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點閃爍之下便意味着手鐲終端最後發出信號的地方,王濤在凝視那裡時還設想了許多可能:“是不是不小心碰壞了?是不是被哪個見錢眼開的傢伙給偷走了?是不是不小心弄丟了?又或者就只是那設備自身的質量問題?”
然而想來想去得不到具體的頭緒,在沒抵達現場去求證之前就只能是大堆猜想,而且是大堆壓抑不下去的胡思亂想。至少不希望衛遭災的所有人都希望那只是老頭子的大意,而不是由於他找到了最終的歸宿所在。
但相距那個綠點起碼還隔着一公里的距離和上百度的高溫呢,王濤和他周圍的信衆們都是血肉之軀,恐怕沒法立刻就衝到那危險境地中去確認。而不是獲得確實證據的話便又無法止住心中的擔憂,以至於整個人都被患得患失的心情給環繞了起來。
“我去……這可怎麼整?”
王濤摩挲着手指覺得有些刺癢,甚至覺得手腳都在瞬間出現了發麻的感覺,並有一股涼氣直接從尾骨竄到了天靈蓋上。可以說他整個人的腦子都處於了宕機狀態,若這時有人來推搡一把便可能直接將其放倒。
身爲河青城的外來戶也多少知曉那個老頭的地位,而且上上下下能關聯起來的羣體又是多麼的龐大廣泛。當初不反對這一位入夥便是要看中了廣泛人脈的力量,而在事後的收穫上也的確起到了穩定城中局勢的效果。
有能力就給予足夠的尊重纔是常態,除非是敵對關係纔會刻意去打壓具有能力的人。王濤就算底子有高有低也不至於太過卑劣,所以他對於衛和老巫師這樣的合作者並無太大的惡感。
那種敬重的態度更在與其進入了同一個圈子有所加強,那是從日常談論以及分析問題上所展現出的老辣一面帶來的佩服。王濤與之相處時便會從很多方面都感到感到頗大的壓力,以至於他甚至都不敢再以無所不能的穿越衆自傲。
這老頭子雖然在見識上的廣度未必比得上初中生,在大部分問題的深度上也比不上高中生,但總是能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拿出一些王濤所比不上的東西。
這是因爲他們一個是信息大爆炸時代的食人牙慧,再是汲取了別人的見識也缺乏實踐機會,那就更不用提能否將之融會貫通了。而另一個則是在身居落後之地的公門中實戰了幾十年,再是信息閉塞也能讓智慧被打磨出光彩來。
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一處邊鄙小城也存在各種各樣的勾心鬥角,而從其中鍛煉出來的衛便是讓王濤佩服的人之一。可就是這樣的一個老頭子卻突然有了不妙的消息,這多少會給人帶來一種命運難以捉摸的感覺。
“那……還有更多的消息嗎?”
王濤在見識過格魯古人的科技後就多少有些迷信心態,雖然心底已經猜測到相當不妙的結果,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不肯說出來。等再張口時就帶上了相當沙啞的聲線,那感覺就像是聲帶上的水分突然被抽乾了一般,這樣的變化甚至讓王濤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投影畫面上的紅衣雖然也對情郎的聲音變化感到詫異,而且多少也能猜測到對方的心情感受,但最終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要是有什麼線索的話自然是早就去尋找了,要是有什麼辦法的話自然是早就去確認了,不然也不至於請求到疲憊的前線人員頭上。
要說技術越是發展就越會節省人力,哪怕是紅衣這樣的土著在得到技術設備後也可以很快上手。哪怕在整體概念上存在較大缺失也不是問題,只要肯花費時間和精力去練習便能很快能將很多功能應用起來。
但是技術的力量是有邊界的,操作者的能力是有上限的,而險惡的人心卻存在一般人看不到的下限。不能說一個個的格魯古人都參與到隱瞞真相的行爲之中,但至少注視到戰場的那些人都對發生了什麼心知肚明,只是沒人會向驚慌失措的土著做任何解讀。
王濤就只能在自己的本心推動下去做些什麼,他一擡手便向着身邊的行進隊伍招呼了起來:“停下,大家都停下來!我有事要說!我說你們都給我停下來,停下來!”
然而這麼突兀的招呼其實並沒起到太大效果,最多是較爲靠近王濤的人們纔會臨時停下腳步,並且擡起茫然的目光看向這位要搞什麼。甚至還不乏有人在心裡抱怨着:不是說好了要趕緊回去的嗎?不是說好了要喝酒吃肉睡大覺的嗎?怎麼又讓人停下來了呢?
這一方面是疲憊的人羣在精力分散下就會導致反應較慢,一方面則是披甲部隊行走時製造的噪音會造成較大幹擾,兩廂一結合便導致整體在響應上的遲鈍。即便是受到了阻止也更多地會感到不滿,沒什麼可以攔住極欲歸家之人還要招恨的了。
總之河青人現在的狀況也就比行屍走肉略強一些,除非是遇到格外感興趣的某些事情纔會駐足旁觀——就比如突然冒出在眼前的立體地圖什麼的。不過要是有人只是在高聲招呼的話就恕他們興趣缺缺了,甚至還不乏有人充耳不聞地走開的。
當然或許也是因爲大家稍微有些小怨念:明明被投入戰場時有大型專車接送,而撤離時卻怎麼只能靠着雙腳徒步返回吧?
要知道此次任務可不是河青人自己願意去做的,待遇過低的話就難免會引發大家的心中不滿。他們更樂意坐視敵人傻呵呵地朝着街頭的壁壘衝過來,然後自己這邊再以連綿的箭雨將他們射成刺蝟。
王濤多少也能從大家的抱怨中知道了這種心情,但他卻也無法通過自己的影響去讓大家滿意,畢竟就連他自己也得用雙腳走回出發地呢。而自掏家產去讓參與此次行動的人們喜笑顏開的做法就更不在考慮之中,以他的覺悟其實還差了些,未必能理解統治階級在義務上該做出怎樣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