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陪這個初中生的小鬼頭?
辛曼動了動脣,剛想要拒絕,宋主編已經腳底抹油溜掉了。
宋主編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總裁這個兒子實在是太難伺候了啊,讓秘書叫上來的飯菜,他的眼神裡都表現出極度的不耐,“你們報社不是有一個叫辛曼的員工麼?我怎麼沒看見她?”
說着,薛子添還特別向辦公室門外張望了兩眼,外面的辦公廳內也是的的確確沒有辛曼的身影。
宋主編當時一聽,就欣喜了,“好,我這就去叫她過來。”
自從頂頭上司換了人之後,宋主編才真正體會到,當初將辛曼這個麻煩精給招進來,也不完全是一無是處的。
………………
周多多看着宋主編肥碩的身體消失在電梯門口,扭過頭來看看辛曼,再看看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的這個長相清秀的少年,問:“現在怎麼辦?”
辛曼掃了薛子添一眼,“能怎麼辦,走唄。”
說完,辛曼不等薛子添回話,便拉着周多多轉身先下了樓。
“你等等我!”
薛子添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就向外面的辛曼追了出去。
………………
到了樓下的一家餐廳內,辛曼找了一個普通的四人臺,也沒有詢問薛子添的意見,直接就照着平時的口味,點了兩份雞排飯,一份海菜湯,一份豬肉排骨煲,再加上一份水果沙拉。
周多多轉過頭來,覆在辛曼耳畔,“你就用幾十塊錢的飯菜打發總裁兒子啊。”
辛曼一點都沒有遮掩,直接說:“愛吃不吃。”
周多多:“……”
薛子添坐在辛曼的對面,也沒說話,服務生送上來的東西,低着頭吃。
周多多一時間有點鬧不懂這位小總裁,說是來純粹找事兒的吧,剛剛宋主編點的那些個飯菜,哪一樣不必現在在這餐桌上檔次要高,可是這個少年吃起來卻是津津有味的。
難道就是吃習慣了山珍海味,偶爾換換口味?
辛曼考慮到薛子添現在正是需要長身體的時候,便又叫來服務生,加了一份孜然羊排。
現在的薛子添,已經比當時辛曼第一次見的時候要順眼的多了,不戴耳釘,頭髮也都染回來自然髮色,眉眼也就多了一些屬於少年的陽*息,不像原本那種流裡流氣的小混混模樣。
薛子添注意到辛曼的視線,口中的雞扒飯一下子吃嗆了,咳嗽了起來。
辛曼舀了一小碗海菜湯,給薛子添遞過去。
薛子添咳的一張臉都紅了,接過辛曼遞過來的湯碗,說了一聲“謝謝”。
周多多就更疑惑了,這兩人看起來,像是之前見過面啊。
不僅僅見過面,而且還很認識,還很熟。
吃過飯,周多多去付賬,反正陪着總裁兒子吃飯,發票拿到公司都是能報銷的,辛曼則送薛子添來到了門外的臺階。
“下午不是還要上課麼,走吧。”
薛子添的個子比辛曼要高,但是他站在辛曼下面的一階臺階上,再加上辛曼穿着半高跟的鞋子,兩人也就是平視了。
薛子添動了動脣,眼珠轉動了兩下,已經一大早就設計好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又一時間改口成了:“我書包還在樓上。”
於是,薛子添又跟着辛曼上了樓。
薛子添在宋主編的辦公室裡拿到了書包,從書包裡拿出手機來,準備給鄧宇打個電話,鄧宇是沒電話,薛子添就把自己的另一部手機給了鄧宇用,並且告訴他:“一定要時時刻刻保持暢通。”
他今天一大早就在網上訂了一束花,紅玫瑰白玫瑰粉玫瑰,各種玫瑰花,等到一放學,他就立即打車先來了薛氏大廈,然後叮囑鄧宇去取了鮮花過來。
趁着薛淼今天不在公司,薛子添覺得自己一定要做點什麼來阻止辛曼和老薛的辦公室戀情。
但是,在剛剛辛曼在給他點菜,又給他舀湯的時候,而且對他也並沒有那種言辭具厲的表情,薛子添就忽然改變了主意。
用鄧宇的話來說,這種法子真的是太損了。
可是,薛子添打電話打了很多遍,鄧宇都沒有接。
薛子添看了一眼時間,急的跺腳,又給鮮花店打了個電話,“薛先生麼,您的花在半個小時之前已經被人給取走了。”
就在薛子添束手無策,急忙衝上了電梯,擠進去,準備在大廈樓下,公司門口把鄧宇堵個正着的時候,卻陰差陽錯的,鄧宇乘着另外一個電梯,上來了。
送走了一個初中生,結果又迎來了第二個中學生。
劉晶晶剛好從茶水間走出來,看見一個和總裁的兒子穿着一模一樣校服的中學生,抱着一束花從電梯內走出來,挑了挑眉。
“你找誰?”
鄧宇有些靦腆,說:“我找辛曼。”
劉晶晶撇了撇嘴,今兒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來找辛曼,她倒是成了香餑餑了。
她撥弄了一下及腰的大卷發,“跟我來吧。”
已經是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大辦公室裡,一多半的員工都已經吃飯回來了,辛曼正在和周多多兩人說話。
周多多抱着手臂,“說實話,薛子添是不是你和咱們薛總的私生子?”
辛曼毫不掩飾地向上翻了一個白眼,“大姐,你動動腦子好不,我二十六,薛子添十三,難道我十三歲懷孕生子?”
這麼一句話,就將周多多接下來的話給堵住了。
也對。
而且,傳言中,薛淼的妻子是車禍去世了,怎麼也不可能是辛曼。
“喂,辛曼,有人找。”
劉晶晶抱着手臂,向前走了兩步,將身後的人給露了出來。
辛曼看見穿着校服的鄧宇,也是一愣,“鄧宇?”
上一次在電影院裡被抓包,辛曼就知道了和薛子添關係不錯的這個男同學,就是剛開學的時候,她去學校幫秦可顏開家長會,老師當着家長的面,一點不留情面吵嚷的那人。
鄧宇走過來,將手中的鮮花往前一舉,“曼曼姐,這、這是送給你的。”
即便是不看鄧宇爆紅的臉色,就光聽他的聲音,就知道,此刻鄧宇是絕對是喝了紅牛的。
他手一抖,結果花中間插着的一張卡片就掉在了地上,剛好就掉在了劉晶晶的高跟鞋旁邊。
劉晶晶蹲下來將卡片撿起來,“喲,是心形的呢,上面寫的是,給我最親愛的曼曼姐姐,落款是——薛子添。”
她把這張卡片上的內容讀過之後,愣了三秒鐘,也是有點驚訝的撞上了辛曼同樣驚訝的眼睛。
鄧宇已經轉過身跑走了。
劉晶晶低笑了一聲,將這張心形的卡片擱在辛曼的桌上,“呵,辛曼,看不出來啊,你還是老少通吃,趕時髦搞一把姐弟戀。”
辛曼:“……”
薛子添在樓底下左等右等等不來鄧宇,結果這個小子倒是從薛氏大廈後面的電梯裡下來了。
他看着鄧宇兩手空空,就知道已經是晚了。
………………
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辛曼讓周多多拆了,給每個人桌上都發一枝花,結果卻沒人敢收。
總裁家的小少爺給買的花,誰敢收啊。
辛曼揉了揉眉心,對周多多說:“算了,放一邊吧。”
她覺得等到薛淼這次回來,真的是有必要和他談一談了,這人總是時不時地曖昧着靠近着,但是又什麼都不說。
但是,用秦簫的話來說:“你都已經和他領證了,還想要什麼承諾?”
是的,已經不必要什麼承諾了。
說這話的時候,秦簫正在給貝勒順毛,那隻大狗趴在地上,一副特別享受的模樣。
寧寧也蹲在地上,一雙嫩呼呼的小手在貝勒的背上撓啊撓啊的。
辛曼託着腮,“其實,不知道什麼原因,之前我總是感覺這人的私生活混亂,十九歲就有了兒子,你說,到現在三十三歲了,要閱盡多少女啊,但是現在接觸了一下,也去過他家別墅兩回,也沒有見到有別的女人。”
說着說着,她自己就否認了。
“不對,這種有錢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套房呢,他兒子就在橡樹灣住,怎麼自己的男女關係混亂也不能讓兒子給抓到了把柄。”
秦簫反問:“那薛子添爲什麼總是針對你?”
辛曼這下給問住了。
在薛家這種大環境下養出來的小少爺,都有一定的少爺脾氣,有一個詞叫公主病,那薛子添絕對是王子病,再加上青春期叛逆期,容不得自己的父親在外面跟別的女人有染,而忽略了自己已故的母親。
辛曼有點抓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真是煩死了,我明天必須要找薛淼談一談。”
她站起來就向自己的房間走,秦簫叫了她一聲,“哪兒去?”
“我去擬一份離婚協議書。”
………………
當天晚上,薛子添沒有回橡樹灣,給家政阿姨打了個電話,“我爸還沒有回去吧?”
“先生今天在外地,要明天才回來。”
“噢噢,劉阿姨,我今天在我奶奶家住,不回去了。”
薛子添掛斷了電話,和鄧宇兩人並肩走在路上。
鄧宇小心翼翼地問薛子添:“你爸如果知道了,不會打你吧?”
薛子添說:“不會。”
末了,又補了一句:“不過也說不定。”
雖然自從他回到薛家回到C市以來,薛淼都沒有打過他,最多就是生氣了談話,聲色俱厲,但是薛淼雖然說平常溫潤如玉,但是吵人的時候,卻是一點都不留情面,而且,一旦是板起臉來,也挺讓人害怕的。
這幾天,他覺得他不能回橡樹灣,絕對不能和老薛照面,指不定辛曼已經去吹枕邊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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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添先讓司機送了鄧宇回家,然後纔去薛家老宅。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薛子添一進來,就把書包給甩到沙發上了,看見沙發上坐着的人,有點詫異。
季舒身旁坐着一個長相溫柔的女人,女人對他笑了笑,“這就是子添啊,都長這麼大了。”
薛子添有點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個女人的聲音太嗲了,簡直就跟泥鰍似的往身上粘似的。
季舒衝薛子添使眼色,“還不快叫人。”
薛子添眨了眨眼睛,“姐姐好。”
季舒頓時臉就黑了,“什麼姐姐,亂了輩分了,叫阿姨。”
一旁的女人笑了笑,“這不是顯得我年輕麼,伯母您別生氣。”
薛子添頓時就明白了,這就是前幾天,奶奶口中所說的要給老薛相親的隔壁周政委家的那個海歸女兒。
薛子添去廚房倒水喝,明明奶奶說的話沒那麼搞笑,但是那女人的笑聲就沒有斷過。
如果說笑的好聽那就算了,關鍵是好嗲啊,薛子添覺得自己如果再多停一秒鐘,就會吐血身亡。
來到樓上,剛好遇上從書房中出來的爺爺,戴着一副老花鏡,手裡端着一個茶杯。
“子添,正好給爺爺倒杯水上來。”
“噢,”薛子添走過去,看了一眼薛老爺子,笑了笑,“爺爺,你是不是也受不了那個女的說話聲音啊。”
薛老爺子一挑眉,輕咳了兩聲,“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讓你奶奶打你屁股。”
薛子添咧嘴一笑,接過水杯下了樓。
吃晚飯的時候,這爺孫倆不約而同的讓傭人把飯菜送了上來,兩人在書房裡吃,讓薛老太太想要發作又礙於有外人在場,一直給周政委的女兒賠笑,說這爺孫兩個人就是這樣的習慣。
這個晚上,薛子添躺在牀上,盯着頭頂的天花板,就在想,如果非要有一個女人闖入老薛的生活的話,跟樓下週政委的那個大齡女兒相比,其實還是辛曼比較順眼。
最起碼說話的聲音刻意忍受。
當然,有時候也要忽略內容。
………………
天海公寓。
辛曼晚上吃過晚飯,有出去散步的習慣。
這一次,秦簫陪着她一塊兒,下去遛狗。
貝勒呆在辛曼家裡的這兩天,簡直是雞飛狗跳,雖然這條大狗被訓練的很好,不會隨地大小便,用不着鏟屎官,可是,家裡有這兒一條巨型犬,辛曼心裡總是時不時地揪着。
“你準備什麼時候把這條狗給送走?”
秦簫說:“薛淼不是說過兩天來接麼?”
辛曼哼哼了兩聲,“他倒是落了個清閒,這幾天光給這狗買肉就花了不少錢了吧,它吃的真多。”
兩人在小區裡走了一圈,又出去到超市裡買了一些東西,才重新回到天海公寓,經過公寓內的健身器材區域的時候,有一個身影闖入了視線中。
是已經有一個多星期都未見的……祁封紹。
………………
秦簫很識趣地說:“我先帶着貝勒去那邊走走。”
留下祁封紹和辛曼兩個人。
辛曼覺得,她反反覆覆不厭其煩地已經解釋過很多次,對祁封紹,她已經多了百倍的耐心。
祁封紹看着辛曼,“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挺討厭的,一次又一次的來找你。”
辛曼:“嗯哼。”
祁封紹說:“曼曼,我知道我錯了,我請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
辛曼聽了祁封紹的這句話,再無情的話,之前也是說過了,她現在也收起了自己外張的棱角。
她嘆了一口氣,“祁封紹,我們都放過彼此,好麼?我告訴你,你對我不是喜歡,只是一種沒有得到的佔有慾,是男人的通病,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先別說話,讓我說完。”
辛曼頓了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當初睡了我,那麼現在也就沒有那麼多的留戀了吧,其實事實上,你對我的感情,並沒有你自己想象的那樣深,而且,你也瞭解我,我只是想要找一個能夠陪伴下半輩子的人,能對上眼,和和氣氣地生活在一起,愛情,我已經要不起了……”
“爲什麼?”祁封紹終於還是忍不住,打斷了辛曼的話,“爲什麼愛情你就要不起了?”
“因爲……”
辛曼欲言又止,“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了。”
臨走前,祁封紹甩下一句:“辛曼,我不會放棄的!”
辛曼實在是無語,索性話趕話就給說了出來,“那你就先去跟辛雨馨分手了啊,你現在這種行爲只會讓我不齒!”
身後不遠處,靠在陰影中的雙槓上的秦簫,剛好聽見了兩人最後的對話。
秦簫和辛曼一起上樓的時候,按下了電梯按鍵,“你還沒有忘記他麼?”
辛曼腳步一頓。
她當然知道秦簫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面前的電梯門打開,辛曼先擡步走進去,轉過身來,“是忘不了,但是再也回不去了。”
………………
在辛曼大約是高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學習特別用功,原本成績差的要命,可是經過一段時間卻忽然突飛猛進起來,而且,可以明顯的看到重重的黑眼圈。
在當時,秦簫就疑惑了,“受刺激了?”
據她所知,辛曼是最討厭學習的,寧可出去跑步,也不想在教室裡背單詞。
但是現在,辛曼每天都要花至少一半的時間在學習英語,她私下裡告訴秦簫:“我要出國。”
秦簫能看出來,這笑容裡,更多的是甜蜜。
直到有一天,秦簫因爲放學之後,在教室裡落了一件東西,復又返回來拿的時候,看見了在學校門口的女孩兒,和那個……男人。
其實,秦簫要比辛曼更加早熟,因爲有一個妹妹需要照料,所以,早早地她就扛起了生活的重擔。
她當然知道,辛曼和那個男人手拉着手,意味着是什麼。
辛曼告訴秦簫,她要努力,努力地能夠企及到他,能夠和他比肩。
最開始,秦簫是羨慕辛曼的,有一個爲之去努力的方向,也收穫了一份真摯的感情。
可是,直到後來,在大一的那個暑假,瓢潑大雨,辛曼渾身淋得通透來到秦簫的租處,秦簫一開門,辛曼就將她抱住了,身上淋漓的雨水,將她身上乾燥的睡衣完全浸溼了。
辛曼哭的滿臉都是淚,“他要結婚了……”
這個時候,秦簫得知了他的身份,也才知道,這是一份註定愛而不得的愛情。
也許,正是因爲辛曼過早的就已經品嚐過愛情的禁果,收到過美味也受到了懲罰,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裡,她再也沒有過當初戀愛的時候,那種心歡喜的時候。
………………
次日,薛淼原本是早上六點的飛機,但是濃霧,航班被迫停飛,推到了下午三點的航班,到C市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一下飛機,手機開機,就進來了五個未接來電,其中有三個都是辛曼打來的。
還有一條短信,也是來自於辛曼——“我在你家門口等你。”
發送時間卻是在兩個小時以前。
薛淼立即就回撥了辛曼的短信,但是辛曼的手機卻關機了。
………………
沒錯,辛曼已經在橡樹灣的別墅前等了兩個小時了,等到手機都沒電自動關機。
這也給辛曼提了一個醒,以後千萬不要來了再打電話,要不然就只有一個字——等。
白費勁的等。
橡樹灣的地理位置比較偏,依山傍水,氣溫也相比較市區要低一些。
剛好,因爲薛淼不在家,家政阿姨劉姐便離開回自己的家裡了,而薛子添這個小惡魔的,向來也是居所不定,有時候心血來潮回來橡樹灣住一個晚上,有時候就去薛家老宅。
辛曼就在橡樹灣門口,等了兩個小時,直到手機沒電。
所以,她連用手機打車軟件叫車過來,都沒有這個條件了。
薛淼的車駛入橡樹灣的時候,辛曼剛剛從地上站起來,因爲長時間的蹲坐,使她的腳步有些踉蹌,雙腿麻木了一些,差點就向前摔倒。
緊接着,一雙手扶住了她。
面前站着的,正是讓她白白的在這裡等了兩個多小時的罪魁禍首。
辛曼十分好看的眉眼向上挑了一下,“薛總真是姍姍來遲啊。”
跟在薛淼身後的秦特助在這個時候,就扮演好一個十分稱職的解說員,來幫老闆解釋清楚一切誤會和阻礙:“航班延遲了,薛總剛下飛機。”
薛淼已經刷了別墅門口的指紋識別鎖,門滴的一聲打開。
轉身,薛淼一把抓住辛曼的手,不由分說向前拉了一把,“過來。”
“幹嘛?”
薛淼已經拉着辛曼的左手,在門鎖上的按鍵上按了幾下,然後就將她的手放在了指紋識別器上,“以後來了你就可以直接進去了。”
辛曼注意到薛淼的動作,忽然就笑了一聲,“總裁,你倒是不怕我趁着你們都不在家的時候進去打劫盜寶啊。”
薛淼推開門,沒有回頭,說了一句:“請便。”
辛曼暗地裡吐了吐舌頭,如果她真的進來偷了東西,到時候薛淼就不會這麼輕描淡寫了吧。
秦特助沒有跟進來,此時此刻在橡樹灣,只有這麼兩個人,一男一女。
天色已暗,辛曼頭腦裡不自覺的就浮現出言情小說看多的所謂後遺症: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不發生點什麼,簡直都對不起這種場景設置。
辛曼絕對速戰速決,已經將肩上的挎包拿了下來,看向薛淼:“這一次我來,主要是因爲……”
薛淼打斷了辛曼的話,問:“你吃晚飯了沒有?”
辛曼:“……”
她十分老實的搖了搖頭。
她下了班就直奔橡樹灣了啊,別說晚飯了,就連一口水都沒喝,現在口乾舌燥,就想要趕緊說完回家去。
薛淼擡手,捲起自己的襯衫衣袖,很是自然地問:“想吃點什麼?”
“隨便。”
這是辛曼的口頭禪,她這人不挑剔,很多時候說這兩個字,並不是意味着敷衍,而是因爲不想讓對方麻煩。
可是,現在她這兩個字說出口,就愣了。
什麼?
她不是剛剛要從包裡拿出來自己昨天從網上摘錄的一篇離婚協議書和薛淼協商和離麼,爲什麼忽然就扯到吃飯上了。
“不是,我不餓,我們先……”
“只有吃飽了肚子才能做別的事情,你說對麼。”
薛淼笑的意味深長,讓辛曼想不想歪都不行。
他已經拿了一條淡藍色的圍裙系在了腰間,“過來幫我在後面打個結。”
“哦。”
辛曼走過去,幫薛淼在腰後打了個結。
她肯定是被奴役習慣了,纔會連這種動作都做的無比的淋漓暢快。
反正肚子也已經是餓了,既來之則安之,那就等着嘗一嘗薛淼的手藝吧。
辛曼在廳內的長沙發上坐着,隨手將電視調了一個真人秀的娛樂節目,聽着裡面的人在哈哈哈的笑,辛曼覺得好傻啊,爲什麼她沒有看到一點笑點所在?
她從包裡將離婚協議書給拿了出來,這是她白天用公司的打印機偷偷打印出來的。
她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沒有什麼十分特別的條款。
因爲辛曼和薛淼兩人是隱婚,沒人知道,連辛曼也也隱了,如果不是在電影院話趕話,把薛淼肚子裡藏着的這話給趕出來了,辛曼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知道自己已經結婚的這個事實。
離婚協議上的條款,完全是按照辛曼淨身出戶這個要求來的,不要一分錢,甚至不要名分,哪怕是以後就二婚了。
想到這兒,她忽然就有點愣神。
起初,那人說:“我會等你,等你長大。”
辛曼笑着問他,“你會娶我嗎?”
“會。”
這是宋南驍對辛曼的第一個承諾,可是也是最後一個承諾,沒有履行。
有時候,辛曼都在想,婚姻到底是什麼,是維繫着夫妻兩人之間的一條紅線麼,還是一座將兩人圈禁起來的圍城,亦或是獨獨屬於兩人的小世界。
在當時,辛曼過了三個生日,每一個生日的許願都是:我要和宋南驍結婚。
但是,到最後,現實卻給了她一個重重的耳光。
忽然,從廚房內傳來一聲爆炒的聲音,將辛曼的神思給拉了回來。
她將離婚協議書隨手放在茶几下面,起身向廚房走去。
站在廚房門口,辛曼看見薛淼正繫着圍裙,筆挺的身姿站在料理臺前面,正在單手顛勺,鍋內燃起了一陣火光,映紅了辛曼的面龐。
薛淼將爆炒的菜倒入盤內,擺盤,眼角的餘光已經看見了辛曼。
辛曼走過來,“炒的什麼?”
挺家常的一道菜,青筍肉片,顏色很漂亮,醬汁濃郁,辛曼距離很遠都能聞到誘人的香氣,她覺得薛淼廚藝比她都要好。
興許是辛曼臉上的表情太過於認真,薛淼從盤子裡用手捏了一片肉,遞到辛曼的脣邊,“嚐嚐。”
辛曼愣了一下,擡頭的同時,微微張開脣瓣,薛淼已經把肉片給辛曼放在了脣中。
不知是不是辛曼的錯覺,感覺薛淼的手似乎是故意在她的脣上觸碰了一下。
薛淼收回手來,“味道怎麼樣?”
辛曼咀嚼着肉片,很嫩,鮮香,肉片上還沾着意思青筍的清香,她向薛淼伸出了大拇指,“好廚藝,薛總,你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肯定有一火車皮的女人想要把你領回去。”
薛淼揚了揚刀削一般鋒利的劍眉,“那你在不在裡面?”
辛曼訕訕的一笑,用一句“那個鍋裡的水開了”,將這個話題成功的給揭了過去。
………………
半個小時之後,三菜一湯,外加上兩份燜好的米飯,端上了餐桌。
不管色香味,還是在擺盤上,在辛曼看來,薛淼都做的一流的。
“你廚藝是怎麼練出來的?”
薛淼將圍裙解下來放在一邊,“我哥以前特別喜歡研究菜譜,我跟他學過。”
“你還有個哥哥?”
這個辛曼倒是沒有聽說過,因爲在薛氏大廈,就算是宋主編,也只是提及這麼一個薛氏掌權人。
哦,好像隱隱約約也可以猜得到。
在一些非正式場合裡,辛曼曾經聽過有人叫他薛二少,而且,上次在酒吧裡,和辛曼大打出手的那個莫蘭,也是口口聲聲叫薛淼二哥。
“我哥哥已經去世了。”
薛淼在說這話的時候,剛好低着頭將圍裙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再擡起頭來,一雙眼睛依舊如同點墨。
辛曼差點就咬了舌頭。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寬慰薛淼,她也有過同樣的喪失親人的苦痛,其實更多的時候,是不想要別人過於關心自己的,太熱絡了,相反會讓她覺得心裡阻塞。
“節哀順變。”
辛曼這麼四個字了,倒是讓薛淼失笑起來。
“我哥哥已經去世十多年了,現在已經沒有最初的那種感覺了,”薛淼說着,幫辛曼端上米飯,“吃飯吧。”
薛淼的廚藝真的是不錯,辛曼吃了兩小碗米飯。
吃過飯,辛曼幫着薛淼收拾了碗筷,而且自告奮勇地提出要洗碗,“你請我吃飯,我當然也要做點什麼來回饋你了。”
薛淼也不多阻攔,已經出了廚房門,來到了客廳裡。
他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來先給鄧秘書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這兩天有關於一個十分重要的合同問題,想要伸手從茶几下面拿出打火機,卻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文件,不禁就拿了出來。
“好,就這樣,等明天早上我到了公司再說。”
薛淼把電話掛斷,抽出這個文件,題頭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字就映入了眼簾。
他隨手翻了兩頁,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到在簽字一欄裡,辛曼已經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還沒有見到結婚證,就要籤離婚協議了?
薛淼將文件平放在茶几上,向後靠在軟沙發上,修長的雙腿向前伸了伸。
辛曼洗過碗,從廚房出來,就看見薛淼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她走過去,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她打印的離婚協議書,原本是在茶几下面的,現在卻跑到了茶几上面。
不用想,她都知道薛淼已經看過了。
辛曼是故意把離婚協議書放在茶几下面的,就是爲了避免薛淼一而再再而三地與她採用拖延戰術,這件事情當初是醉酒之下,稀裡糊塗的扯了證的,到現在,也必須要在亮光下,將這事兒給解釋清楚。
辛曼的腳步聲很輕,但是在走到薛淼身邊的時候,卻依舊驚醒了薛淼。
薛淼根本就沒有睡,只是在閉目養神。
睜開眼睛,看向辛曼。
辛曼在茶几一側的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手放在膝上,眼光落在茶几上的離婚協議書上,“你看過了?”
“嗯,看過了,”薛淼點了點頭,“你放在這兒不就是讓我能看到的麼?”
辛曼有點囧。
的確是社會閱歷和年齡的關係吧,總感覺她在薛淼面前根本就沒有能夠藏得住的秘密。
辛曼說:“那你簽字吧,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把離婚證給辦了。”
她說這話自然而然,不過眼神卻有點不大自然,始終是低垂着視線落在前面的茶几上的,沒有敢看薛淼的眼睛。
直到薛淼一聲輕笑傳入耳膜之中。
辛曼擡起頭來,撞入薛淼一雙黑眸中。
“曼曼,我問你,如果是現在和我離婚,你恢復單身之後,你母親就不會再給你安排相親對象了麼?”
薛淼的這個問題,倒是辛曼想過的。
爲了應付母親,當初就是選擇了祁封紹,如果不出祁封紹劈腿辛雨馨這件事兒,也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而且,更別提,這一次母親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竟然就是薛淼。
如此,正巧水到渠成?
“我之前也想過,但是……”
省去戀愛的步驟直接結婚,找一個人一起生活一輩子,辛曼到底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有一段時間,她甚至不想戀愛不想結婚,就想要這麼一個人生活一個人過一輩子,老了的時候直接進養老院,也沒什麼不好的。
但是杜靜心就把她的這個想法給徹底粉碎了。
那一夜,在醉酒之後的她,就完全不一樣了,所以說,那一次醉酒是意外,遇上薛淼是意外,而在混沌狀態下的領證,卻是無意識中做出的一個現實生活中並不敢做出的一個舉動。
現在,她要親手把那個舉動給重新摧毀掉了。
薛淼看出辛曼的猶豫,繼續說,“你想要婚姻,我給你婚姻,相信我,我會是一個好的丈夫。”
辛曼被薛淼的話給蠱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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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淼也不緊不慢,不催促,就這麼靜靜地看着辛曼,等她回過神來,等她說話。
辛曼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擡起頭來,“我確確實實是跟你領的結婚證吧?”
薛淼:“……”
他失笑,“不是跟我,你想跟誰?”
辛曼的腦海裡當時就涌出了一個人影,只不過好像是向上飄散的煙氣一樣,很快就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