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滿滿的記憶，沿着咖啡香味一起飄了過來，心蕊想起那些時光，嘴角忍不住上揚。
那時候的心蕊，認爲自己愛上的只是安迪波的咖啡，現在想來，最先是愛上了他的人了吧。
安迪波看着坐在鞦韆椅上怡然自得的心蕊，忽然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那個一手拿着書，一手端着咖啡，坐在鞦韆椅上無比認真的池心蕊。
還有那個擁有曼妙身姿，跳着動人舞姿的池心蕊，彷彿也正在自己眼前跳着舞。
安迪波這才發現，屬於他們的記憶越來越多，多到走到其中一個角落，都能想起一件關於他和心蕊的事。
那時候自己心中愛情的種子迅速萌芽，如果說最先那種癡狂追求池心蕊可能是因爲一見鍾情和不服輸的性格使然，而後面的堅持不懈絕對是因爲這一段令人難忘的時光。
每當想要放棄的時候，想起這段光陰，就捨不得放下，總覺得她還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沒有絲毫改變。
可是歲月終究還是將她帶走了，不是麼？
安迪波感傷地在心蕊旁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同樣地閉上了眼睛，單手撐着腦袋，似乎在冥想着什麼。
“在想什麼呢？”心蕊睜開眼後發現安迪波閉着眼睛，撐着腦袋，不由好奇問道。
“和你想的一樣。”來到這兒還能想什麼呢，當然是過去和她的點滴了，安迪波在倒數時光，和過去的心蕊和安迪波對話着。
“我想的是咖啡。”心蕊調皮地笑了起來，“可惜現在沒有。好懷念你煮的咖啡，特別香。”心蕊毫不吝惜的讚美道，像從前任何一次安迪波煮咖啡的情景。
每次只要安迪波把咖啡端上來遞給心蕊，她嚐了第一口後，都會做出非常享受的表情，然後深情地讚美道，你煮的咖啡特別好喝特別香。
那時候的安迪波聽完總是會很滿足地笑了起來，默默地在心底對心蕊說，如果你想喝，我可以一輩子煮給你喝。
“那我還想看你跳舞呢。”此刻讓安迪波去哪兒濃咖啡，所以只好隨口說了一句來反駁心蕊。
沒想到心蕊竟然當真了，一下子從鞦韆椅上跳了下來，直接脫掉了高跟鞋，將手機裡的音樂放了出來，在咖啡廳的中間跳起了曾經最熟悉的那支孔雀舞。
舞步還是那樣地精準，手指依舊靈動，腰肢柔軟如昔，配上音樂，當真一飽眼福，讓安迪波看得心滿意足。
不過爲了滿足心蕊的咖啡，自己該怎麼辦呢，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忽然看到了旁邊有一臺自動售貨機，欣喜地往裡面塞了幾個硬幣，彈出兩杯灌裝咖啡。
“給，沒有熱咖啡，就用這冷咖啡將就一下吧。”安迪波將咖啡遞給了心蕊。
“好敷衍哦，下次記得補上。”心蕊重新坐回了鞦韆椅上，接過安迪波遞來的咖啡卻仍舊不依不撓，因爲她是真的想喝安迪波煮的咖啡了，實在嘴饞。
“好的，一定給你補上。”安迪波聽到自己說的一定忽然有
些感傷，曾經的自己也說過一定如何的話，例如一定會喜歡你一輩子，一定會照顧好你，一定會……果然承諾說多了都像放屁一樣不可信了。
安迪波對自己從前胡亂許下的諾言感到愧疚，因爲並沒有去真的實現它們。也於是他決定以後的自己一定要說到做到，例如現在欠下的一杯咖啡，日後一定要還給心蕊。
真不想打破今晚這樣美好的氛圍，看着時間又一點一點從指縫間溜走，心蕊一點都不想回家。
“乾杯。”安迪波坐在心蕊對面的石椅上，舉着咖啡笑着對心蕊說道，此刻的他也一點都不想道別。
“乾杯。”心蕊回以同樣的笑容對他說道。
“嗯……一直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心蕊喝着咖啡，嘴角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微微閉上了眼睛，緩緩說出了這句話。
安迪波在聽到對不起三個字時，不由一愣，池心蕊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會開口說對不起，他以爲自己聽錯了反問了一下：“嗯？你說什麼？”
心蕊沒想到安迪波這麼壞，想讓自己說第二遍，不過也無妨，既然道歉就要拿出誠意來。
“安迪波，我向我過去對你做出的那些傷天害理的行爲表示道歉，對不起。”心蕊鼓起勇氣非常大聲地對安迪波喊到，彷彿安迪波不是坐在她對面，而是在很遙遠的地方。
又或者是因爲要對曾經的安迪波說這句話，因此希望能夠傳達到過去的時空裡讓過去的安迪波聽到。
安迪波這下十分確定心蕊說的話了，而她這樣坦誠地對自己說對不起，應該是第一次。
曾經無論她做了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都不會對自己說對不起，也許是因爲她內心的驕傲使然，又或者是因爲她覺得她對自己的行爲都是理所當然，不需要抱歉。
而自己也曾經覺得，無論她對自己做什麼，都是可以被原諒與包容的，誰讓自己那麼愛她。
直到後來自己愛上了諾惜，才越來越無法忍受她的壞。
也許她也是在那時候慢慢地開始在自己心裡變了位置，變了味道，而真正變的人恐怕是自己吧，是自己背棄了諾言，愛上了別人。
“都過去了，還提它幹嘛呢。”安迪波在沉默了幾秒後忽然釋然地微笑了起來，對心蕊說道。
“因爲沒有被原諒，因爲造成的傷害還沒有癒合，也因爲它影響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我覺得必須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心蕊連續說了三個因爲，一個所以，每個原因都是她不得不道歉的理由。
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那就是因爲她還愛着他，所以希望得到原諒。
心蕊今晚的坦誠着實觸動到了安迪波，看着眼前這個昔日壞透的女孩，不對，確切點說，自己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個任性的壞女孩。
可是自己不是一直很喜歡她這種率真可愛的壞麼？那爲什麼就不覺得她之後的壞可愛了。
一直以來都是自
己在縱容着她的壞脾氣，然而等到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個超級善良可愛的人後，卻回過頭來職責她的壞是多麼令人厭惡，是多麼不可原諒。
安迪波忽然覺得自己纔是那個壞透的人，而心蕊一直都沒有變，她還是那樣任性自我地活着，從不爲別人委曲求全了自己，那樣真實自然，這不是自己最初喜歡她的原因麼？
心蕊的壞，他是要負責任的。因爲那些年裡他將心蕊捧在手心裡，任由她欺負自己也絕無怨言。
對她毫無原則地好也許正是讓她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而自己現在又有什麼資格來評判她的壞，來職責她的不是？
此刻，安迪波心裡忽然升騰起一股內疚。
“真正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終於安迪波開口對心蕊說道。
而安迪波的話也不由讓心蕊一陣驚詫，因爲他何錯之有，可是他說了對不起，這句對不起難道是他看出來自己還喜歡他，想要對他表白而拒絕自己？
心蕊忽然有些忐忑了起來，緊緊盯着安迪波看。
“是我把你寵壞的，我應該對你的行爲負責，沒有權利指責你，更沒有權利接受你的道歉。”安迪波覺得自己先前真的好過分。
爲什麼會站在道德的立場去指責心蕊，在內心裡鄙視她的惡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而自己纔是那個壞蛋。
沒有及時判斷出她行爲裡的正確與否，就去盲目替她執行，執行完成後卻又反過來指責她。
所以真正壞透的人是自己。
安迪波的話似乎有些道理，心蕊雖然一直內疚，可是被安迪波這樣一說，確實覺得他也要負一定的責任，因爲當初真的是他一點一點地把自己寵壞。
縱容着自己的惡行，以至於讓自己覺得無論對他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不會離開自己。
“被你這麼一提醒，覺得你說的好像還蠻有道理的，這麼說來我纔是真正的受害者。
你得對我的行爲負責是不是？”心蕊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不由得意的笑了起來。
本來想說你得對我負責，不過最後還是加了個“行爲”二字。
“是是是，那請問我現在可以做什麼補償麼？既然錯都已經錯了。不對，我可沒有否認你有錯，所以我們兩個人都有錯，最多算扯平了。”
安迪波見心蕊笑了起來，讓兩人說話的氛圍一下子從嚴肅轉變回了輕鬆。
“怎麼算扯平呢，你的過錯可比我的大得多了，原本我也就想一想，然後這麼跟你說了，結果你就去做了，而且行動上還做得非常棒。
這隻能說你也有壞的天賦，而且還是行動派的。”心蕊對安迪波過去的行爲橫加指責。
“那還不是因爲我喜歡你，所以對你的指示都唯命是從，怎麼還有腦細胞去想你做的對不對呢？只想儘快的把事情辦成，讓你開心而已。”
安迪波話一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因爲感覺把氣氛又調回之前尷尬的境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