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奎德林怎麼辦”雷娜扯着嗓子喊,回答她的是克萊因略帶興奮的笑聲,馱鳥在他的操控下不停地翻身。爲了自保,朵拉不得不施展神術,將自己牢牢固定在皮墊上。
“現在我們怎麼辦”霍克現在已經顧不上法師的死活,如何應付身後密密麻麻的雙足飛龍纔是當務之急。馱鳥的速度比不上飛龍,距離在一點點拉近,空中不比陸地,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遮擋和躲藏的地方。
“來了”一直在觀察的杜南發出警告,旋即射出手裡早已搭在弦上多時的箭矢,附着魔法的銀箭帶着看不見的氣流衝向追趕上的雙足飛龍,眼看就要削到帶頭的一隻,卻不想它竟然敏捷地側身過避,銀箭在空中畫出一道無力的圓弧,很快就消失在幽暗的夜色中,再也尋不見。
杜南的心也隨着銀箭一同下沉。
速度太快了
雙足飛龍的速度比他的箭還要快,沒有奎德林的法術,他們幾個根本不是這些傢伙的對手。唯一的希望,只有團長克萊因。黑暗精靈的箭術與近身攻擊同樣出色,只有他出手纔有可能擊斃比普通野獸狡猾得多的雙足飛龍。
就在這時,克萊因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舉動。他一擡手,似乎拋出了什麼東西,打中後面的兩隻馱鳥。俯衝變成墜落,鮮血味讓尾隨的雙足飛龍發出興奮的鳴叫,紛紛掉頭追向兩隻受傷的馱鳥。
“你做什麼”朵拉被這一幕震住了,好久才找回聲音。先前怪異的不祥感終於成真,原來不是錯覺,那三個人果然有危險,只是沒想到不只奎德林,就連身爲團長的黑暗精靈也參與進來。
“我獨自一人是可以逃脫,可如果要帶上你,只能用這種方法引開雙足飛龍。”回望的紅眸猶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他們可都是你的部下”瞪着使用卑鄙手段讓逃過雙足飛龍追擊的黑暗精靈,朵拉的反駁被接下來幾句話堵住。
“如果連雙足飛龍也無法擺脫,那還是死在這裡的好。被詛咒的神廟裡有什麼你比我清楚,相比之下,葬身野獸之腹更幸福些,不是嗎朵拉牧師。”
“你”朵拉雙眼圓睜。
他知道不那個秘密已經在地之神殿保存了數百年,就算是長壽的黑暗精靈也不可能窺知。
視線從克萊因沒有表情的側臉轉向已經變成兩個小黑點的馱鳥,朵拉無奈的接受現實。
的確,這三名傭兵的實力別說進入神廟,就連神廟外圍的陷阱都無法應對,單從任務來說真是累贅。既然知道他們實力不濟,又爲什麼要把他們帶來送死
解不開的迷就像一塊巨石壓在胸口,朵拉沒有再說話,身下的馱鳥再次俯衝。這一次,除了呼嘯的風,再沒任何聲音。
急速下墜的馱鳥在經驗豐富的控獸師的安撫下再次扇動翅膀,傷口在不影響飛行的腿部,短時間內他們都不會有從高空墜落的危險。
來不及慶幸,追上來的雙足飛龍就發動了攻勢,黑龍乘過的那一隻首領朝速度略微靠後的馱鳥俯衝,尖利的爪子瞄準鳥背上的兩個人。
“雷娜”杜南焦急的大喊。
在千鈞一髮之際,雷娜果斷的做出擇。不顧會跌落的危險,她猛然一躍,撲向只有幾米距離的另一隻馱鳥,握住了霍克伸出的手。
而來不及逃脫的控獸師連着馱鳥一併被雙足飛龍巨大的爪子擒住,滿嘴長牙的大嘴一下就將一人一鳥咬成兩半,鮮血的氣味立時在空氣中蔓開。
僅剩的控獸師臉色慘白,嘴裡不停的唸叨完了,完了,神情恍惚的他沒抓牢繮繩,從馱鳥上載了下去。伴隨着他慘叫聲的是另一波血腥味。
能操控馱鳥的騎手先後喪命,還活着的三人被新一輪的恐懼和居喪侵襲。霍克甚至神經質地喃喃自語。
“他要殺了我們他要殺了我們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打算讓我們活”
“冷靜霍克。”杜南雖然同樣對克萊因的行爲感到吃驚,卻還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如果真想殺他們,早在一開始就下手了,何必拖到現在。沒必要花費時間給他們訓練等等
一個荒謬的念頭突然閃進杜南腦海。
難道這也是訓練不,不可能
隨後,一張冷冰冰的臉從杜南的記憶中浮起。已經榮升爲伯爵的巫妖,他的看自己的目光從來不帶感情,中是充滿了赤裸裸嘲諷與評估,一如市集市儈的商人。
是沒有利用價值了吧。在任務途中被雙足飛龍攻擊,既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又可很好的封堵住他們的嘴。
杜南似乎又聽到了巫妖的冷笑,就像那頭黑龍追着奎德林而去的黑龍,完全一副上位者的姿態。而他們,是螻蟻,可以隨意踐踏,搓圓捏扁。
怎麼能讓你稱心如意,怎麼能這樣死去
突然升騰起的怒火趨使一向冷靜的杜南作出反應,他大喝一聲,再次從箭桶中抽出一隻箭,帶着恨意的銀光猶如流星,在夜幕中劃出一道弧線,這次準確的擊中目標正中飛龍首領的脖頸。箭頭附着的魔法將傷口撕裂,肌肉和氣管被切斷,只連着一層皮的雙足飛龍連哀號都未能發出,就直直砸向地面。
霍克、雷娜一臉愕然,有些不敢相信。杜南居然殺了一頭雙足飛龍,這要換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止是馱鳥上所騎乘的三人,就連身爲敵人的雙足飛龍也被震住了,它們絕對沒想到人類居然可以擊殺同族。
飽含着惡意的鳴叫一聲接一聲,似在宣戰,又似進攻的信號。杜南拉弓搭箭,再次攻擊,這次雖沒殺死他瞄準的雙足飛龍,卻也將對方的肉翅切出一條大口子,那頭飛龍立時歪斜着墜下,無法繼續在空中飛翔。
“雷娜霍克”杜南的聲音帶了些許激動:“戰鬥吧,爲了活下去。雙足飛龍雖然危險,但我們這幾個月的訓練也不是白做的。好好運用我們學到的東西,不要輕易放棄”
霍克默不作聲地解下背上的重盾,臉上已沒有剛纔的驚惶。
雖然面積不大,但加持過防護術的大盾可以在飛龍俯衝攻擊時提供保護,至少不會被飛龍的利爪傷到。
“也是呢不嘗試一下怎麼知道有沒有希望。”雷娜從呆滯中回神,她坐到前排,緊握繮繩,這個舉動安撫了已經習慣有人操控的馱鳥。
我沒有杜南精準的遠程攻擊,也沒有霍克的力量但我平衡感是靈敏性是最高的,比霍克和杜南都適合操縱馱鳥。
活下去,這是三人心中唯一的念頭。
身軀龐大的黑龍卻有着堪比豹子的靈活,在空中不停變換姿態,時而俯衝,時而連續翻滾,這一切都是爲了捕捉在它大嘴旁像條魚一樣滑溜的維克多。
“逃跑是無用的,亡靈。從你吸納封印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你無法逃開我的追蹤。要知道,那些力量可都是源自我本身。是我的”阿吉沙要想恢復到幾百年前的狀態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收回封印裡的力量,要麼找個僻靜的地方沉眠。性格暴斂的它絕不會選後者,它是龍王,是雄霸一方的強者,怎麼可能坐視自己的力量被一個巫妖竊取,更不可能放任知道它曾被封印奇恥大辱的傢伙存活。
“那曾經是你的,阿吉沙。從你被打敗的那一刻起,那股龐大的魔力就不再屬於你。融合了魔導師萊拉利恩與銀龍魔核的魔力不再純粹。它是全新的,現在,是我的。”敏捷的一次次躲避黑龍的攻擊,維克多自信有能力從龍口逃生。失了元素魔力,古龍也不過是一頭會飛的大蜥蜴而已。而作爲亡靈,最不懼怕的恰恰就是物理攻擊。
維克多的回答惹惱了黑龍之王,它發出飽含怒氣的咆哮,龍息從巨大的龍口中噴出,燒掉了用魔法制造的羽翼,也燒掉了用魔法裝扮的外表,附着有魔力的黑色法袍隨着形體一同變成灰燼。阿吉沙還來不及爲終於擊中狂妄的亡靈興奮,下一秒,右腳傳來一陣刺痛。
火焰退去後,映入它眼簾的是一團黑色的影子,凝聚成人的形狀,雙手抓着一柄黑色的長鐮,一端已經刺破鱗片,肉眼可見的黑色波動經由長鐮傳入,在體內攪起驚濤駭浪,很快,傷口附近的肌肉開始腐爛,並散發出陣陣惡臭。
“你這個傲慢無禮的狂妄之徒”因自己大意而受傷的黑龍再次咆哮。
“你也該知道這柄有賜福的武器上附着了什麼吧。有力氣說空話,不如找個地方療上。”抽回死神之鐮,維克多惡意的在傷口上注入了死氣與腐蝕之力。即使是最低階的牧師,也擁有詛咒和散播疫病的能力,那是死神曼格爾的神格賦予信徒的神能。就算是同一陣營,也無法抵擋來自死亡的侵蝕。
黑龍扇動翅膀颳起亂流,在一道閃光中失了蹤影。
成功逼退黑龍,維克多暗暗鬆了口氣。不知是該感謝阿吉沙的傲慢,還是要抱怨這頭黑龍近乎莽撞的攻擊。幸好阿吉沙剛掙脫封印,幸好它以爲自己只是普通的亡靈法師,要不然這結果絕對截然相反。
有點冒險呢在距離南陸如此近的地方使用死的力量,肯定被格蘭道爾駐紮的教會感應到。
如果只是普通的黑暗法術也就罷了,偏偏它剛纔爲了虛張聲勢使用了所有的權能。普通人不會感覺到的神力對於敵對陣營的光明信徒而言,無疑是在黑暗中點亮一堆足以照亮夜空的巨大篝火。
感覺到附近有生命隕落,儘管視野裡什麼都沒,但維克多還是下意識朝南方往去,那是克萊因等人所在的方位。
“不知道死的是哪個笨蛋呢”黑影變化回人型,向已經可見的陸地緩緩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