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子陵擅闖洛陽而被了空和四大聖僧‘請’往淨念禪院的時候,在江南的吉州,在這原本是林士弘楚國的大城裡,由於戰事順利,眼看就要席捲江南進而回軍轉戰江北,準備和中原的諸多豪雄們一決高下的寇仲也遇到了大麻煩!
因爲,白天的時候前往虔州和「天刀」宋缺商議某些事情並僅僅只帶着十幾騎隨從返回的他,竟在半道被一個身穿道袍、身材魁梧、留着五縷長鬚,面容古雅樸實且看着濃眉大眼的傢伙給攔住了。
那人並不是誰,赫然就正是當初寇仲有幸在洛陽時曾見過一面的那個中土道家第一高手「散人」寧道奇!
而要命的是,由於吉州和虔州早已被平定,目前雙龍軍和嶺南軍的大軍正在往東南沿海一帶清剿楚國的某些餘孽和頑固份子,所以吉州和虔州之間的駐軍就並不多,加上這裡之前纔剛被清理過,不認爲會遇到殘敵的寇仲就並沒有帶太多的人,可哪想,竟在這個時候遇到了那個不得了的「散人」寧道奇!?
“……”
“都小心點!”
“只怕今晚難以善了了!”
心下一咯噔,寇仲先是朝着身後那跟隨自己的十幾個百戰餘生的手下侍從們小聲吩咐了一句後,才緩緩策馬向前,朝着那個揹負雙手站立在路中央,擺明了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寧道奇開口問道:
“這不是寧道奇寧前輩嗎?”
“怎麼?”
“今兒竟有空來我這江南閒逛?”
先是在馬鞍上拱手微微行了一禮後,按着腰間的那寶刀井中月的刀柄的寇仲這才羊裝爽朗地笑着大聲問道。
而他在話語間說是‘他的江南’就自然是有着給那個寧道奇施壓的用意在,爲的就是向對方表明:現在的江南是他雙龍軍的地盤,對方如果想要做些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的話,就最好是先考慮考慮清楚?
畢竟,他現在可是雙龍軍的大帥,而對方身爲道家的第一人,如果非要給他添堵的話,那日後可就免不了要受到他雙龍軍的報復!
到時候,對方也許能仗着武功高強逃出生天,可對方的廟宇和徒子徒孫之類什麼的,下場可就很難說了。
“……”
然則,那個「散人」寧道奇卻沒有開口,他只是微微一眯眼。
剎那間!
那一股駭人的氣勢襲來,就如同是一道猶如實質的衝擊波朝着寇仲和他身後的衆人席捲而過一般,只瞬間就讓寇仲和寇仲身後那些隨從們的馬匹哀嚎嘶鳴着軟倒在地,讓那剛剛看着還精神抖擻的十數人十分狼狽地滾了一地。
“……”
而首當其衝的寇仲則死死地咬牙抗衡支撐着,硬是憑着心中的那一股征戰天下的傲氣抵禦住了對方的精神衝擊。
而且,他竟還成功地駕馭住了胯下的那匹由飛馬牧場的美人兒商場主贈送的寶駒,讓它雖然也被驚得四蹄顫慄,但好在還是堅持着沒有倒下。
“不錯!”
“好一個寇仲!”
“不錯!不錯!”
“我聽說,你們修煉的是我道家的奇書《長生訣》?今日一見,確實是有着過人之處。”
許久,看到沒有能讓寇仲出醜屈服,終於,那個寧道奇頷首點頭並收起了氣勢,然後無視了那些第一時間圍到寇仲周圍的騎兵們拔刀在手如臨大敵的模樣,只是笑吟吟地讚許着道。
“寧道奇!”
然則,寇仲卻不接對方的話,只是想了想後,便毅然翻身下馬,然後給了身邊的那些侍衛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後,纔再次上前倆步並大聲質問道:
“你千里迢迢來到江南,應該不是隻爲了跟我說這些話的吧?”
“說吧!”
“不要藏着掖着了!”
“我寇仲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你有何貴幹就直說吧!”
而在怒斥的同時,寇仲心下也不禁哀嘆了一聲。
因爲啊,除非是他寇仲麾下的大軍就在這裡,並憑着千軍萬馬的強弩利箭和結陣去耗死對方,要不然,憑藉身邊的這十幾個人,只怕待會兒打起來就還是壓根沒有任何勝算?
反正,他可不認爲對方真的只是來看他和說那些客套話的。
更何況,當初在洛陽時,他們雙龍的師父可是曾一掌將對方打飛過數十丈的,那等情形他寇仲現在可還都歷歷在目着。
而現在,他們的安妮師父不在,對方卻偏偏找上了門來,那就肯定是已經養好傷了,待會兒,指不定還會惱羞成怒,將他寇仲寇大帥給打飛個上百丈當做是出出氣也說不定?
“好好……”
“寇大帥快人快語,也罷!”
“老道這就明說了吧!”
那寧道奇也不知是笑還是別的,竟在讚歎了幾聲後,直接就將他的目的給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
“此次來此……”
“是誠心想要請寇大帥到慈航靜齋小住一段日子,不知大帥可願隨老道一同前往?”
畢竟寇仲是小輩,而他寧道奇現在以大欺小倒也算了,如果還遮遮掩掩地去欺瞞的話,那就是有些過分了。
“!
”
“慈航靜齋?!”
聽到寧道奇的話,寇仲眼中精光一閃,然後瞬間就明白了大概是怎麼一回事。
“!
”
“賊子爾敢!?”
“什麼狗屁的寧道奇!”
“快!”
“大夥併肩子上!”
“剁了他!”
“保護大帥!
”
“殺了他!
!”
“上!
”
這時,聽到來人真的是要對付寇仲的,而且還想要抓寇仲走,那些原本就持刀在手戒備萬分的騎士們終於忍不住了,便紛紛怒喝着,然後不等寇仲的命令,就齊齊揚起手裡的武器朝着那個寧道奇,朝着那個所謂的中原道家第一高手鼓譟着一擁而上地衝了過去。
“不要!”
知道這麼些人肯定沒甚用的寇仲剛想去叱喝和阻止,卻只見對面的那個寧道奇忽然勐地一揮寬大的衣袖。
然後……
“!
”
“哇啊!
”
“??”
“呃!
”
“呀啊啊!
!”
只見一陣凜冽且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的寒風襲來,伴隨着一陣陣的慘呼聲,而等到寇仲下意識地揮手格擋並等到動靜消散後,一擡眼,卻只看到:他那十幾個忠心耿耿的護衛們,此時已經人仰馬翻地在他身後的那十數步之外倒了一地?
“!
”
“好你個寧道奇!
”
見狀,寇仲心下大怒,並第一時間抽出了井中月,就準備去和對方拼命。
“且慢!”
“大帥請三思?”
“老道方纔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他們傷而未死,而要是大帥執迷不悟,耽誤了治療時間,那死活可就未必了。”
看到寇仲還想要動手,那個寧道奇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嘆了一聲後這般勸道。
“……”
寇仲沉默了,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急着上前,只是忿恨地咬牙並暗自努力積聚着《長生訣》的內力,做好了和對方拼死一戰的準備。
“寧老道!”
“想讓我寇仲束手就擒那是絕無可能!”
“今天我豁出去,和你拼了!
”
畢竟他剛剛已經聽明白了,對方是受了那慈航靜齋的尼姑們的指派,這次來就是爲了抓他寇仲的,他要是不反抗,那指不定這輩子就要被囚禁到老到死了,那種事情,他當然不會允許其發生!
而相比起來,他可能更加寧願戰死在這裡?
“還有!”
“你就不怕我那安妮師父?”
“讓她知道的話,只怕下一次,就不是隻打你一掌那麼簡單了!”
但準備歸準備,急切間,寇仲就還是搬出了他們的那安妮小師父的名頭,想要讓對方有所忌憚並知難而退。
“咳……”
“放心吧!”
“你們那師父現在距離這裡最少千里之遙,她是不會知道的,也不會尋得到那慈航靜齋的所在。”
“況且……”
“到了慈航靜齋後,大帥只怕還會發現,你那好兄弟怕已恭候多時了?”
搖搖頭嘆息了一聲,那寧道奇竟直接又說出了另一件讓寇仲瞬間瞪圓了眼睛的事情。
“!
”
“你們竟還對子陵下手?”
聞言,寇仲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明白了!”
“慈航靜齋好狠的心啊,竟想瓦解我雙龍軍?!”
緊接着,寇仲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並難以置信地朝着那寧道奇瞪去並顫聲問道。
要知道,他們雙龍軍之前已經擊潰了沉法興,並打敗了李子通設立於江南的守軍,徹底穩住了江南沿線,而現在又和宋閥聯手蕩平了楚國,接下來等到江南徹底平定,那中原將唾手可及!
到時候,整個天下,就只有西北方的李閥有資格做他們雙龍軍的敵人了。
而那種情況,對於全力支持李閥,特別是全力支持那李二的慈航靜齋來說就顯然是絕不允許的!
所以,他們便趁着他們的安妮師父不在,派出寧道奇這般的高手來將他寇仲和徐子陵給抓走,甚至是當場斬殺,來個擒賊擒王並一勞永逸地徹底解決問題?
而現在好了,中土道家第一高手「散人」寧道奇出現在了他寇仲的跟前,那他簡直不敢想象,此時此刻,出現在他那兄弟徐子陵跟前的,又將會是什麼樣的存在?
“咳!”
“說實話,寇大帥英雄出少年,習練的又是我道家《長生訣》,可謂是我道家一脈,武林中能出你和徐子陵這等後起之輩,老道其實是老懷甚慰的!”
“然……”
“時也命也?”
“眼下天下大局漸定,各路英雄無論如何努力也改變不了李閥一統天下的趨勢,唯獨爾等雙龍軍是個例外!”
“爲免爾等坐大,爲免天下陷入長期戰亂之苦,老道也只好厚着臉皮來插手啦……”
“怪只怪,爾等生不逢時吧?”
搖搖頭,寧道奇沒有絲毫隱瞞,直接當着寇仲的面,將他被師妃暄和梵清惠邀請去慈航靜齋商討天下大勢並得出的那個在他看來能將這個紛亂的天下最快平定的方略和梵清惠授意他來此將寇仲帶去慈航靜齋軟禁的事情給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
“我呸!”
先是瞭然般點點頭,接着,寇仲便不屑地呸了一下,直接將那慈航靜齋的遮羞布給毫不留情地一把扯開,並半點情面都不給那寧道奇地譏諷着道:
“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不就是因爲慈航靜齋選擇了支持李閥,怕承受不起失敗的代價,所以就把你給派來捉我嗎?”
“你寧道奇什麼時候變成佛門的走狗了?”
是的,這個問題寇仲一直沒能弄明白,畢竟寧道奇是道家的第一高手,可是卻甘願被佛門頤指氣使地指來派去的,讓他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
“這……”
“咳!”
“此事說來話就長了。”
然則,聽着寇仲那難聽的話,那寧道奇卻只是皺眉並搖搖頭,並不太願意去回答寇仲的那個讓他臉上悻悻和尷尬的問題。
“哈!”
“你這老不修!”
看到激將無效,沒得辦法,寇仲只得破罐子破摔地再一次出聲譏諷着:
“我莫不是眼瞎了,你身上穿的可是道袍啊,怎麼現在卻變成了那羣賊禿尼姑的打手了?”
“要我說!”
“乾脆你也把頭給剃了,去入了那佛門,改名號叫「散驢」寧佛奇算了?”
反正彼此都鬧翻了,所以,寇仲也不再客氣,在雙手握刀做好了拼死頑抗的準備的同時,還直接將他和徐子陵在揚州市井間打滾十幾年學來的那種罵街的本事給用了出來。
“!?”
下一瞬!
‘啾啾~!’
看到寇仲這般放肆,隨着那寧道奇眉頭一皺以及脖頸腦門上青筋的凸起,狂暴且威勐絕倫的氣勢再次勐地朝着四周涌出,讓寇仲不得不閉嘴並咬牙苦苦支撐起來。
而同時,他身邊的那匹寶駒也再也支持不住,直接哀鳴一聲軟腿倒伏在地顫慄着。
“多說無益!”
“你是自己跟我走……”
“還是出手?”
“不過老道可跟你有言在先,你若不反抗,老道保你無事,而若敢動手,生死可就只能看天意了。”
接着,看到寇仲連面對自己全力迸發而出的氣勢都那麼吃力,寧道奇才勉強壓抑着被寇仲挑起的怒氣並最後沉聲警告道。
“哈哈哈哈!”
眼下好不容易打拼兩年才掙下的這半壁江山,現在對方一來就想要自己放棄,天底下哪裡又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今天,我寇仲便和你個佛門走狗拼了又何妨?!”
所以,在慘笑着大吼了一聲後,趁着現在自己的勇氣還沒有被對方的那可怕威勢給消磨殆盡,寇仲便咬咬牙加速邁動腳步,拼盡全力地衝擊向前的同時,還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井中月,一招【破釜沉舟】便欲朝着對方的腦門脖頸處斬去。
然則!
唰!
就在這時,一道刀氣斬來。
“?!”
“!
”
其硬生生地讓寇仲的【破釜沉舟】給斬了個空,而與此同時,也讓那原本打算單手接下寇仲的拼死一刀的寧道奇也不得不主動飛退了好長一段距離。
“啊!”
“可是宋閥主?”
寇仲不傻,單單是那熟悉的刀氣以及其在地上斬出的深深溝壑便能讓他知道來人是誰了。
所以,他便在飛身後退並繼續戒備那寧道奇的同時,就當然是直接歡欣地朝着那片黑暗的林子處看去並問道。
“「天刀」宋缺!
”
而在寇仲笑顏逐開如釋重負的瞬間,那起身飛退的寧道奇則是臉上一黑,然後也不得不朝着剛剛那刀氣斬來的方向戒備地看去並沉聲喝道。
“寧兄……”
“多年未見,爲何越活越回去了?”
“今日……”
“竟來和一後輩爲難?”
果不其然!
黑暗中,手持一柄彎刀並負手在身後緩緩走出來的,不是那宋閥的閥主,不是那個在這兩月內一直和寇仲一起領兵征戰江南的「天刀」宋缺又是誰?
“慚愧!”
“寧某也不想的……”
“只是,爲了這天下蒼生計,實是不得已而爲之!”
“畢竟……”
“那李閥纔是眼下最好的命定之人啊!”
看着持刀踱步而至且看不出個喜怒的宋缺,知道今晚事情估計不會太順利的寧道奇只得嘆了一口氣並如此這般說着,似是想要去勸天刀宋缺以那天下萬民爲重?
“哈?”
“寧兄此言大謬!”
可惜,宋缺卻並不接受對方的那種說法,只是搖搖頭並不屑地冷笑着反駁道:
“我堂堂華夏,豈容一胡人稱帝?”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五胡亂華的慘痛教訓,難道還不夠嗎?”
“李閥……”
“可不是我漢人正統啊!
”
對於深感五胡亂華之痛,對那入侵華夏的蠻夷胡人極度痛恨,且畢生都以支持漢人血統,並且希冀完成由南征北光復大業的宋缺來說,單單是寧道奇支持李閥並在如此大好形勢下想要對他已經決意鼎力支持的寇仲下死手這一條,就足夠他去跟對方決一死戰了!
所以……
“說罷!”
“你是自己走……”
“還是我趕你走?!”
那宋缺也不打算繼續廢話,只是徑直走到寇仲的跟前,示意寇仲先暫且退下之後,他才緩緩轉身,持刀直面那不遠處的寧道奇並面目冷峻且很不客氣地譏諷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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