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不知道什麼感覺不到餓,吃飯的進程被我罷免了。打開QQ,悠悠發來了信息,照發送時間緊跟我的上線時間來看,她是在等我。
“親愛的,我想你了。”
“是嗎?呵呵,你出家也帶着筆記本電腦去腐敗,你六根清淨得也太奢侈了吧?”想着她留書出走說要出家的幼稚,我就忍不住要奚落她兩句。
“。。。 不是的,我是去了寺廟後才發現,原來出家要本科文憑,我是專科,人家不收我。。。”
想着,這丫頭從來都沒有獨自出過門,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卻受到這樣的打擊,一定很委屈。雖然很好笑,但不想再逗她了,詢問完她現在的情況後,馬上給楠楠打了個電話,讓她連夜趕去成都。
悠悠這個笨蛋的錢包和手機在訂了房間,去逛商場的時候被小偷偷了,現在一無所有,窩在賓館裡上網,就是爲了跟我們求救。她還可憐巴巴的跟我說,她沒錢吃東西,餓得快死掉了。
爲了安慰她受傷的心靈,我還得耐煩的陪她毫無建設性的問題,例如,問我她是不是很白癡之類的。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問了一個我覺得可以通過思考後再回答的問題,她說:“桃子,你會怎麼形容你現在的狀況?我是說如果用文字來表達的話?”
我想了五分鐘,回覆給了她幾句:
閒來無事,喜歡在空間裡碼上幾個字,零亂的碼出內心的感覺,錯落的擺放。
以爲那是屬於自己的特別,其實又有什麼不同,沒有什麼不同。
一樣的天空,一樣的黑夜。與別人同樣的悲傷,同多數人一樣死拉着半點快樂,極度揮霍時間。
只是無度的笑容,被風出賣得心慌,掩不住內心的那一座廢城。
在沙漏的顛倒中,明白時間終究是萬物的強敵,可以埋掉那遙遠記憶中的宮殿,可以把有溫度的靈魂,變成一具枯骨。
而活着的人什麼也不能做,死去的只能死去,埋沒的仍被掩埋。
只有在無形的內心和記憶中,去感受,去追憶那一段有形的曾經。
悠悠發了一個驚訝的表情過來“啊?這是說的你自己嗎?怎麼感覺好像說的是我啊?”
“哦?是嗎?”我這纔想起來,悠悠和我,都有着相似的經歷,一樣的很愛過一個人。
她一句話的牽引,把沉埋已久的痛挖出來,竟也像剛死去一般的新鮮. 這世界共存了兩個經歷不同,卻境遇相似,性格不另的女人. 兩個女人談開起來. 兩場淒涼在一夜盛開,不是驚豔,是相退着孤零. 如珠的眼淚,全盤盡落,如有價,當是金銀滿盆.不做作的宛如西施心絞,不美,不醜的爲自己的心深深的掏攪墳墓. 一土一滴血,一土一層灰,直至煙滅.
不覺中,抽紙都用了一大半,我想在電腦那頭的悠悠也一定哭得稀里嘩啦。以前就常說物以類聚,所以我們幾個傷心的女人才會走到一起。悠悠再一次給我說起了她傷心的故事,勾起了我傷心的往事。她說,要我爲她逝去的愛情寫一篇奠文。沒費多少心思,用眼淚滲着感情,寫下了:
亂掌新娘,碎碎語
昨夜做了一個夢,夜晚的湖面冰涼如水,好多星星從天邊接到了湖面。它們那麼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勾到手指。我看見星星一顆顆墜落,它們卻沒有掉進湖水的懷抱,而是變成片片落葉,隨風而去。那幅畫面,倒影出了我內心的淒涼...本來無一物的東西,在這個世界竟沾滿了塵埃,低進了俗世...
人死作白骨,青煙和夢無。
何來癡兒女,欲比天長情。
兩個人的感情到底能夠走多遠?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的永遠到底有多遠?彷彿一支手電筒的光就可以照到的距離。世間鋪滿了太多的謊言和欺騙,感情的路總是飄在雲端。永遠,這是一條通往天國的路,它靠近死亡。只有當一個人在生命的最末端,說他永遠的愛另一個人,這纔是真正的永遠。即使這個永遠是個謊言,至少不會再有時間來驗證。
我的一生只愛一個人,他說他會愛我永遠,他的永遠倒數了五年。我說我會愛他永遠,即使有了另一個人的出現,也未改變,直到明天。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個明天,如果我的永遠斷在今天。天國路上等待輪迴,不要怪我撕碎了誓言,下輩子我不做你的愛人,因爲你出賣了你的永遠,而我被永遠出賣.
離開了你,我的習慣裡藏了你的影子,我的思想裡藏了你的影子,我衣櫥的布娃娃藏了你的影子.就在到處都是你的影子的時候,我碰到了一個活物,他成了你的影子.這個影子不好,只有在有光的地方纔出現.光很快就暗了下來...我失去了你的影子.
在黑夜裡,我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出來,當作北極星,指引我該向哪個方向前進.可是我卻忘了沒有眼睛,我無法看見北極星.
我現在的記憶力不是很好,但是我還記得,當初我失憶,感覺像一個世紀那麼長那麼空白的時候,我還記得你.唯一記得你.這個世界有太多骯髒,濺了我滿身的泥,慶幸心裡始終爲你保留那份純淨.世界越骯髒,純淨得越鮮明.
你最愛藍色,我最愛粉色.你說藍色是天空,我說粉色是對天空的愛.你離開後,粉色被淚水淌過,只留下了憂鬱的紫.一如我的空間,還有衣櫥的衣服.
從那年你的生日開始,我學會了肆無忌憚的抽菸。清醒的時候,我會用力的摁熄菸頭,滅掉那可以燎原的火。卻滅不掉對你思念執着的星星之火。酒醉的時候,就那麼隨地一扔,好像期盼這星火越大越好,最好連自己也燃燒起來。有人說,被火燒過,才能出現鳳凰。
其實做鳳凰很苦,展翅高飛又如何?
單鳳獨鳴無鸞和,長空劃恨語悽悽。
人生最怕的就是孤單,怕孤單的人如相遇相知相守,這是所謂幸福。怕孤單的人,從兩個人演變成一個人,那是落寞。這種落寞,越是欲蓋彌彰,越是張狂。它們散播在無人的街道,喧鬧的夜店,它們的味道輕而易舉就能聞到。
夜店裡所謂的男歡女愛,就是寂寞的男人和女人彼此用身體不停的去磨化心中的尖冰。卻不知尖冰越磨越利,一不小心就會在身體和心靈留下滲血的傷口。保護自己的能力就好像是武俠世界裡的武功,寂寞是腥風血雨的江湖,哪有不受傷的寂寞?哪有平靜的江湖。娶親的娶親,嫁人的嫁人,好歹也算是一種歸隱。只是這種歸隱不屬於我,我既不願與不相干不相愛的人攜手白頭,也不願讓尖冰劃破傷口,把滴下的血和着紅酒喝進肚子裡去。
我是糊塗的,清醒的時候忘了守護好自己的心靈,爛醉的時候忘了守護好自己的身體,不過一個錯誤就只能僅此一次。人生是應該用生命去捍衛的,捍衛心靈,捍衛身體。如果我做不到,又要生命做什麼?如果我的未來再碰到是我所不喜歡不接受的,那麼我將以死抗拒。沒有中間,沒有半懷疑,很清楚的告訴自己。
嘆息~
某年某月某日,相士告訴我,情路坎坷,我攤開手掌,掌心的線,交陌錯亂。
某年某月某日,相士告訴我,二十八歲得嫁。我疑惑,我將是誰的亂掌新娘?
愛或不愛同時上了天堂,留在人世間一地塵埃。
寫完之後,感覺人都虛脫了,像耗盡了所有心力一樣。悠悠看了,發了一個信息過來,“桃子,你是不是哭了?以我對你的瞭解,你只有傷心的時候才寫得出這麼煽情的文字。”
“屁話啦,都是你把我弄哭的,還好意思說。”我回她。
“嗯,好啦,是我不對,可是我感覺,這篇文字好像是寫你多過於我也,我們三個當中,只有你纔是掌紋奇亂啊,不過,你寫得真的很感人,能讓我感覺到你的心痛就像我的心痛一樣。”
該死的丫頭,她這個最好的朋友纔是我的煽情毒藥,她總有辦法壓制她自己的難過後,來煽動我的難過。等我在想怎麼回一句過去的時候,她又發了一句過來,“好了,親愛的,不聊了,回來再說,我的救星楠楠到了,我要去填飽肚子去了,我愛你,別難過了,過去的就過去吧。”
腦子裡一串問號,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我竟然和她就這麼聊了五個小時,現在時間快夜晚十二點了。說起來,我好像也有點餓。最後看了一遍我剛纔寫的東西,真的發現裡面幾乎埋的都是我的情感影子,悠悠的部分少之又少。我感覺自己好邪惡,好自私,原來在剛纔的崩潰期,我的情感戰勝了理智,把自己的悲傷放大了無數倍,縮小到了看不到別人的悲哀。我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請求上帝寬恕我。
(每個女人的心裡都會有一個抵死不換的唯一,會爲那個人變成什麼,做些什麼,取決於他給出的愛的多少,曾經相愛得有多深。有種女人的選擇是:一句來世,窮盡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