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馥郁抱着九夫人的胳膊,兩人甜蜜地躺在一起,已至深夜,母女倆仍舊有說不完的話,九夫人更是微笑着撫摸林馥郁的手,盡享天倫之樂。
“娘就知道,你是他的女兒,不可能會唯唯諾諾一輩子。”九夫人感慨萬千,頭向邊上一扭,眼淚從臉頰滑了下去,打溼了枕頭,這淚水既有思念,也有欣慰。
“其實女兒可以選擇跟着田博逃出嵐州城,可我知道,一旦我離開了,肯定會牽連很多人,並且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就只能硬着頭皮迎戰了。”林馥郁也有自己的無奈,她只是一個白領,又不是軍人,在那種情況下,她也沒得選擇。
“你已經很優秀了,娘很爲你自豪。不管到任何時候,記得一定要先照顧好自己,再去想其他。”九夫人驕傲地看着林馥郁,慈愛的攏了攏林馥郁眼前的碎髮,用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娘給你的手鐲,一定要保管好了,莫要給任何人。”
“嗯,女兒記下了。”林馥郁像只小貓咪一般,腦袋在九夫人的肩膀上蹭了蹭。
“切記,切記。”九夫人不放心地又囑咐一句,托起林馥郁帶着手鐲的手,仔細地用手指描繪着上面的花紋,溼潤了眼角,“睡吧,明天你肯定會很忙的。”
“是啊!”林馥郁明白九夫人話外的絃音,既然決定陪司命星君玩兒這場遊戲,那自己必定會陷入到這場遊戲的核心地區,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果不其然,九夫人與林馥郁剛安安靜靜地享用完早餐,林馥郁便被林庭哲的貼身小廝引着去了林坤雨的書房,說是有人要見她。
一路林馥郁都在心裡琢磨着,誰能來太尉府找她啊?她在這裡又不認識人,難道是壽王府的人?各種疑問排着隊的在她腦袋裡走過場,惹得她頭暈目眩。
直到推開書房門,一名穿着御林軍軍服的蘇傲雄衝到她的眼前,她懊惱不已,怎地就把這個傢伙給忘了?
“太好了,鬱兒你沒事兒,真是太好了。”蘇傲雄興奮地想要抱住林馥郁,她禮貌地後退了一步,正好躲過他的超乎正常朋友間的熱情,蘇傲雄尷尬地放下手,整個人顯得有些失落。
“鬱兒見過蘇將軍。”林馥郁微笑着給蘇傲雄行禮。
“鬱兒,你非要如此嗎?”蘇傲雄面容沉痛,不甘心地瞅着林馥郁。
“該有的禮數,一定是要有的。太尉府的面子還是要顧及的。”林馥郁從容不迫地回答蘇傲雄,然後繞過他,給自己的父兄請安,“鬱兒給父親,給兩位哥哥請安。”
“嗯,鬱兒是越發懂事兒能幹了。”林坤雨似笑非笑地盯着林馥郁,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平時如空氣一般的四女兒。
“鬱兒快坐吧,別站着了。”林庭哲笑眯眯地開了口。
“謝父親、謝哥哥。”林馥郁行了禮,端莊地坐到椅子上,等着看這幫人將要演一出怎樣的大戲。
“鬱兒,我對不住你,那天遇襲,田博帶着你先離開,我在後面斷後,處理完那些人,我就去追趕你們,可追了一路都未曾看到你們,半路遇上了哲兄,他來時也沒見你們,我們就從另外一條路尋找,直到進入京城都沒有找到你。後來田博回來了,我才知道你被擄走了,我去求了陛下,陛下感念你救嵐州有功,派我帶一隊人馬去尋你,尋了好久都沒有你的蹤跡,只能放棄折返。”蘇傲雄懊惱地講述當時的事情,緩了片刻,臉色有了喜色,“昨夜哲兄給我帶消息說你回來了,可把我高興壞了,今日下了勤就直接來了太尉府,見你無礙,我這懸着的心終於能放下了。”
林馥郁坐在那裡安安靜靜地聽着蘇傲雄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她提煉後總結了一句話,那就是,本來他可以追上她們,只不過遇見了林庭哲後,就跑偏了道路,與她們擦肩而過,給了歹人機會。
“這事兒得賴二哥,我不知你們喬裝打扮,未曾認出,結果帶着蘇兄走了偏路,不然也不會出那事兒。”林庭哲低頭扶額,一副懊惱的樣子。
“這事兒已經翻篇兒了,如今我已經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再爭論孰對孰錯完全沒有任何意義。”林馥郁平和地說着,沒有任何表情。
“還是鬱兒識大體。”林坤雨看向林馥郁,繼續說道,“過幾日壽王就要班師回朝了。”
“胡州那邊沒事兒了?”林馥郁驚訝地看向林坤雨,沒想到君楚曦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解決了胡州的戰事,果然戰神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當然是鬱兒給了壽王很好的助力。”林坤雨勾起的脣角抖動了一下,很快被他掩飾了下去。
“我?”林馥郁不明所有的指向自己,她忙着逃命,哪裡有空幫君楚曦?
“是啊!鬱兒你設計的‘火藥’着實厲害!”林庭哲雖笑着,可當他說到‘火藥’的時候,眉頭不自覺地擰在一起,好似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
“哦,那是無計可施的時候,想出來應急的法子。”林馥郁機敏的捕捉到林坤雨與林庭哲不一般的微表情,心裡泛起了嘀咕。
“爲父都不知道鬱兒還有這樣的本事,應急都能整得如此驚天動地。”林坤雨口氣怪怪的,眼神裡更是藏着太多的東西。
“還是鬱兒厲害。”只有蘇傲雄是真心讚歎,林馥郁回以她感激的微笑。
“既然‘火藥’是四妹想出來的,那必定知道‘火藥’的配方了。”一直裝隱形人的林庭鬆突然開了口,很是好奇地盯着林馥郁。
林馥郁愣了一下,看看所有人表情各異地盯着她,她心中暗笑着,原來是在這個點上等她呢!
“不瞞父兄,‘火藥’的想法確實是鬱兒提出來的,可製作全權交由李師傅負責,當時嵐州城內有太多的事務要處理,根本無暇顧及‘火藥’的事情,李師傅經驗豐富,鬱兒就沒管,所以配方只有李師傅知道,後來走得又急,就把要配方的事情給忘了。”林馥郁信口胡謅,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只是被尷尬凝結的空氣讓她覺得,這幫人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說辭,她只好硬着頭皮繼續說道,“父兄要是不信,可以問當時在場的嵐州將士,鬱兒確實不在場。”
林坤雨的眼睛瞟了一下林庭哲,握緊的拳頭猛的鬆開,按着桌面站起身來。
林庭哲單手支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傲雄的眼裡心裡全都是林馥郁,他對‘火藥’的配方不感興趣,全場只有他一個人相信林馥郁說的是真的。
而拋出問題的林庭鬆則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扁扁嘴,琢磨着自己肯定說錯了話。
就在氣氛僵住了的時刻,宮裡來了公公,傳話說聖上召見林馥郁覲見,林坤雨與林庭哲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由林坤雨與蘇傲雄帶着林馥郁去往宮裡面聖。
坐在馬車上的林馥郁,很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屁股,面聖她並不害怕,讓她感到不自在的是,她此時與林坤雨坐在同一間車廂裡。
林坤雨交握着雙手靠在廂壁上假寐,林馥郁先是觀察了一遍這個老狐狸,又掃視了一下太尉大人的馬車,實在無聊,掀開車簾的一角,看着車外的車水馬龍,京城的繁華,不是其他城市所能比擬的。
“你還記得出嫁前,爲父給你的任務嗎?”林坤雨依舊閉着眼睛,可聲音嚴厲,讓人畏懼。
“自從落水後,鬱兒的腦子就混混沌沌的,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如果事情要緊,父親現在告知女兒,女兒定會全力以赴。”林馥郁心中忐忑,努力控制心神,儘量不讓抖動的聲音暴露自己的心虛。
“罷了,會有新任務給你,只是別再搞砸了。”林坤雨猛地睜開眼睛,緊緊盯着對面的林馥郁。
“是,父親。”林馥郁趕緊裝出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博得林坤雨的信任。
“一會兒見了聖上,聖上問你什麼,你如實答就行,記住,如,實,答!”林坤雨的身子微微向前傾,特意加重了後面的三個字。
“是。”林馥郁愣了一下,林坤雨幹嘛非要這樣交代自己?啥叫‘如實答’?是該說真話,還是該說假話?這可把她給整糊塗了。
進宮的路上,林馥郁一直在琢磨林坤雨說這句話的用意,由於太過於專注,沒有看到前面停下腳步的公公,一腦門子就撞了上去。
“哎呦——”公公吃痛叫出聲來,隨即壞笑一聲,“壽王夫人,不必緊張。”
“劉公公,真是對不住了,小女第一次來宮裡,不懂規矩。”林坤雨板着臉上前在劉公公的手中塞了一張銀票,小聲問道,“聖上心情如何?”
“太尉大人放心,聖上就是召夫人過來敘敘家常,惠貴妃也在。”劉公公收了錢財,諂媚的笑着。
“甚好。”林坤雨滿意的點點頭,回頭嚴厲地看了一眼闖禍精林馥郁,林馥郁暗暗地吐了下舌頭。
“太尉大人,請——”劉公公一擺手,請她們二人入殿。
林馥郁擡眼看到房門上的牌匾,上面赫然寫着‘御書房’三個大字,看來,這是皇帝的個人召見,與國事無關,那皇帝自然會問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事情需要林坤雨‘特意提醒’,還需要問皇帝的心情呢?