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古匆匆，千秋功業。其實每場戰鬥的背後，都沒有勝利者。戰爭，亦是如此。
隨着白雲輕輕一揮手，整個萬古星空就突然逆轉起來。片刻之後，每個敵人都被封印在了不同的空間之中，而屬於蚩尤的空間裡，只有白雲和雪女。
而其他人都戰鬥空間裡，除了蓋聶衛莊單獨一人以外。荊軻與燕丹面對的是鬼谷子。而赤練的敵人，則是弄玉。除了他們，其他人都各自兩人或者單人面對魔身。這並不困難，因爲他們的頭頂還有一座絕世大陣。
失卻之陣的大部分攻擊力都對着蚩尤的兄弟們，只有這樣，才能徹底除掉他們。當大陣轉爲攻擊後，以軒轅劍爲核心的攻擊劍氣驟然爆發。頓時整個萬古星空都爆發出了巨大的開天巨劍，這些散發着浩然正氣的巨劍落下之後，每個魔身都瞬間潰散。他們雖然強大，但卻根本無法抵禦這種浩然之氣。似乎這種劍氣對於魔物非常剋制，以至於連不老不死的魔人都難以抵抗。
恆古強大的失卻之陣雖然只是初步形成，但卻已經足夠對付像魔人這種存在。當蚩尤的九個魔身被完全擊潰之後，他整個人都突然噴出了口逆血。
“好個失卻之陣！這裡，就是路的盡頭了吧。其實，我從來就不後悔……”
蚩尤把握着虎魄刀仰天一笑，他不知道今天他還能不能逃離。但他卻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人生如夢，誰又能夠預料到未來腳下的路在何時何地。縱然是他蚩尤，也覺得人生如夢。被封印千萬年後，他依舊還是曾經的他。這點，是他最引以爲傲的事，因爲不是每個人都能夠一如既往。
“蚩尤，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座大陣不是給你準備的，因爲你還不配。只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因爲我不想再讓前路之上出現任何敵人，哪怕是你。”白雲淡淡地看着飄過身周的隕石，他覺得這一切已經沒有意義。
蚩尤是敵人嗎？是的。是對手嗎？曾經是。其實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他都沒有當蚩尤是過對手。他知道，他真正的對手在頭頂的無盡穹蒼之上。
只可惜，他現如今離那個位置，還非常遙遠。
蚩尤這裡沒有動手，白雲和蚩尤訴說着曾經的往事。而雪女，就像是一個忠實的聽衆一樣傾聽着這兩個曾經的敵人口中那些懷念的話語。
和這裡相比，其他地方就慘烈得多。九個魔身被一次次擊潰，然後又一次次凝聚。雖然每次擊潰都讓魔身縮小了一圈，但這些頑強的魔人依舊抵抗着。他們抵抗着屬於大陣的攻擊，也抵抗着對面敵人的進攻。
魔人是不死的，但卻只是相對於的不死。他們遠遠沒有魔祖那樣的神通，所以失卻之陣能夠慢慢磨滅他們。當然，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魔人的氣勢已經越來越弱，但衛莊與鬼谷子三人這邊的戰鬥，纔剛剛開始。
“師哥，你我之間，終究免不了這一天。”衛莊握着鯊齒劍微微一笑。
似乎修爲增強了之後，他手中的寶劍也在增強着。同樣，蓋聶手中的淵虹也是如此。然而他們之間的宿命對決，卻又再度上演。第一次是他勝，卻勝之不武。第二次是和棋，但卻是兩敗俱傷。
而這第三次，也許就是最後一次吧。
看着腳下這片漂浮着巨大的隕石層，衛莊的心突然有些觸動。曾幾何時，他想象過在很多地方和蓋聶戰鬥。但卻唯獨沒有想象到這種情況。這片沒有重力的星空，居然就成了他們最後的決戰場。
蓋聶看着手中的淵虹無奈一嘆：“其實我本不想做你的對手，但命數如此。我亦不能更改。今日一戰，恐怕是你我最後一戰了。”
蓋聶話音落下之後，就拔出淵虹看着衛莊。淵虹有靈，自然不會倦怠。
風雲際會，雙劍爭鋒。蓋聶和衛莊的戰鬥剎那之間就爆發，整片空曠的隕石帶都成了他們的戰場。而和他們的霸道攻擊不同的是，弄玉和赤練之間就柔和得多。
因爲到目前爲止，她們都沒有出過劍。
赤練手中的赤練劍猙獰恐怖，而弄玉手中的天從雲卻狹長冰冷。似乎她們之間的戰鬥原本就不該這麼平靜，但不知爲何，她們卻沒有動手。
“公主，多年未見，你可還好嗎？”弄玉看着眼前的赤練無奈一笑。
歲月不饒人，回想當初在韓國的日子，她因爲赤練而死，卻又死而復生。似乎沒有什麼比這更加讓人覺得無奈的了吧。多少年以後，她卻面對了自己曾經的故人。然而這個故人，已然成了敵人。
“我很好。”赤練微微一笑，“原本我以爲你死了，只是沒有料到你居然沒有死。而且還嫁給了白鳳，可笑。我一直以爲白鳳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但卻沒有想到他纔是幕後的棋手。白鳳白雲百曉生，他究竟還有多少身份呢？原來整個事件之中，愚蠢的是我們。玉兒，這些智慧都是你交給他的嗎？亦或者你當初根本沒有服毒？如果是這樣，我或許會覺得好受些……”
赤練再次看到弄玉之後，她突然有些感慨也有些無奈。白鳳欺騙了天下人，也包括她。
她知道，曾經的白鳳絕對沒有這種智慧。如果是那個烏鴉的話，估計她還會相信。但白鳳，卻不會這麼聰明。這是她的直覺，因爲曾經的白鳳很傻而且很衝動。
“我當初也認爲自己死定了。但上天眷顧，我又活了過來。而且我還在多年後遇到了他。其實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功成名就了。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百鳥之王嗎，似乎我和他都是呢……”
回憶起曾經的往事，弄玉心中總是有些溫情。曾經的白鳳，是如此完美的一個少年。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爲何會死而復生。原來不只是白雲，她體內也有鳳凰一族的血脈，只不過她的鳳凰是火屬性的凰。
冰焰靈凰，浴火重生。
也只有這種解釋，纔是最合理的解釋。
原本她和白鳳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但卻因爲一首空山鳥語而緊緊糾纏在了一起。似乎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也是她和他的宿命。
“是這樣嗎？呵，白鳳弄玉。”赤練緩緩抽出腰間的赤練劍，她現在已經非動手不可。
不只是爲了她，還爲了衛莊。哪怕她現在的對手是弄玉，這個曾經她最信賴的下屬。
“公主，這是弄玉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了。因爲他說過，敵人永遠都不能放過。我之所以沒有動手，無非就是在等你出劍。只要你拔出了寶劍，那麼你就是我的敵人。只有這樣，我才能殺你……”
弄玉緩緩拔出天從雲，隨後整個人都帶着一抹雪白的劍光衝向了已經揮劍而動的赤練。
救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殺一個人卻需要理由。尤其是這個人，是她曾經的故人。
一抹冰冷的劍光讓她們曾經的往事徹底割裂，而接下來的時間裡，就是真正的生死對決。
弄玉沒有留情，赤練同樣沒有。而她們之間，唯有一個人可以安然離開這裡。
“紅蓮殿下，你最終還是走了這條路嗎。其實弄玉已經給了你退路了，但你卻沒有珍惜……”遠在大陣之外控制着陣法的張良閉目一嘆，隨即整個人都轉過了身影。
他知道，自從赤練拔出劍的那刻，她就註定無法擺脫屬於她的宿命。
弄玉的劍並不怎麼快，但卻在片刻之後就一劍穿過了赤練的心口。而後者，卻只能癡癡地看着穿心而過的寶劍流下了淚水。似乎這裡就是路的盡頭了，而她，卻永遠也無法看到未來和腳下的路。
“玉兒，你長大了。如果你能夠見到莊，你替我給他帶句話吧。就說我…已經無法等到他所說的那天了…答應我一件事吧，如果他也死了，就將我們葬在一起，葬在我們最初相見的地方…”赤練手中的赤練劍悄然落下塵埃，而她整個眼眸也突然化作了一片無盡黑暗。
路的盡頭，真的很黑暗。她看到了很多人，很多曾經的朋友和敵人，但這些人，都是已經死亡的人。能夠看到死人，那麼她恐怕也死了吧。
赤練癡癡一笑，隨即整個人就脫離了弄玉的寶劍跌落向了星空的最深處。
就在赤練隕落的那一刻，遠在另一個空間裡和蓋聶戰鬥的衛莊驟然感覺心中一痛。緊接着他整個人都噴出了大口鮮血，然而接下來他的眼裡就出現了一抹雪白的劍光。
“師哥，原來我沒有敗給你，而是敗給了她。似乎這，也是我的命數吧……”衛莊的心中暗自一笑，隨即他整個眼眸就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原來生與死的距離，竟然如此遙遠。
“今天註定會有很多人會死，但死了的人請活着的人記住。真正無法割捨的，是心中的愛。”衛莊的雙眸滴落了片片猩紅的血痕，他的雙眼已經被蓋聶措手不及的一劍給刺瞎。似乎這就是他的歸宿吧，看不到人世間的醜惡對於他來說或許會是另一個開始。
但他卻不想再留戀塵世，因爲這裡已經沒有能夠讓他留戀的人和事。
“小莊，回頭吧。”蓋聶看着雙眼滴血的衛莊淡淡道。他知道，剛剛只是一個意外。如果不是衛莊突然心痛吐血，那麼他肯定能夠躲過這一劍。
但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如果。
“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師哥，答應我最後一個懇求吧。把我和她葬在一起，葬在韓國……”衛莊淡淡一笑，隨後蓋聶就看到一抹快絕的劍光驟然出現穿透了衛莊的心口。而這把劍，就是鯊齒。
叮！鯊齒有靈，斷劍歸心。跟隨了衛莊半生的鯊齒劍就那麼在穿透了它主人的心口後悄然崩裂。
他已經無法回頭，也不能回頭。就像他手中已經斷裂的寶劍，依舊無法回頭。
“小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