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是我最初的夢想

《沈逸經紀人高速車禍,送醫搶救昏迷狀態中》,許蝶安上了頭版頭條,醫院都被記者包圍了。

沈逸坐在搶救室外面,盯着雙手的血,他蹭了蹭,還是粘稠的,有甜腥的味道傳來,他忍住喉間的噁心,腦海中好多片段閃過,燃燒的車,渾身是血的許蝶安,還有她緊閉的雙眼。

徐挽終於趕來,她給他披上衣服,擔憂的看着他:“沈逸,你嚇壞了吧。”

沈逸擡頭看她,聲音都走音了:“這是拍戲嗎?”

他失魂落魄不清醒的模樣看的徐挽心疼不已,她環住他的肩安慰道:“沈逸,你別害怕,安安姐不會有事的,她那麼堅強。”

沈逸忽然覺得很可笑,許蝶安從來不是吃悶虧的女人,她以前爲他做了什麼,她都不會苦情的隱瞞,而是直接的告訴他,沈逸啊,聽點話吧,我都是用僅有的青春和生命在爲你的至高事業奉獻吶,沈逸有時候會覺得她這個樣子很俗氣,明明是分內的工作,還總是顯擺,可是現在他卻覺得他說的很對,果然,青春獻給了他,身體和愛情給了他,現在連生命都給了他。

他恍恍惚惚的坐在那,徐挽拿了溼巾給他擦手,他卻被嚇了一跳,猛地抽回手抱在懷中,喊道:“你別碰我。”

徐挽知道許蝶安對沈逸有知遇之恩,他現在這樣,她都理解,她說:“沈逸,你別害怕,我不碰你了。”

她陪着他坐在那裡,搶救室中途出來一個護士,問:“誰是病人家屬?”

沈逸卻又清醒過來,他急忙站起來:“我……我是家屬。”

護士吩咐:“o型血,血庫現在沒有存血,立刻去抽血。”

沈逸慌里慌張的點了點頭,徐挽急忙一把拉住他:“沈逸你不能去,你最近正在生病呢,況且上了新聞怎麼辦?”

沈逸一把扯開她,結果檢測之後血型不符,沈逸神情恍惚的想起來,自己不是o型血,是B型。

可是許蝶安身邊也沒什麼朋友和家人,兩個人正急得不行,就看見了方尋意,方尋意看都沒看沈逸一眼,他對護士說:“我是o型,需要多少都行。”

方尋意靜靜的坐在那裡,鮮紅的血液從輸液管中流淌,沈逸眼睜睜的看着,忽然覺得莫名的暴躁,他幫不了她,只有方尋意能幫她,所以她纔對他說:“他比你強。”

現在他也救不了她,只有方尋意能救她,他永遠比他強,他們的血管流淌着同樣的血液。

護士送了血液進去,方尋意挽了袖口,終於側頭看了沈逸一眼,然後語氣平淡的吩咐:“如果沒什麼事情,你回去吧。”

他自作主張的語氣,終於惹怒了沈逸,可是他不想幼稚的大喊大叫,他說:“該回去的是方少,安安是我的經紀人。”

方尋意挑了挑眉問道:“如果我回去,待會還需要用血怎麼辦?你能解決嗎?”

一句話就把他打回原形,他上前一步揪住方尋意的衣領,怒不可截:“你算什麼,敢這麼糾纏?別以爲幫過她幾次就可以指手畫腳。”

方尋意厭惡的眼光掃過沈逸染血的手,毫不客氣的推開沈逸:“那你呢?你算什麼?幫不到忙還惹禍的拖油瓶?”

徐挽急忙拉住沈逸:

“沈逸,這裡是醫院,小心記者,難道你想讓安安姐在病中還不得安生?”

徐挽的提醒很管用,沈逸按捺着自己忍下去,他坐的遠遠地,方尋意坐在椅子的另一端,兩個人各據一方。

手術做到一半,醫生又出來問:“誰是病人家屬?”

沈逸和方尋意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齊聲喊道:“我。”

醫生掃視了兩個人一眼,方尋意淡定的說:“我是病人家屬,我剛爲病人輸過血。”

沈逸剛要開口說話,醫生看了他一眼:“哦,我認識你,你是演電影的沈逸,裡面的是你經紀人吧,只是工作關係,非直系親屬不得簽字,還是讓這位先生來吧。”

他說着把手術同意單遞給了方尋意,解釋道:“病人多處受傷,肝臟破裂,還伴有肺水腫,但是經過檢查,病人之前有人工流產手術的經歷,所以需要家屬簽字,我們纔可以手術。”

沈逸如一個悶雷打在頭頂,他沒記錯的話,許蝶安那晚和他在一起,牀單上的血,那是她的第一次,所以這孩子只能是他的,他一把扯過主治醫生問道:“你剛說什麼?你再跟我說一遍行嗎?”

方尋意完全沒在乎沈逸的插話,直接問主治醫生:“有風險嗎?”

主治醫生躲開沈逸吃人的眼神:“風險不大,但是醫院有規定,以防意外,需要按流程簽字。”

方尋意懇切的拜託醫生:“那就麻煩您了,一定要萬無一失,她還很年輕,手術儘量減小傷疤。”

他說着低頭在手術同意單寫着家屬的位置上,簽了“方尋意”三個字。

醫生拿着手術同意單進了手術室,沈逸看着方尋意,完全沒了剛纔的氣勢,他問:“你都知道什麼?求求你,都告訴我吧。”

方尋意輕蔑的看着他,因爲有徐挽在場,他低聲湊在他耳邊:“安安怕給你惹麻煩,所以偷偷打掉了你的孩子,怎麼樣?沈逸,你還是個男人嗎?”

沈逸緩緩的回頭看他,一字一頓:“你說的都是真的?”

方尋意笑:“我從來不說謊,不過沈逸,你真讓我瞧不起。”

沈逸整個人呆住,他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倒下了,方尋意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回頭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安安走太近,最討厭的就是她找我幫忙辦事,但是沈逸,你在我面前,沒有什麼可傲氣的,當初把你弄出來,就是我辦的。”

他說完得意的走了,沈逸扶着牆壁坐在椅子上,許蝶安常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你要想演好戲,就要先體悟好人生中自己扮演的角色,可是他演了那麼多戲,那麼投入每一個角色,爲了愛,奉獻尊嚴,傲氣,甚至生命,可是那些都沒有這一次來的痛,真真正正的痛徹心扉,原來,人生和戲還是不一樣的,否則,這一次爲什麼沒人對他的痛苦喊“cut”。

他坐在她的病牀前,她渾身插滿了管子,就連呼吸都需要靠着儀器,瘦削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突起,呼吸機顯示着微弱的氣息,心跳也不強烈,是對這個世界失去信心和希望了嗎?還是對他?

他伸出手去想握她的手,觸到她冰涼的皮膚時卻像是觸電一般猛地縮回手,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像

是斷了線的珠子,病房裡面只有儀器滴滴的聲音和他抽噎不止的聲音。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獨自承受過,他的孩子,悄悄來了又走了,她一個人孤獨走過那條路,沒有任何人的陪伴。

所以清明節那次他回來,看見的她纔會那麼不健康,哀求他的時候纔會那麼痛苦,他不知道她心中承受着這些,說了那些殘酷的話,說了要保護別的女人的話。

“我爲你所做的一切,難道就不能抵得上你對她一點點的愧疚嗎?你揹着我做這些危險的事情的時候,有沒有一點點考慮過我和你要爲此承受的風險和代價?或許,你會後悔呢?”

“是我對不起黎妍,我想盡力去幫她完成每一個願望,如果你不贊成,這一次,就裝作看不見吧。”

她那時候說過,或許,你會後悔呢?那是堅強的許蝶安的挽留和懇求,可是他要她對他的行爲視而不見。

這個世界上,曾經有個孩子可以叫他爸爸,它會汲取他和許蝶安所有的優點,成爲最漂亮可愛的寶寶,可是現在沒有了,在沒有了之後,他才知道它曾經存在過。

他這一輩子都沒流過這麼多眼淚,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恐懼,他怪她因爲莫靈去找方尋意幫忙,今天他才知道,就連他自己,都是許蝶安求了方尋意才把他救出來的,他以爲昨晚見面她說的那番話只是想威懾他,原來,她是真的累了,倦了,想離開他了,這一次她醒過來,還會再原諒他嗎?如果她不原諒他,他又該怎麼繼續活下去。

沈逸沒有再去過醫院,他害怕她隨時會醒過來,那時候她的目光中會流露的情緒,如果是怨恨,他害怕,如果是諒解,他害怕,如果是冷漠,他更怕。

他生了大病,卻不願意吃藥,他躺在牀上,仰望着光禿禿的天花板,忽然很想念她家透明鏤空的天花板,那時候,他還不是天王巨星盡人皆知,每天躺在牀上,他都看着那塊滲透星光的天花板許願:讓沈逸快點火起來,成爲許蝶安的驕傲。

這是他最初的夢想,所有的一切,只爲了成爲她的驕傲,可是爲什麼,後來一切都變了呢,他成功了,卻傷了最愛的她?

許蝶安手術後三天就醒過來了,很多人來探望,她卻沒有見過沈逸。

莫靈問她:“你和沈逸是不是在一起了?”

許蝶安不願意再撒謊,可是也不想造成沈逸的困擾,她說:“沒有。”

莫靈卻忽然一笑,說:“那黎妍和沈逸的關係你知道嗎?”

許蝶安蹙眉:“你想說什麼?”

莫靈扯斷手中的蘋果皮:“當初我讓你幫我出演《吾愛人生》,可是你拒絕了,後來我才知道,就算你幫我,恐怕也沒用,因爲黎妍身後的人是沈逸,你根本就拗不過沈逸。”

她在許蝶安驚愕的目光中繼續道:“還有,當初你對我說,《愛在歸途》是沈逸幫我跟導演求來的,可是我卻聽說沈逸最初要幫的人可不是我,而是黎妍。”

許蝶安後背一陣冰涼,刀口都開始疼,她問:“你知道什麼了?”

莫靈笑的淡定從容,她將修好的蘋果放在許蝶安手裡:“好好養病吧,至於沈逸,別對他那麼好,他看樣子有點吃裡扒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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