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頭人面獸身的怪物。
它靜靜地趴在地上,兩隻眼睛有馬文的拳頭那麼大。在怪獸身旁,插着一把破舊的鐵劍。
三條路,在它背後緩緩蔓延開來。
每一條路,都似乎通往不同的方向。
馬文深吸一口氣。
荊棘之路走到這裡,基本上就是最後的階段了。
痛苦和恐懼都已經過去。
接下來是【抉擇】。
……
“你好馬文。”
怪獸口吐人言,但是它的聲音非常冰冷。
讓人一聽就通體生寒。
馬文不認識這個怪物的名字,但是他知道,它是奉命守護這裡的。
如果不經過他的允許,就沒辦法通過荊棘之路的最後一段。
於是他也走了過去,來到了怪獸身前:“你好,先生。”
“先生?我喜歡這個稱呼。”怪獸用那巨龍般的爪子撓了撓背後,在那裡,兩對堅韌的翅膀收攏着。
看上去,這是一個相當強大的傢伙。
“作爲一名夜行人,既然你已經走到了這裡,那就證明你有忍耐力對抗痛苦,有意志力對抗恐懼。”
“但是想要繼承夜之王的遺產,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衆所周知的是,你想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放棄一些。”
“告訴我你的抉擇吧。”
怪獸的冰冷語氣還在繼續。
它每說一句話。馬文都通體冰冷,然而他還是在緩緩地靠近。
他走的很慢,步伐很穩定。
“抉擇?什麼樣的抉擇?”馬文明知故問。
其實他早就在前世的時候一位夜行人高手公開的視頻裡看過相似的場景了。他也知道怪獸背後三條路代表的含義。
那位高手,當初就是止步於此。他做出了選擇,然後失敗了。
後來很多人都在討論,應該做出怎樣的抉擇,但是在馬文看來,其實所有人的思維都進入了一個誤區。
如果他是那位夜行人,或者換一個極爲細心的玩家。說不定就能搞定這一階段的任務了。
上輩子的時候他沒辦法嘗試,因爲他不是夜行人。這一世,他倒是可以試試自己的選擇是否是正確的了。
所以他一直在靠近。
……
怪獸的雙目緊緊盯着馬文:“我會告訴你我身後的每一條道路所代表的意義。”
“你不能每條路都走,你只能選擇其中一條路。”
下一秒,從最左邊的道路開始。一個個清晰而震撼人心的畫面浮現過馬文的面前。
第一條路,是聖賢之路。
這條路的終點,就是遠古先賢。他們不惜犧牲自己,守護整個費南。
踏上這條路,就意味着追隨遠古聖賢的腳步,承擔起守護整個費南世界的責任。
這是一條非常艱難的道路！
當初夜之王,走的就是這條路。
……
“聖賢之路。他會這麼選嗎?”
火爐旁,夜行人前後兩代首領目光凝視遠方。
奧布雷恩忍不住問道。
他們能看見馬文來到了三岔路口,面臨怪物的質詢。
“不知道。”希恩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過我覺得他不會選這條路。”
“這小子絕非聖人。”
奧布雷恩聳了聳肩:“不選也好。當初我就是選了聖賢之路,然後失敗了。”
……
“我拒絕。”馬文果斷地說。
“我有自知之明,並非聖賢之材。”
怪獸緩了緩。雙目中泛起一絲異彩:“很好,那麼,就讓我給你展示第二條路。”
第一條路消失在馬文的目光盡頭。
第二條路上,泛起重重漣漪。
白河谷地、河灘城、以及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新港口出現在馬文的視野裡。
他看到了老管家,他看到了很多白河谷地的居民,他還看到了警備隊的成員正在忙碌。
“這是你的領地。這是你的臣民。”
“你不能守護整個世界,那麼。能守護一方也是好的。”
“所以這第二條路,就是君王之路。”
君王之路。
意味着你需要守護的,不是整個大陸,而是自己的領土。
所有的臣民,都在你的庇佑之下。
他們因你而存活,無論遭遇怎樣的災難,你都必須要守護他們。
這是一國之君的責任。
先古很多王者,都曾經這麼做過。他們或許稱不上聖賢,但是對於他們自己領地的人來說,他們就是神明。
他們是以一己之力扛起一片土地的君主。
走這條路,意味着你必須承諾,守護自己的領土,終生不渝。
馬文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怪獸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你會選擇君王之路嗎?”
……
“他會嗎?”奧布雷恩再次發問。
老鐵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
“我以爲你比我聰明。”奧布雷恩很誠實地回答。
老鐵匠默然無語,片刻後,他說:“不會。”
“爲什麼?”奧布雷恩顯得很驚訝。
老鐵匠冷笑一聲:“因爲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
“我拒絕！”
馬文如是道。
於是第二條路也消失在他的眼前。
怪獸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起來。
“哦,年輕的夜行人,你是個自私的傢伙。”
“我開始不喜歡你了。”
“但是出於職責。我還是要跟你講解第三條路。”
“看起來你是準備選這條路了。沒錯,這條路最輕鬆,但是。一個人上路,也是很危險的。或許你覺得自己很強大,但總有一天,你會栽跟頭！”
第三條路上。
馬文成爲了強大的暗夜主宰,殺人無數。
他成爲了整個大陸的最強者,但是他只能守護自己身邊的人。
一些個熟悉的面孔劃過他的眼前:安娜、維尼、海瑟薇……其中居然還有蘿拉！
這些都是他最親密的朋友。
第三條路,就是強者之路。
獨自一人。不斷變強,保護寥寥幾人。
或許有一天。你可以成爲絕世強者,但在災難面前,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和幾個人。
然後看着大量無辜的生靈哀嚎着死去。
這就是寂寥的強者之路。
……
“看起來他是要選擇強者之路了。”
奧布雷恩有些不滿地說:“這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老鐵匠嘆氣說:“你就不能耐心點,等他做出決定再廢話?”
奧布雷恩點了點頭。旋即他驚訝地說:“什麼?！”
“他居然又拒絕了?！”
……
三岔路口面前。
馬文第三次說出了拒絕。
這一次,他已經和怪獸很近了。近到連怪獸身上的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拒絕這條路。”
他說。
怪獸憤怒了:“不可以！”
“這是荊棘之路最後一個階段,你必須做出抉擇！”
“告訴我,你的抉擇是什麼,否則你不可能過關！”
他的身後重新浮現出三條道路。
聖賢、君王和強者。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馬文幹出了一件讓一直在偷窺的老鐵匠和奧布雷恩驚詫無比的事情！
他猛地衝了上去,撲到怪獸身旁,然後拔出了那把鐵劍。
“你在做什麼！”怪獸顯得驚慌失措。
“我在告訴你我的抉擇！”
馬文高舉着鐵劍。高高躍起,衝着怪獸的腦袋狠狠地插了下去！
刺！
看上去很鈍的鐵劍齊根沒入怪獸的腦袋。
“那就是——去你媽的！”
伴隨着馬文的爆粗,怪獸開始痛苦地哀嚎。
它恐怖的身體開始急劇的縮小。變成了一隻小小的幻魔。它只有拳頭那麼小,卻被鐵劍死死釘在了石頭上。
“我要走自己的路,就算要做抉擇,也輪不到你來管。”
馬文鬆開手,冷冷地說。
下一秒,一條全新的路在馬文面前展開。他直接忽略了痛苦地哀嚎着的幻魔。快步走了過去。
……
火爐旁,老鐵匠和奧布雷恩目瞪口呆！
“我說。那柄鐵劍插在那裡那麼多年了,爲什麼沒人發現！?”
“這他孃的居然是一隻幻魔?馬文是怎麼看出來的！”
“難道這纔是正確的抉擇?”
兩人都是震驚無比。
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一個夜行人通過荊棘之路的最後一關。
因爲每一個人,都做出了抉擇。
但是沒有一個人像馬文這樣,做出了三條路之外的第四種抉擇。
殺了怪獸,走自己的路。
這纔是夜之王留給後代的考驗！
……
馬文沿着這條路繼續前進,很快的,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座山。
無盡之山。
他擡頭往上看去,這座山並不陡峭,但是卻是看不到盡頭。
只有翻過這座山,才能抵達勇士們沉睡的黑暗之海。
馬文深吸一口氣,開始攀登這座山峰。
這是自從夜之王留下永夜之國後,第一次有人踏上這座山。
馬文一步一步向上,爬山是一個非常辛苦的活兒,特別是一座沒有盡頭的山。
他所知道的攻略,其實也就是到這裡了。因爲沒有人能闖過荊棘之路。
接下來,就必須完全靠他自己了。
“荊棘之路分別考驗了忍耐力、意志力還有決斷力。”
“那麼無盡之山要考驗什麼?”
“不會真的是耐力吧……”
馬文爬了一段,擡頭看了看,依然是看不見山頂。
他已經累得渾身沒勁兒了。
他咬着牙又往上爬了一段,到了體力終於吃不消的時候,他準備休息一下。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突然變得粗糙無比。
這根本不是十五歲少年的手。
剛好前方有一座水潭,馬文勉強走了過去,往裡面一看。
潭水裡,一個面帶驚容、飽經滄桑的中年人正驚恐地看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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