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等寶玉(燃小石)開口說話,樑公公就一路小跑到了寶玉(燃小石)面前,一邊跑一邊喊道:“富貴侯爺,您可算到任了啊,都快把老奴急壞了,您看看……這是最近這幾天心急火燎的,都長出火泡來……”
一邊說話還一邊給寶玉(燃小石)輕輕地撣去衣袍上的灰塵。
這種親密程度讓衆官員、豪紳立刻傻了眼。
樑公公是誰?
皇宮裡數一數二的大太監,小皇帝身邊紅得發紫的大紅人啊,和這個新任揚州知府這麼親密?
官場講究的就是這個,看看誰的靠山硬,誰更有出處。
這個世界哪兒的消息最靈通?
當然是官場。
江浙一帶的大小官員,包括總督、巡撫之類的大人物本來認爲寶玉(燃小石)只是一個得到祖輩的蔭護,再加上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兒運氣的小公子爺,送幾張恭賀的名帖就是了。但是很快打聽到消息,小皇帝身邊的樑公公要來給小賈大人“站臺”,都坐不住了,也趕緊舟馬勞頓跑來迎接。
想不到看到的卻是眼前的這一幕。
連皇上身邊最紅的樑公公都要給這個新任揚州知府撣衣袍上的灰塵……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小賈大人來頭不小,想不到會大到這種程度。
“鳥以類聚,人以羣分。最中間這些彎腰駝背一臉子假笑的就是官員,就算是不看他們身上的官服,只看他們笑裡藏刀的笑,就知道他們是官;左邊是當地的豪門望族,除了本身家族勢力大以外,自家的子弟有人在朝廷或者地方做大官,所以他們的臉上都帶着一種天然的優越感,想學都學不來……這當中江南史家勢力最大,這個史家就是《紅樓夢》裡所說的史太君的孃家吧,看來老太太家族的勢力還真不小,只不過看他們混不吝不學無術鳥樣,也太敗壞史家文官之首的名譽了……僅僅看他們身邊鼻子朝天的奴才就夠夠的了……他們身邊是賈家在江南的旁支,賈雨村虎背熊腰地站在裡面,還真的有一些鶴立雞羣……王家,就是《紅樓夢》裡的王子騰家族,也就是二嫂王熙鳳的孃家,他們的人就更不用說了,沒有文化的痞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武官之首嘛,當然有他們的樣子,王熙鳳掃盲就是學習記賬才掃盲的……哎沒有文化真可怕……左邊是當地的壕商,果然是以鹽商胡大大爲首……”
寶玉(燃小石)用上了自己後世當特種兵的細緻入微的觀察能力,在幾秒鐘內就把這些人的情況觀察得一清二楚,這就是江南勢力的佈局的一個縮影啊。
不過,沒有江南的“黑勢力”出現,至少寶玉(燃小石)用自己特種兵的眼睛在人羣中“掃描”,一個都沒有來,就算是“天地會”也應該化化妝,整理整理,派幾個人到場意思意思……
這江南的“黑道”就這麼不給俺寶玉面子麼?還是“天衛營”兄弟們最近本事見長了,把這些黑道人物都嚇跑了?
正疑惑的時候,見離自己有二十多丈開外的一羣鶯鶯燕燕當中,一個穿着碎花棉襖的小女子假裝說說笑笑,但是眼睛總是在不經意間觀察着……
柳如是啊柳如是,雖然你化了妝,刻意扮成村姑模樣,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人的眼睛會把自己暴露出來麼?
你來了,俺就放心,江南的“黑道”一定在……這俺就放心了!
觀察完畢,寶玉(燃小石衝着樑公公“嘿嘿”直樂,低聲說道:“公公整這出,實在是有些浮誇,恐怕城門一旁的石獅子都知道你是在表演,不過呢,還得謝謝您捧場。俺當官就是一個野路子,啥都不懂,也沒有正式坐過公堂……做的好做的壞,也就這個樣子。 ”
“太皇太后和皇上派你來揚州,你以爲是爲了好好地讓你當一個太平官麼?就是要你這個小混蛋攪渾這鍋水…… 你就放着膽子做就是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挺好……俺還以爲太皇太后和皇上派你老人家到揚州,是來搗亂的呢……”
說這話時寶玉(燃小石)一直死死盯着樑公公的眼睛,雖然;樑公公竭力掩飾,但是他內心深處的一絲不自然還是被寶玉(燃小石)準確捕捉到了。
不會吧?難道粱公公真的是來搗亂的?
沒有理由啊。
“搗什麼亂?咱家哪有這閒功夫?來揚州就是爲了給你掙面子!你這混蛋小子可不能不知好歹。但咱家得告訴你:也許你看到的並不是你看到的,你認爲正確的並不一定正確,錯誤的並不一定是錯誤……先進城吧,三十里地呢……一定要穩重再穩重,千萬不能出笑話。”
又是齊強大人說的那套似是而非的理論,難道他們都成爲“哲學家”了麼?
寶玉(燃小石)纔不管什麼笑話不笑話……的確自己在後世也沒有當過官的經驗……穿越到了清朝,在賈府的迎來送往倒是見識了不少,不過寶玉(燃小石)最討厭的就是表面上的寒暄和客套了。
覺得那是在浪費彼此的寶貴時間。所以他對現在眼前這些官員和豪紳們的問候通通的一概採取無視的態度。
本來在自己就是一個“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爲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的人物,俺是寶玉,俺纔不管官場那一套呢。
這種三十里的人山人海,鑼鼓掀天,裡面還夾雜着販賣各種吃食的小商小飯的場面還真是沒有見過。
所有人都衝着他媚笑……
最開始還繃了一小會兒,不過很快就原型畢露了。
涎着臉對一旁的樑公公說道:“真不習慣……不過,公公你看,江南美女們的皮膚就是好,粉光水嫩的,能掐出水來,而且笑得還特別甜……”
“瞧瞧’這就是江南的好處,風景好,人更好……一會兒進城之後見了小秦淮河,更是了不得了。小子,還有一場最重要的考驗,最重要的大戰在小秦淮河上等着你呢……你可得抗住了……”說這話的時候,樑公公居然衝着寶玉(燃小石)“奸笑”地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