
“聽老夥計這一提醒，我還是小心爲好。希望老弟爲我操心這工作的事，日後不會忘記你解生計之困。”懷宸切切請求。
“能幫肯定是要幫，但老兄也不要對兄弟寄予過大希望。”趙司長想了一下，又說：“你不是會做魚包韭菜那道菜嗎？不然就找一個小門面，試試看。我相信生意一定很好。”
“北京門面那麼貴，即使在偏僻的地方，沒有五六十萬元，想都不敢去想啊！”
“說的也是啊！那就慢慢來。我相信你能夠東山再起。”
“謝謝兄弟看得起我了。”
吃好飯，趙司長開車送懷宸回到和平里北街C口，兩人說了一些客套後，懷宸乘坐地鐵返回北京西站。
回到住宿處，想起趙司長一席話，懷宸不禁自問：莫非自己真的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