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陸晉房間よ陸晉牀上,拿槍下來時讓陸晉一把抓住,拽回去:“給我回來!”低聲厲喝,一抹眼間,眼神凌厲若刀。突然就有無形的壓力直接平鋪よ蔓延開。叫人喘不開氣。在他懷裡,還沒吭聲,又聽他冷聲道:“腦子還清醒着麼。”
低沉又冷酷的聲音,說完了,挑起我下巴。那眼神鋒利的很,叫人不敢對視。我心裡明白,江夜的事兒跟陸晉真沒關係,嘴上故意說句“不清醒”,然後手裡的槍被他拿下去了。
這槍一離手,頓像是鬥敗的公雞,耷拉着眼眸,淚水還沒幹,就又有新的冒出來。
“哭屁。”
不耐又嫌棄,全然不安慰了。
我擡頭看他,他居然還兇我了?明明是他殺了江夜!可一轉念。他又不知道江夜如何!對所有人而言,包括我——
江夜他們都是神經病。
可是那又怎樣?我暫時過不去那坎兒。扔吐豆巴。
我只怪世事難料,怪不得陸晉……但鑑於他的口氣,我不爽的用力移開下巴,然後直接撲到牀上去。
陸晉拉我回來是對的。
逞一時之快,衝出去也不能怎樣。更甚是送死也說不定。
這第一,薄以涼對我有誤會,我被催眠的記憶並不能證明什麼,它在我腦海裡,空口白牙的說出來,沒證據,薄以涼肯定不信。他能如此篤定我就是害他家的元兇,想必當年是看見了よ聽見了什麼,纔會隱藏三年,跑到海外去獨自療傷。
這第二よ城四角還有炸彈,以千秋現在渾渾噩噩的狀態。我恐怕也說服不了他,他也失憶了,保不準兒真就炸了。
被陸晉拉回來後,我清醒了許多,但仍舊很亂,而且我很奇怪!
因爲我忘記了審判團的記憶,可爲什麼我把陸晉也忘了?瘋狂的念頭又冒出來了,我搖搖頭說,不可能,陸晉不可能是J。
怎麼看,井然可能性都更大些。
在我趴着時,陸晉一動不動,但他收斂了身上的冷肅之氣,不然我一定動彈不得。那是軍人身上特有的壓力。
而後,他躺下來,沒受傷的手臂伸過來——
“枕不枕。”
孤傲冰冷的聲音,像是帶着莫大的恩典,我瞄了一眼,翻身枕上去了。隨後,他聲音軟了三分,“一直哭,是想起什麼了?”
語氣沒了凌厲,溫聲說話時,我問他,“三年前。你車禍是什麼時候?”
“八月吧,集訓才結束不久。”他說話時,目光並無反常,我繼續看着他道:“你覺得,你的車禍是人爲,還是意外。”
陸晉聲音淡淡,“司機當場死亡,死無對證。”
我點頭說了句“好”。
除此之外,再也不知道說什麼。
之前已經懷疑過他一次了,總是懷疑,會讓感情出問題的。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是我明白這個道理。
“你還沒回答我。”他指的是“我想起什麼”,我望着帳子頂,決定坦白從寬——
“我如果告訴你,是我自己選擇忘了你,你會不會生氣。”
往好了想,江夜沒有提起陸晉,也許是我自己告訴了江夜,因爲他已經離開了一年,而我打算和薄以涼在一起?接過,那個不會回來的人突然就回來よ而那個本來要在一起的人卻反目成仇。
命運弄人四個字,迴盪在腦海裡時,我又想起什麼,這個答案比剛纔的來的更恐懼。
而旁側,陸晉擰眉:“我知道。”
我那個答案還沒來得及細細思索,震驚望他:“你知道?”
“我私下收過顧爺爺的提醒,他說,能忘得這麼幹淨,一般是本人意願。”
那一瞬間,我腦袋裡全空了,千想萬想沒想到他竟早知道是我選擇忘了他,而他竟然一點都不怪我!
而接下來這段話更讓我……刻骨銘心,一生難忘。
他笑說,“我是嘗過想見一個人四年都見不到的滋味,那感覺並不好受,你這麼做是對的。”他說完後才側目看我,很難得的誇我,眼睛閃閃發亮,聲音鏗鏘有力:“這件事,你幹得漂亮!”修長俊美的黑眸裡,又是那迷人至深的漩渦,直把人捲進去——
“你真是陸晉嗎。”我癡癡開口,腦海裡那個瘋狂的念頭終於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愧疚。
之前那個瘋狂的念頭是——
我懷疑陸晉是J。
因爲我忘記了審判團的所有,我猜想,會不會陸晉就是審判團的人,所以我纔會忘得一乾二淨。但陸晉現在的回答明確告訴我一點:
不是這樣的。
餘白,他很可能是因爲你忘記了他,所以纔會出車禍!
我腦海中瞬間劃過的諸多念頭,讓他一句話打斷,他笑意盈盈的說,“如假包換。”失焦的目光重新投放在那張俊臉上,離得如此近,我幾乎看得見他臉上細細的よ透明的小絨毛。我繼續癡癡的開口說,“我聽說的陸晉,嘴毒又暴躁,除了長得帥,武力值與智商雙高外,平日連省公安廳廳長都不放在眼裡……”
“那是對別人。對你,捨不得。”他手指穿梭在我頭髮裡,湊過來嗅了嗅,道,“你要不想告訴我你剛纔想到了什麼,以後我不會再問。”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天神般降臨,鼓勵我,鞭策我,引導我,寵溺我。我看着他盡在咫尺的眼眸,心裡卻越發愧疚了。我怕自己很快忍不住說出答案來,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
他在我額頭鼻尖以及脣紛紛一吻,含笑點頭:“當然可以,我在門口,需要喊我。”
我目送陸晉下牀,他走的仍舊是冷酷又帥氣的。
似乎不論我做什麼,說什麼,他都同意。
而我的所作所爲,都分毫不能影響他什麼情緒。
鑑於那第二個答案,我突然覺得不公平。
對於這個“局外人”的不公平。
“等一下。”我喊住他時,他回頭,單手插兜,側影修長俊美。“說。”
“我的記憶基本上都回來了,謝謝你一直信我よ陪我。”我是發自真心道謝。
他稍作停頓,黑色的瞳仁兒閃着褶褶光輝,一揚下巴道——
“這話,我等你八十歲再和我說。”
說完後,他修長如玉的手撩開簾子,酷帥的背影轉眼就淹沒在了簾子後,起先我懵了一下,直到那簾子落上,我才騰然反應過來:
他是要我陪他到八十歲……
眼眶有些酸,我沉睡的時間其實很短,短到外頭響起了顧小木的聲音,他說:“舅舅,德望居的飯來了。”
“先放着,你把你那份拿去,去忙吧。”他說完,顧小木便走了,而他沒走,就在簾子外,等我。
我盤腿坐在牀上,拿出隨身小本兒,我需要理一理。趁着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江夜說審判團有七個人,那麼就從“7”開始。
落筆寫下“7”時,我心口突突跳了一下。
然後是——
“江夜よ千秋よ武當よ我和J。”
死去的兩人應該是我在寫策劃時,出現在我記憶中的兩個看不清人。一想到他們已經死了,這顆心,又狠狠地疼了一下就在這不正常よ帶着疼痛的心跳中,我落筆寫下了——
“小七よ小七七。”
暫且就這麼稱呼吧,用我最喜歡的“7”,給他們做代號。
寫完這五個名字,我再度寫下的是“四年前”,一切都是從四年前開始。
那年,我遇到無名大叔——陸晉。
彼時的我應當一邊和陸晉周旋一邊投身與審判團,暗中幫着警察尋找證據,加速破案,那是真正的審判團,正義的審判團,而後陸晉突然離開。
根據我的記憶來看,陸晉離開後一年我還沒有忘記他,所以,酸菜魚的記憶,應該在審判團出事之前。
寫下酸菜魚一年時,我鼻子有些酸酸的。
外頭陸晉沒進來,我繼續捋着思路,提筆寫下——
“J。爲情所困,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兒——薄家大火。”
從江夜的話裡話外よ以及我現在所處的環境,無不可推測出,薄家的大火就是J做的事兒,並且,小七和小七七因此死去。而那時候,陸晉還沒來,我一面煎熬着陸晉的相思之苦,一面受到審判團的影響,雙面夾擊讓我決定忘記了一切,想補償薄以涼……
所以,我要求了忘記陸晉。
那麼,便可推算出,我三年前出事時……
陸晉的車禍極有可能是——
江夜做的。
所謂慧極必傷,除了陸晉之外,也算我一個。
有的時候,我也很厭惡自己的推理。
因爲這樣看來,倒像是……一報還一報。
江夜撞陸晉一次,陸晉還江夜一槍。而再然後,就是現在了……我推理完畢時,外頭響起陸晉的聲音,“飯要涼了。”
我低頭看着自己寫下的字,抿了抿脣。現在換我猶豫よ我是否要告訴他這個一頭闖進來的局外人真相。
“餘白?”
陸晉再喊我時,我合上小本,“聽見了,吃飯吃飯!”他提着打包帶進來時,我已經把小本兒裝起來了。
只是我向來是個藏不住事兒的。
終於還是在快吃完時,開了口——
“陸晉。”
“嗯?”陸晉吃飯很文雅,他看我時,喉結滾滾,大概是嚥下飯,抿了口水纔開口:“怎麼了?這麼嚴肅。”
“你吃飽了嗎?”
他點頭後,我把所有吃的都拿下去,因爲他胳膊還受着傷,這途中他一言不發的看我做完這一切後,我下定了決心,把本子再度拿出來,打開後先道:“我說的時候,你別打斷我,讓我說完,可以嗎?”
他點頭後,我將我的推理,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我視死如歸,他面無表情。
然後他把我本子合上了。
“與你無關,別瞎想。”
他這麼說,我反而愧疚更深。
“怎麼無關?是我要忘記你,江夜一定是看到你回來找我,怕我想起什麼,所以才害了你。”
“陸晉,你如果現在埋怨我一兩句,我也許會好受點。”
“那你何不把我當成J。”陸晉說話時,我心跳劇烈一頓——
“你,你說什麼?”
我直接嚇得說不出話,因爲我的確這麼想過,但是我又否決了,而從他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你看,J,晉。多相似。”他說話時,我完全懵了。
而他又補充一句,看我的眼睛目光盈盈的,像是含着水——
“這樣想的話,你的心裡應該會好受些。”
我瞬間明白他的意思,氣得大吼:“陸晉!”從開始到現在他就喜歡開玩笑!而他摸摸我的腦袋:“別多想。婚都結了,不管你怎麼樣,我都要。”
“我……”我又結巴了,而他手機響了一聲,他拿出來看了一眼後,冷冷一笑,又見到了那冷肅目光,聲音也嚴厲起來——
“我已經把莫安目標是團長的消息發出去,本來忌憚着你會念舊情,現在看來,可以列爲恐怖組織,全城搜捕了。而你給我記住了……”他看我時,目光又恢復之前的凌厲,聲音帶着些迫人的壓力:“你是個警察,抓壞人本來就是你的職責,大義滅親……也是必要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