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零零星星的戰火撩起,但那只是雙方斥候的較量,不管是聯軍還是亡靈,都需要一點時間來準備,就像是兩頭剛剛殊死搏鬥過的野獸,得等待力量重新充斥身體,才能進行下一輪死戰。
儘管雙方都恨不得立刻將獠牙刺入對方的血管裡,給它致命一擊,但全身的遍體鱗傷,卻不得不容忍對面的傢伙趴在那裡,恢復着可以將自己殺死的力量。
實際上,最初時的反擊和那驚天一劍造成的戰果,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大。
只是給聯軍重新又贏得了一塊戰略緩衝地,弗塔根要塞和戰歌要塞在亡靈天災的第一波突襲裡就被淹沒了,不過現在,聯軍重新奪回了那兩個地方。
但也僅止於此,儘管莫格萊尼大騎士帶着聖騎士集羣,曾一度推進到了被斬破的安加薩的城牆附近,但阿爾薩斯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地方的重要性,他無法允許那裡失陷,所以那個地方的亡靈數量以及質量,都高到嚇人。
簡直就是用血肉鑄就的新城牆。
莫格萊尼的復仇之心再旺盛,卻也還保有理智,在炮火支援下,連續兩次衝鋒,都沒能衝破亡靈的防禦之後,大騎士憤恨之下,卻還是隻能選擇退兵。
不過這一戰的意義,卻遠比得到的戰果更重要,從戰略上來說,弗塔根要塞和戰歌要塞的失而復得,在聯軍原本的防線成爲了第二道防線,而在兩個要塞之前,則有一道新的防線正在快速成型,這讓這一戰的形式變得更加穩固,也讓指揮官們喜上眉梢。
而從心理角度來說,這一戰的優勢,毫無疑問打破了士兵們對於亡靈的畏懼,一個優秀的戰士,不能畏懼自己的對手,這種負面情緒,會讓原本能打出100分的實力,甚至連70分都發揮不出來。
魔咒被打破的直接後果,就是整體士氣的快速提升。
但這也沒有讓聯軍高層沾沾自喜,戰爭開始前的那一段時間的劣勢,幾乎所有旁觀過的人都無法忘記,那種黑色的洪流滾滾而來,碾碎眼前一切的景象,都能讓人從沉睡中直接被驚醒,實際上,如果不是有黑鋒騎士團的加入,那一戰的結果就...
所以在戰爭稍微平緩的第二天,統治者們就紛紛趕回自己的國家和勢力,就在昨晚,一項決議得到通過,在亡靈戰爭結束之前,各國還會繼續往這裡增派更多的軍隊,來和亡靈死拼,以及保衛自己即將得到的勝利果實。
這項決議裡,還有一項很殘忍的內容:在未來十年裡,各國將不會有死刑存在了,所有的犯人,包括重刑犯和政治犯,將一律被流放到諾森德的各個戰場上,如果不死,戰爭結束之後就會獲得自由,如果死了...就當是贖罪了。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批到達戰場的炮灰們,會是那些被庫爾提拉斯抓到的海盜,那些縱橫大海的老海狗們大概永遠都想不到,他們中大部分人的歸宿,會是這片陰冷昏暗的雪原。
但沒有人會爲那些人渣鳴不平,在見識到了亡靈天災的攻勢之後,再心軟的人,也已經變得強硬了起來。
就像是如狄克所說,這是一場無法後退的戰爭,因爲後退,就意味着死亡,沒有第二種選擇。
加爾魯什有些疲憊的坐在獸人防線上,他靠着冰冷的磚牆,那上面還殘留着黑色的血跡,在不遠的地方,一個被砸扁的骷髏丟在那裡,黑乎乎的眼眶看着獸人戰士,後者卻沒有看那玩意,而是有些漠然的看着天空。
他剛剛從前線的戰歌要塞回來,一晚上都在執行斥候的巡邏任務,最少砍死了7個死亡騎士和數不清的行屍骷髏,年輕的獸人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揮舞戰斧也是個力氣活,到最後的時候,他甚至拿起了從戰場上撿到的矮人火槍,最少那玩意殺起行屍來方便的多。
“嗨,老兄,我找了你好久...”
一左一右的人影從背後走來,坐在了加爾魯什身邊,是手臂上還纏着繃帶的德拉諾斯,以及同樣疲憊的約林,後者坐下來,從懷裡取出三個橙子,一人一個。
“嘖...真酸!”
德拉諾斯粗粗的撥開橙子的皮,將果肉塞進嘴裡,下一刻,臉上的表情就抽搐了起來,他抱怨了一句,然後又用肩膀撞了一下加爾魯什,
“老兄,你看上去心情不好,怎麼了?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加爾魯什看着遠方戰歌要塞的方向,嘆了口氣,
“我今早在那參加了一場葬禮,就在昨天戰鬥開始的時候,留守戰歌要塞的340名勇士,全部都...那是戰歌氏族的內部葬禮,有老戰士讓我接過父親的留下的酋長之位,讓我繼續帶領他們,這讓我很苦惱。”
“你們也知道,薩爾建起了新部落,族人們生活也比原來好了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成爲戰歌氏族的酋長,也許這會讓新部落內部產生分裂...而且我發現,很多老戰士,似乎都對薩爾不太滿意...”
約林的臉色嚴肅了起來,他點了點頭,從小按照氏族的傳統,保留的獨眼裡閃耀着智慧的光芒,
“你考慮的有道理,加爾魯什,之前我在暗影裂口交換術士書籍的時候,從哪些術士那裡聽說了不少關於龍吼和黑石獸人的消息,這些氏族沒有經歷過新部落的建立,他們還保留着對人類的強烈仇恨,他們中的一些人,對於薩爾的統治並不滿意...坦白說,我覺得就該把那些傢伙扔到這裡來,讓他們看看我們面臨的麻煩。”
“不過我倒是覺得,加爾魯什你應該接受戰歌氏族的酋長位置。”
德拉諾斯揉着下巴,對自己的兄弟說,
“倒不是因爲那個位置有多麼特殊,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戰歌氏族內部有分裂的徵兆,你就應該承擔你的血脈賦予你的責任!”
他看着加爾魯什,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就壓制他們,總比以後我們兵戎相見好得多。”
“呼,我再想想吧。”
加爾魯什把手裡的橙子遠遠的扔了出去,朝着約林說了一句,“你從哪找到的橙子,真酸!”
“嗨,你們三個!”
從背後傳來的聲音讓三個年輕獸人回過頭,看到了一個騎在白色戰狼上的獸人狼騎士,他朝着三個人揮了揮手,高聲喊到,
“快跟我來,薩魯法爾霸王有事情找你們!”
加爾魯什急忙站起身,和自己的兄弟們跨上旁邊馴服的戰狼,朝着防線最深處趕了過去。
“你們要執行一個特殊任務!”
薩魯法爾的胸口和手臂上還纏着繃帶,上面有讓人觸目驚心的血跡,這是昨天他和天啓四騎士的瑞文戴爾大幹一場之後留下的傷口,總體來說,老獸人賺了,因爲瑞文戴爾這倒黴的傢伙又死了一次。
在撤退的時候,被薩魯法爾一斧子攔腰砍斷,他的腦袋還作爲戰利品,懸掛在戰歌要塞的城牆上。
現在在這個大廳裡,只有薩魯法爾和對面的三個年輕人,以及一位沒見過的人類法師,在交談開始之前,一層厚重的結界就已經籠罩在了大廳周圍,確保無人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內容。
“記住了,這次任務的內容是絕對的機密!”
老獸人的目光在眼前三個人身上劃過,那種機具攻擊性的目光,讓德拉諾斯的精神一下子振奮了起來,儘管和父親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每次他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意味着真正的大事發生了。
“任務的地點也是機密,具體的行程不能告訴你們,但你們到達之後,自然會知道...我只說一點!給我好好記清楚了!”
“唰”
三個人的身體挺直了,薩魯法爾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加重了語氣,
“所有的試煉,所有的考驗,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今天,你們將代表奧格瑞瑪參加到這世界上最偉大的一次行動裡,你們的行動結果,將直接影響到對亡靈天災的戰爭結局,但記住一點:如果任務面臨失敗的風險,我需要你們以最快的速度撤回來!”
看到加爾魯什有要發言的想法,老獸人擡起手,制止了他,
“聽我說完,我不是在鼓勵你們逃離戰場,但這一點不光是我會說,聯盟的伯瓦爾也會這麼說,你們是下一代的希望,可不能白白死在那裡,總之,這將會是一場榮耀之戰,如果能活下來,你們這一輩子都會因此受益。”
“好了,記住保密...德拉諾斯,你留一下,加爾魯什和約林可以去整理行裝了,今天下午前往新壁爐谷,那裡會有船帶你們去你們該去的地方。”
兩個年輕獸人朝着薩魯法爾霸王行禮之後,轉身離開,德拉諾斯則看着自己的父親,他開口說,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父親,您不用爲此擔心!”
“不,孩子!”
薩魯法爾坐在了椅子上,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當然,保護好自己是必須的,但還有更值得高興的事情,我知道你一直很羨慕加爾魯什的血吼,當然,在格羅姆活着的時候,我也曾羨慕過那個傢伙。”
“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薩魯法爾看着自己的兒子,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一樣的勇敢,一樣的堅毅,他會是雷王氏族最好的繼承者,想到這裡,老獸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不用再羨慕他了,我的兒子,我剛剛得到了消息,你通過自己的表現,爲自己贏得了一把世界最好的武器...只屬於戰士的武器!”
當天傍晚,在新壁爐谷的港口,揹着簡單的行禮的三個獸人站在碼頭上說着話,他們從下午等到了現在,卻還是沒等來接送的船隻,而整個碼頭區已經被封鎖,偌大的碼頭裡只有這三個傢伙,搭配本地冷颼颼的風,還有昏暗的夜色,一切都似乎變得不詳了起來。
“啊,這些人類辦事真不靠譜!”
加爾魯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但他剛想要說第二句的時候,德拉諾斯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噓,有動靜!”
獸人戰士下意識的握住了自己的戰斧,然後就看到一抹冷幽幽的光芒從不遠處下方的海底裡傳了上來,周圍平靜的海面也開始翻滾,還混雜着低沉的翁鳴聲,看上去就像是某種海洋巨獸即將爬出海面一樣。
三個傢伙有點緊張,約林擡起手,給三個人加持了一面暗影防護結界,但下一刻,眼前的大海猛然被分開,一個怪模怪樣的“大魚”從海底升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冰冷的海水潑了三個人一身,不過還沒等到他們反應過來,那鋼鐵製作的大魚的魚鰭上,一道暗門就被打開了。
“瞧瞧這是誰…三個獸人。”
一身戎裝的馬修准將挎着指揮刀出現在了暗門的門口,他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三個獸人。看着他們警惕防禦的樣子,嘴角泛起了一絲冰冷的笑容,
“放在十年前,我的子彈已經刺穿你們的額頭了,菜鳥們,這一次可不是算以前的帳的好時候,快來,就等你們了!”
說完,准將側開身,爲三個人讓開了一條道路,德拉諾斯看到了馬修身後,正朝他微笑的巴隆,頓時放下心,然後第一個走上了這怪模怪樣的工程學潛水艇的踏板上。
等到三個人都進入之後,馬修親自關閉了閥門,整個潛水艇在一陣嗡鳴當中,再次潛入了海底,一切波瀾都被抹去,放佛它從未出現過。
“我們這是要去哪?”
德拉諾斯好奇的對馬修准將問到,後者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坐在你們的位置上,菜鳥們,綁好安全帶,一會可能會有點顛簸…至於我們要去哪…”
海軍准將回過頭,瞥了一眼德拉諾斯,“我們要去的地方,叫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