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赫村被一把大火燒掉後,村民不得不暫時遷居到抓捕戰狼的營地。臨時用的營地更加簡陋,婦孺和老人尚可住在僅有的幾間有遮擋的樹屋裡,青壯年就只能在潮溼的地面上打地鋪了。
是以,當卡帕帶領着五十多名考生來到原本就已經夠擁擠的營地時,就連盧西恩也有幾分愕然。他沒想到,所謂的村莊竟是如此簡陋。
“我是布赫村的村長,查維茲。”一名年近七旬的老者撥開人羣,走向考生中最顯眼的盧西恩。
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盧西恩表示只是借用營地一晚以及少量的獵人,一旦捕捉完戰狼幼崽,考生就立刻離去,不會給村民造成任何困擾。
在查維茲的安排下,獵人們挪出一片空地讓步行了一天的考生歇息。
“村長”卡帕湊近:“維克多回來了。”
“什麼”老村長大吃一驚。
“就在考生羣裡。你看,和帶頭的那個年輕人站在一起,剛纔他躲到角落去了。”
順着卡帕的手指,查維茲果然在人羣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比起五年前,不僅個頭長高了,一張臉也更俊了。只是眉宇間藏不住的陰騭抹去了少年時遺留在記憶中的影象,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冷漠又帶着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宛如一頭獨狼,孤獨而危險。
根據傀儡屍地記憶。維克多很快就把又一個用怪異目光看着自己地老人對號入座。
原來他就是間接導致了伍德死亡地村長
想到這兒。巫妖扯動嘴角。一向難有表情地臉也因爲這個動作而變得殺氣騰騰。
“雖然答應過父親要照應你。但你最好不要在我眼皮底下胡來。”站在身側地盧西恩適時拍了拍維克多地肩膀。暗示它如果亂來自己絕不會坐視。
我記得瑪拉法典裡有一條法規。殺人者償命。
盧西恩眉頭一緊。看向查維茲地目光也多了幾分複雜。
如果這老人真的和維克多母親的死有關,他倒真的不便插手了。在律法管不到的偏遠小村,私鬥往往是解決個人恩怨的唯一選擇。
放心好了,不會讓你難堪的。我去緬懷一向童年時光,你就不用跟來剎風景了。將嘴角的弧度拉長,滿意的看到老人臉色大變,維克多轉身離開。
忙於照看所有考生分不開身,盧西恩只能任由維克多從自己視線裡消失。
“村長,要通知狩獵隊嗎”卡帕有點擔心,如果維克多是回來報復的,這村子裡的老弱婦孺絕不是他的對手。
“說一聲也好,保持警戒即可,不要做多餘的事。”查維茲有些魂不守舍,雙眼直勾勾望着維克多離開的方向。
“可是”
“是我們虧欠了他,卡帕。”長嘆一聲,老村長連連搖頭。
雖然莉婭母子爲村子帶來了麻煩,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們並有實質性的危害過村民。而且,莉婭的死在很大程度上也與布赫村脫不了干係。即便是維克多要以此進行報復,也在情理之中。
“布赫村原本就有規定,當村民威脅到整個村落安全的時候,其他人有權處置。”這條規矩自村子形成便有,來自遠方的威脅讓偏安一隅的小村莊陷入極大的恐慌中。
連續十天,每次都殺掉一頭村中原本就不多的騎羊,夜夜巡邏的狩獵隊連入侵者的影子都沒發現。更不要提防範和捕捉了。
無奈之下,他們只得遵循古制。按照神秘入侵者的要求,開始疏遠本就已經和村民不怎麼親近的莉婭。
沒有食物和水,已經臥牀多年的女人很快就在疾病和飢餓中死去。就在大家都以爲事情已經過了的時候,入侵者再次造訪,並威脅必須將在米維拉鎮做學徒的維克多騙回布赫。
所有成年的村民都參與投票表決,壓倒性的票數決定再次犧牲個體保全大部分人。
就這樣,查維茲寫下了那封致命的告急信箋。
全部離村躲避的村民看到了映紅天際的大火,等他們趕回來時,居住了幾代人的樹屋都燒得一乾二淨,這使得不少人僅有的愧疚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個都詛咒維克多帶來了厄運,從他出現起,布赫村就沒安寧過。
“你去哪兒村長”見發了會呆的查維茲起身,卡帕擔心他想私下與維克多交談。
不行,太危險了。
時至今日,維克多應該知道是村民出賣了他,老村長獨自前去,必然是要吃虧的。
“想和他談談不放心的話,你帶幾個人跟在後面吧。”
眼看查維茲堅持,卡帕也只好叫上幾個留守在營地的村民一同前往。
分割線
順着記憶一路北行,沒多久,維克多就抵達已經變成廢墟的布赫村。
數日前的那場大火讓這個原本寧靜的小村莊變成一片焦土,使附近的空氣充斥着揮之不去的煙味與黴味。
在林間空地上,有一小塊泥土呈現異樣的深褐色。蹲下身,用手指輕觸。濃烈的怨恨至今不曾散去,依然還徘徊在死亡造訪的地段。
維克多記得,這裡就是它吞噬年輕法師的地方。是它竊取他記憶的地方,是它以完整的人類姿態返回主物質界的地方。
那個與自己同名的年輕人至死都不閉上的雙眸,以及滿心的悲憤都真實的傳遞給了身爲不死生物的它。
最是無情帝王家最貧窮的平民百姓也比公爵的私生子強。死亡對你來也是種解脫,可以從此擺脫醜陋的情感,擺脫見不得光的身份,擺脫暗暗渴望卻永遠無法獲得的親情。
“你不該回來的。”
蒼老的嗓音帶着嘆息在林間迴響,打斷了維克多的沉思。
用帶着幾分寒意的冷笑開場,巫妖緩緩轉身,望向一路尾而來的查維茲。
好久不見,村長。
模仿伍德的口吻,維克多立在焦黑的廢墟當中,蒼白和略帶病態的身形沒有一絲縈弱,反而予人濃烈的蕭殺感。
“你不該回來。”查維茲又重複了一次。
我記得塔蘭的法典上有記載,見死不救可是要判以兩年以上的拘役。
老村長身體微顫,前行的腳步頓住。
看來是默認了呢。舌棍在昏暗的光線裡劃出一道道赤紅色的軌跡。
“維克多,你”突然覺得呼吸不暢,查維茲的目光變得驚恐起來。
分不清鍊金與法師的老人誤以爲巫妖對他施了法,而藏在暗處的卡帕在覺察到不對勁後立刻帶着幾個村民跳了出來。殊不知,維克多一直知道他們的存在。
冷哼一聲,巫妖與四周的黑暗融合在一起。等卡帕趕到查維茲身畔,村落的廢墟上已經沒有它的身影。
“村長”卡帕警戒的目光掃視着靜謐的森林,除了不時從遠處傳來的一兩聲獸吼,沒有其他響動。
“那孩子他已經不是原來的維克多了”急促的喘息着,查維茲覺得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眼睛也看不清東西。
“告訴狩獵隊咳不要輕易接近他”最後幾個字吐音不清,卡帕已經將耳朵湊到查維茲嘴邊,都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眼看村長陷入昏迷,卡帕只能選擇將他帶回營地,好在那羣考生當中有一位光明教徒,簡單的治療應該可以做到。
待卡帕一行風風火火地帶着查維茲返回時,維克多早已坐在考生燃起的篝火,在日記本記錄這幾日的事態發展。
“盧西恩騎士,救救他”卡帕將陷入昏迷的老人往盧西恩面前一放,年輕的聖騎士立刻將目光掃向不遠處的黑袍法師。
“這是”感覺到老人呼吸異常急促,盧西恩剛一走近,就立刻覺察到一股濃烈的邪惡氣息。
“以瑪拉的名義,退散吧,邪惡。”柔和的聖光耀起,查維茲像得了哮喘一向的呼吸立刻就平穩下來。
“是他乾的吧”
負責守衛的狩獵隊用不善的目光瞪視着面無表情的維克多,大有上前教訓它一頓的念頭。
“別衝動”拉住躍躍欲試的獵人們,卡帕神色複雜的重複了村長的命令:“我剛打聽過,他已經成爲正式的法師,而且又是這次的考生,明裡暗裡都不應正面衝突。”
“卡帕,你害怕了嗎”村長的幼子情緒最是激動。
“威廉,我不怕被你說成膽小鬼。但別忘了獵人的守則,絕不與強大的野獸正面相搏。況且”擔憂的目光轉到還在做持續治療的盧西恩身上,卡帕從他華麗的甲冑以及高規格的徽章上也看出,年輕的監考官絕非等閒之輩。
搞不好,還有可能弄巧成拙。
“怕什麼,我就不信一個信仰瑪拉神的騎士會站在維克多那邊,是他先動的手”名叫威廉的青年忿忿不平。
“但是是我們先對他母親見死不救的,而且還騙他回來。”親眼見到維克多使用舌棍,卡帕隱約猜到他的舌頭可能與上次回村有直接的關係。
被割去舌頭的法師,這是多麼大的恥辱啊。
“好我現在不動他。”威廉眼帶恨意的凝視背對着自己的維克多:“他不是要參加冒險者考試嗎不是要捕捉戰狼嗎,我讓他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