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默的記憶最後定格在容易一張滿是驚恐表情的臉上,之後她便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了,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她人在醫院裡面,眼睛還沒有睜開,有很輕很輕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醫生,孩子的事情真的沒有辦法嗎?”
“我們醫院這邊的建議是最好拿掉孩子,並且儘快,畢竟孩子現在已經快要有兩個月,若是再大一些動手術,對母體的危害會大。”
“好的,我們再考慮考慮,謝謝您。”
“不用客氣。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情按呼喚鈴就是可以的。”
“好的。謝謝您醫生。”
……
“四嫂,你醒了。”送走醫生後,容易沉默着,一會之後病房裡面有細碎的響聲,這響聲打破了容易的沉默,她聽到動靜,立刻的將視線掉向牀邊,見牀上的人正撐着要坐起身子來,立馬的走到她身邊,扶着她:“四嫂,你有沒有感覺身體有那裡不舒服,四嫂,你先躺好,你別……”亂動。
“什麼孩子?”
“啊?”
“剛剛你說的,什麼孩子。”季子默的視線緊緊盯住容易,手亦是抓她的手臂抓的緊緊的。
“四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先躺下,有什麼話我們再慢慢說,你剛剛,醫生說你身體太過於虛弱,還有情緒起伏太大,這樣不利於你的身體健康,你先別激動。”容易被季子默的眼神盯得全身有些的發麻,她硬着頭皮緩緩的開口,是完完全全的避過季子默問的那個孩子的問題。
“容易,我再問最後一次,什麼孩子,剛剛你和那個醫生說的,什麼孩子,誰的孩子,如果你現在不願意告訴我,那我就自己去問醫生。”季子默說着就掙扎着要從牀上下去。
“四嫂,你別動,你別動,我告訴你,我都告訴你,你先別動。”容易說着,眼睛就紅了。
“你說。”而季子默也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她安靜下來,安靜的等着容易的話。
“四嫂,你,你有寶寶了。”容易頓了頓之後艱難的開口。
“寶寶……寶寶,有寶寶了,她有寶寶了?”
當容易的話清晰的傳入耳中,季子默有一瞬間的怔忪,她呆坐在病牀上,臉上什麼樣的表情都是沒有。
“四嫂,四嫂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四嫂。”容易見她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她擡起手就要去按呼喚鈴。
“不要按,我沒事。”
手伸出去還沒有碰到被人按住,容易扭頭看,是季子默的手。
“四嫂?”
“你剛剛說,我有了……顧疏白的……孩子嗎?”這句話,季子默問的十分艱難,顧疏白的名字,和孩子這個詞,她是一個字一個字說的,聲音下的很重。
“是。”容易應完,大氣都不敢出,就怕着眼前這人有個什麼動作,她垂着眸,在等着。
……
爲什麼偏偏是現在,爲什麼偏偏是現在她有了孩子,爲什麼不早一些,在上一次在他們期待中。
“顧教授,你喜歡孩子嗎?”
“對不起,寶貝,我是粗心了,往前是記着你親戚的日子的,現在遲了好一段時間,我卻一點兒沒有察覺,對不起,是老公錯了,乖,起來,我們去醫院,去檢查,看看,是不是真是我們的寶貝來了。”
“顧教授,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喜歡小孩嗎?”
“是你給我生的就喜歡。”
“我只要你的,也只會是你給我生的。”
“顧教授,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不管男孩,女孩,說了只要是你生的,是我們的寶寶,我就都喜歡。”
一個多月前,若是有孩子,那是他們期待的,是在他們期待中到來的孩子,被牢牢記在腦中的他當時的溫柔的欣喜若狂,以及她自己臉上的笑意,那都是真真切切的在表現着他們一起共同的期待,期待一個孩子降臨在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他們願意以愛的名義迎接他的到來,並且許諾永遠愛護他。
可是現在呢!
他們之間那麼的糟糕,他們還在冷戰,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
“四嫂,四嫂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四嫂……”
容易等着,但是等了好一會兒,人都沒有什麼反應,她有些擔心的擡了擡眼,這才見了坐在病牀上的人在哭,不是那種嚎啕大哭,而是那種無聲無息的哭,沒有聲音,只有眼淚,一滴一滴自她眼眶順着臉頰往下掉,掉在被子上面,暈開水漬。
可往往,這樣的哭纔是難過的,那種嚎啕大哭,有作的假的,當然也不是全部,有因爲傷心的,發泄的,各種情緒的,可無論是怎麼樣的,嚎啕大哭是沒有無聲無息的哭來的疼的,這樣的哭,像是全身沒有力氣,像是哭不出聲音,明明很想要哭出聲音,可是太難過,太沒有力氣,哭不出來聲音。
這樣的哭,容易有過,在她失去孩子的時候,所以這時看着季子默這樣哭,感同身受的難受,也心疼,心疼哭着的她。
“四嫂你怎麼了?四嫂,你別哭了,求你了,四嫂你別哭了。”
“容易,你幫我喊他來好不好,你幫我喊他過來……你告訴他,我有孩子了,我們有寶寶了,你幫我喊他過來行不行。”
正當容易手足無措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時候,坐在牀上的人忽然開口了,她有些熱切的推着她,讓她去喊他過來,而這個他,容易自是知道是誰,是四哥,可這個時候四嫂怎麼忽然的要喊,就是因爲他們在冷戰,怕她生氣,她纔沒有喊的,她現在怎麼自己要求着要喊了?她的眼中怎麼還有那種異樣的光芒?
“四嫂,你確定要喊四哥過來嗎?”
“是。我要告訴他,我有寶寶了,我們有寶寶了,我們,嗯,不要吵架了,不要冷戰了,他爲了寶寶,肯定肯的。”
“不過你不要說是我喊他過來的,你就告訴他,我有寶寶了,是你看到我,是你自己知道的,以你的名義告訴他,我,容易,我好像愛上你四哥了,但是這次的事情,我沒能這麼輕易原諒他,我原本是不想這麼輕易原諒他的,可有了寶寶了,我想……”
“我想給寶寶一個好好的家,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沒有一個好的家,我爸爸媽媽他們對我不是很好,現在我有寶寶了,我想讓我的寶寶幸福,他,他好像也是喜歡孩子的,我們或許可以因爲寶寶不再鬧,容易你幫我去喊他過來好不好。”
"四嫂,我,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