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的眼神一緊,他清楚地看到在兩枚子彈的間隙,涅莫夫撞破了臨時房子的牆壁,撲了出來在地上打了個滾。他身上已經滿是焦黑色,顯然在穿爆燃彈的攻擊中受了傷,但反應仍然非常靈敏,而涅莫夫已經朝着安德烈的這個方向看來,他超卓的戰鬥經驗已經讓他判斷出子彈射來了方向。雖然在安德烈開火之後,準備已久的戰士們發動了全面攻擊,空氣裡到處都是子彈呼嘯的聲音,但涅莫夫牢牢盯住了安德烈。安德烈哼了一聲,從隱蔽的地方跳了出來,他低聲對蕭永喝道:“跟着我!”
安德烈拋棄了狙擊步槍,提起早就在一旁準備好的比利時FN步槍,一邊飛速的順着山坡朝山下衝去,一邊打出一個個點射。涅莫夫手裡沒有武器,只好朝着邊上一滾,消失在了混亂的人羣中。安德烈呸了一口,在無線電裡喊道:“大家小心,涅莫夫從我的視線裡消失。”
大家反覆參詳戰術,進行的精心準備在這次突擊中充分顯示了價值,雖然人數只有對方的幾分之一,但先前拔除崗哨加上現在第一輪攻擊,足足消滅了對方數十人。對方的戰鬥人員更是被一下子掃除了四分之一。旺卡他們六個黑人外交官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讓敵我雙方都非常震撼,那不是用傭兵的標準可以去形容的了,簡直就是六個殺神。跟着他們突擊的卡雷原本還在擔心他們幾個不擅長雪地作戰,怕他們當先鋒可能突擊能力不夠,但一旦開火,前幾天一直表現得文質彬彬的六個黑人小夥的射擊速度、準確度,對戰局的把握強悍到超乎他們的理解力,六個黑人小夥一邊高速奔跑一邊打出一束束子彈,而一個個敵人應聲倒下,卡雷他們幾個同樣從這個方向突擊的傭兵幾乎都跟不住他們的腳步。
蕭永扔掉了長焦鏡頭和單反,儲存卡已經扔在了包裡。小巧的徠卡相機追蹤着安德烈的腳步,從他的身後俯瞰整個戰場。橘紅色的火光是最好的照明,而周圍整個環境裡的積雪,則是天然的反光板。如果有人在這個瞬間就看到蕭永拍攝的那些照片,他恐怕會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安德烈和蕭永都在高速奔跑,還都得迴避營地方向射來的零星的子彈,他們都跑得歪歪斜斜,不時還得做出規避的動作,安德烈只要注意戰場就可以,他的任務就是快速衝下去解決涅莫夫這傢伙,一路上被他點射掉的敵人,都只能算是紅利而已。但蕭永,不但同樣要注意營地那邊的情況,更要注意安德烈的動作,還得注意自己和安德烈、營地之間的相對位置來進行構圖。但一張張照片,卻都拍的清晰無比,彷彿是將時間凝固下來,然後架着三腳架拍攝的一樣,蕭永無論是觀察力、構圖的速度,對焦的速度和準確度,以及手的穩定程度,都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蕭永的雙手,毋庸置疑地比現在任何廠商開發出來的任何防抖系統都要強悍不止一倍。
一梭子流彈在蕭永腳邊擦過,他甚至沒有稍減速度,只是朝着雪地上一躺,順着潔白的山坡滑了大概有五六米的距離,然後又藉着衝力站了起來,繼續順着山坡控制着自己的腳步。這種妙到毫顛的腳步控制純屬本能,但滑行的時候激起的大片雪粉卻讓人注意到了蕭永。雖然不知道這是誰,但一個青石基金的護衛本能地擡起了手裡的輕機槍,朝着這個方向就是一梭子。
絕對視覺在觀察這種事情上也有着獨到之處,蕭永超強的動態視力和對全景中的每個細節的把握讓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朝着自己方向的黑洞洞的槍口。他暗叫不好,就勢一滾,雖然終於失去了對身體的完全控制,卻也通過又激起大片雪粉來掩蔽住了身形,對方可以射擊,但只能朝着一個方向盲目地掃射。然後,蕭永就得賭人品了。
輕機槍手甚至沒機會掃出那一梭子子彈,在他扶着彈鏈的一瞬間,一塊巨大的黑魆魆的東西朝着他砸過來。旺卡看到他朝着蕭永那邊擡槍,立刻隨手就抓起身邊的一個敵人,扔了過來。他的臂力驚人,居然將個身高體壯還揹着不少裝備的彪形大漢扔出了幾米。然後,旺卡朝着這個機槍手就是一個點射。
“蕭!”安德烈朝着這邊掃了一眼,大聲喊道:“沒事喊一聲!”
但就在他的注意力稍微分散的時候,他的目標,那個涅莫夫出現了,他手裡拿着一支AK,朝着安德烈的方向打來兩個點射。安德烈眼角掃到涅莫夫的時候立刻朝着邊上一滾,這才堪堪躲過了子彈,但一發子彈還是穿透了他的揹包。
這時候,他們兩人都已經非常接近營地,只有三四十米的距離了,蕭永一看自己暫時安全了,揚手扔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涅莫夫一邊大聲詛咒着一邊朝着邊上躲,他大喊了一聲:“手榴彈!散開!”
不帶破片的攻擊手榴彈只要不在爆炸的直接範圍裡應該就沒事,也就是氣浪難受一些,戰士們都有這種經驗,而周圍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擡起了頭看着飛來的這黑乎乎的東西。就在這個時候,這個黑乎乎的東西沒有爆炸,而是朝着地面撒下一瞬強烈無比的白光。
“閃不死你們這幫龜孫子。”蕭永暗暗詛咒道。遠距離離機引閃已經是他在好多次衝突中最經常使用的花招了,但這個招數,實在是太好用了。他用的閃光燈,不是原廠貨,卻是一個專業的閃光燈廠家搞出來的閃光指數超過40的品種,再加上還有超亮模式,瞬間爆發出來的光線,哪怕帶着太陽眼鏡恐怕都會讓人暈眩一下,更別說還是朝着閃光燈看。
“幹得好。”安德烈狂放地叫囂着自己的讚賞之情,他自然不會中招,他很清楚,蕭永壓根沒有背手榴彈,怎麼可能扔出來?而他對蕭永的閃光燈戰術那是太熟悉了。在那些戰士們一愣神的功夫裡,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連着射出了六組點射,解決了四個人。而涅莫夫雖然動作飛快地又是一滾逃開,但還是被子彈咬在了小腿上。歸根到底,涅莫夫也不過是個比較強的傭兵而已,並不是神,在這種有心算無心又屢屢喪失先手的情況下,他也再沒什麼辦法控制局面了。但涅莫夫心裡的狠勁卻被激發了起來,他大聲喝罵着,再也不顧忌那些房屋裡是他們這次主要要來保護的貨物,衝着周圍掃射着。
涅莫夫隨即聽到喀喇一聲,然後感覺到了徹骨的疼痛。他看到旺卡不知道從哪裡衝了過來,一腳踩斷了他的手腕。他驚訝地想要反抗,但在他的視線裡,旺卡那張黑黝黝的臉沒有半分表情,彷彿非常理所當然地拿槍指着他的腦袋,隨即按動了扳機。這一次的作戰,大家都沒料到居然是這六個黑人外交官立下了最大的功勞,他們強得不像人類,在短暫而激烈的戰鬥中,他們一點都不興奮,只是像是吃飯一樣地射擊,而在戰鬥進入尾聲的時候,他們的表情仍然淡漠,沒有一點點的輕鬆和喜悅。他們這些外交官的確是非常擅長說服別人,尤其是用槍,外交武官的身份,可能的確很適合這些人吧。
營地裡的敵人很快就肅清了,那些沒有戰鬥能力的人紛紛跪地投降,分出了三五個人看守住那些人,大家圍攏在最大的那組臨時房屋周圍。這組建築物裡面是打通的,放滿了上下鋪的牀,安置着三百多美女“貨物”,在剛纔持續了不到五分鐘的戰鬥時間裡,雖然房屋裡傳來好多次的尖叫聲,雖然牆壁上也有明顯的彈孔,但房門始終緊閉。裡面有什麼情況,大家不知道。
“你們是誰?”房門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傢伙手裡拿着個遙控器閃身走了出來,“你們……再敢靠近,我就炸死他們。不管你們是爲了誰來的,都一起死光光!”
旺卡壓根沒理睬老頭說的話,他聽不懂俄語,他隨手就是一槍,那個老頭握着遙控器的手離開了他的身體,掉在了地上。那老頭驚恐地看着周圍這些肆無忌憚的傢伙,不知道說什麼好。
“去吧。”安德烈在老頭的腦門上補上了一槍。他衝着臨時房子裡喊道:“裡面的人聽着,排隊出來,一個一個來,雙手抱頭。”
在一陣沉默之後,先是一個看起來同樣是匪徒的傢伙被扔了出來,他的腦門後面有一道巨大的傷口,隨後,是三四個看起來像是女看守類型的人物。先扔出了槍,隨後小心翼翼地走出來,跑出了幾步,立刻經驗豐富地跪在了地上。再之後,一張美輪美奐的臉在門口出現了……
“你們……是誰?”這個看起來怎麼都不滿15歲的俄羅斯少女緊張地問道,她強打精神,讓自己不要因爲恐懼和驚嚇而暈倒過去,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將要發生什麼。
“我們……來接你們回家。”周圍的戰士們看着這個少女,被那難以言喻的美麗震懾着,幾乎都說不出話來了。安德烈嘆了口氣,淡淡地解釋道,他暗自想道:“媽的,都是幫沒見過美女的土包子。”他可不會去體諒這些血火中衝殺的漢子們壓根沒多少機會看到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