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在柳江醫院五官科上班的侄子懷海打來電話,說是懷宸叔叔被潘安一夥殘忍迫害,致其身受重傷,剛送到醫院外科治療,憤怒的村支書懷華跑到村委會,打開廣播向全村人喊話:“得到可靠消息,懷宸兄弟再次被潘安一夥殘忍迫害,剛剛送到柳江醫院接受治療。如此喪盡天良的潘安,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滅掉這個仗勢欺人的惡霸,誓不爲人。人家不敢對潘安一夥怎麼樣,我們蓮花寨人就來一次驚天動地的行動,帶頭創造一樣不一樣的文明。就是暴力文明。一句話:要平安,打倒潘安。親愛的鄉親們,有車請出車,有力請出力,所有費用由村委會出。村委會錢不夠,由我懷華出。有什麼事由我懷華一個人承擔。天塌下來,老子撐得起。大不了,拿命來抵。事不宜遲,十萬火急。請鄉親們立即把車開到路邊,有序地排好隊。年輕力壯的人們,請馬上集中到村委會。不準拿槍,不準帶刀,只靠我們的拳頭,施展我們的武藝,要痛痛快快地收拾潘安一夥。請立即走出家門,馬上集中。這一次一定要爲懷宸兄弟報仇。快!快!快!”
一聽到村委會掛在高大古樹上廣播的喇叭聲,整個蓮花寨瞬間炸開了。
頓時,呼喊聲,怒斥聲,聲聲震盪在整個蓮花寨的上空。
在服裝廠做工的,在田間管理稻田魚的,在地裡收割大葉韭菜的,在家裡做家務的,所有的人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路,一起往村委會衝去。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小到六七歲的孩子,大到八九十歲的老人。
支書說不準拿槍帶刀,而今是法治社會,誰家裡還藏有槍?刀是有,就是菜刀、鐮刀、水果刀等,但這些生活用刀都不能帶,一旦帶上,就只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又不是殺日本鬼子,大可不必。還有的就是男人們的剃鬚刀,再有的就是“心如刀攪”“磨刀擦槍”了。
就像支書在廣播裡說的那樣,要靠蓮花寨人的拳頭來收拾潘安一夥,但爲了展現神威,棍棒還是要帶,以方便用來打掉潘安一夥餵養的那些狗。
懷宸三家人,也都慌了起來,但是這一家人沒有一個往村委衝去。要說急,這一家人比任何人都還要急。因爲,懷宸不僅是全寨人的驕傲,更是這個家的光榮。
堂哥懷德不顧一切地從稻田魚基地往家裡跑,正在大葉韭菜基地裡指導民工如何種植韭黃的堂弟懷全,也心急火燎地往家裡趕,兩人一到家,就立即組織三家人在老木房子裡召開緊急會議。
“二哥又被潘安一夥給害了,怎麼辦?”懷全第一個發言。
“莫非又是潘安和吳婷一起合謀乾的好事?”懷德只是猜測,他心中也沒有完全肯定。
“潘安是少不了,但不一定有吳婷。”懷全父親,也就是懷宸的三叔,喜歡客觀看待問題。“吳婷雖然道德敗壞,但她從來不參與潘安一夥幹違法亂紀的事。何況你二弟是她的前妻,應該下不了毒手。”
“那也說不定。”懷全的母親不同意丈夫的判斷。“吳婷那個女人,不僅無知,而且心腸比蛇蠍還要惡毒。四年前還不是她跟潘安合夥陷害我們的宸?還不是照樣下得了毒手?”
懷父開始是坐在一邊抽着悶煙,一言不發,聽幾個人這一說,他半信半疑地問:“莫非支書搞錯了?”
他這一問,一家人都把目光轉過來,各自瞬間都把自己給懷疑了。
懷父直接盯着懷母說出自己疑惑的理由:“宸兒是在京城,前兩天還跟他三弟老全通話,今天怎麼就突然出現在柳江醫院了?”不等他人說話,接着又道:“如果潘安一夥直接到京城抓宸兒,他們有那個膽量嗎?京城那是什麼地方?是皇城腳下。聽宸兒說過,那裡的大街小巷,每百米就有一名警察或者保安把守。如果潘安敢動宸兒一根汗毛,我也相信,那些警察保安叔叔就敢讓他灰灰湮滅,有去無回。再說,我們的兒媳婦王子玥那麼厲害,哪能任由這幫土匪任性?還有,宸兒手腳功夫可不是潘之流想抓就可以抓得了的。像潘安那頭肥豬,十個都不是他的對手。是吧?”
說到此,見一家人都還在愣呆地盯着自己,懷父又改口道:“除非潘安一夥耍什麼陰謀詭計讓宸兒上當,來一個突然襲擊。否則,他們絕對下不了手。”
一向不喜歡說話的老頭子,經他這麼一問一分析,懷母想了想,然後直接對侄子懷全道:“馬上給二哥打電話,看是否打通。”
“剛纔我已經試過了。關機。”懷全答道。
“再打一次。”懷全父親下命令式的說。
懷全只好拿出手機,再次撥打懷宸手機,結果跟他先前打過的一樣,關機。
“給英和遠打電話,不就清楚了。”懷母立即出主意。
“也打過了。”懷全接着說:“思遠說,她二爸前天下午有事出去,二媽昨天也出差去了。兩人都不在公司。”
“跟二嫂打電話了沒有?”懷全的老婆也急着問。
懷全答道:“一聽說二哥前天就有事出去,嫂子昨天出差,我估計兩人應該是鬧什麼矛盾纔出走。所以就不敢給二嫂打電話。”
“二哥和二嫂兩人關係那麼好,從來不知道‘吵架’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連這一點你都看不出,虧你還是村委主任呢?”懷全被老婆當衆數落一番。
懷母趕忙拉着侄兒媳的手,和藹道:“兩口子不管在任何地方,都不能相互貶低,要相互尊重。即使有什麼意見,也要坐下來平心靜氣地商量。啊!”接着對懷全道:“再給你二嫂打一次。現在就打……”
“咚咚咚……”
懷母話音剛落,懷全也正想按下手機鍵給二嫂王子玥打電話,村支書已經踩着古老的木板樓梯爬上樓來了。
“原來一家人都集中在上家啊!”支書接着對懷全道:“打你電話沒接,到家找你,一個人影都沒有……”
“支書大哥,確定是你兄弟懷宸被送到柳江醫院搶救的嗎?”還不等支書把話說完,懷母就直接以懷疑的語氣問他。
“那還用假?”支書滿頭大汗地反問。“是懷海親自給我打電話。肯定是假不了。”
懷德不解地問道:“如果我二弟被潘安一夥殘害致傷,那肯定是送到外科治療,而懷海是在八樓的五官科上班,他怎麼知道五樓外科的事?”
“宸兄弟被送到醫院時,樓上樓下都站滿了荷槍實彈的警察。那麼大的動作,他肯定是知道的啦!”支書一本正經地答道,就像身臨其境一樣。
“醫院裡站滿了荷槍實彈的警察?”懷德不相信。“侄子懷海親眼看見我二弟了嗎?”
“沒有。”支書接着說:“開始我也不信,還叫他下樓去看個究竟,確定後再給打電話。”
“他下樓去看了沒有?結果怎麼樣?”懷全焦急地問。
“下去看了。他說懷宸叔叔是被安排在一間特殊的病房裡,由於病房門口有警察把守,不能進去,所以他就沒有親眼見到宸兄弟。正好他遇到了同行女醫生夏真。夏真是外科主治醫生,也就是懷宸兄弟的學生。是她告訴懷海,病人就是懷宸兄弟。夏真還告訴他,懷宸的老婆王子玥也在病房裡面。宸兄弟出事,絕對是假不了。”
支書稍停,迅速掃大家一眼,接着認真道:“沒有宸兄弟,我們村不會在這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發展這麼快,不可能實現每家每戶存款達十萬元以上。再說,他從小到大,孝敬父母,尊敬師長,勤奮好學,陽光向上,等等,一直是我們村每一個人的學習榜樣。他是一位真正好人,更是我們全村人的驕傲。四年前,他被潘安和那壞女人陷害,當時我們就只寫聯名書,嘴上說說而已。那樣幹,是不痛不癢,根本沒有效果。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告訴兩位老人一聲,我要帶領蓮花寨的兄弟們進城去好好收拾潘安一夥,給宸兄弟報仇。”
懷母悄悄給侄子懷全遞送一個眼神。懷全會意,立即起身下樓。
見到侄子離開後,懷母以仁慈目光盯着支書,和藹道:“大哥的心情,我們一家都能理解。特別是你剛纔在廣播裡說的那些話,更是讓我這個老婆子深受感動。但是,支書是否認真去想了沒有?你帶這麼多人到縣城鬧事,後果將會是什麼?”
“大不了拿我去槍斃。”支書憤憤道。“只要爲宸兄弟報仇,就是死也值得。”
“槍斃倒是不可能,死也不會到我們這些善良人的頭來。”懷母繼續微笑道:“我給大分析分析,說說我的幾點看法。如果覺得正確,就請支書鳴金收兵。若是覺得不妥,我雙手支持蓮花寨的兄弟們,出發征戰,討伐潘安。”
“請老人家指教。”面對這位老婦人的威嚴,支書不得不平靜下來。
“指教,那是不敢當。”懷母先是一謙虛,接着道:“第一,現在可以肯定,懷宸的確是再次被潘安一夥殘害。第二,既然他已經被送到醫院救治,說明他已經得救。也就是說,他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第三,懷海說整個醫院上下都有警察把守,而且還是荷槍實彈。這一點可以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出手營救懷宸的人不簡單,一定持有降服潘安的尚方寶劍;二是說明潘安一夥肯定已經落網,而且抓捕行動非常順利。第四,既然上面下決心要剿滅潘安一夥,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抓了又放,肯定是要來一次徹底剷除。今天的行動,我認爲只是初戰告捷,接着還會採取第二次,第三次行動。直到徹底剷除潘安餘黨,一個不漏爲止。第五,如果我猜得不錯,潘安在林城的那位靠山大伯潘山,百分之百已經被提前抓捕。否則,這次柳江行動,不會如此順利。第六,既然看到我的兒媳婦王子玥也在柳江醫院,說明這一次抓捕行動,肯定有她的因素在裡面。綜上淺見,如果支書貿然帶人進縣城大幹一場,一時之間爲蓮花寨爭得了一口氣,爲我們這一家人爭得了面子,也爲你兄弟懷宸報了仇,可就因這一行動,很有可能要打亂了上層徹底剷除潘安團伙的周密計劃。你說,這樣做值不值?”
面對這位老婦人有理有節的說辭,支書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恰好,到外面給嫂子王子玥打電話的懷全,“咚咚咚”的爬上樓來。
親自接了懷宸的電話後,支書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立即起身,激動而高興地對這一家人說道:“不進城了,我馬上安排人殺雞殺鴨接待貴客。”
送走支書後,懷母興奮地對全家人說:“三家人男女老少齊動手,立即把房前屋後徹底打掃乾淨,讓貴客看到一個清爽舒適的懷宸家。同時挖出最美的窖酒,備好最香的茶,迎接珍貴的客人。”
懷母又同時對兩個侄兒媳吩咐道:“你倆負責把雲雁原來住的那間房和隔壁那間收拾好,鋪上最新最好最香的棉被。子玥說了,天上要掉下兩個林妹妹。嘻嘻……”
懷父覺得好笑,立即嘲諷道:“做夢去吧!還指望當年的雲雁跨進這個家的門檻呢!”
“不信,我倆打賭。”懷母給老伴做一個詭秘的表情。
“就賭一口氣喝三斤九仙酒,怎麼樣?”懷父是絕對不相信。
“我可是出了名的海量,你一輩子都賭不贏我。哈哈哈……”懷母豪氣沖天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